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計行事。”夜天翔道,迅速扯過葉雄,二人互換了衣服,夜少爺當先衝了出去,葉雄、風借著火光掩護卻是從左右遁了出去,剛出門,正見著夜天翔“中箭”,慘唿一聲倒在地上。


    一盞茶功夫,茅屋火勢漸大,幾乎再無半點容人之地的時候,距茅屋百步外的草叢緩緩分開,一個身影警惕地掃視一眼四周,確認沒有任何動靜後,才緩緩走向茅屋所在。


    呈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孱弱的少年,他的五官還算英俊,眉心緊蹙,似乎還保持著臨死時的痛苦神態,他的唇是緊緊閉著,他的雙手緊握著中箭的腹部,他的雙腿蜷曲著。


    “葉雄,叛教者死,你不要怨我!”那人順手點燃一縷茅草,便要扔在“屍體”上,隻是他心中納悶,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不見血流出來?葉雄在教中呆的年頭不短,雖然衣服還是之前自己伏擊時所見的,未免也太年輕了吧,心叫要糟!


    地上的“死屍”猛的撲出抱住了他的雙腿,同時從左右躍出兩人將自己撲倒在地,風麻利地扭住來人的雙手,箍住他的胸部,葉雄迅速裹個布團塞住了他的嘴巴,風扶起來人時一張臉已變作了豬肝色。


    “怎麽了?風。”夜天翔長長鬆了口氣。


    “是個女人。”風簡直無地自容了。


    “哦,你是誰?誰派你來殺葉雄的。”夜天翔道。


    “少主,這是從她身上搜出的玉臨堂腰牌,她是蘭蕙仙子的人!”葉雄駭道。


    “我管你是誰的人,想殺我兄弟就得死!”夜天翔雙目一眯,冷冷道,那刺客剛剛聽到報出蘭蕙仙子露出的倨傲神色頃刻間化為烏有。葉雄則是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風若有所思。


    “不過蘭蕙仙子也算是我的故人了,就當賣她個麵子吧,隻要你領路把白馬堂的人帶出來,我就既往不咎了。”夜天翔道。


    那刺客默不作聲,其實也無法作聲。


    夜天翔挑起她的下巴,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卻是個精致的小美人兒,他深深嗅了一下,取過葉雄的貼身佩劍,在那女子的臉上劃過來劃過去,道:“嘖嘖,多好看的小臉蛋兒,你說如果在上麵添到疤應該會更有味道吧!”夜天翔皮笑肉不笑道。


    “啊,我帶你去,咳咳。”那女子拚命吐出了裹嘴的布團道。


    “咦,葉雄你在哪找的這塊布團啊?”夜天翔疑惑道。


    “我們不是互換了衣服麽,我從少主貼身的內襯口袋裏掏出來的。”葉雄道。


    “那是我娘的裹腳布啊!”夜少爺道。


    風扶起連續作嘔的刺客,很無語。


    “好一座世外雄城!氣度恢弘,古韻十足,這應該是有積蘊的古城了,江湖傳說似乎隻有無雙城才有這般底蘊啊?”陸士衡道。


    “不錯,這便是無雙城了!陸公子,跟緊我,這城中機關密布,稍有差池便會死無葬身之地。”杜晚娘道。


    “無雙城不是還沒有出世麽?”陸士衡道。


    “公子想差了,無雙城一直都存在啊,江湖中人所追尋的武學典籍、兵法謀略的出處,隻是無雙城中城宣威閣的一部分罷了。”杜晚娘道。


    陸士衡饒有興趣的仔細觀賞著無雙城,但見護城河橫亙,卻是湯湯若大河奔流,又似湍急如行雨臥龍,城基深厚,箭塔林立,守城將士人雖少,看起來卻是人人彪悍。城門樓上並沒有如其他古城懸掛牌匾,似乎這是無雙城人的不屑一般,隻要這座雄城矗立,無雙之名便是最響亮的名聲。


    望著杜晚娘與守城勁卒對過暗號之後,緩緩放下的城門吊橋,陸士衡不禁想到,如果得到無雙城這個助力,雄霸江湖的萬事大業可成矣!他看向杜晚娘的目光便多了幾分熱切。


    “杜姑娘,那個‘出糧’是什麽意思?”陸士衡好奇道。


    “哦,秦王當年亡六國,可不就是搶人家的財寶錢糧麽,先祖便戲稱‘出糧’,”無雙城與世無爭,便傳下來做了個暗語,公子,進城吧!”杜晚娘催促道。


    “巨擘,你我棋逢對手,暢快!請你喝酒。”那邋遢道人隨身取出一截竹筒來,大飲了一口,順手拋給擎天教主巨擘。


    “教主,不可,小心有毒!”白巔峰道。


    “哈哈,白老弟多慮了,長空無忌磊磊君子,豈會作此下作之事?”巨擘接過便豪飲一口,大笑道“爽!”


    那道人瞪了白巔峰一眼,望向巨擘也大是歡快,隻聽他喝道:“這些個不出世的老怪物該到得差不多了,因何藏頭縮尾,不敢現身!”


    “長空兄,見笑了,你與那賊人較武,我等豈敢壞了雅興?”一紅袍老者遙遙衝長空無忌虛揖一禮後落入了崆峒派。


    “巨擘,今見你得逢對手,酣戰一場,實在痛快!崆峒派的賤人姬紅塵可敢與本教皇一戰!”一周身紋飾半月補服,頭戴朝天冠的男子道,卻是無視崆峒眾人,揮刀直取那紅袍老者。


    “拜月教皇果然是寶刀未老啊!”長空無忌道。


    “好多人,各位別在意,我湊個熱鬧!”一青衣老人猥瑣道。


    “青城道藏,還記得爺爺麽?”魔道中一杵杖老人雙目一橫道。


    “哦,記得記得,淩天宇淩大幫主,當年的一劍可還記得?”道藏直撲淩天宇。


    “連隱世的歸陽幫主淩天宇都出世了麽?看來無雙城之爭,非同小可。師太,你可依從老衲看法?”少林妙空大師道。


    “大師所言甚是,看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無雙城也該有個了斷了。大師所為何來?”峨眉至一師太道。


    “老衲所來總有所求,我少林一脈遺失的易筋經相傳在無雙城出現過抄本,特來相求。”妙空大師道。


    沼澤地邊緣,夜天翔一臉鬱悶地坐在地上,這其實是一片林地,林中大樹參天,落葉堆積日久,浸水腐爛而形成的一塊爛泥地,淺的地方隻及到膝蓋,深的地方足以淹過風這樣身長十尺的偉男子。最讓他氣憤的是那些被困的白馬堂人還都是騎兵,這些人寧死不肯棄馬,說什麽馬在人在,馬亡人亡。那馬的壽命比人短,馬老死了難道這些缺根筋的門人都要自殺不成?說來奇怪,當初這些死鬼是怎麽把馬弄進去的?


    “少主,這真的沒有辦法麽,我們可不可以丈量一條最淺的沼澤通道以樹藤連接把他們和戰馬一起引出來?”葉雄道。


    “可這需要丈量的人不僅輕功要好,還要能通曉地理,辨別方位,不然進去的人迷了路,救不了人還把自己搭進去了。”風分析道,這裏輕功最好的就是夜天翔,隻看他翩翩若穿花蝴蝶尋找白馬堂人就能可見一斑,可惜他的方向感很差,一直走錯路,如此過了兩天才找到白馬堂人,那些人個個髒兮兮的,眼睛鼻子都看不出來,糧食也快吃光了,隻偶爾能捉到些遊蛇,用幹糧一包,先咬蛇頭,後咬蛇尾,整個蛇身還在蠕動,就一口囫圇吞下去了。


    “沒辦法了,看來隻能出絕招了,結藤吧!”夜天翔道,他打算先在沼澤外盡可能的結成長的藤條,自己帶著它反複往返,每次等到藤條極限最淺的沼澤地用刀削掉一塊樹皮做記號,自己便迴來繼續結藤。


    那刺客驚愕地望著夜天翔,這人腦袋被驢踢了,這種笨辦法都願意用?一般人誰願意為了別人吃這麽多的苦,她看向夜天翔的目光已有些不同。趁著大家休息的功夫,夜天翔輕車熟路地又摸進了沼澤一趟,見了楊威一麵。


    聽夜天翔說出辦法,楊威部眾驚疑不定,卻還是大體認同了他的計劃,盡量按照他指定的路線走。


    夜天翔走後,楊威議事。


    “這個人可信麽?他賣友求榮的名聲可是很響啊!他都不受幫主待見吧,會這麽熱心幫我們?一定有所圖謀。”楊威愛將袁武道。其他人等也是附和。


    “我看這人可信。武,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聽說私下裏玉臨堂的蘭蕙仙子對他很是看重呢,蘭蕙仙子奸狡如兔,我們堂主都忌她三分,她看中的人物定有其過人之處!”楊威道。


    “旗主多慮了,說不定是蘭蕙仙子看上了這個小白臉呢?”袁武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淫賤笑容,與會眾人也是一臉笑意。


    “可是你覺得他像小白臉麽?”楊威道。


    袁武憶起初見這人時的印象,這個夜天翔一副遊戲人間的模樣,雖多有風流公子的味道,但他身上脂粉氣不重,相反還有一種很陽剛的感覺,他這次幫助眾人更是不遺餘力,實在是有一種古俠士的俠骨仁心。眾人一陣沉默。


    “少主,你的黑眼圈又深了,不如休息一下。”葉雄道。


    “哦,沒事,再有一天我就能丈量完成了。”夜天翔道,他從未如此盡心去做一件有意義的事,為了丈量沼澤通道,他已經兩天一夜沒合過眼了,他卻仍是樂此不疲,整個人進入一種異常的亢奮狀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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