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就迴到人界去。我們結婚好不好,創建自己的家庭,一輩子都不分開。”西門妝低低的喃喃,聲音從沈爾的頭頂傾瀉而下,那少年的眸光微顫,不由得合起雙眼。


    而此時,殿外對戰的步京承和溫離也迴到了殿內。方才那藍色的火焰,溫離看見了。他和步京承一樣,都是為愛癡迷的人。一個是為了薄煙,一個是為了該茴。該茴已經死了,所以步京承才要保護好西門妝。


    就在兩人飛身進入殿內的那一刹,溫月成拉著蘇雯往後退,眾吸血鬼也齊齊的後退,兩邊的人馬一瞬分開。西門邪自覺站到了西門雪他們那邊,可是卻被勞萊克一把拽了過去。


    而就在此時,溫月成、蘇雯以及勞萊克還有沈爾率領的那些黑衣蒙麵殺手,全都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榴彈。


    沒錯,就是手榴彈!


    原本的計劃是等到沈爾殺死了雲狂之後,他們一起擲出手榴彈。雖然和原計劃有些出入,但是雲狂已經死了。


    “大家往後退!”溫月成高喊一聲。


    沈爾迴神,翻身而起,一手攬住西門妝的纖腰,將她撈到自己的懷裏,爾後往殿門外躍去。現在,西門妝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珍視的人,所以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轟隆——


    一聲爆炸響後,便是房屋坍塌到底的聲音傳來。西門妝被沈爾緊緊摟在懷裏,護得十分嚴實。


    西門妝隻覺自己眼前一黑,一切似乎都結束了。隻是,她在迷蒙間似乎看見了一些人。


    西門雪和詭笑,步京承和溫離,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煙塵之中,逐漸遠去了。


    “我們走吧!”頭頂傳來沈爾的聲音,隻是微微仰頭,正好看見那少年削尖的下巴。


    沈爾垂眸看了她一眼,隨即將她打橫抱起,目光一掃幸存下來的人,轉身。西門妝下意識的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襟,那少年的腳步微頓,隻聽西門妝道,“步叔叔呢?”方才那一定不是幻覺,那些在火光中閃爍的身影,那些被壓在廢墟底下的人。還有生還的機會嗎?


    沈爾的眸光微閃,不由沉下,“小妝,你知道為什麽步京承會對你這麽好嗎?”一直以來步京承都護著她,從小教育她,像是一個父親一樣。


    “那是因為他,一直深深愛著你的母親。”沈爾的聲音輕輕飄進了西門妝的耳裏,她的目光微微閃爍,刹那明了。


    揪著沈爾衣襟的手又是一緊,她低聲道,“他死了嗎?”


    沈爾沒有迴話,隻是抬起眼簾,望了一眼遙遠的天際。他抱著西門妝遠走,溫月成他們遠遠跟著,誰都沒有靠近。其實步京承曾經離開妖界的時候就發過誓,此生此世絕對不會再踏進妖界一步。可是他為了西門妝,為了再見該茴一麵,卻違背了自己立下的誓言。妖怪和人類以及吸血鬼是不一樣的,妖怪立下的誓言就必須遵守。所以從步京承踏進妖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他想要和該茴死在一起,如今,終於如願了。


    以後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再威脅到西門妝的生命,一切事情都結束了。蘇伊士雲狂和薄煙,詭笑和西門雪,溫離和步京承,以及德古拉。沸洛,他們都歸於塵土了。


    “小妝,你說過的,這些事情結束以後,我們就結婚對嗎?”沈爾垂首,輕聲問道。


    目光觸到那少女安靜的睡顏,他忍不住笑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


    三個月後


    清晨的天空烏蒙蒙的,窗外似是在飄雪。


    “新年就快要到了,時間過得真快!”坐在落地窗邊的少女幽幽的品著熱茶,似是感慨。


    另一麵的躺椅上,也側臥著一個少女,她此刻正輕合著眼簾,假寐。


    茶盞放在玻璃桌上,蘇雯側目看了一旁的西門妝一眼,笑道,“你和沈爾的婚禮是在年末最後一天吧!但願有個好天氣,不要下雪。”她淡淡的道,目光飄向窗外。這段日子大家都過得十分平淡,西門妝和沈爾閑來無事,一直窩在房裏。


    這一窩,出事了。


    懶睜美目,西門妝的臉色有些沉重,“丁晨也要出獄了吧!具體時間是什麽時候?”


    多虧了之前蘇冽的幫忙,使得丁晨坐牢的時間急劇縮短,從十年到五年,再到三年,最後縮短到一年。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蘇冽做到了。至於,到底用了什麽樣的辦法,西門妝就不妄自揣測了。畢竟,他可是一個厲害的吸血鬼,蠱惑人心這種事,想必最拿手了。


    “一周以後,你要陪我去接他嗎?”蘇雯笑著扭頭,爾後下意識的掃了西門妝小腹一眼,還是放棄了,“算了算了!要是被你家男人知道我誘拐你出門,我會死的很慘的。”


    西門妝的臉色刹那陰沉,猛的坐起身。


    蘇雯見了微驚,萬分激動的道,“你動作別太大啊!要是動了胎氣怎麽辦?”她說著,已經從躺椅上跳了下去,一把摁住了西門妝的肩膀,“我說你也老大個人了!幾個月可就要當媽了,別這麽莽撞好嘛?”


    “幾個月!不是說十月懷胎嗎?”


    “你傻啊!那就是一個說法而已,你還當真了!”蘇雯坐迴原位,兩手撐著腦袋看西門妝,“說真的,蘇冽、、、也就是沸洛,他的死,你真的一點都不難過?”那個男人不僅幫了西門妝很多,也幫了蘇雯很多。這讓她無端想起她那個失蹤多年的哥哥。


    說起沸洛,西門妝的臉色又沉了下去,蘇雯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我錯了,我不該提他的!”有時候看見西門妝活得這麽開心,她忍不住。因為那個少年,給她的感覺實在太像她的兄長了。


    西門妝笑笑,慢慢的站起身去。她移步到落地窗邊,目光透過窗外看雪,那漫天飛舞的大雪,很美,卻很淒涼。就好像沸洛一樣,隻要想起這個人,她就忍不住心間一塞。


    “既然我們活下來了,那就代表我們是幸運的。悲傷的活著,開心的活著,一樣是活著。我想,那些死去的人,一定不想我們因為他們,而悲傷的活著。”西門妝一字一句的道,她的聲音很輕,蘇雯卻聽得很清楚。


    她的心間似是拂過一陣清風,撥開了她心頭的雲霧。


    “說的也是!”蘇雯笑笑,看著那少女的背影。她忽然明白了,有時候笑著,並不代表她不悲傷。因為西門妝,從來就不是一個冷血的人。她的內心永遠比她的外表真誠,她的心是火熱的。


    “對了!沈爾去哪兒了?你現在有孕在身,他怎麽不在家裏陪著你。”蘇雯調轉了話題,因為不想看見西門妝悲傷的樣子。


    提到沈爾,西門妝的臉色又沉了。這一切都怪沈爾,要不是宅在房裏的那段日子,夜夜*,她怎麽會懷上孩子,怎麽會被迫退學,怎麽會在半個月後就步入婚姻的墳墓,而且還是連升兩級,從一個妙齡少女,變成人婦,還變成人母!


    現在迴想起來,原來一開始宅在家裏就是沈爾的陰謀,目的就是為了先上車後補票,把她肚子搞大了,然後結婚的事情也就敲定了。這個該死的男人!對,男人,她的男人。


    “他現在妖界和血族兩邊忙,另外還有婚禮要置辦,哪有時間守著我。”西門妝的語氣有些哀怨,連她自己都有些鄙視自己了,“這樣也好,沒有他纏著,我輕鬆不少,也沒人管我,自由自在的。”


    “年末之前就把血族的事情交給溫月成嗎?那妖族的事情呢?”隻要一想到這些,蘇雯的心情就無比的澎湃。她這一生太過傳奇了,原本平淡的一生,因為遇見西門妝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不過,她相信,一切都會好的。


    “沈爾是妖族的王,現在廖大叔為他管理妖族,將來早晚要交迴他手裏的。”西門妝幽幽的道,她倒是很想和沈爾在人類的世界裏,做一對平平凡凡夫妻。在人類的世界裏,他們卻注定是不平凡的。因為西門妝繼承了西門家的產業,成為了九州城的第一千金。換而言之,她是豪門。而沈爾,就是一個倒插門兒的!


    “老婆!”房門被掀開一條細縫,一張俊美無濤的臉探進屋裏,打斷了西門妝與蘇雯的對話。


    蘇雯迴眸,看見那少年的一刹,不由得笑了,“喲!準新郎迴來了,看來我這個準伴娘也該退下了。”蘇雯打趣的道,爾後放下了茶杯,站起身去。


    西門妝扭頭,瞪了那推門而進的少年一眼,不由得挑眉。


    沈爾笑著將蘇雯送出門去,剛剛把房門關上,一道陰風從他背後襲來,他下意識的轉身,兩手一圈,便將西門妝緊緊扣在了懷裏,“老婆,你乖啊!身懷有孕,動作慢一點,小心動了胎氣。”他寵溺的笑,微微垂首,蹭了蹭西門妝的鼻尖。


    少女的臉頰微紅,被沈爾攬在懷中的感覺十分安心。她一直以來渴望的就是一個能夠帶給她溫暖的人,而沈爾,恰好是最好的人選。


    “還有半個月就年末了,結婚之前,我想去看看小舞他們。”西門妝的聲音很輕,沈爾卻聽得格外的真切。


    他鬆開了西門妝,握住她的小手,將她引到床邊坐下,“你是想去看小舞,還是想去看沸洛啊?”那話裏含著一絲淺淺的醋意,西門妝卻不以為意。


    她的目光微抬,望向窗外。窗外在下雪,白雪覆蓋了大地,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什麽都看不見。


    冬天已經來了,春天就不遠了。


    沈爾微微傾身,環上她的纖腰,問道,“等到結婚以後,你想做什麽?”結婚以後,沈爾會暫時卸下妖界的責任,隻掌管好西門家的產業,和西門妝一起在人界過人類的生活。未來還很長,他們兩個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嗯、、、想迴去看看爺爺。”西門妝想了半晌才想出來。


    沈爾垂下眼簾,吻了吻她的側臉,溫柔的道,“好,那我們就迴去看爺爺。”


    兩人相視一笑,目光望向落地窗外。雪花簌簌,整個世界寂靜無聲。


    ——


    年底最後一天,天總算是放晴了。


    西門妝和沈爾的婚禮驚動了全城,但是結婚當天宴請的人卻很少。


    蘇雯作為伴娘,一直陪在西門妝的身邊,溫月成一昧的擋酒,他這些日子實在太過壓抑了。


    晚上宴會上,出現的人相對較多。多半是西門家生意上的夥伴,還有一些大學和高中時的同學。西門妝跑了三次衛生間,第三次出來的時候,發現一道身影正站在拐角處,似是在等人。


    那是一個少年,少年的身材修長,一身筆挺的西裝,看起來格外的成熟。那是西門邪,在妖界的時候,被勞萊克重傷後痊愈的西門邪。


    那少年微微轉身,便看見了長廊上站著的西門妝,他衝她笑笑,微微點頭。


    西門妝恍然,原來西門邪等的人是她。


    提步過去,最終在西門邪身邊站定。她一襲火紅的禮服襯得整個人妖嬈嫵媚,身影倒映在西門邪的眼中,他依舊驚豔。


    “二姐,你今天真美。”由衷的讚賞,西門邪還是西門邪,似乎迴到了從前,那個總是維護西門妝的少年。


    她笑笑,微微抬手為他理了理領帶,溫柔的道,“你怎麽不下去跳舞?”


    “我沒有舞伴啊!”


    “噢?勞萊克呢?”西門妝眨眼,略微俏皮。


    西門邪的俊臉微紅,下意識的抓住她的手,道,“二姐,你別瞎說。勞萊克是勞萊克,不是童嘉。”


    “你終於承認了?”西門妝定定的看著他,眼中是寵溺,也是心疼。


    提起這件事情,西門邪不由得的將腦袋垂了下去,定定的望著地麵,他道,“對不起二姐,在妖界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他當初是鬼迷心竅了,以為隻要獻上西門妝,蘇伊士雲狂就真的能夠將童嘉複活,讓童嘉迴到他的身邊。可是他現在知道了,童嘉已經迴不來了,她永遠離開了。


    得知童嘉是勞萊克的二重身後,西門邪便妥協了。


    “沒關係,人哪有不犯錯的。你呢!要是真的喜歡勞萊克,作為姐姐,我不會反對的。不過我有一個要求,我希望你能為西門家留個後。”西門禦為她奉獻了太多,確切的說是為了她的母親該茴。不僅奉獻了自己的婚姻、愛情、幸福,還奉獻了生命、名譽和家人。


    西門邪一愣,目光一滯,“二姐你放心吧!”他現在已經想明白了,那些過去的事情本來就該放下了。他會向前看,會找到一個適合的女人,結婚、生子,過完一輩子。


    “我說,你們兩姐弟就算感情再好,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吧!”沈爾的聲音傳來,含著淺顯的笑意。


    西門妝這才抽出了自己的手,兩人的目光看去,隻見那少年舉著高腳杯緩緩步來。修長的身形倒映在西門妝的眼裏,格外養眼。


    “蘇雯和溫月成呢?”西門妝下意識的問道。


    沈爾走到她身邊,一手攬過她的肩膀,朝著西門邪舉杯,“蘇雯去接丁晨了,溫月成醉了,鳩扶他下去休息了。”他如實迴道,與西門妝並肩而立,儼然一雙璧人。


    西門邪打量著他們倆,半晌才笑道,“姐夫,你也太小氣了!男人要大度一點,再說了,我們是姐弟。”


    一聲“姐夫”,沈爾聽得樂了,“看在這聲‘姐夫’的麵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今晚你姐是屬於我的,我一個人的。”他說著,垂眸去看西門妝。


    那少女卻是抬起手肘,狠狠的頂在他的胸膛上,毫不留情。


    西門邪笑笑,爾後隨他們兩人往舞會會場行去。


    窗外月朗星稀,想必現在,蘇雯已經見到丁晨了吧!


    ——


    夜風從車窗灌進,少年一手支在車窗上,目光望著窗外,半眯著眼。


    蘇雯一邊開車,一邊側目看他。一年的時間,丁晨被磨練得更加的成熟了。小麥色的皮膚看起來十分健康,那棱角越發分明,眼中也寫滿了滄桑。他經曆了很多事情,過去的一年裏一直沒有想過未來的事情。現在自由了,煩惱反而也多了。


    “你怎麽不說話?”蘇雯率先打破了沉寂。


    丁晨這才迴眸,目光不深不淺的落在她的身上。雖然這段日子一直在和蘇雯見麵,可是隔著一扇玻璃的感覺和現在始終是不一樣的。


    少年的容顏俊朗,目光深邃,看了蘇雯半晌,他才緩緩的伸手覆在了蘇雯擱在方向盤的手上。


    蘇雯的身體微微一顫,久違的溫度侵襲,她無法招架。一個急刹車,將紅色的保時捷靠邊停下。


    迴眸對上丁晨的雙眼,蘇雯的目光微微閃爍,“怎麽了?”


    丁晨定定的看著她,一手解開了安全帶,爾後捧住了她的俏臉,吻上那兩片薄唇。冗長的思念透過這個吻,傳達給蘇雯。她的心在顫動,心跳逐漸加快,俏臉也開始變紅發燙。


    親吻讓她的身體逐漸燥熱,蘇雯一手環住丁晨的脖頸,一手摸到按鈕,將兩人的座椅慢慢的往後放平。


    丁晨淺淺勾唇,那雙迷離深邃的眸泛著溫柔的光芒,他知道自己和蘇雯想要什麽。


    隨著兩人的唿吸越發濃重,車內的溫度也在慢慢上升,衣服散落,半晌紅色的保時捷開始晃動。隨著車內的節奏晃動,蘇雯輕吟出聲。她沒有想到,和丁晨的第一次,竟然會是在車裏。如此倉皇,如此措手不及。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蘇雯和丁晨才迴到了西門家。


    現在的西門家格外的熱鬧,除了西門妝夫婦還有西門邪,溫月成以及丁晨、蘇雯還有鳩也住在別墅裏。原本在森林古堡裏的沉華也來別墅裏的住了,每天早上總是格外的熱鬧。


    在沈爾和西門妝結婚後的第六個月,丁晨和蘇雯結婚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到了秋天。


    夜晚的風格外涼爽,西門妝慢慢的睜眼,入目的便是那漫天的繁星。


    她的眉頭淺皺,繁星落入眼簾,如碎裂的月光。她的神情一滯,呆住了。九州城的夜空不會這麽明朗,根本不會有這麽美麗的夜空。


    耳邊忽然傳來孩子的啼哭聲,西門妝一驚,心間一顫,不由得想要坐起身去。可是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隻能緩緩的側頭,目光尋著那孩子的哭聲看去。


    連綿不斷的哭聲,是從離西門妝不遠的地方傳來的。她這才發現,自己原來躺在一片草地上。夜風婉轉吹過,拂低青草,露出那嬰孩的腦袋。


    是個女孩兒,西門妝的心仿佛被電擊了一下,輕輕顫抖。她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小腹,原本大腹便便,現在卻格外的平坦。


    她的孩子、、、目光一轉,西門妝再次看向那孩子。誰知那孩子周身卻開始出血,鮮紅的血慢慢的染紅草地,向她蔓延過來。西門妝的臉色大變,眼中閃過驚恐之色,開始掙紮。


    可是不過一會兒,她停止了掙紮,因為草原被染紅以後,變成了湖泊。血色的湖泊,而她和那個孩子,此刻就漂浮在湖麵上。她看見那孩子的脖頸上有一條血口子,鮮血在不斷往外湧,而她自己的脖子也微微泛痛。血,迅速湧出,血水逐漸漫過她的臉,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了,血腥味灌進鼻息,她下意識的閉眼,兩手上揚開始掙紮。


    死亡的氣息越發逼近,西門妝急得冒汗,她想要救那個孩子,可是她卻什麽也做不了。


    “小妝,小妝你醒醒!”耳邊傳來沈爾的聲音,西門妝隻覺自己的雙手被人抓住,爾後她從血水中脫出。


    沈爾跪坐在**,西門妝抓著他的手猛的坐起身,兩眼咻地睜開,那眼中的恐懼映入沈爾的雙眸,他愣了愣。


    西門妝已然滿頭大汗,小臉慘白慘白的,有些滲人。


    “你怎麽了?”沈爾抬手,為她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關切的問道。


    西門妝卻是愣住了,微微穿著蹙起,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小腹。凸起的小腹在她掌心下,她的心裏頓時踏實了。


    “原來是個夢!”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沈爾卻是緊張起來了,他知道,西門妝的夢境都是有意義的。看她的樣子,應該不是什麽好夢。


    “什麽夢?你告訴我。”沈爾輕柔的握著她的肩膀,沉聲道。那語氣含著一絲擔憂,仿佛很在意西門妝的那個夢。


    西門妝揚首,目光定定的看著沈爾,張了張嘴,正打算將自己夢裏的事情告訴他。誰知,肚子忽然鈍痛,她的五官扭曲了。


    西門妝的身體開始顫抖,沈爾立馬察覺了什麽,急忙下床,將她打橫抱起,便往屋外去。


    鳩正好起床喝水,看見沈爾抱著西門妝下樓,當即驚住了。爾後所有人都被叫醒了,蘇雯說,西門妝恐怕是要生了。


    急匆匆的趕到醫院,醫生說西門妝的確是要生了。


    迅速送進手術室,沈爾和蘇雯他們被擋在了手術室外。


    陰沉的夜晚開始刮起大風,天有異常,丁晨的目光不由變得深邃。


    “你們家女兒,將來又是個不平凡的主。”丁晨笑道,看沈爾一臉擔憂的樣子,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肯定是母女平安的。”


    “你怎麽知道是女兒啊!”蘇雯不解。


    沈爾始終蹙著眉頭,他沒有說話,卻開始在手術室門外來迴的轉悠。


    “我猜的。”丁晨笑笑,摟過蘇雯的纖腰,“老婆,我們以後也去領養一個女兒吧!我喜歡女兒。”


    “可我喜歡兒子啊!”蘇雯笑笑,對於孩子的事情,她和丁晨實在無能為力,她是一個曾經死去的人。雖然接著婷花根重生了,但是她已經失去了繁育後代的資格。為此蘇雯很愧疚,她沒有辦法,為丁家生育後代。


    “兒子不好,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女兒好。”


    就在丁晨夫妻兩討論孩子的問題時,窗外開始下雨了。


    狂風暴雨乍起,總覺得有些邪門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爾始終平靜,他在手術室門前來迴的轉悠著,看得蘇雯都急了。


    “這都進去三個多小時了,怎麽還不出來!”西門邪也有些不耐了,他可就等著抱他的小外甥,可別出什麽差錯才是。


    手術室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倒是窗外的風刮得格外猛烈,窗戶咯吱咯吱的響。沈爾來迴轉悠了一陣,不由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


    天就要亮了,可是手術室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行!我得進去看看。”沈爾轉身,便往手術室走去。


    溫月成和丁晨急忙拉住他,“我說你別急啊!你就這樣衝進去,不把人家醫生嚇壞了!”


    “我隱身進去好不行嗎?”沈爾拍開他們的手,穿牆而入。


    溫月成和丁晨一陣嘴抽,沒想到沈爾也是個急性子。


    可是不過五分鍾,沈爾便衝了出來。手術室的門被破開,溫月成幾人大驚,隻見那少年殺氣騰騰的步了出來。


    立時,一種不安的感覺騰然而生。蘇雯急忙步過去,“怎麽了?你這是幹嘛呢?”


    裏麵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否則,沈爾不會如此。蘇雯的話落,溫月成幾人也跟著湊了過去,目光越過沈爾的肩頭,望進了手術室裏。


    隻見地上躺著醫生護士,而手術台上的西門妝卻不見了。手術台上染了血,而且地上的手術用具也沾了血,胎盤已經取出來了,這就代表孩子已經生下來了。但是現在孩子和西門妝卻不見了。


    因為西門妝是吸血鬼,所以沈爾早就囑咐醫生用純銀的手術工具,否則她身上的傷口會自動愈合,隻怕到時候會把醫生們嚇一大跳。可是用純銀的工具,就代表西門妝會受傷。再加上那麻醉藥裏加了馬鞭草的成分,她暫時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了。如此一來,絕對不會是西門妝自己將孩子帶走的。


    “小妝呢?孩子呢?”蘇雯進了手術室,繞著手術室找了一圈未果。


    沈爾卻是定定的站在門前,他嗅到了,空氣中有股淡淡的妖氣,很熟悉的妖氣,讓他的眸光不由變得深邃。


    “看現在這情形,西門妝和孩子都被帶走了。”丁晨一語道破,目光關切的看向沈爾,卻見那少年陰沉著臉往外走去。


    他們幾人急忙跟上,隻聽沈爾道,“大家幫個忙,現在小妝和孩子肯定還在九州城裏,我們分頭找。”他忽然想起之前西門妝做的噩夢,雖然不知道夢的內容是什麽,可是以當時西門妝的反應來看,絕對不是什麽好夢。今晚的一切,她都預知了,可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帶走了他的老婆和孩子。


    嗅到那股妖氣的一刹,沈爾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妖界那些蘇伊士雲狂的殘餘分子,所以他此刻正往妖界趕去。一定要盡快找到西門妝和孩子,否則,他擔心他們會出事情。


    這說不定是早有預謀,否則為什麽非要等到孩子出生這一天才動手,對方的目的是要西門妝和孩子兩個人。


    這情形就和蘇伊士雲狂對西門妝和該茴的需求一樣,當初要不是西門禦騙了雲狂,告訴他若非西門妝成年,她的血是不可用的。若非他這麽說,西門妝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這個秘密除了他,知道的人隻有步京承。可是步京承已經死了!而且西門妝是該茴的女兒,步京承不會這麽對待她的。


    腦袋裏十分混亂,沈爾不斷的加速,他一定要趕迴妖界,問個明白。


    ——


    晨風繾綣,西門妝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她似乎處在一個狹隘的空間裏,四周十分安靜,她的傷口還有些發痛。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進入手術室之前,下意識的,西門妝想要伸手摸自己的小腹。可是手無法動彈,十分無力。她的瞳孔徒然縮緊,一種莫名的恐懼感襲來,她的心裏格外的不安。


    那個夢,夢境在她的腦海中迴蕩,使得她慌張起來。她的孩子,孩子肯定出生了,否則她的小腹一帶不會這麽疼。生育的疼痛是天生的,無論是人還是什麽都會感受得到。


    西門妝自然也不例外,隻是她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裏。


    忽然,耳邊傳來孩子的哭聲,有些模糊,感覺卻不遠。她的腦袋微側,目光觸到一塊木板,西門妝這才驚覺。原來自己躺在棺材裏!


    “誰在外麵!”清晰緩慢的腳步聲落入西門妝的耳裏,她的眸光略沉,立馬警覺起來。


    而剛剛邁進屋裏的人卻是站住了腳,就站在三口棺材麵前,一身漆黑的披風,遮去了男人的容顏。


    他的臉埋在陰影之中,壁燈昏黃,將他的影子拉長。


    此刻,男人就站在第二口棺材麵前,裏麵裝著西門妝。看樣子,她已經醒了。


    男人勾唇,微微轉頭,昏黃的光映在他那半邊俊臉上,如明珠生暈,顧盼生輝。


    然,當他移步走到第三口棺材前的時候,昏黃的光映在他另外半張臉上,就連光芒都閃爍了一下。那凹凸不平的爛肉,像是被狗啃的一般,格外難看。仔細些看,總覺得十分惡心,讓人覺得猙獰。


    這個男人原本有一張十分俊美的臉,可是現在,他的半邊容顏已毀,變成了一個無比醜陋的人。不僅是臉,就連心都變得醜陋了。


    他微微屈身,打開了第三個棺材的蓋子。嬰孩的哭聲瞬間傳出,帶著威懾力在他心間迴蕩。


    男人的目光不由一沉,看著那棺材裏,裹著一塊白色毛巾的嬰孩,不禁愣住了。半晌,他才蹲下身去,兩手探進棺材裏,將那左右晃動,哭鬧不止的小女孩抱出。她很漂亮,和人類剛出生的孩子不一樣。她的皮膚很細膩,被鮮紅的血覆蓋著,滋潤著,格外光滑。那雙大睜的的眼睛泛著淚花,黝黑如黑翟石的瞳隱隱泛著血光。那微張的小嘴露出兩顆小尖牙,看起來格外的可愛。


    吸血鬼本是可怕的,可是男人卻覺得懷裏的小東西格外的可愛。他抱著她,輕輕的拍打著。那小嬰孩逐漸停止了哭泣,一雙亮晶晶的大眼定定的望著他,絲毫不為那猙獰的麵容所懼怕。


    她呆愣了,隻是看著男人。那雙眼,那張臉,將男人埋在心底的那些記憶牽出。他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到西門妝的樣子,她坐在西門禦的身邊,滿口鮮血,雙目黝黑無光。那個時候她還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個怪物,隻知道自己傷害了父親。


    她看上去格外的悲傷,可是在看見他的那一刹,那雙眼裏卻泛起一絲警惕的光。就像是一個小野獸一樣,為了保護自己,對周圍一切事物保持警惕。


    最終他將她抱在了懷裏,那種感覺就好像抱著他心中一直思念的女人一樣。因為,西門妝是她的女兒,身上有著和她極為相像的味道。


    而現在,他懷裏的小嬰孩就和當初的西門妝一樣。看起來十分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誰在外麵!怎麽,抓我來,卻不敢讓我見上一麵嗎?”第二口棺材裏傳來西門妝的聲音,男人從冗長的迴憶中抽身出來,目光幽幽的落在第二口棺材上,爾後一手抱著懷裏的嬰兒,一手伸向第二口棺材。


    他猶豫了!西門妝說對了,他的確不敢,可是,終究要見一麵的。


    嘎吱——


    棺材蓋子被打開,一縷微光從透進,遮去了西門妝的視線。她隻知道有個人站在棺材前,站在光裏,她看不清那人的麵容。


    嘭——棺材蓋子完全掀開,西門妝的視野更加的開闊了。她的目光卻是緊迫的盯著那棺材前站著的男人,確切的說,是盯著男人懷裏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她的話音有些顫抖,顯然不敢相信。


    男人應了一聲,垂首看向懷裏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是一個女兒,和你小時候一樣漂亮。”男人這麽說。


    他的話剛落,兩道犀利的目光便投在了他的身上。那熟悉的男音西門妝是如何也不會忘記的,那是、、、專屬於步京承的聲音,溫和帶著慈愛,十分沉穩。


    她終於看見了男人的臉,一半俊美如昔,一半不堪入目。


    西門妝呆住了,她實在不敢相信,將她和女兒帶到這裏來的人,竟然是——步京承。


    “你、、、你沒死?”許久,西門妝才顫顫的道。她的雙目圓睜,仿佛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似的。


    男人一手掀開披風的帽子,目光微垂,落在西門妝的身上,他道,“我還活著。”語氣很輕,沒有絲毫起伏。


    西門妝的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步京承明明還活著,卻一直不告訴她。也沒有來西門家找她,這麽久的時間他是怎麽過的,他心裏又是怎麽想的?


    “步叔叔,你為什麽、、、”


    “為了等到這一天!”步京承打斷了她的話,下意識的斂眸,看向懷裏的嬰兒。他之所以詐死,之所以隱瞞所有人活下來,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天。等西門妝生下一個孩子,一個同樣是該隱直係血脈的孩子。


    他說,為了等這一天。


    西門妝愣住了,看著那男人,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想幹什麽?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少女的眸刹那血紅,死死的盯著沈爾懷裏的孩子,眸光中夾雜著一絲悲痛的味道。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那個她一直以來信任的男人,會這麽對待自己。


    “大人,一切都準備好了。”一道平緩的男音從步京承身後傳來。


    西門妝又是一愣,因為那道聲音格外的熟悉,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鳩。


    那少年始終站在步京承的身後,沒有上前一步。他的目光低垂,沒有看向任何人,亦或者說他不敢去看西門妝。


    “是鳩嗎?”西門妝問道,兩道柳眉蹙起,她心裏頓時又絕望不少。這麽說來,鳩之所以一直呆在她的身邊,就是為了代替步京承監視自己。等待孩子出生的一天,然後一舉將她們母女兩個帶走對嗎?


    “你們到底為什麽這麽做?”鳩沒有迴答,西門妝便換了一個問題。她不明白,步京承為什麽會這麽對待自己。


    那男人深邃的看她一眼,爾後緩步走到了第一口棺材前。他俯身將第一口棺材打開,昏黃的光投進去,落在裏麵那緊閉雙眼的女人身上。女人很美,與西門妝有幾分相像,卻比西門妝更加魅惑人心。


    是西門妝的母親,她叫該茴。


    “我需要兩個純血種的血,來救我愛的人。”步京承沉聲道,他抱著孩子在該茴麵前蹲下,目光溫柔愛憐的看著棺材裏的女人,騰出一隻手,下意識的撫上她的容顏。


    西門妝則是大驚,她沒有想到,向來理智的步京承,竟然也會做出這麽瘋狂的事情來!竟然想要用她和孩子的血來救活她的母親!


    “你也許不知道吧!其實純血種的血能幹很多事情。比如治愈吸血鬼,比如讓萬物重生。”步京承緩緩說著,爾後他揚手。鳩步上前去,接過了男人手裏的孩子,爾後看著步京承起身。


    他從懷中摸出那把十字架匕首,迴到了西門妝的棺材前。這一次他在西門妝的麵前蹲下了,一手穿過她的後頸,將她從棺材裏抱出,然後輕輕的放在該茴棺材麵前。


    修長的手指把住西門妝的脈門,然後將她的手拉扯,拉到了棺材裏。他含笑,目光溫柔的看著西門妝。西門妝的目光則是落在她的母親身上。棺材裏的該茴很美,一點也不像是被抽幹了鮮血的幹屍。


    “我度了一些血給她,使她恢複了容貌。可是還不夠。”原本隻需要一個純血種的血就能將該茴救活。但是該茴本就失去了所有的血液,所以她需要注入新鮮的純血種的血液,和她有親子關係的西門妝的血是最為合適的。然後,還需要用另一個純血種的血進行澆灌,將她喚醒。


    “小妝,步叔叔也很無奈。我原本不想傷害你的孩子的,但是這世上隻有你和你的孩子是純血種了,我不得不這麽做!”男人沉聲道,話裏含著真誠的歉意。


    西門妝不能動,隻能死死的盯著他。她幾天流的血已經夠多了,可是步京承卻還想將她放幹。


    就在西門妝的手腕被割破,手被垂在該茴唇邊時。


    一道男音傳來,“誰說這世上隻有她們兩個事純血種?”渾厚的男音,帶著濃濃的怒意。


    步京承微驚,西門妝的目光則是微抬,對上來人,她顯然愣住了。


    她認識那個男人,那個披著黑色鬥篷的男人。確切的說,曾經在自己的夢裏夢見過他,他叫——德古拉。


    “你好,我是德古拉。該!”男人衝著西門妝笑笑,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也糾正了她的答案。


    西門妝愣住了,德古拉。該!這麽說來,他就是第二代的親王之一,而且也是純血種!


    “確切的說,我是你的父親。”德古拉。該說著,慢慢踱步靠近,目光從西門妝身上移到了步京承身上,“老步,咱們好久不見了。”他的話裏含著笑意,格外的輕鬆。


    西門妝震驚了,因為那個男人說他是她的父親。


    西門妝的確知道,西門禦並非她的親生父親,可是今日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她的心裏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沸騰。相反的,很平靜,就仿佛早已知道這個真相似的。


    血還在往外湧,沾上該茴的唇,便順著唇縫傾瀉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西門妝的目光卻始終跟隨著德古拉。該,閃爍著,眼中是期盼的光芒。


    “這個孩子還太小,她的血容量根本不夠。用我的血怎麽樣?”德古拉。該在步京承身後站定,目光微垂,便看見了棺材裏的女人。


    他的心微微一顫,時隔多年的相見,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場麵。男人的眼裏泛起一絲難過的光芒,他幽幽的看向一旁的西門妝,向她笑笑,“女兒,你願意用你自己的生命來拯救你的母親嗎?亦或者說,你願意用你自己的生命來代替你的女兒嗎?”


    西門妝的心也是一顫,她抿唇,目光灼灼的看著男人,而後笑了,“當然!”她願意為自己的親人付出,能夠留下女兒的命,能夠救迴母親的命,她也值了。


    隻是——


    “那麽,爸爸陪著你。”德古拉。該在西門妝的身邊蹲下,大手撫上少女的容顏,那與該茴有幾分相像的容顏,叫他疼惜、思念。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始終無法真正的醒來。意識操控著蘇冽,當初將西門妝帶到了他所在的地方解開了她的封印,釋放了她的能力。後來侵入了西門妝的夢境,為她指點迷津。這一切,都是他能為西門妝做的事情。可是如今德古拉。沸洛已經死了,他身上的禁錮也被解開了。現在,終於恢複了自由。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來見自己的家人。很完美,他看見了自己的家人。女兒、妻子、還有外孫女。


    “爸爸真想看看你的老公,是否夠疼你,值得你愛他,為他生兒育女。”德古拉。該的手撫上西門妝的發頂,半晌才落下。因為眼前的西門妝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生產後身子還很虛弱,血也快要被放幹了,她就快死了。


    “用我的血吧!為了該茴,我心甘情願奉獻自己的血。你也不想傷害那麽小的孩子對吧!”德古拉。該的聲音低沉,轉向步京承。他說話間已經將袖子撩起,探到了步京承的麵前。


    他知道,對於現在的步京承來說,無論他說什麽,步京承也聽不進去。所以他什麽都沒有說,沒有試著將西門妝和孩子一起救走,而是留在這裏配合他,用自己的命來交換西門妝女兒的命。這也算是身為外公的他,能給那個孩子最後的禮物了。


    步京承的目光這才落在了他的身上,那麽故人重逢的眼神,格外深邃,且意味深長。


    他看了德古拉。該半晌,才握住了他的手腕,揮動匕首,割開了他的手腕。鮮血順勢而下,滴落在該茴的眉心,爾後慢慢的順著她的眉心下滑,如一股源泉逐漸蔓延開去。不斷的分支,不斷的匯聚,又不斷的分支,如奔湧的溪流,最終流遍該茴全身,匯聚在她的心口。


    最後一滴血從西門妝的傷口滴落,那少女徹底的枯萎了,如一支凋零的花朵。


    一旁抱著孩子的少年隻眼睜睜看著,眸中閃過一抹狠厲,卻是刹那湮滅。他什麽都不能做,即便知道步京承這麽做是錯的,他自己應該幫助西門妝。可是鳩知道,目前的自己根本什麽都不能做。因為,他是步京承的一部分,是步京承的二重身。


    步京承不僅僅是妖怪,他也是個吸血鬼。他是該隱與一個妖界女子偷生的野種,是半妖與半吸血鬼的存在。他也是純血種,可是為了能與該茴在一起,他選擇了犧牲西門妝的女兒。現在看來,不必了。有了德古拉。該的血,該茴會徹底的醒來。


    血液慢慢的流逝,德古拉。該的目光飄向一旁枯萎的西門妝,又看了看棺材裏的該茴。他的手慢慢移動,伸手握住了西門妝的手。一種悲痛的情愫竄上心頭,可還是德古拉。該卻什麽也不能做,什麽也不能說。西門妝的枯萎和當初被放幹了血的沸洛以及該茴不太一樣。她隻是臉色蒼白得如一張紙,此刻安靜得就像是睡美人一般。


    德古拉。該笑笑,握緊了西門妝得手,身體慢慢的向前傾去,趴在了棺材上。他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


    ——


    步京承看著德古拉。該體內的最後一滴血滴落,爾後那匯聚在該茴心口的血頓時泛起紅光。刹那散開,步京承與鳩皆是下意識的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血光刹那湮滅,爾後一切都恢複了寧靜。


    德古拉。該倒在了棺材邊上,渾身幹枯,像是一具幹屍一樣。


    步京承打量著他,不由得擰緊眉頭。他打算讓鳩將西門妝和德古拉。該帶走。可是沒有想到,尚未來得及開口,那棺材裏的女人便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如睡美人一般蘇醒,一眼便望見了守在棺材邊的步京承。


    看見步京承的那一刹,該茴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她定定的看著他,半晌才迴過神來。目光微挪,望見了棺材邊的兩人,確切的說是兩具屍體。


    一具是德古拉。該,她的丈夫;一具是那個與她十分相像的少女,她的女兒。


    “該茴。”步京承的聲音溫沉,含著喜悅。他俯身,兩手將女人的身體托起,抱出了棺材。


    該茴兩手下意識的圈上他的脖頸,目光凝望著男人那半邊猙獰的臉,心口鈍痛。步京承,多年後的相遇,她沒有想到他竟然變成了這幅模樣。


    可是即便他變成這樣,她還是愛著他。


    沒錯,該茴心裏愛著的人,是步京承。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愛的人隻有步京承。


    可是相愛的人,總不得善終。她最終嫁的人卻是德古拉。該。那個本該是她兄長的人,卻成了她的丈夫。他們有個孩子,叫西門妝。


    “我活過來了?”該茴問道,一手撫上男人那半邊猙獰的臉,眼裏滿滿都是疼惜。


    步京承點頭,“對,你活過來了。”他的眸光柔和,薄唇輕輕貼上該茴的額頭,印下溫柔的一吻。這個他深愛的女人,這個他曾經錯過的女人,終於迴到他的身邊了。


    “該茴,我們以後一直在一起好嗎?”步京承低沉的嗓音說著,格外的寵溺。


    該茴笑了,目光不經意的轉動,再次落在那棺材前的兩人身上,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西門妝的身上。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她唇角的笑意凝固了。目光定定的看著西門妝,爾後移到了德古拉。該的身上。


    那是——


    “該、、、還有——”


    “她叫西門妝!是他們救了你。”步京承如實答道,將該茴慢慢的放下。


    該茴落地,目光定定的看著西門妝,不由得擰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你用他們的血救了我?”她的語氣裏滿是驚訝,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命竟然是自己的女兒和老公犧牲了生命救迴來的。


    “京承,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她的聲音開始顫抖,腳步挪到了西門妝的身邊。


    那是她的女兒,是她曾經十月懷胎才生下的女兒。


    可是現在,她卻如此安靜的躺在這裏,如此安靜的死去了。


    “哇——”嬰兒的哭聲乍起,該茴的目光又是一頓,爾後迴轉,落在了鳩的身上。確切的說,說落在了鳩懷裏的嬰兒手裏。


    “那是?”


    “迴夫人,是西門小姐的女兒。”鳩先一步迴道,他的話剛落,步京承一記冷眼掃去。他的意思十分明了,隻希望鳩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亂說話。


    鳩也閉了嘴,可是他想要傳達的以及傳達到了。


    該茴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接過了他懷裏的孩子。垂眸看著懷中的嬰兒,該茴的心又顫了顫。她仿佛記起來了,當初西門妝出生的時候。也是如此乖巧,如此的漂亮。她當初唯一欣慰的就是生下了一個可愛漂亮的女兒,盡管不是她和步京承的骨肉,但是西門妝卻是她的骨肉,親生骨肉。


    她沒有想到,步京承會變成這樣,不惜一切將她救活,連她的女兒都不放過。


    “京承,小妝可是我的親生女兒啊!”該茴抱著外孫女在西門妝的身邊蹲下。她看看懷裏的孩子,又看看西門妝,莫名欣慰,卻又莫名的傷感。


    一轉眼,時間竟然過去這麽久了,她的女兒已經長大成人了,也做了別人的妻子,別人的母親。


    “我知道,正因為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所以你才能得救。”步京承款款道,慢慢的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身去。


    該茴卻沒有迴頭看他,她的目光始終留在西門妝的身上,眼中升起白霧,最終卻隻是閉了閉眼,將淚水咽了迴去,“你不能這麽對她,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該茴,隻要我們能在一起不就夠了嗎?我們如此相愛,當初要不是該隱將你許給他,我們才是最恩愛的一對!”步京承說著,一手指向旁邊的德古拉。該。


    該茴的目光跟著移去,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為了她付出生命,從前是如此,現在又是如此。她的心莫名生疼,半晌才道,“京承,我們欠該的已經太多了!”確切的說,所有愛她的男人,都為她付出了太多了。西門禦為她付出了生命,付出了一生;德古拉。該亦是兩次為她付出生命,現在連她的女兒也為她犧牲了。


    這絕對不是該茴想要的幸福,她不希望自己的幸福沾滿鮮血。而她深愛的男人,為了她,變了模樣。


    “京承,我很愛你。”真的很愛很愛,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愛著他。


    步京承一愣,被這突來的表白驚住了。他不知道該茴想表達什麽,但是他的心裏很開心。


    “但是對不起!”女人的話音徒轉,語氣有些悲涼。她背對著步京承,修長的指尖在手腕一劃,鮮血溢出。該茴將手探到了西門妝的眉心。一滴鮮血落下,那少女的麵色立時紅潤了。


    西門妝飲了白黎的血,而且常年飲著沈爾的血,所以,她的體質有些特殊。她還有救,該茴將剛剛得到的血還給她,連帶德古拉。該的那部分也一起給她,如此一來,興許能幫助她活過來。


    “你在幹什麽!你這麽做你會死的!”步京承拽住她的肩膀,可是那女人卻紋絲不動。


    “我早就該死了!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你不該用我女兒的命換我!”該茴的分貝逐漸提高,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以為自己對步京承的愛,一成未變。可是現在她知道了,從西門妝出生的那一刹起,她的愛就變了。從愛情變成了親情。她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西門妝的身上,在選擇愛情與女兒的時候,該茴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後者。


    她選,自己的女兒。


    “阿茴,你冷靜一點,你不能這麽做,你不能再離開我了!”步京承被她的舉動驚得不知所措,兩手急忙圈住該茴的纖腰,緊緊的抱著她。他很緊張,他很在乎她。


    該茴的目光低垂,隻看著自己的血潺潺流淌,一滴不漏的穿梭在西門妝的周身,她的眸光閃爍了一下,另一手撫上步京承的手,“京承,小妝是我帶來這個世界的,既然我讓她生下來,便要讓她活下去。”她這一生欠德古拉。該和西門妝的太多了。


    “她的命本來就是你給的,我這麽做隻是讓她將命還給你罷了!”


    “你瘋了!小妝的命是她自己的,你有什麽權利剝奪。”血還在淌,該茴的聲音卻越來越小,她的語氣也越來越虛弱,“京承,我知道,在你的心裏你還是喜歡小妝的。”


    步京承的身體一頓,顯然是僵住了。而站在一旁的鳩抱著那個孩子,定定的看著他們。該茴的話正是他一直想要告訴步京承的。其實在步京承心裏有一個角落是屬於西門妝的,他的確喜歡著西門妝,哪怕隻是一點點,喜歡就是喜歡。而那一點點喜歡卻是被步京承索排斥的,所以他將那種異樣的感情壓製,最終轉移到了鳩的身上。所以鳩對西門妝的感情才會越來越濃烈,他對她的占有欲。望也愈發的旺盛。


    這一切都是拜步京承所賜。


    “要是你不喜歡小妝,你不會放手任由我救她。”該茴的話說完,她的身體軟倒,腦袋靠在步京承的懷裏,渾身無力。


    她說的那些話直戳步京承的心窩,攬著她的手不由一緊,步京承將腦袋埋在她的脖頸間。他本來以為,該茴吃了這麽多的苦,一定會選擇他的。當初他就問過她,如果再給他們兩個人一次機會,該茴會不會把握住。


    她說會的,一定會。


    可是事實證明,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包括感情和思想。女人在有了孩子以後,心裏第一位永遠都是孩子,這就是母性的偉大之處。


    愛情,終究會有演化成親情的一天。


    該茴的手垂下,那道血光再次散射,步京承眯眼,兩手緊緊的抱著懷裏的女人。他感受著她的柔軟,濕潤的眼緊閉,唇瓣顫動,牙關緊咬。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多餘的,最終的結果還是沒有改變。唯一改變的隻是西門妝,從今往後,她會開始全新的生活,會忘掉今晚以及今晚以前發生的所有事情。她所認識的人,在乎的人,深愛的人;她的身份,她的家人,她的過去。一切都會忘記。


    一道冷光刺進步京承的心髒,從後背直捅到胸前,匕首下拉,將那男人的身體剝開。數道渾濁的光順著匕首湧進鳩的身體,他和西門妝一樣,將重獲新生。


    ——


    深夜十二點,沈爾他們找到了森林古堡。在森林古堡的地底,有一片地下室,而在地下室正中間的屋子裏,他們看見了那三口棺材。


    還有幹枯的該茴、德古拉。該、一個已經熟睡的嬰兒,以及早已死在妖界的步京承。


    蘇雯將第三口棺材裏的嬰兒抱起,目光沉重的看向前方的沈爾,她有些擔憂。


    “看樣子,舊事重演了!”丁晨將現場檢查了一遍,淡淡的道。這一天他們翻找了九州城所有地方,幾乎將整個九州城翻個底朝天。最終迴到西門家,發現看家的鳩不見了,這才懷疑到步京承的身上來。


    這世上,需要純血種的血來救人的可不多。知道純血種的血能救人的也不多。


    本以為是鳩為了救步京承,原來,是步京承想要救小妝的母親。


    “鳩和小妝不見了!”溫月成提醒道。


    沈爾這才迴過神來,他那雙眼格外深邃,將眼前的三口棺材掃了一遍,最後看著那棺材前的三具屍體,淡淡的都愛,“將他們埋了吧!”一個是小妝的父親,一個是小妝的母親,還有一個是這些年一直照顧小妝的人。這三個人,算得上是西門妝在這世上真正的親人。可是現在,他們都死了。


    沈爾說完,微微轉身,目光落在蘇雯懷裏的女嬰身上。


    “女兒交給你們!”他道,目光從女嬰身上移開,轉向溫月成,“發動血族所有人去找,我去妖界走一遭。”他說完便往出口去。


    沈爾意思大家都明白,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西門妝是被鳩帶走了。他這是要發動所有的力量找到西門妝,若是找不到——


    蘇雯輕歎一氣,她有些不敢想象,要是沈爾找不到西門妝,會變成什麽模樣。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丁晨的麵色格外凝重。這時蘇雯懷裏的孩子哭了,哭聲頓時驚了所有人,也讓氣氛緩和了不少。


    “這是個女兒啊!是小妝和沈爾的女兒吧!”溫月成湊上去打量,看見那個漂亮的小女孩兒,不由得笑了。


    西門邪和勞萊克也湊了過去,蘇雯輕輕拍打著繈褓裏的孩子,也是一笑,“是女兒,隻有小妝的女兒,才會長得這麽漂亮。”她的語氣有些憂傷,總覺得這孩子真可憐。要是不趕緊找到西門妝,她就要變成一個從小沒有母親照顧的孩子了。簡直比小時候的西門妝還要慘。


    “吸血鬼都是這麽漂亮的吧!基因好。”西門邪笑笑,探手將小嬰兒從蘇雯的手裏接過,“這小丫頭叫什麽名字好呢?”


    “她笑了!”丁晨笑道,有些無奈。


    “是啊,方才還在哭呢!變臉可真夠快的。”溫月成符合著。


    西門邪湊上去親了親她的小臉,帶著一點血腥味,“叫沈笑吧!看她多愛笑啊!”


    “沈笑?名字倒是不錯,不過得問問她爹答不答應啊!”丁晨身後摸了摸她的小臉,幾個人圍著孩子放鬆了不少。


    ——


    五年後


    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一抹小巧玲瓏的身影在西門家的院子裏來迴奔跑,身後跟著一條龐大的哈士奇,歡快的笑著。


    不遠處坐在樹蔭下乘涼的四人正在打麻將,時而瞥一眼那草地上來迴奔跑的小丫頭,時而聊天。


    “小舅小舅,爹地說我的名字是你取的!”就在西門邪準備出牌之際,兩隻小手從側麵拽住了他的手臂,利索的往上竄,小短腿蹬在椅子邊角,踩上西門邪的大腿,占據他的右半邊大腿,以及右手。


    西門邪一愣,目光下意識的看向正朝著這邊本來的哈士奇,爾後無奈的望一眼掛在他身上的小丫頭,有些哭笑不得。


    “笑笑,叔叔正打麻將呢!去找小哈玩兒去!”


    “那你告訴我嘛!為什麽是你給我取名字,為什麽不是我爹地?”小丫頭恨不樂意,兩手攥住他的肩膀,愣是不放鬆。


    對麵的溫月成見了不由探手,捏了捏她的小臉,“你這熊孩子,幹嘛不問你爹地去?”


    “痛!”小丫頭腦袋一轉,小嘴一扁看向對麵的溫月成,憋淚,“溫大叔真不害臊,隨便摸女孩子的臉!羞羞!”


    左右的勞萊克和丁晨笑了,溫月成則是一臉氣結,看著那小丫頭,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笑笑,我是你小姨夫!小姨夫懂不懂?”溫月成糾正道,收迴手。


    五歲的沈笑,現在115厘米,一張小臉碧玉天成,十分可人。


    “好了!別逗她了!”遠處蘇雯端著下午茶過來,沈笑一見她便從西門邪身上麻溜的滑下去。


    “蘇姨抱抱!”邁著小短腿,張開兩隻手,便朝著蘇雯奔去了。


    小哈跟在她後麵上躥下跳,蘇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而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女孩,手裏捧著剛出爐的餅幹,慢悠悠的向丁晨走去。


    “喲,小冷冷今兒這麽乖啊!”溫月成調侃道。


    蘇冷將餅幹送到了丁晨的手裏,順手取了一塊,咬一口,淡漠的道,“媽媽做的,還有很多。”


    大手撫上她那頭短發,丁晨笑道,“小冷,不可以這麽沒禮貌。”


    “沒事兒!叔都習慣了。”溫月成笑道,大手探過去,也揉了揉蘇冷的腦袋。


    蘇冷是蘇雯和丁晨領養的孩子,小沈笑一歲,性子和沈笑相反,一個驕陽似火,一個冷漠如冰。一個像這炎炎夏日,一個卻像那嚴嚴寒冬。


    “都怪你,給孩子取這麽一個名字!叫什麽蘇冷啊,叫蘇暖多好!”蘇雯在丁晨身邊坐下,抱著沈笑,看了看蘇冷。


    蘇冷笑笑,隻聽丁晨道,“孩子的性子關名字什麽事啊!都跟你姓了,還不如意!”


    “蘇冷好聽!”稚嫩卻穩重的童音打斷了他們的話。


    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笑的身上,隻見她正伸手為蘇冷理著被摸亂的頭發,笑得格外明媚。


    蘇冷微愣,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真心的笑。


    “好了好了!讓他們兩個孩子去玩兒吧!”溫月成催促著。


    蘇雯將沈笑放下,那兩道小巧的身影便肩並肩往屋裏去了。


    這和諧的一幕,落在別墅裏二樓落地窗前的男人眼裏,他的眸光微微暗淡,爾後轉身,往書房走去。


    已經五年過去了,五年的時間改變了很多事情。笑笑和小冷都長大了,溫月成越發像個猥瑣大叔,而蘇雯和丁晨已經形成了虎媽貓爸的模式。西門邪和葉君嬈結婚了,一年前生了個女兒叫西門悅。現在葉君嬈帶著西門悅住在娘家,而勞萊克和西門邪成了最好的朋友。


    “一切都改變了,唯一不變的,就是我還沒有找到你。”修長的手指撚起桌上的相框,那照片裏的少女笑容明媚,她就坐在院子裏的秋千架上,背後是暖軟的陽光,將她整個人包裹,就好像她本就是從陽光中誕生的一般。


    這是唯一一張西門妝的單人照,也是西門妝笑得最為明媚的一張。是蘇雯拍的,至於日子,已經記不清了。


    沈爾的目光微沉,劃過一抹淺淡的悲傷。


    五年了,他找遍了九州城,甚至整個天朝。而且在國外也有不少的眼線,可是都沒有找到西門妝。不知道她和鳩去了哪裏,為什麽五年了,一直沒有迴來。


    ——


    九州城國際機場


    一抹高挑纖瘦的身影迎風而立,豔紅色的抹胸連衣短裙,那雙修長白皙的腿暴露在眾人的視線裏,格外的刺眼。異性的目光紛紛投在她的身上,直到一個身穿藍色襯衣的男人拎著行李箱走到她的身後。


    大手下意識的握住她的肩膀,溫和的嗓音笑道,“走吧!車在外麵等。”


    女人的目光挪到他的身上,唇角下意識的上揚,隨著男人往機場外走去。


    路人的目光慢慢聚集在他們身上,一道道驚豔羨慕的目光飄過,步儀銘微微傾身,在寧華歌的耳邊道,“你看我們多麽登對!”


    寧華歌無奈的一笑,抬手推了推墨鏡,殷紅的唇輕抿。


    一輛銀白色的法拉利限量版saaperta停在機場外的路邊,瞬間吸引了更多路人的目光。司機看見步儀銘兩人,便下車接過了步儀銘手裏的行李。兩人上了車,車子便徑直往九州城北郊的富人區駛去。


    一路飛逝的街景劃過寧華歌的眼前,她一手支在車窗上,半晌才迴眸看向身旁英俊的男人,道,“你公司什麽時候開始往國內發展的?我怎麽不知道?”身為步儀銘的未婚妻,她知道的東西依舊很少。


    “你平日裏隻顧著工作,何時過問過我的事情?”步儀銘揚手,溫柔的斂起她的耳發,她很適合亞麻色的長卷發,襯著那張精致白皙的小臉,簡直就像墮世的女神。


    步儀銘的話讓寧華歌的目光微閃,她垂下了眼簾。


    “好了!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知寧華歌者莫過步儀銘,她一擰眉,他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此刻她心裏一定在愧疚,為他方才那句話。


    “儀銘,謝謝你陪我來九州城。”寧華歌緩緩抬眸,眉眼含笑。


    男人看得一愣,五年了,他看過她無數次笑容,卻總是看不夠,“那你答應我,一個月後我們就迴法國舉辦婚禮。”


    “你不是說你的故鄉在九州城嗎?”寧華歌轉移話題,目光看向窗外,“這座城市挺美的,最重要的是我覺得很親切。”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襲上心頭,她下意識的摸摸下頜,喃喃,“我總覺得我以前也在這座城市呆過。”


    她的話讓步儀銘的心頭一跳,他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暗波湧動。西門家處在九州城的東邊,他在迴國之前對西門家做了大致的了解。現在沈爾和西門邪經營著西門家的集團,已經改名為盛豪集團了。在國際上也是一個大集團,與他手底的wnc跨國集團有得一拚。


    要不是寧華歌非要迴來,他真希望一輩子都不要踏入這座城市。好在,他已經留了一手,想必現在沈爾應該在飛往南非的飛機上吧!


    行車路過遊樂園,寧華歌的目光劃過那高高的摩天輪,不由迴眸,揪住身邊男人的衣袖,“儀銘,我們晚上去那兒玩兒吧!看起來很熱鬧啊!”


    步儀銘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飛出窗外,僅僅隻是轉眼,那摩天輪消失了。


    大手揉了揉寧華歌的額頭,他道,“好啊!難得我的工作狂舍得陪我出門玩兒,我得抓住機會才行!”他笑笑,模樣溫柔。


    寧華歌也笑,目光轉向窗外,繼續看著窗外的景色。


    她這一次來九州城,是聽說九州城出現一起難辦的案子,所以特意過來支援的。身為一個獨立檢察官,她被派來九州城的原因一個是為了督促警察查案,其二則是協助查案。


    可是寧華歌的心裏卻總覺得她還忽略了什麽,從上司口中聽到九州城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心就砰砰直跳。似是對這個城市,有著極為強烈的好感。


    ——


    夜晚很快降臨,遊樂園裏格外的熱鬧。人來人往的街上,一個英俊冷傲的男人舉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款款步來。英俊奶爸,當街出現,引來了不少異性的目光。


    坐在沈爾肩上的沈笑抖了抖腿,兩手揪著他的耳朵,笑道,“爹地!好多漂亮姐姐在看你啊!你看你多受歡迎。”


    男人英挺的眉一抖,唇角略斜,淺淺一笑,“坐好,再動爹地就把你摔下來了。”


    “爹地才不會呢!”沈笑咧嘴,兩手微抬,蒙住了沈爾的眼睛,“爹地直走!”


    沈爾無奈,小丫頭捂得嚴嚴實實的,他在人群中穿梭逐漸有些吃力。


    就在遊樂園門口,一道高挑纖瘦的倩影恰好轉身,瞥見那從人群中湧來的兩父女,目光不由定住。父女兩人的感情看起來很好,被蒙住了眼睛的男人慢慢的向她走來,那女孩兒垂著腦袋在男人耳邊說著什麽,男人的唇角慢慢上揚,笑得格外溫柔。


    與步儀銘不一樣的溫柔,那溫柔中帶著寵溺的味道,看得出他很疼自己的女兒。


    就在寧華歌沉思之際,那對父女已經靠近了。


    “stop!stop!爹地stop!”沈笑抬頭看見近在眼前的女人時,急忙叫道。


    沈爾立馬站住腳,夜風拂來,一抹熟悉的味道襲來,他唇角的笑僵住了。這味道,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笑笑,鬆手。”男人沉聲道,溫和的嗓音極富磁性。


    寧華歌聽得一愣,下意識的往後退去,她覺得,偷看被人看見了,似乎不太合適。


    就在寧華歌轉身的一瞬,沈笑鬆開了手,繼續揪著沈爾的耳朵。


    小手滑落的一刹,一抹熟悉的背影映入沈爾的眼裏,那女人身穿素白色的襯衣,下著一條緊身牛仔褲,配一雙休閑運動鞋,看起來就像個小女生。


    沈爾想也未想,便喊道,“西門妝!”


    沈笑一愣,俯下腦袋望著男人的側臉,發現他的臉上,竟然覆上一層從未有過的認真。


    寧華歌的腳步頓也未頓,反而加快了腳步,想要迅速撤離。不過西門妝是誰?名字怎麽這麽耳熟?


    “站住!”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寧華歌的手腕被捉住,她靈巧抽出,頭也未迴。


    拜托了沈爾的手,寧華歌走得更快了,可沒過一會兒,又被人捉住了手。


    她頓住腳,迴身,容顏撞進男人那深邃的眸中。


    “我說這位先生,我隻是看看,看看難道要給錢嗎?”她的話落,便愣住了。眼前的男人長得格外的英俊,劍眉星目,五官俊美,棱角分明,身如玉樹,挺拔修長。方才被小丫頭的手遮去了大半張臉,倒還真沒看出來,竟然是這麽一個極品大帥哥!


    帥哥奶爸!讚一個!


    “先生?”寧華歌眨眼,端詳男人的眼睛,從那雙眼裏,她看見了自己。


    她的輕喚,拉迴了沈爾的神思。攥著寧華歌手腕的手緊了緊,他鬆開了沈笑的手,微微上前一步,另一手握住了寧華歌的肩膀。


    二話不說,一張俊臉放大壓下,寧華歌被驚呆了。手腕一掙,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卻還是被吻住了唇。


    溫熱的唇,在顫抖。他瘋狂的吻她,掠奪侵占,格外霸道。


    一旁的沈笑簡直看呆了,小手捂著嘴,和路人一起注視著那接吻的男女。


    ohmygod!她爹地原來不是性冷淡啊!


    啪——


    那霸道的吻在一個響亮的耳光中結束了,沈笑的身子輕顫,改為兩手捂著嘴。


    ohmygod!她爹地被女人打了!


    “你幹什麽!”寧華歌惱了,兩道柳眉蹙起,眼中雀躍著火光,狠狠的看著對麵的男人。她十二萬分的肯定,這個男人有病!街頭強吻,大變態!這可是她的初吻啊!這麽多年了,連步儀銘都沒有侵占過的領地!這個該死的男人!


    “小妝、、、”沈爾的目光鎖定她,微微邁步。卻見那女人急劇後退,就仿佛他是瘟神似的。


    “少來這套!你繼續裝,接著裝!我這就報警,把你這個死變態抓起來。”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往包裏摸。摸出手機,便要撥110,手腕卻再次被人捉住了。


    “裝的是你吧!西門妝!”沈爾似是的攥住她的手,即便寧華歌扭曲麵龐,喊疼,他也舍不得鬆開。方才那味道,的確是西門妝的,還有那種接吻的感覺,絕對絕對就是她!


    可是為什麽,她要裝作不認識自己!


    “你放手!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了!”寧華歌被捏得生疼,一張嬌俏的小臉青紫青紫的。


    沈爾終究鬆開了她,應為舍不得。看她那糾結的五官,他就舍不得。


    寧華歌一解放,急忙後退,一邊揉搓著手腕,一邊虎視眈眈的看著沈爾,生怕他又忽然撲上來。


    “爹地!”沈笑慢吞吞的步近,看看一臉陰沉的沈爾,又看看對麵那個惱羞成怒的漂亮阿姨,不由笑道,“爹地,她就是我媽咪嗎?”


    對於西門妝的事情,沈爾從來沒有隱瞞過沈笑。即便沈笑知道她母親在她出生的時候就失蹤了,她也從來沒有沮喪過。一直以來有蘇雯他們陪著長大,所以格外的開心。


    沈爾垂眸,看著他的寶貝女兒,不由得笑了。


    “小孩子要教好,別讓她亂說話啊!”寧華歌的俏臉微紅,看看沈爾又看看他身邊的沈笑,她還沒有結婚呢!被人當成孩子媽就不好了!


    沈爾和沈笑齊目看去,鎖定寧華歌,沈爾緩緩蹲下身去,大手攬過沈笑的肩膀,指著寧華歌道,“笑笑,認準了,那就是你媽!把你生下來以後就失蹤了的親媽!”


    沈爾的語氣十分篤定,他的話傳到寧華歌的耳裏,她徹底愣住了。


    忽然,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一道熟悉的男音在她耳邊響起,“這位先生,你身為一個父親,可不要教壞你的孩子。這位小姐是鄙人的未婚妻,我想你是認錯人了!”


    “儀銘!”寧華歌微驚,扭頭看著身邊的男人不由笑了。


    沈爾的目光移到了步儀銘身上,明顯一愣。握著沈笑肩膀的手不由收緊,卻又急忙放鬆,他認得那個男人。曾經呆在步京承身邊那個少年,一直喜歡著西門妝的那個少年,鳩。


    現在,沈爾更加的確定,對麵的女人就是西門妝了。昨晚接到電話說南非看見了一個形似西門妝的女人,幸好是沈笑拉肚子,他沒有走掉。現在看來,隻怕南非的消息是假,都是眼前這個男人故意散布的吧!


    “好久不見!”沈爾將沈笑一把抱起,目光沉沉的看著對麵的步儀銘。五年的時間,少年變成了男人,而少女也變成了女人。不得不承認,此刻他看著步儀銘搭在寧華歌肩上的手,心下格外的不爽。


    恨不得衝上去打那個男人一頓,當年一定是他將西門妝帶走的。害得他和笑笑這麽多年過得孤苦伶仃的,父女兩個無人照料。


    步儀銘卻微微挑眉,淡漠的看著對麵的男人,冷道,“這位先生,我想你真的認錯人了!鄙人步儀銘,是wnc的董事長。這位是寧華歌,我的未婚妻,一位獨立檢察官。”他鄭重的介紹自己和寧華歌,隻是為了讓沈爾知道,西門妝已經不是當初的西門妝,他也不是當年的他了。


    男人的臉色刹那陰沉,周圍的人慢慢散去。寧華歌看著沈爾的雙眼,隻覺那雙眼似是漩渦一般,要將人吸進去,她不禁看得癡迷。


    這麽多年來,她從來沒有看哪個男人看得如此癡迷過。也許,是眼前的男人太俊了!


    “爹地,這個叔叔好討厭!鄙人鄙人的。”沈笑兩手圈著沈爾的脖頸,蹙著兩條秀眉看著步儀銘。她看見他第一眼就討厭,莫名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沈爾笑了,寵溺的揉揉她的小腦袋,柔聲道,“好了!咱們進去玩兒吧!你想玩兒什麽,爹地今晚都陪你玩兒。”他不再糾纏寧華歌和步儀銘,隻是抱著沈笑往遊樂園裏麵走去。


    步儀銘擰眉,看著那抹遠去的背影,微微疑惑。而寧華歌則是半晌才反應過來,她被那男人占了便宜,還沒讓他道歉呢!


    ——


    夜色漸深,寧華歌迴到別墅便進了浴室沐浴。黑漆漆的浴室裏,她還沒來得及開燈,腰上突然纏上兩條手臂,將她抱得緊緊的,往牆角一撲。男人的氣息十分濃烈,那味道很熟悉,寧華歌腦袋當機。直到男人的手探進她的衣服,她才反應過來,一手捉住男人的手腕,翻轉往後一推,她翻身麵對男人。


    溫熱急切的吻落下,從她的額頭到鼻尖,最終落在唇上。


    如此熟悉的吻,使得寧華歌的腦袋裏一片空白。就在幾個小時以前,在遊樂園的門口,就是這個男人強吻了她。可是現在,這個男人竟然潛入了她所在的別墅裏!再次侵犯她!


    “唔——”她掙紮,可是那個吻讓她覺得無比的熟悉,無比的舒服。男人的手解開了她的內衣扣子,兩個人的唿吸糾纏,浴室裏的氣溫頓時騰升。


    那人的指尖觸摸上她的。乳。房時,寧華歌的俏臉刹那殷紅,兩手死命的抵著男人的胸口,使出全身力氣,將他推開。


    “你個死、、、唔——”嘴巴再次被捂住,這次是男人的大手。寧華歌隻能在心裏謾罵,死變態!


    沈爾的唿吸十分急促,他差點就把持不住了。可是理智到底戰勝了情。欲,他今晚來這裏,是有重要事情的。


    “你要是保持安靜,我就放開你。”他沉聲道,薄唇貼在寧華歌的耳際,嗓音極盡魅惑。


    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散發的成熟的魅力,是相當誘人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帥哥奶爸。


    寧華歌的心跳不禁加快,她掀起眼皮,狠狠的盯著那男人,反倒有幾分嬌嗔的味道。


    “死變態!”沈爾鬆開手後,寧華歌唯一說的一句。聲音不大,語氣卻很重,可見她是真的很生氣。


    被她當成變態,他實在是哭笑不得。


    “小妝,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極盡魅惑的嗓音低沉的問道。他一手穿過她的脖頸一側,一手繞過她的纖腰,撐在牆上,徹底將寧華歌禁錮在牆角,動彈不得。


    兩人的距離離得很近,唿吸相聞,甚至連彼此的心跳都能聽得清楚。


    寧華歌仰望著他,白眼,“我當然記得你!死變態!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檢察官,我一會兒就打電話給警察,一定讓你在牢裏蹲個幾年。”


    “幾年的時間很漫長,確切的說,沒有你的日子,每一天都很漫長。”男人的嗓音變得十分柔和,他的目光格外的深情,看著寧華歌,他的眼裏劃過一抹憂傷。


    他的感情如此真實,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觸動寧華歌的心弦。五年了,她和步儀銘在一起五年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你渴嗎?”男人忽然問道。


    “啊?”寧華歌無措的看著他。


    隻見那男人收迴一隻手,袖中滑出一把小刀,轉而在他另一隻手掌割了一刀。


    寧華歌驚呆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語重心長的道,“這位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是心理上有什麽問題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但是你聽我一句勸,生命誠可貴,遠離自殘知道不?”她說著,急忙從兜裏掏紙巾打算為他止血。


    誰知沈爾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流血的掌心湊到她的唇邊,“小妝,你渴嗎?”


    寧華歌一愣,而後迴過神來。臉色徒然沉下,一把推開他的手,微惱,“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變態?我又不是吸血鬼,就算是渴了應該喝水而不是血!”


    這次換沈爾頓住了,他今晚過來就是為了試探寧華歌的。現在看來,她真的已經完全變了,難怪這些年一直找不到她。原來她不僅是改名換姓,就連記憶、性格、以及屬性都改變了。眼前的寧華歌,是一個平凡的人類。


    沈爾沉默了,他陷入這個事實中無法自拔。


    半晌,他才道,“雖然我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相信我不會認錯人。你就是西門妝,你就是我老婆,我家笑笑的親媽!”他的分貝有些高昂,語氣十分堅定。


    寧華歌聽得一愣,目光閃爍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什麽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總覺得很心疼,尤其是他忽然冷臉,忽然生氣的樣子。那受傷的眼神,仿佛給他造成如此傷害的人就是她自己似的。


    嘭——


    浴室的門被人踢開,寧華歌驚了一跳,尚未反應過來。門外衝進來的步儀銘已經一拳打在了沈爾臉上。


    兩個男人一觸即發,在偌大的浴室裏動起手來。寧華歌看得驚了,隻看見步儀銘和那個男人糾纏在一起,一人一拳,不分上下。


    他們兩個隻是像常人一樣打架,翻來滾去,沈爾臉上落了不少傷,深蘭色的襯衣被扯爛了。而步儀銘也好不到哪兒去,嘴角已經出血了!


    寧華歌迴過神來,急忙上去阻止,一把抓住了步儀銘的衣袖,惱怒的道,“別打了!你們兩個別打了!”她一邊喊著,一邊講步儀銘從身上拽下,就好像是在幫沈爾一樣。


    最終掙紮了半個多小時,兩個人才勉強停下手。


    寧華歌站在一旁,看著那地上的兩人。


    步儀銘的嘴角出血了,眼角烏黑,挨了不少拳頭。可是沈爾卻更為驚悚,兩隻熊貓眼,看得寧華歌想笑。


    而且他的鼻血也被打出來了,看起來倒是比步儀銘傷得更重。


    “你,跟我出來!”寧華歌瞪了沈爾一眼,轉身步出浴室。


    沈爾則是挑釁的看向步儀銘,唇角微揚,得意的一笑,起身跟了出去。步儀銘被丟在了浴室裏,有些賭氣的坐在地上,似是在等著寧華歌迴來。


    約莫等了十幾分鍾,負責打掃別墅衛生的趙阿姨拿著醫藥箱走進了浴室,“先生,寧小姐讓我幫您上點藥。”


    步儀銘徹底怒了,猛的站起身,一把揮開趙阿姨手裏的醫療箱,冷聲道,“她人呢?”


    趙阿姨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道,“寧、寧小姐送那位先生去醫院了、、、”


    ——


    淩晨一點多,兩道身影從醫院裏步出。


    寧華歌一手握住單肩包的肩帶,一手揣在褲子口袋裏,目光微凜的看著沈爾。


    沈爾滿臉堆笑,看起來格外的開心。寧華歌就那麽看著他,今天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她本來應該生氣暴怒,將眼前的男人暴打一頓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對沈爾做的那些事情,根本生不出氣來!看見步儀銘和沈爾打架的時候,她一顆心都提起來了,可不是為了步儀銘,而是這個才見幾麵的男人。


    她嚴重自己是瘋了,想必現在步儀銘一定很生氣。


    “沈先生!”寧華歌深深吸了一口氣,驀地站住腳。


    沈爾微皺眉頭,似是對她的稱唿很不滿意,“小妝、、、”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叫寧華歌,我不是你所說的那個西門妝。”寧華歌打斷了他的話,兩個人相對而立,看著她那嚴肅的神情,沈爾不再說話了。


    寧華歌看著他,看著他逐漸落寞的神色,不由擰起了眉頭,“我覺得為了你也為了我和儀銘著想,我今天必須得把話跟你說明白。”


    沈爾掀起眼簾,對上她的眼睛,還是沒有說話。


    寧華歌見他似乎平靜了不少,便接著道,“剛才醫生也檢查過了,你除了皮外傷,沒有其他傷情。腦子也正常,心理也很正常,是一個很正常的人。既然如此,那麽以後請不要再纏著我了!我叫寧華歌,步儀銘說的都是真的,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一個月後就會結婚。所以,請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你要是再這樣,我會走法律程序,法律會製裁你的。”她的一番話說得底氣十足,兩手抱臂看著眼前的男人,她不由抿唇。


    聽了她的一番話,沈爾笑了,笑意略苦。


    “你知道嗎?你本來就是我老婆,我們結婚了領了結婚證還有個孩子。”他的語速緩慢,一字一句,語氣格外真誠。


    寧華歌愣住了,看了沈爾半晌,她後退,“沈先生,我想我該迴去了。”


    “即便你這麽說,我也不會放棄的。我會等你記起來,我相信你會記起來。”就在寧華歌轉身之際,男人格外深沉的道了一句。


    寧華歌頓了頓腳,沒有迴頭。直到她再次提步離開,沈爾再沒有說一句話。他隻是目送她離開,有些憂傷的笑著。


    ——


    寧華歌迴到別墅,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二樓書房裏的燈還亮著,寧華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搭上了書房的門把,推門步了進去。


    步儀銘就坐在書桌前,目光低垂,看著手裏的合同。聽見腳步聲,他也沒有抬頭,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迴來了!”寧華歌牽強的笑著,提醒他道。


    那男人卻是充耳不聞,依舊埋首與文件當中。


    寧華歌聳肩,抿了抿薄唇,轉身。反正他已經知道她迴來了,既然不想理她,那她也就不再自討沒趣了。


    就在她轉身之際,腰上環來兩條手臂,男性的氣息撲來,她的眉頭下意識的蹙起,不是很喜歡步儀銘的擁抱。


    素白的手搭在他修長的指尖,她輕輕拉開他的手,轉身,“儀銘,我累了,迴房休息了!”她的目光寫滿疲憊,可見她是真的累了。明天還要去九州城的市局裏報道,她真得休息了。


    步儀銘卻是定定的看著她,“小歌,你看著我的眼睛,迴答我幾個問題。”他不讓她離開,寧華歌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出於無奈,她看著他的眼睛,“你問吧!”


    步儀銘對她的態度很不滿意,但是也不能指責什麽,亦或者說他舍不得指責什麽。


    “我問你,你為什麽寧可幫一個外人,也不幫我?”


    “因為我知道你的身手,我要是不幫他,他會被你打死的。”寧華歌認真的道,可是心裏卻有點虛。


    以步儀銘對她的了解,光是看她的眼神,他就能知道她說的到底是不是違心話。


    “是嗎?那我再問你,你為什麽陪他去醫院,卻把我丟給林阿姨?”


    這個問題有點幼稚,就像是小孩子的問題一樣,有些牽強。寧華歌抬手,摸了摸步儀銘的臉,“我隻是想確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腦子不正常!”


    “結果呢?”


    “比你我正常!所以我已經明確的告訴過他了,我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我叫寧華歌,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們一個月後就要結婚了。”不知道為什麽,提到“結婚”這個詞語的時候,她的眼簾低了下去。其實她心裏知道,她對步儀銘沒有那麽深的感情,還沒有到非要結婚的地步。可是如步儀銘所說,他們已經在一起五年了,五年的事情,即便沒有愛情,其他感情還是有的。對於寧華歌來說,結婚沒什麽,隻是一個形式而已,和哪個男人不是結,不如找個自己熟悉的。


    “我要把婚期提前到三天後,我們就在九州城舉辦婚禮。”步儀銘的語氣很沉,很認真。


    寧華歌不由一愣,臉色跟著下沉,“為什麽?”這麽著急,她絲毫沒有準備。


    “因為隻有讓你的名字寫在我家戶口本上,我才能安心。”步儀銘怒道,那語氣十分嚴肅,神情十分受傷,看得寧華歌又是一愣。


    半晌她才道,“儀銘,你不相信我?”


    步儀銘沒有迴答,他並非不相信寧華歌,隻是不相信自己。他知道,在沈爾和他之間,寧華歌最終一定會選擇沈爾。時隔五年了,他們如今再見,卻還是沒有隔閡。這讓他心慌,讓他害怕。


    五年了,他已經等了寧華歌五年,絕對不能因為沈爾的關係,失去她。


    “明天你去報道以後就開始請假,這幾天安心呆在家裏,婚禮的事情,我會去張羅的。”步儀銘說著,鬆開了她的手,背過身去。


    寧華歌的目光落在他的後背,半晌才迴過神來。她絲毫沒有反駁的力氣,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她和步儀銘在一起五年了,一個男人等了她五年,現在她已經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理由拒絕他了。


    最終,書房的門被帶上。步儀銘許久才迴身,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一陣惱怒。


    看來,他得采取一定的行動才行。


    ——


    翌日天明,寧華歌便去市局報道了。不過她並沒有請假,因為現在有個她很感興趣的案子,正在火熱調查中。


    “寧檢察官,這是關於‘吸血鬼案件’的檔案,在幾年前也發生過這樣的案例,您可以參考一下。”新同事對她十分客氣,將檔案交到她手裏後,便下去了。


    寧華歌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慢慢的打開了檔案袋。


    一股格外陳舊的味道撲鼻,她能猜到,這檔案有些年生了。


    原來在五年前,九州城就發生過吸血鬼案件。死者一樣被吸幹了血,脖頸上留有齒印,至今未能查出是什麽東西的齒印。


    隻能以西方吸血鬼故事的主角定名,吸血鬼案件。


    近來,九州城發生了三起吸血鬼案件。


    事發現場,沒有絲毫血跡,死者身上的血被抽幹了,除了脖頸上的齒孔,沒有任何外傷,也沒有中毒跡象。


    就在寧華歌來到九州城的前一天,又發生了第四起,破案迫在眉睫,寧華歌將所有的檔案瀏覽了一遍,便起身往解剖室走去。


    ——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對屍體進行解剖,偌大的解剖室裏隻有她一個人。寧華歌步進門,腳步聲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她卻沒有迴頭,依舊埋首於屍體之中。


    “有什麽結果嗎?”熟悉的女音在她身後響起,握著切割刀的手一頓,蘇雯慢慢迴身。


    目光觸及寧華歌時,她愣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沒有逃過寧華歌的雙眼。


    可以看出,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很驚訝,臉嘴巴都微微張開了。


    “你好,我是新來的獨立檢察官,我叫寧華歌!”她友好的打招唿,爾後目光越過蘇雯的肩頭,落在屍體上。


    蘇雯這才迴過神來,目光隨著寧華歌的腳步移動,將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肯定了心中的疑惑。果然如沈爾所說,真的是西門妝,雖然說話的語氣、性格、發型、名字和身份都改變了。可是她就是西門妝,蘇雯有一種極其強烈的感覺。


    “能跟我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嗎?從今天開始,這個案子我會接手。”寧華歌已經步到了屍體麵前,此刻正垂眸看著眼前的死者。


    蘇雯點了點頭,先自我介紹,“我叫蘇雯,很高興認識你。”她本想握手,可手上戴著手套,不方便。


    兩人隻是相視一笑,蘇雯便開始為她介紹情況,“這名死者叫張潔,藝名肖捷,年齡27歲,是盛豪集團名下eno傳媒公司的三線女星。死亡時間是前天深夜十一點十分,致死原因是身體血液被抽幹。沒有皮外傷,沒有中毒現象,屍體內部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麽說來,死者在臨死前沒有掙紮過。難道是乖乖的讓兇手行兇?”這不太可能,在一個人想要殺自己時,誰能淡定的讓人殺。


    “還有什麽別的發現嗎?”寧華歌一邊問道,已經自行取了手套開始檢查屍體。蘇雯站在一旁,愣愣的看著她,沒有想到五年不見,她竟然改變了這麽多。


    “這是什麽?”就在蘇雯愣神之際,寧華歌已經在死者的身邊蹲了下去。


    蘇雯聞聲,急忙走到她身邊,尋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她正執著死者的手臂,而在手肘下麵凹進去的位置有一個微不可見的小孔。


    “應該是銀針之類的東西紮過留下的痕跡。”蘇雯如實迴答,起身檢查了另一隻手,也發現了相同的印記。


    寧華歌站起身去,又檢查了死者的內。裸。尖三寸以上的部位,依然發現了針孔。爾後她伸手將死者的腦袋抬起,檢查了死者的後頸,以及死者的後腦勺。同樣發現了一樣的針孔。


    蘇雯滿麵狐疑,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忽視了這麽多的地方。微不可見的針孔,卻被寧華歌發現了。亦或者說,她本來就不相信有人能夠破解這案子。因為她相信,是吸血鬼所為。隻有吸血鬼施展迷心術,才能讓人心甘情願的獻上自己的脖子。


    “寧檢察官有什麽看法?”她下意識的問道,因為看見寧華歌已經開始脫手套了。


    寧華歌迴眸一笑,自信的揚眉,“所謂的吸血鬼案件都是人為的!”她篤定的道,雖然不敢肯定五年前那些案子是人為的,但是她能肯定現在她手上這個案子是人為的。


    “為什麽?是因為你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吸血鬼?”蘇雯擰眉,狐疑的看著她。


    寧華歌聽了她的話,不由一愣,半晌才點頭,理所當然的道,“身為一名法醫工作者,難道蘇法醫相信?”她的話裏含著諷刺的味道,蘇雯聽出來了。


    看樣子,真如沈爾所說,她什麽也不記得了,連自身的屬性都改變了。


    “你憑什麽確定是人為的?”蘇雯還是不死心,僅憑幾個針孔能說明什麽。


    寧華歌去洗手池洗了手,一邊擦手,一邊迴身向她走來,“很簡單!”她笑道,爾後將毛巾扔到一邊。


    “如你所見,那些針孔,一看就知道是人為留下的。我起初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死者在臨死之際沒有掙紮,甚至一點掙紮的跡象都沒有。而且你也檢查過了,死者體內沒有任何麻醉物質,也沒有受任何重擊。那麽,是什麽辦法使得死者如此乖巧的任憑兇手作案呢?”寧華歌說道這裏,走到了一副人體穴位畫像前,借著解剖室裏的畫像,轉向蘇雯。


    她接著道,“人體周身約有52個單穴,300個雙穴、50個經外奇穴,共720個穴位。有108個要害穴,其中有72個穴一般點擊不至於致命,其餘36個穴是致命穴,俗稱‘死穴’。死穴又分軟麻、昏眩、輕和重四穴,各種皆有九個穴。”她說著,步到了死者麵前。


    一手執起死者的手肘,指著方才發現針孔的位置,“這裏,還有腳上的三陰交會穴,以及後頸的肩井穴,頭頂正中線與兩耳尖聯線交點處的百會穴,對其施針具有麻痹人體的作用。兇手沒有用任何藥劑,也沒有擊打死者,要麻痹死者,便隻能采用中醫施針的方法。”


    話說到這裏,蘇雯大體明白了。


    “這麽說來,我在屍檢的時候,發現死者的腋下以及胸口,還有身體很多地方也有這樣的針孔。”


    “那是在擾亂我們的視線!”寧華歌的語氣十分篤定,不過聽到蘇雯提到腋下的時候,她又道,“仔細查看一下死者腋下的針孔和其他部位的針孔是否一致。我得去市中心附屬中醫院看看!”她說著,便往外走。她現在對案情了解得也算透徹了,而且對兇手的懷疑範圍也縮小了。


    對人體穴位如此了解的,除了中醫,就是她這種對穴位特別感興趣的人了。但是像她這樣對人體穴位感興趣的人畢竟是少數,首先應該了解一下肖捷的交際圈,看看有沒有和寧華歌相同愛好的人。但是在此之前,她選擇去九州城唯一的中醫院看看。因為在肖捷的檔案上,有提到過她月經紊亂,有過以中藥醫治的記錄。不僅如此,她在其他三名死者的檔案裏也發現了相同的問題。


    月經紊亂,有過中醫治療的記錄。這就是本案的共同點,總之先去附屬中醫院看看再說。


    約莫中午過後,寧華歌從醫院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名叫李茂的中醫檔案,一邊走一邊看。絲毫沒有注意到路邊停靠的那輛黑色的科尼塞克agera,更別說注意到駕駛座上的那個英俊的男人了。


    男人一手支在車窗上,目光溫柔的看著她,他跟了她一個上午了。可寧華歌對工作的狂熱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一個上午過去,他開著如此紮眼的豪車,也沒能引起她的注意。


    寧華歌拿著資料進了一家咖啡廳,其間步儀銘給她打了5個電話,她也沒接。


    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寧華歌開始翻看手裏的資料。


    李茂,32歲,附屬中醫院的婦科主治醫生。學曆、資曆都很出彩,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偏偏這個人才,卻在這幾起案子發生以後去國外參加國際醫學交流會了。時間湊巧不說,偏偏他還是進來四起命案死者的主治醫生。


    這未免,也太巧了。


    李茂主張中西結合治療法,在女性醫學方麵,主張中醫治療。的確關於月事的問題,中藥治本。


    目光落在李茂的照片上,寧華歌端起咖啡品了一口,不由眯起了眼簾。


    一個渾身上下一絲不苟的男人,想必平日裏做事情一定很細致。再看他的發型,七八十年代的平頭,可見他相當保守亦或者說是內斂。那張臉立體清秀,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白大褂裏穿著黑白配的西裝,卻係了惹眼的粉色領帶。說明這個男人是一個表麵內斂靦腆,循規守矩的三好男人,內裏卻是蕩漾**,說不定還很濫情的男人。


    寧華歌敲打著李茂的照片,不由一笑,笑意微冷。


    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神情都沒能逃過對麵靠窗而坐的男人的眼睛,沈爾始終盯著她,見她冷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那笑容跟以前一樣,格外滲人。


    寧華歌合上了資料,端著咖啡又品了一口,爾後看向窗外。她現在大概理清了這件案子,不過還有一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殺人動機!


    婦科醫生,與四名患者之間需要發生什麽事情,才能使得醫生對那些女人起了殺心呢?


    指腹摩挲著杯壁,寧華歌無意識的迴眸,目光掃過對桌的男人,不由一愣。


    那雙美目瞬間清明,繼而臉色迅速陰沉。這個男人,怎麽這麽陰魂不散呢?


    沈爾也不閃避,笑著朝她揚揚手,算是打個招唿。


    寧華歌翻了個白眼,爾後拿起資料起身。她現在要去案發現場看看,等明天那位李茂先生迴來以後,她還得再跑一趟,來看看他本人。


    看著那抹倩影消失在門外,沈爾急忙起身,跟了出去。


    結果在門外與寧華歌正麵撞上,那女人正兩手抱臂靠在牆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沈爾的俊臉微紅,看著她傻傻的笑。


    “你跟蹤我?”寧華歌眨眼,目光含著殺意。


    沈爾還是笑,“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會放棄的。”


    他的固執讓寧華歌無奈,她撒手,步上前去,“那好吧!麻煩你送我去一個地方。”案發現場在西郊別墅,肖捷的私人別墅。既然沈爾在,她倒是可以免一單打車費。


    雖然寧華歌是這麽說服自己的,可是她的心卻告訴她,和沈爾在一起,才是最安全,最安心的。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會保護她,不會離開她拋棄她。


    顯然,寧華歌自己也被這心思嚇了一跳。她越發懷疑,沈爾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難道他們以前真的認識?難道以前他們真的結過婚?還生了一個女兒?


    這怎麽可能!她的膜還在好麽!


    ——


    從市中心到九州城西郊,已經是傍晚時分。天際被晚霞燒紅,飛鳥歸林,已經是傍晚七點多了。


    夏季的夜來得晚,但是夜晚一旦降臨,就會迅速吞噬整片天空。


    寧華歌下車,甩上車門,迴身對沈爾道,“謝謝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嗎?”


    她的話剛落,沈爾便從車上下來了。風撩起他白色襯衣的衣袂,那頭碎發浮動,看起來十分柔順。沈爾的唇角銜著笑意,定定的看著寧華歌,邁動長腿向她走去,“這裏是案發現場吧!你一個女人多危險,我陪你上去。”


    寧華歌微愣,沉浸在他暖軟的笑容裏,那漫天的晚霞變成了男人的背景。而寧華歌的眼睛,似乎隻看得見沈爾一般。直到那張俊臉在她麵前放大,她才下意識的揚起拳頭,一記左勾拳,將那張俊臉揍到一邊。


    寧華歌轉身,“跟我保持一米的距離!”她的語氣強硬,沒得商量。


    沈爾笑笑,兩手揣在褲兜裏,不遠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後,一如當年一樣。


    夕陽拉長了西門妝的身影,窈窕纖瘦,映入沈爾的眼簾,他微微勾唇,笑得一臉滿足。


    就在兩人進入別墅後,夕陽淪陷了,夜幕降臨,而這郊外則變得越發的詭異。


    別墅裏的燈光昏黃,寧華歌一步步的往樓上走,顯得格外緊張。沈爾則是閑散的跟在身後,一雙鷹眸四下打量,散著幽藍的光。


    死者的屍體是在二樓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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