那巡丁辭別屈定窗,一路徘徊摸索,終於看到不遠處似乎有一道女子的窈窕身影在燭影裏搖晃,他心中思忖,這是女子居住院落,那麽說可能是西廂房了。


    那巡丁於是悄悄近前,發現竟然無人守備,湊近一看,廂房上掛著牌匾“西廂房。”他心中一動,想起是左數第二間,這下又犯難了,那巡丁也沒說是自己麵對廂房左數第二間,還是自己背對廂房左數第二間,當然這也不難,隻要查找有無人氣,一看便知。


    那巡丁一番探查,發現正對自己左數第二間果然有燈光,他發現四下無人,推門一看,那蘭蕙仙子雙手雙腳被縛,綁在身後十字架上,奇怪的是,屋內竟然擺滿了一桌酒菜,他剛要開口,便見那蘭蕙仙子幽幽歎息一聲:“笨蛋,你怎麽來了?”


    那巡丁臉色大變,果然下一刻整間廂房外燈火通明,響起一個甜美的女聲:“恭候多時了。”


    那巡丁摘下帽子,笑道:“原來姑娘是請君入甕啊,夜某不才,領教了。”那人去了帽子,露出一張嬉皮笑臉來,正是夜天翔,他拿劍劈砍了綁縛蘭蕙仙子的鐵鏈,斬之不斷,他大馬金刀的往桌上一坐,舉起筷子夾菜,又拿起酒壺倒酒。


    “閣下有大俠風範,為何竟做那背後傷人奪劍的小人勾當?”屈冰逸走進門來,她也很是大膽,將眾人留在外麵,自己孤身入內,當真是藝高人膽大。


    “姑娘既備酒菜,想來並無惡意,有話不妨直說。”夜天翔邊吃邊喝邊說話,很有點忙不過來的勁頭,猶其是他迴頭衝蘭蕙仙子拋個媚眼:“仙子,要我喂你麽?”


    不僅蘭蕙仙子輕啐一口,便是屈冰逸也是皺了眉頭,這人當真是個輕薄子,不過為了得到父親的消息,她隻得按捺住自己道:“明人不說暗話,公子,隻要你讓你的同伴交出我父親和南明離火劍,一切好商量。”


    “如果我告訴你,我連你父親長成什麽樣都沒見過,更別提南明離火劍了,你會怎麽辦?”夜天翔盯著那女子道。


    “笨蛋,你怎麽能這麽跟屈冰逸大小姐說話呢?”蘭蕙仙子拚命衝夜天翔眨眼睛,她正是美貌年紀,可不想真個被點了天燈了,那升空一瞬間的美麗卻換來一輩子的遺憾,她可不願意。


    “你以為我會信麽?說一說你盜劍的經過吧?”那屈冰逸道。


    夜天翔不理蘭蕙仙子,他開口講了一下蘭蕙仙子前麵吆喝的事,那屈冰逸追問道:“這段時間,你在幹什麽?”


    夜天翔臉色一苦,不說話了。


    那屈冰逸又追問,夜天翔就是不開口,旁邊的蘭蕙仙子急了:“笨蛋,你就照直說。”看得出來,她很是吃了一些苦頭,雖然當初試探夜天翔是否心裏有她失手被擒,如今倒是真的想逃出生天。


    夜天翔扭捏道:“就怕我說了這屈姑娘不信。”


    屈冰逸心知到了關鍵時刻了,當下追問,夜天翔經不住蘭蕙仙子的白眼開口道:“我那時解手去了。”


    屈冰逸當下驚詫,雖然這個理由很匪夷所思,不過她心中仍然很快認定了夜天翔沒有騙她,如果真的要騙,隨便編個理由都比這個強。有時候偏偏是最滑稽的借口,它往往是真實的,那麽父親被擄走,神劍被盜,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這幕後還有黑手?


    屈冰逸道:“如果不是你們,除了莊中內鬼,那麽誰還能不動聲色地摸上屈家莊呢?”


    夜天翔暗讚一聲,這屈冰逸果然聰明,一下子就想到點子上去了。他正想開口,便聽屋外有人稟報:“大小姐,二老爺讓我給你送定神茶來了,二老爺還說了,大小姐不要太擔心老爺,要保重身子,其他的事讓他老人家去處理就好了。”


    “你把茶放進來吧!”屈冰逸讓那丫鬟進來,隨手賞了一兩銀子給她:“代我謝謝叔父的美意。”


    “小姐,茶涼了,就不好喝了。”那婢女提醒道,夜天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明白禍事來了,拚命衝屈冰逸使眼色,那丫頭竟然視若無睹,眼看著就端起茶水要送到嘴邊了,夜天翔一掌擊出將那茶水擊落,但見落地處冒起青煙。


    “有毒!”屈冰逸才剛叫出聲,那身邊侍女飛快地拔出腰間匕首就刺,夜天翔見機得快,一腳將屈冰逸踢飛出去,頓時屈冰逸頭發散開各種淩亂,那侍女也不停手,繼續追殺,屈冰逸忙著躲避,來不及拔劍,這間隙仍是忍不住給了夜天翔老大一個白眼。


    這個混蛋肯定一早就知道陰謀,巴巴地看著自己掉入陷阱,當真可惡得狠,詛咒他沒人嫁,至少好人家的女兒是絕對不會嫁給他的。屈冰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生死關頭竟然還有心思瞎操心,當下集中精神,頓時顯現出她非同凡響的道行來。


    那侍女雖有匕首傍身,仍不免漸漸落在下風,若非屈冰逸心大,想要生擒,恐怕這侍女早已斃命。


    便在此時,有人朗聲笑道:“侄女還沒睡麽?”那人推門而入,正見那侍女被壓迫退至門口,他出掌如風,在屈冰逸高叫:“叔父,留活口!”話音剛落時,一掌劈在那侍女天靈蓋上,那侍女仰天噴出一大口鮮血到他身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想不到這群賊子,綁走大哥還不夠,還有賊匪潛伏,想暗害我們叔侄。”屈定窗喟然歎息,目光不期然與夜天翔相遇,下一刻他目光中蘊滿了殺意。


    夜天翔一驚,露餡了,這屈定窗老混蛋十成十是認出他了,他決定賭一把,這廂房外人頭攢動,屈定窗未必敢當麵殺人吧。


    “老爺,我剛才不小心經過祖宗祠堂。”夜天翔話剛出口,便見那屈定窗眼光一縮,顯然是想動手了,他側耳傾聽,發現廂房外的人都被調走了。


    “不敢欺瞞老爺,我撿到一錠銀子。”夜天翔手心冒汗,他被那屈定窗拍過一次,深深體會兩人功力的差距,如今這廂房等於是封閉密室,輕功再高,沒有出路,要想從密室逃脫,那也太難了吧。


    “叔父,我見這巡丁賊眉鼠眼,心想肯定沒幹好事,這才叫進屋子詢問情況的,果然這小子不老實,私藏銀錢,該打!”屈冰逸眼珠一轉道。


    屈定窗上上下下打量夜天翔一眼,看他渾身開始瑟瑟發抖,怎麽看都是一副老實巴交的農民像,心中很是鄙視,就這慫貨,也不怕他翻起什麽浪來,反正大哥被自己囚禁在密室之中,哪怕他聽到什麽咬出自己,那也是死無對證。


    “侄女果然明察秋毫,冰逸啊,不是叔父說你,還是不要與這些下人廝混,平白壞了名聲。”屈定窗語重心長道。


    “是,侄女一定謹記叔父教誨。”屈冰逸應承道。


    “這女子問出什麽來沒有?”屈定窗衝蘭蕙仙子努努嘴。


    屈冰逸搖頭,屈定窗把她拉到一邊輕聲道:“她可是蘭蕙仙子,如今擎天教勢大,滅無雙,亡拜月,鬥青城,我們得罪不起,最好想個法子把她放了,不然怕有大禍。”


    屈冰逸輕聲應諾。那屈定窗的目光重新迴到夜天翔身上,他頓時有一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便聽屈定窗道:“小春子,你做得不錯,你的同伴的確被人打暈了,如今我已加強戒備,相信賊人插翅也難飛出去。”


    “小春子多謝老爺誇獎!”夜天翔故作卑躬屈膝道,看得一旁的蘭蕙仙子拚命扭過頭去,險些就要笑出聲,那就真的漏了陷了。夜天翔的身份竟然沒有被屈定窗揭穿,想是那一兩銀子起了作用,那位老兄真是聰明,下迴賞他一錠好了。


    夜天翔正在胡思亂想,便聽那屈定窗笑道:“小春子,你真懂事!來,這錠銀子賞你吃酒!”一物破空而來,夜天翔一喜,忙伸手去撈,竟然落空了,慌忙撿起,看那銀子上老大一個手印,收進了懷裏。


    “小春子,你這武功可不行,要好好練功了,記住,不看不該看的,不聽不該聽的,不講不該講的,你看這錠銀子多好。”屈定窗說完話人消失在廂房外。


    夜天翔心中氣憤,這老小子剛才賞銀子恐怕是得虧了那句老爺,而後估計是試探自己的武功,那銀子上的手印估計是警告自己了。


    “你叫小春子?好奇怪的名字。”屈冰逸道,蘭蕙仙子終於忍不住笑岔了氣,這個夜天翔每次冒充別人取名字都讓人想爆笑。


    “不對,這不是你的真名,好小子,你竟然連我叔父這樣的老滑頭都瞞過了。”屈冰逸道。


    夜天翔聳聳肩,便聽那屈冰逸輕聲道:“你怎麽知道那酒有毒的?”


    “哎呀,我錯了,小姐,你不要打我了,我下次一定不敢撿銀子了,不過如果那銀子長了腿,跳到我手裏,你說我是要還是要呢?哎呀,小姐,疼,疼。”夜天翔怪叫出聲,在屈冰逸羞惱到要拔劍為民除害的時候,他以手沾酒輕輕在桌上寫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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