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忘了,這個男人,男女通吃!


    “怎麽樣?想不想和大叔一起,巫山*一番?”席少吟說著,微微張嘴,咬了咬少年的耳垂。


    勞萊克隻覺渾身發麻,身子一顫,腦袋裏頓時一片空白。


    他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希望沸洛能夠快點趕來。


    轟——


    天際一個響雷,在這入冬的季節,有些不合時宜。


    雷聲過後,勞萊克猛的推開了身邊的席少吟,急劇的後退。他一動,一旁待命的兩個人形木偶便上前將他捉住。


    扣住勞萊克的雙手徒然鬆開了,兩道重物倒地的聲音響起,勞萊克與席少吟皆是一驚。


    “巫山*?你倒是好興致。”清晰深沉的男音從勞萊克的身後傳來,那少年咻然迴眸。


    隻見黑暗中立著一個少年,少年身上披著黑色的鬥篷,壓低的帽簷遮去了少年的麵容。勞萊克卻是一喜,似是在黑暗中看見了一縷曙光。


    “大人!”


    “你果然背叛我!”席少吟的語氣立馬沉了下去,嗜血的眸光落在勞萊克的身上,巴不得現在就將他生吞活剝了。而現在,他已經沒有機會再對勞萊克做任何事了。


    來人是沸洛,在被帶來這裏之前,勞萊克放了三隻蝙蝠。從三條不同的路線出發,就是擔心會被席少吟的人半路截下來。現在沸洛已經到了,這就證明他的信傳達到了。


    “大人,席少吟怎麽處置?”勞萊克沒有去管席少吟,隻是將目光定定的落在德古拉。沸洛的身上。他始終忠於沸洛,無論沸洛要他做什麽,亦或者為沸洛做任何的事情,他都是願意的。就算是死,他也願意。


    黑暗中,那少年的臉緩緩抬起,那雙黝黑的眸子閃爍著紅光,陰沉的看著席少吟,半晌才道,“交給我處置,你出去幫西門妝他們。”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凡是沸洛決定要殺的人,那麽他一定會自己動手的。


    勞萊克一聽,猶豫了片刻,而後毅然轉身,離開了主墓室。


    偌大的主墓室裏,頓時隻剩下席少吟與沸洛兩個人。


    唰——


    那少年微揚衣袍,牆上的燭火悉數點燃,昏黃的光芒,將偌大的主墓室照亮。那兩道立在黑暗中的身影也越發的清晰。


    席少吟的臉色不變,隻是定定的看著沸洛,“你以為,你一個人能夠殺死我嗎?你難道忘了,我可是操控師,我製造了很多的人偶。”他一昧的說著,似是在為自己長士氣。


    可沸洛卻絲毫不買賬,隻是定定的看著他。即便周圍不斷湧出一道道人影,他徹底陷入了包圍圈中。席少吟慢慢的往後退去,他的臉上洋溢著陰沉的笑,那笑意深邃,意外深長。


    “那麽!德古拉大人,您就留在這裏慢慢的享受吧!”席少吟說著,便打算撤步離開。


    就在他轉身之際,沸洛的一手微揚,身影一閃,從人偶群中穿過。如一陣刮過的風,猛烈的讓人睜不開眼睛。席少吟的腳步忽然頓住了,他的目光一滯,隻覺脖子上落了一隻手,緊緊的捏著他的脖子,力道大得似是要將他的脖頸擰斷似的。


    與此同時,周遭的人偶亦是抽出利劍,抵在沸洛的周圍,儼然已經將他團團圍住了。


    “你要是敢傷我分毫,你也會死!”席少吟冷冷的道。


    德古拉。沸洛卻是一笑,清冷無比,“是嗎?你以為,所謂的十字架匕首就能殺死我?你知道為什麽西門妝會是第三代嗎?因為她的親生父母是第二代。”


    沸洛的話使得席少吟一愣,他不是傻子,當然明白沸洛話裏的意思。


    他們第三代全部被封印以後,西門妝才出生的。這就代表,當年被他們殺死的第二代,並沒有真正的死亡。亦或者說,有些是真的死了,而有些卻活了下來。


    “還記得該茴和德古拉兩位親王嗎?”沸洛湊近,在他的耳際低聲道。


    席少吟又是一愣,他沒有迴話,卻是清楚記得的。當初匕首插入他們兩個的心髒時,德古拉。該和該茴兩位親王並沒有和其餘三位親王一樣自燃。他們隻是枯萎了,徹底的枯萎了。


    這麽說來,他們兩位也是該隱先祖的直係後代,難道這十字架匕首根本殺不死該隱的後代?


    這一想法叫席少吟大驚,如果真如他所想,那麽他的一切算盤都打錯了。所有的計劃都要被推翻重頭來過才是。


    “你現在還覺得,那把破匕首能殺死我嗎?”頂多隻能讓他枯萎休眠而已。


    就在沸洛得意之際,席少吟猛的扭轉身體,袖中劃出一把十字架的匕首,猛的刺進沸洛的小腹。


    那少年的身影一頓,也就是在這一愣之際,席少吟猛的往主墓室外躥去。沸洛的眉頭擰起,俊臉格外的陰沉。他的腳步一動,周圍的人偶便圍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


    沸洛揚眉,唇角略揚,一抹邪肆的笑蕩開,他的身影一晃。頓時主墓室裏出現了兩個沸洛,逐漸變得更多,幾乎將整個主墓室塞滿。


    主墓室裏亂成一團,席少吟逃出了墓室,穿梭在風雨之中。沸洛很快便追了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距離慢慢的縮短。


    也就在此時,尹墨卿、莫雲茶以及蘇帛雅,引著西門妝正好與沸洛他們相遇。當即,蘇帛雅三人跟上了席少吟。他是她們的主子,跟著主子,才是最好的選擇。而西門妝自然而然的和沸洛同步,兩個人追著前麵的四個人,穿梭在森林中。


    溫月成他們殺進墓室的時候,月容笙正與蘇芬在一起說話。


    突然而至的四人,將月容笙堵在了墓室之中。


    看見溫月成和西門舞的一刹,月容笙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片刻卻又鎮定了。


    “你們倒是來得挺快!看樣子,勞萊克真的是叛徒。”月容笙冷冷的道,目光掃過沈爾、西門舞,以及薛靈,最終落在了溫月成的身上。


    “現在你們已經逃不掉了!束手就擒吧!”薛靈嚴肅的道,話落,便衝了過去。蘇芬先行擋下,三代和四代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薛靈錯身,避開了蘇芬,卻正好撞在了月容笙的手上。那少女定定的看了薛靈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你是韓靖的弟弟?”她的薄唇微啟,聲音很輕,似是自語。


    可是那話,在薛靈聽來,似乎有一種別樣的味道。


    他尚未來得及深思,一隻素手搭上了他的手腕,將他猛的一拽。


    抓住了薛靈,月容笙掉頭便對蘇芬道,“趕緊走吧!”她的語氣沉重。


    蘇芬一聽,當即轉身,隨著月容笙一並離開。沈爾和溫月成還有西門舞急忙跟上去。薛靈被帶走了,溫月成顯得格外的焦急。


    絕對不能讓月容笙傷害薛靈,因為薛靈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月容笙他們逃得極快,但是沈爾他們很快就追了上來。蘇芬看了看前麵的月容笙和薛靈,又迴頭看了看逐漸逼近的沈爾他們。當即一咬牙,猛的迴身,一腳劃地,生生頓住。她張嘴,大聲道,“月大人,您先走!我來擋住他們!”


    月容笙的身影一滯,不由得迴身,隻見沈爾他們越來越近。她的眸光微沉,掃了一眼蘇芬。那少女是他們第三代裏最柔弱的一個,亦是最為膽小的一個。可是現在她竟然為了替月容笙爭取時間,選擇正麵麵對沈爾他們。


    “月大人,您快走吧!”蘇芬沒有迴頭,那少女一頭齊耳短發,目光堅定的看著越發逼近的沈爾三人。


    月容笙最終選擇了離開,因為她不能敗在這裏。她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完成,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絕對不能敗在這裏。


    就在月容笙逃開的一刹,沈爾他們逼近了。溫月成頓住腳,目光一沉,定定的看著那少女,冷道,“你攔不住我們的!”即便蘇芬是第三代,可是她的能力是治愈。戰鬥能力高過西門舞,卻是低於溫月成的。席少吟之所以將她招到麾下,不過是因為她有極強的治愈能力。不是治愈自己,而是治愈別人。


    蘇芬咬唇,她一直都是第三代裏最為柔弱的一個。今天就算是死在這裏也不足為惜,她隻是希望在臨死之前,能幫上自己的夥伴一些忙。就算是拖住敵人也是好的。


    誰知,沈爾一句話,便擊潰了她的防線。


    “這裏交給我!你們先去追月容笙。”


    溫月成和西門舞對看了一眼,皆是一躍而起。蘇芬卻是惱了,亦是猛的躍起,她一動,沈爾便動了。一手打出藍色的火焰,身影一閃,順著火焰的軌跡,向蘇芬逼近。蘇芬下意識的閃避,誰知沈爾似是早已料到了一般,已經在另一側等待。


    少女的雙目微眯,身體生硬扭轉,硬是改變了軌道,往頭頂的西門舞和溫月成衝去。五指撒開,她衝著西門舞的心髒抓去。溫月成大驚,長臂猛的一伸,將西門舞卷起,往側麵翻滾,踉蹌落地。


    而也就是在那一刹,沈爾一手穿背,與蘇芬同時落地,立在她的背後。沈爾微微抬眸,目光從蘇芬的肩頭越過,那雙深邃的眸子泛起一絲藍光。


    蘇芬的麵容僵住了,腦袋緩緩的低下,望見自己胸口穿出的那隻手,半晌才迴過神來。沈爾的五指收緊,手裏那顆跳動的心被他捏碎。隨即他抽迴手,一臉冷然的看著眼前的那少女到底,爾後刹那湮滅。


    至此,第三代又滅掉一個。


    “小舞,你沒事吧!”溫月成緊張的打量著西門舞。


    那少女搖頭,訝異的看著一臉冷然的沈爾,不覺後退了一步。總覺得眼前的沈爾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看起來有些可怕。她印象中的沈爾,一直都是謙恭有禮的,對待西門妝格外的溫柔,是個絕世好男人。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殘忍嗜血,冷酷無情的沈爾。


    相對西門舞的訝異,溫月成就淡定多了。他見識過沈爾的嗜血殘忍,他其實本性就是如此,隻獨獨對西門妝和西門妝在乎的人溫柔罷了!


    “走吧!”沈爾抬手,伸出舌頭將手上的血跡舔舐,如一個真正的野獸一般,散發著嗜血的氣息。


    夜,格外陰沉。雨勢漸小,風拂過,全身濕透的月容笙隻覺有些冷。


    她帶著薛靈折了一圈,又迴到了古墓。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風颯颯,西門妝一躍三起,在林間穿梭,拚命地追著席少吟和尹墨卿。就在方才追逐的路上,沸洛截下了莫雲茶和蘇帛雅,而她則一個人追著席少吟和尹墨卿。


    森林的盡頭是一處懸崖,萬丈高的懸崖,即便是吸血鬼也不敢輕易的躍下。而對麵是雲海,什麽也看不見,就好像走到了絕境,前方一片茫然。為了安全起見,席少吟和尹墨卿選擇了停下。


    西門妝落地,一股寒風隨之襲向那懸崖邊的兩道人影。狂風撩起尹墨卿的發,以及席少吟的衣袍。


    “終於準備麵對了?”西門妝冷笑,緩緩拔出那把自製的匕首。匕首已經改良過了,十字架的匕首,能殺死席少吟的匕首。匕首泛著寒光,晃過尹墨卿的眼,那少女微微閉眼。


    雨,已經徹底停了。空氣中浮蕩著泥土的芬芳,周圍十分安靜,隻聽得見唿嘯的風聲。


    席少吟睨著西門妝,目光略沉,“就憑你一個人就想殺死我!”未免太高估自己的了。


    可偏生西門妝就是那種傲氣的人,“試過才知道能不能。”


    “慢著!席少吟歸我,尹墨卿歸你。”身後忽然傳來沸洛的聲音,西門妝猛然迴眸,往他的背後瞄了一眼。


    沸洛當然明白她什麽意思,不由一笑,淡淡的道,“別看了!蘇帛雅和莫雲茶,已經死了。”他既然身為領袖,就代表著他有一定的實力。即便是蘇帛雅和莫雲茶兩人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至於席少吟,因為他不僅是吸血鬼,還兼具著操控師的才能,所以相對棘手一些。不過,也隻是相對而已。


    “你要跟我搶?”西門妝擰眉,目光微斜,落在沸洛的身上。


    那目光極具震懾力,即便是沸洛,也忍不住側目迴看她一眼,“小妝,你忘了他整的我多慘!難道你還不允許我一雪前恥?”他知道跟西門妝來硬的沒用,所以沸洛選擇服軟。


    西門妝愣了愣,沒想到,沸洛竟然是這幅德行!倒是和蘇冽沒什麽區別!


    她聳肩,匕首轉向尹墨卿,“那好吧!”


    沸洛笑笑,目光轉向席少吟,那唇角的笑漸漸消逝,臉色也逐漸沉下。


    片刻功夫,兩道身影掠起,衝著懸崖邊上的兩人俯衝而去。他們的動作幾乎同步,而席少吟和尹墨卿急忙應戰,在這山崖之際,四道身影時高時低,互相糾纏。最終的結果,也將在這裏公布。


    ——


    漆黑的墓室裏,四處泛濫著死人的氣息。忽然壁上的燭火被點亮。薛靈下意識的閉眼,爾後慢慢的睜開。朦朧的視線落在倚牆而立的月容笙身上。她身上穿著素白的長裙,即便是寒冷的初冬夜晚,她也絲毫感覺不到冷意似的,隻是兩手抱臂靠在牆上,目光淺淡的看著薛靈。


    她的眼中是打量的意味,將薛靈上下一番打量過後,她道,“你和他長得一點都不像!”那女音輕柔,泛著淡淡的憂傷。


    薛靈聽得一愣,他的身體無法動彈,隻能趴在地上,目光緊迫的盯著月容笙。他聽說過月容笙的事情,可是與月容笙並沒有什麽交集。他知道是這個女人將自己的哥哥變成吸血鬼的,而他則是被孟加拉菲變成吸血鬼的。所以他和溫月成是同代,可是能力上有所懸殊。


    “既然你是他的弟弟,那你一定知道,他在想什麽對吧!”月容笙接著道,語氣依舊那麽淺淡,泛著淺淺的憂傷。


    薛靈揚首,冷冷的盯著她,語氣不悅的道,“我當然知道!他現在隻想殺死你!”他說得咬牙切齒。


    話剛落,那原本靠在牆上的少女便閃身到了他的身前,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俏臉壓近。


    一雙寒眸死死的盯著薛靈,月容笙道,“在他殺死我之前,我會先殺了你!”


    “嗬!”薛靈冷笑,看著她,目光毫不閃爍,“你以為我怕死嗎?即便你殺了我,也隻會讓他更恨你而已。”


    “他為什麽要恨我?為什麽?”月容笙微愣,半晌,掐著薛靈脖子的手鬆開了,她微微往後移開了一些。卻是盤腿在薛靈的身邊坐下了。


    墓室裏的燭火搖曳著,那少女的麵上覆了一層昏黃柔和的光芒,看得薛靈一愣。


    “要不是你將他變成吸血鬼,我爸媽弟弟和妹妹就不會死!”薛靈惡狠狠的道,他說著目光垂了下去,眼簾底下,憂傷暗湧。


    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月容笙的錯。要不是月容笙,當年他的家人就不會死在韓靖的手裏。他們兄弟兩人之間,也不會感情破裂,變得像仇人一樣。


    “要不是你!他深愛的女人就不會死!”薛靈接著道,他說這話時,目光微抬,定定的看著月容笙。卻見那少女的身子輕輕一顫,顯然是被他的話驚住了。


    薛靈睨著她,繼續道,“你不知道他有多麽痛恨你,要不是你將他變成吸血鬼,他不會連他深愛的女人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他也不會親手殺死自己的親人,在遇見西門舞之前,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薛靈一字一句,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月容笙,她就是罪魁禍首,所以永遠也別想得到溫月成的原諒。


    少女的臉色大變,不由得站起身,一聲怒吼,“不是這樣的!我隻是為了讓他跟我一樣長生不老,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找他,等他。我隻想和他在一起,因為他說過的。”當年溫玉直到死也沒有娶妻生子,這就表明在他的心裏,月容笙的分量有多重。他說過,非月容笙不娶,即便是來生,也要和月容笙在一起。


    因為是他說過的話,所以月容笙記得很清楚。


    “長生不老?”薛靈忍不住冷笑,這麽多年了!他早就厭惡了身為吸血鬼的自己,“你所謂的長生不老,就是變成一個吸血的怪物,一個為了自身利益,不惜傷害他人的怪物是嗎?”無論是溫月成還是薛靈,他們從來都沒有奢望過長生不老。


    “你不懂,我和溫月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們曾經深愛過彼此。”


    “是嗎?可是據我所知,從前的韓靖,心裏愛的人隻有月容舞;而現在的溫月成,心裏愛的人隻有西門舞。所以他愛得人,從來就不是你!”


    “我就是月容舞,月容舞就是我!”月容笙似是崩潰了一般,突然大吼。她的聲音在墓室裏迴蕩,來來迴迴,衝擊著薛靈的耳膜。


    少年訝異的看著她,將她從上至下一番打量,他狐疑了,“你說什麽?”


    月容笙抿唇,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轉身背對著薛靈。她方才說了什麽,將她這些年一直隱瞞的秘密說了出來,亦或者說是被薛靈激了出來。


    無邊的沉默蔓延,薛靈定定的看著月容笙的背影,眉頭微蹙,眼裏閃爍著疑惑。他不明白,方才月容笙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她就是月容舞?她明明是月容笙啊!作惡多端的月容笙!


    “我就是月容舞。”恢複平靜的女音輕輕的道。月容笙微微仰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決定將自己的秘密告訴薛靈,這麽多年了,她一直沒有向誰傾訴過。而今既然薛靈問起,那麽她也該試著,揭開自己的秘密。


    月容笙幽幽的迴身,目光微垂,掃了地上的薛靈一眼,她慢慢的坐下身去。在薛靈的身前坐下,她開始慢慢的敘述過去,“月容笙和月容舞其實是一個人。”


    當年月容笙變成吸血鬼以後,徹底人格分裂了。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擁有兩種性格。一種明媚如陽光,一種陰冷似寒冬。光與暗的結合,黑與白的對立,她就是一個矛盾的存在。直到溫玉死後,她離開了故鄉,一直尋找溫玉投胎的人家。爾後在那個地方紮根,重建月府,成為月家的大小姐。為了不牽扯到前塵往事,她隱瞞了自己人格分裂的真相,以兩個身份與韓靖相處。一個是高冷孤僻,神神秘秘的大小姐月容笙;另一個則是活潑開朗,明媚如陽光的月容舞。所以自始至終,月容笙和月容舞都是一個人。韓靖愛的人,既是月容舞,也是月容笙。


    他隻是愛上了往昔那個明媚溫柔的月容笙,而排斥那個處於黑暗中的月容笙。也正因如此,月容笙始終不敢將事實真相告訴韓靖。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了身為月容笙的秘密,他撞見月容笙吸食人血。所以,她才會生出將他變成吸血鬼的念頭。然,這個念頭一發不可收拾。她最終將他變成了吸血鬼,變成和她一樣的怪物。月容笙以為,這樣,即使韓靖知道了真相,也能接受像怪物一樣的她。


    而時間讓她幾乎遺忘過去的自己,她曾經被人侮辱過,而她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月容笙的心裏,隻一昧的想著要和韓靖長相廝守,不被任何人打擾。可偏生,韓靖殺死了自己的父母雙親,還有弟弟妹妹。要不是薛靈之前就被孟加拉菲轉化了,說不定也死在他的口下了。這殘忍的事實,讓韓靖幾欲崩潰。即便知道所有的一切,他自己應該付直接責任,可是他還是選擇將所有的罪責推卸到月容笙的身上。


    要不是月容笙將他變成吸血鬼,他的父母親人會活得好好的。


    他不再去月府,也不再見月容舞。可是月容笙並不知道原因,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孽。


    她隻是以為,韓靖變心了,已經不愛月容舞了。她曾經嫉妒過月容舞,沒錯,嫉妒過自己的另一麵。


    “現在我知道自己當初做錯了!”月容笙的目光微閃,她從冗長的迴憶中抽身,目光一深一淺的落在薛靈的身上,“所以我要補償。”她肯定的道。


    目光與薛靈接觸過後,又移開了。月容笙深深吸了一口氣,麵色恢複往日的冷然,“我知道白澤的血能治愈萬物,隻要用白澤血浴其全身,即便是吸血鬼也能被治愈,變迴人類。”


    薛靈大驚,被月容笙的話驚到了,“你的意思是?”


    “我要與溫月成一起,變迴人類,我要以人類的姿態,和他在一起,長相廝守,白頭偕老。”月容笙抬眸,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薛靈又是一驚,“這麽說來,月容舞就是月容笙,這兩個人都是你!”實在難以想象,這麽多年來,月容笙一直扮演著兩個人的角色,一直在光與暗之間行走。用人類的話來說,她是一個人格分裂患者,是個神經病!


    對此,薛靈隻能訝異。他在想,若是事情的真相被溫月成知道了,那少年會是怎樣的反應。而西門舞,原來並非月容舞,她隻是作為月容笙二重身的一個存在。可別種意義上,她繼承了月容笙善良的一麵。


    “那麽現在你為什麽隻剩下一種性格了?”薛靈思及此,不由疑惑。


    月容笙微愣,半晌才迴味過來他的話,“自從出現了二重身,我的另一半性格便被分走了。”因為當初她被封印著,所以她希望自己的二重身能夠陪在韓靖的身邊。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西門舞和溫月成的相遇,是拜她所賜,要不是月容笙,根本不會有如此開朗明媚的西門舞。


    當初,她隻是想讓正麵的自己陪著韓靖,而今她出來了,所以想要殺死西門舞,取迴自己另一半性子,提升自己的能力。


    薛靈明白了,她現在總算是明白,為什麽西門舞會存在了。為什麽西門舞會和溫月成相遇並相愛,都是因為月容笙。要不是月容笙,溫月成不會擁有現在的幸福。


    “你為什麽不將真相告訴他呢?”薛靈的語氣柔和了不少,他的眼中倒映著那少女的身影。她就坐在他的身前,昏黃的燭光將她包裹,似是為她覆上了一層薄紗。其實月容笙很美,尤其是坐在柔和的光暈裏,格外的朦朧,很虛幻,雖然近在眼前,卻似遙不可及。


    驀地,薛靈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當初對西門妝的感情是愛情,可是今天他知道了。那不是愛情,隻是一種單純的欣賞罷了。


    薛靈就那麽愣愣的看著月容笙,已然忘卻了所有,忘記了他和月容笙現在是敵對狀態,他們是敵人。他隻是覺得月容笙是一個很可憐的人,她的境遇,讓他心疼。


    沒錯,心疼!


    連薛靈自己都有些訝異,竟然會對自己的敵人生出憐憫之心。


    “你是在可憐我嗎?”月容笙定定的看著他,冷冷的道,“我月容笙從來不需要人可憐,你若是再用那種目光看著我,我現在就殺了你。”她恢複了常態,一如既往的嗜血殘忍,甚至冷血。


    可是薛靈心裏對她的恨意已經消散了,他的目光微閃,慢慢的移開了目光,垂下了眼簾。


    他沒有說話,兩個人陷入了無邊的沉默之中。


    忽然,一道冷風拂來,墓室裏的光黯淡些許,牆壁上的燭火滅了幾根。


    他們來了!


    薛靈和月容笙都知道,是沈爾他們找來了。


    “你果然在這裏!”溫月成肯定的聲音傳來,捎著些許得意。


    爾後三道身影融進了光暈中,從黑暗中步出,出現在月容笙和薛靈的麵前。月容笙十分從容,目光輕輕的落在溫月成的身上,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心裏在暗喜,因為至少溫月成是了解她的。


    正因為溫月成了解她,所以才能找到這裏來,所以才會用“果然”這個詞語。他知道月容笙的脾性,她向來膽大,喜歡鋌而走險,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果不其然,月容笙帶著薛靈迴到了這裏。


    “束手就擒吧!我會讓你死得安寧一些。”溫月成定定的看著那一身素白長裙的少女,目光堅定,絲毫沒有閃爍。


    而他的身邊,有西門舞。旁邊還有沈爾,三對一,怎麽說月容笙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蘇芬已經死了?”月容笙沉默了許久,才幽幽的開口。


    溫月成沒有迴答,算得上是默認了。正如她所說,蘇芬已經死了,被沈爾一手穿心,直接殺死。


    “薛靈,你沒事吧!”西門舞的目光看向地上的薛靈,眼中閃爍著些許擔憂。


    薛靈這才迴神,目光下意識看了看月容笙和西門舞,不由得擰起了眉頭。他沒有迴答西門舞的問題,反倒是一臉難過的看著月容笙。那神色十分異常,讓溫月成心下更加擔憂。


    “你把薛靈怎麽了?”溫月成的目光落在月容笙的身上,狠厲的盯著她,似是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一個洞來似的。


    那樣恨之入骨的眼神,月容笙早就習慣了。她隻是笑笑,略略轉身,掃了地上的薛靈一眼,隨手將他從地上撈起。


    “你也看見了,薛靈在我手上,若是你們敢亂動,我現在就殺了他!”她的語氣陰狠,與她臉上柔和的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格外的詭異。


    尤其是那三個字,殺了他!


    “你敢!”溫月成恨恨的盯著她,咬牙切齒,“我會先殺了你!”他的語氣堅定,格外的堅定。月容笙被他的話震住了,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在溫月成的眼裏看見了殺意。當初被韓靖封印的時候,那男人眼裏都沒有閃現過殺意。他隻是將她封印了,沒有選擇殺死他們。一半是因為無能為力,一半則是因為他心懷愧疚。


    韓靖不是一個天生的殺人狂魔,他也有一顆憐憫的心。可是如今,在月容笙即將再次威脅到他的親人生命的時候,他怕了。因為害怕,害怕自己重要的人再次被她奪走,所以他隻能采取非常手段,殺了她。


    “你和她費什麽話,趕緊解決,迴去睡覺。”沈爾在一旁等了許久,他已經有些不耐了。隻要殺死了月容笙,所有人都安全了。而此刻,想必西門妝他們已經將席少吟解決了,正等著他們集合呢!


    沈爾的話拉迴了在場所有人的神思,薛靈的目光從月容笙身上移開,落在了溫月成的身上,“你不能殺她!”薛靈定定的道,語氣十分誠懇,而且十分堅定。


    溫月成驚住了,被薛靈眼裏的堅定驚到了。他沒有想到,薛靈會這麽說,“薛靈,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難道忘了嗎?我們的宗旨就是殺死第三代,保護好四五代。”


    “可並不是所有第三代都該死。”


    “月容笙想要殺死小舞,想要殺死小妝,還想殺死沈爾。最重要的是,現在她還劫持了你,難道她還不該死嗎?”溫月成擰眉,一臉陰沉的看著薛靈,眼中隱隱透著一絲失望。


    可是薛靈眼中的堅定,絲毫沒有被動搖。


    “你要是殺了她,你會後悔的。”薛靈這麽說著,目光下意識的看向西門舞。


    隻見西門舞也一臉疑惑的盯著他,薛靈閉了閉眼,將那些唿之欲出的話咽了迴去。若是現在,當著西門舞的麵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西門舞會受傷的。


    西門舞說到底,隻是一個無辜的人類。為了愛情,她已經失去太多了,從人類變成了吸血鬼,算是做出了最大的犧牲。


    後悔?溫月成眯眼,“什麽意思?”他為什麽會後悔?


    一旁的沈爾也眯起了雙眼,不由想起之前沸洛說過的話。月容笙有秘密,瞞著溫月成。一個溫月成殺了月容笙會後悔的秘密,到底會是什麽呢?


    “薛靈,你為什麽這麽說!”西門舞略略上前一步,目光定定的看著地上的薛靈。看樣子,月容笙一定對薛靈說了什麽,否則那個少年不會幫著月容笙說話,更不會阻止溫月成他們殺月容笙。


    “因為他知道真相,知道誰才是溫月成深愛的女人。”月容笙接話,移步上前,擋住了西門舞與薛靈相接的視線。目光定定的看著對麵的少女,那張熟悉美好的容顏,還有她和溫月成並肩而立的場麵,深深的印在她的眸中。


    月容笙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爾後幽幽的轉向溫月成,“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我們沒什麽好說的!我來是為了殺你,而不是和你交談。”溫月成的話落,便閃身竄到月容笙的身前。他的手探向月容笙的脖頸,那少女卻是兩手微張,徒然往後滑步。兩道身影從墓室的一頭閃到另一頭,西門舞急忙上去幫忙。她並非是怨恨月容笙,也沒有絲毫的嫉妒。但是西門舞確實是有私心的,因為隻有月容笙死了,她和溫月成才能安安穩穩的在一起,不用在擔驚受怕,也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他們。


    沈爾的目光卻是落在薛靈的身上,長腿邁動,他步到了薛靈的麵前。卻並不急著為他解開身上的咒語。


    少年的眼簾低垂,目光定定的落在地上的薛靈身上,他的薄唇微啟,“告訴我,月容笙跟你說了什麽?”他很好奇,到底為什麽,殺死月容笙,會讓溫月成後悔。


    薛靈擰眉,眼珠轉動,賣力去觀戰,隻可惜視線範圍有限,他隻能聽見激烈的打鬥聲,看不見那三道人影。


    “難道你忘了,月容笙是第三代,要報複四五代的第三代。”沈爾沉聲,明明薛靈心裏對月容笙也是十分仇恨的。這才多長的時間,就讓他改變了想法,他真懷疑薛靈是不是被溫月成蠱惑了?


    可事實證明,薛靈是清醒的。


    他的目光移迴沈爾身上,看了他許久,薛靈才道,“其實月容笙就是月容舞!”他的聲音很輕,隻沈爾聽見了。


    少年的眉頭不由揚起,顯然對這事實感到驚訝。


    月容笙就是月容舞,這麽說來,月容笙就是溫月成的前任愛人?


    “你說的是真的?誰告訴你的?”


    “自然是月容笙,這是她的秘密。”


    沈爾蹙眉,“你連月容笙的話都信?”


    薛靈的眸光淩厲的看去,眼中寫滿堅定,“她不是一個會編故事騙人的人!”最重要的是,月容笙在說這件事的時候,她的神情十分悲傷,不像是裝出來的。


    “好!”沈爾的眸光微沉,緊迫的盯著薛靈,雙瞳縮緊略濁,劃過一抹藍光。解開了薛靈身上的咒語,沈爾站起身去。隻見那方,兩道身影圍著月容笙,前後左右,毫無章法的胡亂攻擊。整個墓室都在晃動,沈爾揚手,地板震動。一道藍色的火焰從他手心飛出,衝出墓頂,頓時將整個墓頂掀起。


    無邊的夜空籠罩,寒風灌進,月容笙正好逃了出去,亦或者是將溫月成和西門舞引了出去。


    薛靈得救,他的目光便追隨著月容笙的身影,眼裏滿滿都是擔心。沈爾已經趕上去幫西門舞他們了,他不能讓西門舞受到一點傷害,否則西門妝會難過的。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薛靈始終站在原地,沒有上去幫忙。得知了月容笙的秘密以後,他便對那個少女下不去手了。既然如此也不能阻止西門舞他們動手,所以他便隻好站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這場三對一的戰爭。


    沈爾的加入,使得西門舞他們以壓倒性的優勢將月容笙逼得急劇後退。白色的刀芒與藍色的火焰交相輝映,將整片天空染亮。


    月容笙自始至終隻對西門舞出手,她始終避開溫月成進行攻擊,這就證明在她的心裏,當真一點不想傷害溫月成。


    這一切,薛靈都看在眼裏。他的心裏不由多那個少女多了幾分好感,也多了幾分想要深入了解的欲。望。


    可就在他愣神之際,一道刀芒劃過,溫月成閃避之際,月容笙卻是猛的往西門舞的方向衝去。那到白影如流星閃逝,轉身便逼近了西門舞的身前。一把匕首揚起,十字架的匕首,一旦刺進西門舞的心髒,她會瞬間湮滅,在這個世間徹底消失。


    “不要!”溫月成和沈爾皆是大驚,兩道身影筆直的衝了過去。溫月成的速度簡直超越了極限,甚至比沈爾還要快一步。


    匕首揚起,冷光閃過西門舞的麵頰。她下意識的眯眼,尚未來得及閃避,身體便猛的被人撞開了。


    巨大的衝擊力,可見溫月成幾乎用盡了全力。


    匕首落下,薛靈大驚。要是月容笙真的殺死溫月成、、、、、、他沒有多想,當下兩眼一閉,兩拳握緊,一咬牙,將乾坤顛倒了。


    匕首刺進他的心髒,快得絲毫沒有痛感。至少薛靈沒有感受到,他隻覺得自己的身體重重的往下墜去,身上壓著一個人,那少女的發拂過他的鼻尖,發香繚繞,混入他的唿吸。


    那是薛靈最後的感覺,心跳停止了,他的身體自燃,卻在最後一刻推開了壓在他身上的月容笙。


    溫月成平靜的站在地麵,方才薛靈站過的位置。清風拂麵,他忽然意識到什麽,猛的睜開了雙眼,卻隻看見那半空中墜下的少年,刹那燃盡。


    最後的火光湮滅,溫月成的眸子漆黑一片,爾後慢慢的泛起血光。


    他的腦海中隻迴蕩著一個畫麵,那就是最後看見薛靈的那一眼。


    薛靈的能力是瞬間轉換,將他自己和別的東西轉換。而這一次,他在最關鍵的時刻,將自己和溫月成調換了。換而言之,薛靈代替溫月成、、、死了、、、


    這一事實不斷徘徊在溫月成的腦海中,他甚至來不及去顧及那方躺在地上的西門舞。


    西門舞隻覺得自己的肩膀很疼,方才被劇烈的撞了一下,感覺骨頭碎了一樣。


    沈爾落在她身後的位置,靜靜的看著半空中懸浮的月容笙。方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溫月成驚人得爆發力,讓他始料未及。本以為溫月成會代替西門舞死去,卻沒想到,薛靈居然擁有轉換物體的能力。薛靈和溫月成兩兄弟,這麽多年來,一直鬧不愉快。因為當年是溫月成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家人,所以薛靈無法原諒他。可是今天,他卻願意代替溫月成死去,真是讓人搞不明白。


    月容笙懸在半空,她俯望著地麵上的溫月成,不由得手一顫。她的手裏空空如也,匕首已經隨著薛靈的消失掉在了地上。就掉在溫月成的麵前,那少年此刻正低垂著腦袋,呆呆的看著地上那把匕首。


    半晌,月容笙才迴過神來,她閉了閉眼,心裏閃過一抹僥幸的念頭。


    方才她以為自己刺中的是溫月成,原來是薛靈。幸好是薛靈,不是溫月成。如果是溫月成的話、、、她會崩潰的!要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愛人,她一定會崩潰的。


    “發生了什麽事?”西門舞愣了愣,呆呆的看著半空懸浮的月容笙,爾後又看了看一旁呆立著的溫月成。


    沈爾上前一步,將她護在了身後,隻冷冷的道,“你往後退!”月容笙擺明是要對西門舞出手,方才要不是溫月成和薛靈,死的人就是西門舞了。要是西門舞出了什麽事情,他迴去該怎麽向西門妝交代。


    他的話引來了月容笙的目光,那少女的發被風拂起,肆意飛揚。月容笙的雙目湧起血光,她的目光鎖定西門舞,顯然是要將她殺死才能甘心。


    “來了!”沈爾沉聲,那半空的少女朝著他和西門舞的方向俯衝下來。就在那一瞬,月容笙消失了。在途中消失了。


    沈爾微愣,刹那迴神,猛的轉身,伸手拽住了西門舞的手腕。另一手抬起,往半空中一擋,又順勢將西門舞往自己身後一拽。


    果不其然,月容笙迎麵出現,一手抓住了沈爾的手臂,五指扣在他的肉裏,往下一拉。


    五道血痕呈現,沈爾帶著西門舞姑且逃過一劫。


    月容笙的雙目更紅,肆意飛揚的發繚亂,她整個人就像是一個魔女一樣,十分可怕!


    那道倩影再次閃逝,勁風從各個部位襲來,沈爾一手拽著西門舞,一手招架,不過片刻他的手臂上,肩上,胸膛,小腹以及後背,多了數道血痕。


    西門舞嚇得臉色蒼白,她沒有想到月容笙會這麽狠。她是衝著自己來的,可是沈爾卻平白無故的為她擋下,受了那麽多的傷。


    西門舞想掙開沈爾的手,那少年卻抓得死死的,絲毫沒有給她機會。


    “你放開我!不要管我!”


    沈爾擰眉,手心燃起藍色的火焰,時刻注意著周圍,他冷道,“我也不想管你,但你要是死了,小妝會傷心的。”


    就在這時,一道勁風襲向沈爾麵門,他下意識的抬手以手臂擋下。誰知,西門舞的背後亦是襲來一道勁風,她的腰上纏上一條手臂,將她猛的往後一扯。


    西門舞忍不住驚叫出聲,將一旁陷入悲傷中無法自拔的溫月成喚醒。


    他赫然抬目,血光暗湧,即刻衝了過去。他忘記告訴沈爾了!月容笙和其他的第三代不一樣,她的技能除了以音殺人,還有分身。一次三個分身是極限。所以在溫月成動腳的那一刹,白影撲向他。


    溫月成的目光一沉,當即滾地,隨手撈起地上那把匕首,360度大旋轉,從月容笙的腳邊滾過,猛的站起身。反手往身後刺去,匕首沒入了月容笙的後背。那個月容笙刹那消失了,如煙如霧,十分虛幻。


    與此同時,沈爾麵前的那個月容笙也消失了,抓著西門舞急劇後退的月容笙隻顫了顫身體,後背湧血,白衣染紅。


    她一手圈在西門舞的腰上,一手掐住了西門舞的脖子,作勢就要將她的脖子拗斷。


    卻因為方才那一痛頓住了,目光微抬,幽幽的看向對麵的溫月成和沈爾。目光最終定在了溫月成的身上。


    雖然溫月成刺中的是月容笙的分身,但是用那把匕首刺中她,傷口愈合很慢。


    血不斷的滲出,月容笙的額頭開始冒出細汗,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她還是看著溫月成,半晌笑了,“你真的想要殺死我嗎?”她的語氣裏是不敢相信,也有傷心。


    溫月成反手握著匕首,緩緩的抬手,橫在眼前。匕首上還有血跡,沈爾看得一愣。莫名覺得今晚的溫月成很不一樣,他的氣場格外的強大。果然,每一個男人都會因為自己深愛的女人變得強大。因為隻有強大,才能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你殺了薛靈!我要替薛靈報仇!”溫月成冷冷的道,他的眼睛盯著西門舞,卻一點溫度都沒有。


    那樣冰冷的目光,西門舞隻覺得十分陌生。被月容笙禁錮的她,根本無從掙脫,隻能隨著月容笙的腳步慢慢的後退。她能感受到月容笙的心跳,很急,看起來她也很緊張。


    “溫月成,你想變迴人類嗎?我曾經一直在想,要和你一起變迴人類。”耳邊傳來月容笙忽然溫柔的聲音,西門舞渾身一顫,她的目光閃爍,緊迫的盯著溫月成。


    變迴人類,這是多麽誘人的條件。若她是溫月成,也許會被**的。


    可是現在的溫月成,顯然沒有一點動搖的意思。他隻是舉著匕首,不斷的向月容笙和西門舞靠近。


    月容笙最終站住了腳,擰著西門舞脖子的手不由一緊,她道,“你要是再靠近,我就扯了她的腦袋。”對於西門舞來說,死的方法不止一種,即便沒有被傷及心髒,她要是被扯了腦袋,再被火化,一樣會死。


    溫月成的腳步還是沒有停下,反倒是沈爾焦急的上前一步,拽住了溫月成的手,迫使他停下。


    “溫月成你清醒一點!你難道沒有聽見嗎?你難道想看著西門舞死在你麵前嗎?”沈爾厲聲叱道,他的話在溫月成的耳邊迴蕩。那雙血紅的眸子才微微閃爍了一下。


    溫月成清醒了,眼裏的紅光微淡,他這才看清了眼前的狀況。


    “小舞!”溫月成擰眉,目光從西門舞的身上移到了月容笙身上,“你要是敢傷害她,我讓你生不如死!”


    他的話讓月容笙一愣,而就是在這愣神之際,西門舞猛的蹬腳,一腳踩在她的腳背上。垂首張口咬住了月容笙的手腕,那少女禁錮她的手鬆開了。西門舞也就是在那一瞬,向溫月成衝去。


    卻也是在那一瞬,月容笙衝上前去,一手掏進西門舞的後背,穿了過去。


    西門舞撲進了溫月成的懷裏,而月容笙的手抵在了溫月成的胸膛上。


    沈爾站在不遠的位置,瞪大了雙眼。今晚,他震驚了無數次,這一次為最!而就在那三道身影在他眼前跪倒的一瞬,沈爾如一陣風刮過溫月成身邊,撿起了方才他掉在地上的匕首。轉瞬出現在月容笙的背後。匕首揚起落下,隻是眨眼的功夫。


    一切都結束了,月容笙低低的痛吟一聲,目光越過西門舞的肩頭,落在溫月成的身上。


    她想笑,唇角才將將揚起,眼淚卻掉了下來。


    滾燙的淚,順著那蒼白的臉頰滑落,她的眼裏又浮起那淡淡的憂傷,眸中始終倒映著溫月成的身影。


    溫月成的目光卻是落在懷裏的西門舞身上,西門舞亦是看著他,距離近得她能看見溫月成眼裏的自己。她好累,心空蕩蕩的。眼睫顫了顫,西門舞閉了閉眼,兩手慢慢的爬上溫月成的手臂,揪緊了他的衣袖。


    溫月成這才迴神,眼簾垂了垂,一顆豆大的淚珠掉落,滴落在月容笙的指尖,混進了西門舞的血中。


    目光落在抵在他胸前的手上,那是月容笙的手,從西門舞身體裏穿過來的手。那少女的五指緊握,握著西門舞的心髒,似乎還在搏動。


    溫月成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張了張嘴,滾燙的淚繼續滴落,一點點染燙月容笙的指尖。


    “小、小舞、、、”溫月成黯啞的聲音喚道,兩手攥著西門舞的手臂,不由一緊。


    他自始至終沒有看月容笙一眼,即便那人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西門舞亦是張了張嘴,她不敢低頭,隻是緊迫的盯著溫月成,努力的揚起唇角,“沒、沒事兒、、、”她的聲音很微弱,話落的瞬間,月容笙的手一緊。西門舞隻覺自己的身體被捆緊,就連瞳孔都忍不住縮緊。


    心髒碎裂,血從月容笙的指縫間低落,夾雜著溫月成那滾燙的淚水。


    西門舞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如煙一般,夜風輕輕的拂過,就要散去了。


    “不要!”溫月成揚手去抓,卻隻是撲了個空。


    西門舞就這麽消失了,來不及說更多的話,隻是告訴溫月成,她沒事兒。


    如此逞強的一句話,卻讓溫月成的心裏頓時湧起悲傷。他的目光變得虛幻,凝望半空許久,衣袖忽的被人抓住。


    溫月成一愣,慢慢的垂眸,目光不深不淺的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那是月容笙,她的容顏在改變,變成西門舞的模樣。亦或者說,是月容舞的模樣。這才是月容笙原本的容貌,西門舞一死,她即可恢複原貌。


    溫月成愣愣的看著她,喉結微微滑動,那含著淚光的雙眼卻慢慢的陰沉下去。


    月容笙咬唇,臉色慘白的看著他。一手緊緊的抓著溫月成的衣袖,眼角早已濕潤,她的眼裏含著濃稠的憂傷。匕首刺進了她的心髒,她之所以還能撐到現在,是因為她還不想死,還有話想要對溫月成說。


    吸血鬼和人是不一樣的,吸血鬼要是死了,那就是從這個世界蒸發了。無法輪迴,也再也不會出現。


    今次,她若是不說,以後隻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如此一想,月容笙的眼神更加的堅定,揪著溫月成衣袖的手又是一緊,爾後她鬆開了。


    薄唇微揚,一張一合,“韓靖,你好好看看我。”她的聲音很輕,語氣十分虛弱。


    溫月成看著她,如他所願,定定的看著她。可是他真正看得人卻不是她,他隻是借著那張臉,在思念西門舞和月容舞。


    他的眼中倒映著月容笙的身影,月容笙看著他,越看淚水越發不可收拾。


    她有些無助的垂下眼簾,抽泣出聲,“你好好看看我,好好看看我、、、”她始終在喃喃,重複著同一句話。


    溫月成始終看著她,可是看的卻又不是她。月容笙知道,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會如此的難受。


    “你看看我,我就是月容舞、、、你真的分辨不出嗎?”月容笙說著,身體緩緩的往前栽去,腦袋抵在了溫月成的胸膛上。


    猶如一記重錘,垂在溫月成的心上,他的淚晃動了,落在了月容笙的發間。


    方才那句話,他聽進去了。她說她是、、、月容舞?


    “別想騙我!”溫月成冷冷的開口,他其實是不想說話的,因為他都來不及和西門舞說上話。


    “月容笙就是月容舞,你還不明白嗎?”兩手揪緊了他的衣襟,月容笙還想做最後的掙紮,忽然又放棄了。


    她此刻就靠在溫月成的懷裏,即便他沒有擁抱她。可是她能清晰的聽見溫月成的心跳,心慢慢的放鬆了。她不再執著什麽,死在溫月成的懷裏,何嚐不是一件好事。


    ——


    兩道身影在叢林間穿梭,夜風從耳旁唿嘯而過。西門妝的身形忽的一滯,身體徒然往林中墜去。沸洛急忙抓住她,兩人雙雙落地。


    少年擔憂的看著她,“你沒事吧!方才受傷了嗎?”


    西門妝卻是擰著眉頭,目光微抬,掃了沸洛一眼,她推開了他。


    “沒事!”隻是心口鈍痛了一下,就好像被剜走了一塊肉似的。


    就那麽一刹,現在已經沒事了。


    “我們走吧!”西門妝語罷,便向前席卷而去。沸洛無奈的笑笑,急忙追上。


    席少吟和尹墨卿已經徹底解決了,現在就看月容笙怎麽樣了。


    迴到墓地,西門妝隻看見沈爾兩手抱臂靠在一株老樹下。而溫月成則是跪坐在一片空地上,抱頭痛哭。


    她的目光左右環視了一圈,也沒有看見西門舞還有月容笙,甚至連薛靈都沒有看見。


    再加上溫月成那痛不欲生的模樣,西門妝的心突突的跳,不由得站住了腳。


    沸洛跟在她的身後,亦是將周圍環境打量了一番,隻覺空氣中浮蕩著濃濃的死氣,還籠罩著一層濃濃的悲傷。


    “發生什麽事了?小舞呢?”西門妝的聲音響起,將樹下發呆的沈爾驚醒。


    溫月成還在痛哭,撕心裂肺,悲痛欲絕。沈爾已經從老樹下步出,瞥見西門妝和沸洛的時候,他的眼中劃過一抹悲光。西門妝的問題,他不知該如何迴答,隻覺得心悶悶的,不敢啟口。


    西門妝卻沒有放過他的打算,疾步走了過去,在沈爾的麵前站定。


    兩人幾乎同時收腳,西門妝再次問道,“小舞呢?我問你小舞呢?”


    沈爾垂眸,目光閃爍的對上西門妝的雙眼,不由得一愣,而後張嘴,“她、、、”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溫月成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沈爾的話,連續將那個事實重複了三遍。


    西門妝愣住了,對於溫月成那撕心裂肺的話語,感到震驚。說西門舞死了!這怎麽可能呢!方才還好好的,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他騙我的,對不對?”西門妝的目光掃了溫月成一眼,移迴沈爾的身上。


    沈爾沉眸,微微抬手,自然而然的將眼前的少女摟進懷裏。他擁著她,力道不鬆不緊,大手撫著西門妝的後背,他才沉聲道,“溫月成說的是真的,西門舞、、、死了。”


    “不會的、、、”西門妝的腦袋抵在他的胸膛上,兩手下意識的抬起,環在沈爾的背後,揪住了他的衣服,“我不相信,有你在,小舞怎麽會死的。”


    她的話讓沈爾的身體一顫,輕撫她後背的手頓住,不由一愣。在西門妝的心裏,他是如此值得信任的人,可是這一次他卻辜負了她的信任。沒有保護好西門舞,讓西門舞喪命了。


    “對不起小妝。”沈爾喃喃,兩手收緊,下頜抵在她的頭頂,硌得生疼。


    西門妝的身體繃緊,她抿著唇,眼簾低下。她其實早該知道的,昨晚做的那個夢,那個關於西門舞死去的夢。就已經證明了,她會死,西門舞會死。


    “我不該讓她來的!”西門舞咬唇,一滴淚浸透沈爾的衣衫,她沒有哭出聲。


    沈爾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這不怪你,怪我,怪我沒有保護好她。”是他小看了月容笙,太疏忽了。


    西門妝沒再說話,一旁的沸洛看著那相擁的兩人,不由得一愣。西門妝也會哭,他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接觸到沈爾那吃人的目光後,沸洛微微側身,看向那跪坐在地上的溫月成。想了想,還是提步向那少年步了過去。


    高大的身影壓下,覆蓋著溫月成。


    那少年逐漸停止了哭泣,慢慢的抬頭,淚眼朦朧的看向沸洛。


    沸洛也正看著他,那一臉鼻涕和眼淚,一點也不像平日裏那個溫月成。


    “別哭了!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嗎?你別忘了你是個男人。”


    “狗屁!”溫月成吼道,也不管跟他說話的人是誰。


    沸洛愣了愣,兩人的對話引起了西門妝和沈爾的注意。


    兩人的目光望去,隻見地上的溫月成緩緩的站起身,一手微抬,揪住了沸洛的衣領,嗬斥道,“你懂什麽!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沈爾隻覺莫名的有一種喜感,他一手攬著西門妝,柔聲道,“你放心吧!溫月成沒事的。他是吸血鬼,吸血鬼的壽命是很長的。時間會幫助他減輕傷痛,慢慢的他就會好起來的。”


    “小舞走的時候,痛苦嗎?”西門妝輕聲問道,兩眼盯著溫月成和沸洛,那兩人已經開始動手了。


    沈爾垂眸,定定的看著她,另一手微抬,替她攏了攏耳發,“她說她沒事兒。”


    西門妝聽了隻覺心口一痛,不由得抬首,望向天空。


    此時,天邊已然泛起魚肚白,一切都結束了。對第三代展開的獵殺計劃結束了,西門妝也失去了對她而言珍貴的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當你得到一些東西做成一些事情的時候,總會失去一些東西。


    西門妝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方沸洛和溫月成的打鬥已經結束了。


    少年突兀的聲音響起,“小妝!”那聲音急切,略帶一絲緊張。


    西門妝和沈爾尋聲看去,隻見溫月成和沸洛並肩而立,而他的前方十步遠外,立了一大隊人馬。


    一大隊,約莫上千人。全部穿著鎧甲,黑壓壓的一片,倒是應了那一句“黑雲壓城城欲摧”,這是黑雲壓來人欲摧。


    沈爾的眸光徒然沉了下去,他很清楚,來的那一大隊人馬是和來曆。


    隻聽沸洛輕笑出聲,幽幽的迴身向沈爾和西門妝看來,“該來的總是要來!沈爾,你也該把真相告訴小妝了!”


    西門妝的心一緊,從沉重的悲痛中抽身,目光越過沸洛的肩頭看去,望見了為首的詭笑和西門雪。


    來的,是妖界的人。這麽大的陣仗,又是為何?


    “小妝,你已經十八歲了!”沈爾輕輕的道,大手撫上她的發,順勢往下。


    他的話讓西門妝不解的蹙起了眉頭,十八歲怎麽了?說起來,這段時間忙得連生日都忘記了。


    “沈爾!你答應過我父王,隻要西門妝一成年,你就會將她帶迴去。難不成你忘了?”詭笑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西門妝的生日已經過去了,她十八歲的生日,誰也沒有提及。即便沈爾記得清清楚楚,卻始終沒有提及。


    正如詭笑所說,他曾經在蘇伊士雲狂的麵前立下過軍令狀,一旦西門妝過完十八歲的生日,他就會將她帶迴妖界。


    詭笑的話讓西門妝明顯一愣,那雙美目圓睜,看著詭笑和西門雪,爾後抬目看向身邊的少年。


    等到她成年,就帶她去見蘇伊士雲狂,這是什麽意思?


    “沈爾,他的話是什麽意思?”西門妝喃喃道,目光從沈爾身上移開,腳步微挪,不動聲色的從那少年的懷裏步出。她不是傻子,沈爾那副神情,也不說話。肯定是有事情瞞著她,而且還是一件大事。


    驀地,西門妝的心裏升起一絲不悅。即便她一直以來都知道沈爾有事情瞞著她,即便她知道沈爾來打她的身邊是有目的的,可是當真相揭曉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驚詫與痛心。


    “小妝,我說過時機到了,我會將一切事情告訴你的。而現在,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隱瞞下去了。”少年溫柔的看著她,那神情一如既往,讓人平白無故的去信任他。


    西門妝抿唇,迴身麵對沈爾,定定的看著他,問道,“你說吧!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溫月成的注意力,被沈爾和西門妝吸引了,他暫時忘卻了悲傷,目光定定的落在他們兩人的身上,亦是好奇。倒是他身邊的沸洛,隻是定定的端詳著對麵的詭笑和西門雪,屏息聆聽著沈爾與西門妝的對話。


    “你應該知道的,現在的妖王,是我的親叔叔。”沈爾淡淡的道,語氣有些艱難。這件事要從頭說起,故事很長,從他的父母出事,到流落人界,再遇上西門妝,進了妖仆公館。很多細節都必須掠過,可是西門妝卻想知道每一個細節。


    “我父親是蘇伊士雲狂的親哥哥,我的母親是一個捉妖師。捉妖師和妖怪相戀本來就是天理難容的,但是我母親為了我父親,拋棄了自己的氏族,變成了半妖。在我七歲那年,蘇伊士雲狂造反,我父親和母親雙雙喪命,我是被父親身邊的隱衛廖仇帶到了人界。本以為他們不會追到人界,沒想到,為了斬草除根,蘇伊士雲狂可以連天道都不顧。不過好在,我遇見了你。”說著這裏,沈爾的話音略頓,端詳西門妝的目光微微閃爍,他的喉結滑動。


    西門妝定定的看著他,目光微凜。垂在腿側的兩隻手下意識的揪緊了衣角,她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


    她知道沈爾是一個有故事的妖怪,隻是沒有想到他的故事這麽深沉。比起他,自己自小喪母,簡直就是大巫見小巫。真正的丟棄江山,國破家亡,在沈爾身上演繹了。一個七歲的孩子,到底是怎麽挺過來的。


    她現在多想走過去,伸手抱抱他。可是她沒有,因為還想聽沈爾把話說完。


    “你還記得那個雨夜嗎?是你將我從哪些妖怪的手裏救下來的。”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沈爾對她就懷揣著一種別樣的感情。愛情要從娃娃抓起,沈爾和西門妝正好驗證了這個說法。


    從起初的驚豔絕絕,到後來的淡淡喜歡偷偷敬仰,衍生成濃濃的愛,最終達到了一日不見思之如狂的地步。這十幾年,他對西門妝的感情在一步一步的升華,直到現在都沒有停滯過。


    “進入妖仆公館以後,我認識了步京承,他曾經是妖界家喻戶曉的大妖怪。我之所以接受妖仆的培訓,最終來到你的身邊,是因為我和他有約定。我成為你的契約妖仆,而他將來祝我完成大業,報仇。”沈爾說這話的時候,眼簾微垂,不敢去看西門妝。他怕西門妝會用異樣的目光看他,擔心西門妝會誤會,以為他為她所作的一切都是因為契約和約定。


    “不過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與契約無關。契約和我對你的感情,並不衝突,你要相信我小妝。”沈爾抬目,補充道。他的目光十分急切,似是擔心西門妝不信似的。


    西門妝卻是笑了,十分溫柔的笑。她極少笑,更別說如此溫柔了。


    沈爾的心安寧了,因為西門妝在安慰他。


    “當初我悄無聲息的離開你,是因為你離十八歲已經不遠了。因為西門禦的死,我也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釋,若是告訴你是西門邪親手殺了西門禦,你一定會傷心的。一個契機,我迴到了妖界,有了新的對策為父母報仇。那就是,和蘇伊士雲狂做交易。”自然而然的,西門妝成為了他們之間的交易重點。蘇伊士雲狂一直都想得到西門妝的血,因為蘇伊士雲狂一直很在意沈爾母親的死。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即便蘇伊士雲狂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他也有心,他的心裏也裝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女人。不是詭笑的母親,而是沈爾的母親。


    “我母親曾經是人類,後來變成了半妖。她是這世上最特殊的存在,所以想要她活過來,普通的辦法根本不管用。”沈爾如是道。


    提到起死迴生,西門妝便難免想到蘇雯。婷花的根能起死迴生,那是針對人類,而沈爾的母親是個半妖,一個特殊的存在,一般的方法根本救不了她。難怪溫離沒有用婷花根救人,因為他知道,根本救不了沈爾的母親。


    “但是有一個辦法,能夠讓我母親起死迴生。”沈爾說著,再次頓住,目光定定的落在西門妝的身上。


    西門妝不笨,她的直覺向來準確,“你的意思是,我的血?”她還記得當初丁冶跟她說過的事情。說沈爾在她的身邊,是為了她的血。現在她總算是明白了,不是沈爾想要她的血,而是蘇伊士雲狂。


    “不隻是你的血!據古籍記載,要想救活我母親,須得兩個吸血鬼始祖該隱的直係血脈的血。”沈爾的話說到這裏,西門妝已然聽出了其中貓膩。


    兩個該隱的後代,她是第二個嗎?


    “第一個是誰?”西門妝的眸光徒然沉下,目光緊迫的盯著沈爾,“告訴我是誰?”


    對於西門妝的變化,沈爾能夠理解,因為那第一個吸血鬼,就是該茴。


    “你媽媽!”他沉聲道。


    雖然隻是三個字,落在西門妝的心裏,卻似是有千斤重一般,壓得她就快心跳快要停止了。


    沸洛終於迴身,目光擔憂的看著西門妝,畢竟這個事實對於西門妝來說,很難接受。


    “別再說了!”沸洛提步往沈爾和西門妝走去。


    就在他抬手握住西門妝手臂的那一刹,被那少女猛的甩開了,毫不留情的。她隻是扭頭,冷冷的看了沸洛一眼,道,“讓他繼續說!我和他的事情,與你無關。”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沸洛愣住,儼然被西門妝的話驚住了。她和沈爾的事情與他無關,說得也對!沸洛自嘲的笑笑,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


    西門妝的目光再次迴到沈爾的身上,那少年正欲開口繼續說下去,那方久等的詭笑和西門雪卻是耐不住性子了。


    “你們有完沒完!”詭笑揚手,他身後的妖兵迅速的圍上,將沈爾四人困在了包圍圈中。


    詭笑和西門雪款款步到包圍圈內,男子邪魅的一笑,略顯得意的看著沈爾道,“父王可從來沒有相信過你!不然也不會派我前來了!”


    “這麽說來,我母親還活著?”西門妝依舊定定的看著沈爾,她的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沈爾不語,眼簾微低。他不知道如何迴答,因為他根本沒有見到該茴,也不知道該茴到底是死是活。


    “沈爾不知道,你別問他了。”沸洛的聲音不深不淺的傳來,他已然轉身,麵對那些妖兵。


    西門妝擰眉,看著沈爾的目光不禁柔和些許,“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這樣。”她道歉,腳步微移,挪到了沈爾的身前。


    素手輕輕的執起沈爾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西門妝道,“我們經曆了很多,所以我相信你。”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他所做的一切,一定是以她的安全為前提才會去做的。


    沈爾略驚,爾後笑笑。他抬手,輕輕的揉了揉西門妝的額頭。他的小妝真的長大了,越發的理智,越發的成熟,越發的善解人意,越發的強大了。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的。”沈爾一笑,西門妝的心裏就泛起暖意。有他在身邊,西門妝就覺得格外的安心。


    美目微抬,西門妝掃視周圍,他們已經完全被包圍了。


    “沈爾,你膽敢違背父王的命令!”詭笑沉眸,定定的看著沈爾,目光透著危險。他一直以來就想殺了沈爾,因為沈爾是蘇伊士雲狂心愛的女人的兒子。若是將來,那個女人真的活過來了。那麽子憑母貴,沈爾說不定會威脅到他將來的王位。


    “他從來就沒有聽從過你父王的命令!”沸洛好笑的道,瞥了沈爾一眼,接著道,“別說廢話了!要是想動手,就趕緊的。”他這麽直白,倒是弄得詭笑一愣。


    他帶了一千妖兵,氣勢凜凜的來,就是為了不怒而威,不用動武,也能帶走西門妝。可是現在看來,即便是動武也帶不走西門妝了。


    西門妝本身就是一個難對付的主,還有沈爾和沸洛。連蘇伊士雲狂都要禮讓沸洛三分,盡量不與沸洛發生衝突,可見這個少年不是他能惹的。


    “西門妝,你要是不跟我走,就等著三天後給西門邪收屍吧!”一旁的西門雪開口了,她的話使得西門妝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對,西門雪笑了笑,“他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吧!”與西門妝生活了那麽多年,西門雪自然是了解西門妝的性子的。她的軟肋就是牽掛太多,她在乎的人雖然沒有幾個,但是個個都能成為她的軟肋。


    “你們抓了西門邪?”西門妝擰眉,那雙美目沉下,鎖定西門雪,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西門雪卻不以為然,隻是聳聳肩,“你以為,我們沒有一點準備?”她說著,已經從詭笑的身邊移步到他的身前,“你今晚若是不跟我們走,那麽三日後,你就會見到西門邪的屍體。”


    “西門邪也是你同母異父的弟弟,你怎麽能如此對他?”西門妝沉聲。


    西門雪沒有迴話,她隻是側目看向詭笑,詭笑立馬會意的道,“正如小雪所說,你今天若是不跟我們走,那麽三日後我會讓人將西門邪的屍體給你送過去。”


    西門妝蹙眉,似是陷入了沉思。


    沈爾伸手,裹住她的小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別衝動!”他知道西門妝現在心裏有多糾結,凡是與她在乎的人相關的事情,總是能難倒她。


    西門妝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記安心的眼神。


    手慢慢的從沈爾的手裏抽出,西門妝的目光轉向西門雪,“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性命攸關的事情,絕對不能草率。經了這些日子的磨礪,她也成熟了不少,至少能夠冷靜的思考了。


    西門雪卻是嗤笑一聲,無比諷刺的看著她,“西門邪不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嗎?你就這樣放任他不管?西門妝,你怎麽比我還無情!”她的每一句話都在刺激西門妝。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西門妝不受激將法的幹擾。


    “西門邪和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不要在那兒唾沫橫飛的吹牛皮了好麽?”沸洛淡淡的道,目光低垂,一手正彈弄著衣袖上的灰塵。


    他的話卻是叫眾人一驚,尤其是西門妝。


    “總之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氣了!”沸洛慵懶的抬目,妖嬈鳳目掃向詭笑,掃過西門雪,掃過所有妖兵,最後幽幽的收迴。


    他的話叫在場所有人一愣,詭笑的臉色有些難看。看了看西門妝,又看了看沈爾,最後看了看溫月成和沸洛。腳步往後挪了挪,他伸手拽了西門雪一把,高喝:“我們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的情形很不利,還是先走為妙。


    西門雪卻還有些不甘心,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本以為今日獵殺第三代後,他們會元氣大傷,可是現在看來,至少西門妝、沈爾還有沸洛三人安然無恙。


    一幹妖兵離開,西門妝這才抬目看了沈爾一眼。


    那少年眼裏有擔憂,看樣子,在雲狂的手裏,還握著沈爾的把柄。


    正如西門妝所想,沈爾的確在擔憂。廖叔還在雲狂的手裏,這番他明目張膽的反叛,想必廖叔要吃點苦頭了。


    “我們迴去吧!”目送那些妖兵走遠,沸洛這才迴身,看向西門妝。


    卻見那丫頭,正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第三代都被殺光了,隻剩下他一個。第三代在過去的時間裏一直陪伴著沸洛,今次他們死了,她在沸洛的臉上,卻沒有看見絲毫的憂傷。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


    西門妝說完,便掉頭離開了。沈爾緊隨其後,溫月成與沸洛同行。


    血族的戰爭結束了,西門妝是這次獵殺第三代的領頭人,如今迴去,必定繼承血皇一位,統領血族。


    迴到西門家別墅時,天色已然大白。


    蘇雯和鳩一直苦等,看見西門妝他們迴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小姐,您沒事就好了!”鳩欣慰的道,如此一來,他就能安心報告給步京承了。


    西門妝的目光掃過客廳裏等著的蘇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轉身上樓。她看起來有些疲憊,沈爾和沸洛站在樓道口,看著那道倩影消失在轉角處。


    “你覺得,小妝會就這樣放著西門邪不管嗎?”沈爾沉聲問道。


    沸洛搖頭,沒有說話。他和沈爾一樣了解西門妝,西門邪身處危險中,西門妝不可能這麽淡然。


    “盯緊她!”沸洛道。


    沈爾略略點頭,爾後上樓去了。蘇雯這才從沙發上站起身,目光落在隨後進來的溫月成身上。看他一副落寞的樣子,蘇雯略略感到一絲不對勁。西門舞怎麽會讓溫月成形單影隻呢?這不科學!


    她的目光在溫月成身後掃了一圈,都沒有看見西門舞。蘇雯的心刹那沉下,眼中閃過一抹訝異,卻還是問道,“小舞呢?”


    她的話讓客廳裏的氣氛驟然下降。


    溫月成的目光抬起,定定的看著蘇雯,悲慟萬分。


    鳩也是一愣,方才看見西門妝的時候的,倒是沒覺得什麽,現在想想,西門妝的神情很不對勁。


    沸洛聞聲迴眸,看了站在走廊上的溫月成一眼,目光掃向客廳裏的兩人,淡漠的道,“西門舞死了。”他的語氣很平靜,沒有絲毫起伏。


    一句簡單的話,衝擊著蘇雯和鳩的內心,卻也衝擊著溫月成的內心。


    他忽然抬頭,衝著沸洛吼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死了,不要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溫月成的聲音在客廳裏迴蕩,其餘三人皆是愣住了。


    許久,蘇雯才迴過神來,爾後頹廢的坐在了沙發上。


    果然,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現在蘇雯明白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殘酷。


    ——


    西門妝迴了房間,便躲在浴室裏,將蓮蓬打開。她自己卻和衣坐在蓮蓬底下,似是在淋雨一般。溫熱的水將她全身浸透,她卻絲毫沒有挪開的意思。


    沈爾在浴室門外站了許久,隻聽見裏麵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再沒有別的聲音了。


    他的眉頭下意識的蹙起,一手握住了門把,小心翼翼的將浴室的門擰開。窗外透進一縷微光,西門妝就坐在冒著熱氣的蓮蓬底下,兩手抱著膝蓋,赤著腳垂著腦袋。外衣已經脫下了,她現在身上隻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毛衣。


    濕漉漉的毛衣緊緊貼在西門妝的身上,勾勒出她那姣好的身線。


    沈爾脫了鞋步了進去,一步一步向西門妝走去。


    他最終在蓮蓬下站定,慢慢的蹲下身去,兩手環住了西門妝的肩膀。方才在外麵的時候,她強裝堅強,現在迴到了家裏,卻一個人悄悄坐在這裏悲傷。


    溫暖的懷抱,讓西門妝覺得安心。她的臉上一片濕潤,臉頰上都是水珠。溫溫熱熱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蓮蓬灑下的熱水。


    “小妝,你要是想哭,就哭出聲來吧!”哭是一種宣泄的方式,一直壓抑終究不是辦法。


    西門妝咬唇,一手爬上沈爾的胸襟,下意識的擰緊。她的腦袋靠在了少年的懷裏,兩眼緩緩閉上,當真低低的哭出聲來。也隻有在沈爾的麵前,她才能如此的放任自己。即便是柔弱的自己,也能在他的麵前展示。


    沈爾一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一手環在她的腰上,盤腿坐著。熱水打濕了他們的衣服,熱氣騰升,包裹著西門妝和沈爾的身體。兩個人相互依偎著,西門妝哭了很久很久。久到沈爾的手臂發麻了,那少女才慢慢的停止哭泣。


    抽泣聲小了,沈爾垂眸看了看懷裏的人,隻見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已經腫了。


    沈爾心疼的垂首,薄唇吻上她的眼睛。那輕柔的觸感讓西門妝格外安心,她下意識的閉著雙眼,承受著沈爾的吻。少年也十分配合的繼續,吻落在她的眉心,順勢往下,劃過她的鼻尖,最終覆在西門妝的薄唇上。


    唇瓣緊貼,沈爾輕輕的允吸啃吻,眼簾慢慢的垂下。


    西門妝的心安然不少,她的思緒被吻亂,兩手下意識的攀上沈爾的脖子,將他摟緊。


    兩個人在蓮蓬下接吻,從起初的淺嚐輒止,到後來的一發不可收拾。等到沈爾解開她的內衣扣子時,西門妝才恍然迴神。然,已經遲了。


    浴室裏傳出嘩啦啦的水聲,過了半晌,那水聲和著時緩時急的喘息聲透出門外,就連空氣中都浮蕩著曖昧的味道。


    ——


    西門妝醒來的時候是在**,她扭頭看了一眼窗外。落地窗外的天色又沉了下來,看樣子天又黑了。


    她伸出兩條手臂,伸了一個懶腰。爾後目光微抬,掃了一眼身側。偌大的**隻有她一個人,沈爾那貨,不知道又跑到哪兒去了!


    西門妝睜大眼,定定的看著天花板。疲憊讓她沉睡,因為睡得很沉,所以沒有做夢。那些煩惱或是悲傷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沈爾在和她做事的時候一直在開導她。現在想想,西門妝就忍不住發笑。她沒想到,那個少年連做事的時間都能利用起來。


    不過那個時候西門妝已經完全被情。欲侵蝕了,沈爾到底說了些什麽話,她也記不得了。


    窗外的天色越發暗沉,西門妝慢慢的坐起身,掀開了被子下床。正如沈爾和沸洛所想,她可並沒有放棄西門邪。


    拉開衣櫃,西門妝選了一身黑色的緊身運動衣,迅速的換上。爾後將長發挑起,捆成一個丸子。西門妝走到梳妝台前,將抽屜裏那把匕首帶上。對付妖怪,她還需要一把長劍才對。


    將該帶的東西帶上,西門妝便拉開了落地窗的門,走到了陽台上。


    樓下傳來蘇雯他們幾人的說話聲,沈爾似乎在廚房做飯。今晚要舉辦慶功會,沈爾決定親自下廚為西門妝準備一桌好吃的。


    他怎麽也沒想到,勞累了一上午,才讓西門妝睡著,她卻傍晚就醒了。


    西門妝站在陽台上,目光放遠,看了一眼空寂無人的公路。她兩手撐在柵欄上,靈巧的躍下,如一陣清風,迅速的穿出了西門家的別墅,爾後掠到了公路上。其間沒有一個人發現。


    雙腳沾地,西門妝才迴頭,望了一眼西門家。


    她的目光微微閃爍,這裏是她的家,這一次去妖界,不知道還能不能迴來。但是西門邪身為西門家唯一的兒子,她一定要將西門邪帶迴來。


    “我就知道,你按耐不住。”一道不輕不重的男音從前方傳來。


    西門妝驀地側目看去,隻見不遠處的路燈下斜倚著一個少年。那少年一身粉色的長袖襯衣,搭配牛仔褲,看起來格外的妖媚。


    看見他的時候,西門妝顯然愣住了,“你怎麽在這裏!”她疏忽了,這幫人裏還有一個沸洛。除了沈爾以外,還需要當心的人。


    正因為她沒有考慮到沸洛,以至於現在被撞個正著。


    “你放心,我不是來抓你迴去的。”沸洛撒手,站直了身體,淡然一笑,“你一個人也想去妖界?你知道妖界怎麽走嗎?”


    西門妝一愣,沸洛的話說的有道理,她還真不知道妖界怎麽走!


    “傻了吧!你做事這麽莽撞,怪不得沈爾一直放心不下你。”沸洛嘟囔著,朝她招了招手,“還杵在那兒做什麽?再不走天就亮了!”


    被他這麽一吼,西門妝這才迴過神來。一雙美目狐疑的打量著沸洛,隻見那少年兩手揣在褲兜裏,已經往前麵去了。西門妝急忙跟上去,與那少年並肩。


    沸洛跟著她,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為什麽不問我,為什麽要跟你一起去?”沸洛側目,目光不深不淺的看著西門妝。


    少女的神情十分鎮定,神色有些凝重。畢竟這一次要闖的是妖界,起初衝動起來,倒是沒什麽感覺。現在走在路上,被這夜風一吹,西門妝頓時覺得陰岑岑的,心裏也有些沒底。


    “我為什麽要問?”對她而言,沸洛隻是一個作伴的,壯膽的。


    “你這個丫頭,沒心沒肺。”沸洛笑道,目光平視前方。他自認比沈爾還要了解西門妝,對於她而言,凡是重要的人,她就像護犢子似得,護得好好的。對其他人的死活,從來不關心。


    而現在看來,他對西門妝來說,就是那所謂的“其他人”。要是換做沈爾,她肯定不會同意同行,因為她不願意他跟她去冒險。


    但是沸洛的死活她不在乎,去了,死了,也無所謂。她不會傷心的。


    思及此,沸洛唇角的笑不由變得苦澀。


    “我們要怎麽去妖界?”西門妝問道,打斷了沸洛的沉思。


    少年迴神,目光遠眺,望了一眼完全暗下的天際,他道,“在亭山山腳下,那片森林裏,有一口古井,古井就是人界與妖界的結界口。”


    西門妝微驚,上次他們去過亭山。怪不得,溫離要居住在亭山,原來是為了看守結界口。這麽說來也對,若是沒有一個看守結界口的人,人界和妖界豈不是要大亂了。


    不過,這些年,人類入侵了黑夜,使得黑夜可以入白日一樣明亮。妖怪卻是少了,隻是還有那麽一些散落在人界的妖怪,繼續在人界遊走。


    “妖界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你知道嗎?”西門妝問道,語氣些許天真。


    她與沸洛沿著筆直的公路往前走,兩人肩並肩,月光拉長他們的影子,這場景是如此的美好。


    沸洛側目打量著西門妝,不由得勾唇。此刻的西門妝,就像是一個天真的孩子,什麽都不懂,正虛心的向他求教。


    “你不知道?”沒有得到迴答,西門妝扭頭,那雙黝黑如黑翟石的眸對上沸洛。


    少年愣了愣,目光一濁,他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略微尷尬的移開了目光,“知道,我去過幾次。”年少的時候,常常在三界間遊走,所以沸洛也算是見多識廣,


    “妖界和人類古代沒什麽太大的區別。”他淡淡的道,在他的記憶裏,妖怪的世界和人類古代的確沒有什麽區別。在古時候,人界和妖界的光景本就十分相像,隻是人類的繁衍速度太快,文明進步也快,科技發展也快,所以在人類從古代演化到現代以後,妖界卻依舊還保持著往昔模樣。


    “那妖怪都長得人模人樣嗎?”她很好奇。


    “不盡然!”沸洛笑笑。


    西門妝卻是陷入了沉思,她下意識的抬手,捏著下巴。沈爾是妖怪,他的原身是白澤,那麽他就是獸了!如此一想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怪不得每次在**總是精力充沛!等等,那她到底是在和人上床還是和獸啊?


    西門妝半仰著頭,極力腦補中。腦補半晌,她果斷放棄了。不能深想,不能深想,否則她會覺得格外重口味!


    “妖怪的小丁丁,和人類的小丁丁,是不一樣的吧!”她張嘴,低聲嘟囔著,心裏還在思索著沈爾的小丁丁。


    一旁的沸洛愣住了,臉色微紅,訝異的看向那捏著下巴的少女。


    “小妝,你到底在想些什麽?”他有些哭笑不得,隻覺得,西門妝有時候還是蠻可愛的。也難怪,沈爾那麽寶貝她了。


    西門妝迴神,俏臉一紅,抿唇清了清嗓子,“我們趕緊走吧!”她掩飾似的加快腳步,很快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沸洛無奈,隻得跟上。


    ——


    約莫第二天早上九點多的樣子,西門妝的沸洛趕到了亭山。沒有坐火車,也沒有使用任何的交通工具,他們一路狂奔,穿山越嶺,倒是縮短了不少路程,也少花了不少時間。


    借著那口古井,西門妝和沸洛邁入了妖界的境地。


    天色蔚藍,白雲飄蕩,和煦的風一吹,少女的耳發被拂動。站在一片森林中,西門妝不由驚住了。


    這裏是妖界的亭山,翠色蔥蔥,陽光從葉縫間碎落,灑在西門妝的身上。


    她眯著眼望天,隻覺格外的陰涼。


    “在妖界,現在是夏季!也是白天。”沸洛的聲音傳來,西門妝才迴神。


    這裏與她想象中的妖界大不一樣,就好像來到了世外桃源似的,格外清秀。


    沸洛帶著她往森林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為她描述這邊的地形,順便將妖王宮的位置講給她聽。妖王宮位於這片森林外的王城之中。偌大的妖界一共二十七個城池,其中屬王城占地麵積最大,而且位於其餘二十六個城池的正中間。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就在王城的區域裏,天黑之前,就能趕到妖王宮。


    “這個時候,沈爾他們應該發現你不見了吧!說不定正在往妖界趕。”沸洛一麵走,一麵道。


    西門妝笑笑,兩手負在身後,淡然的道,“放心吧!我方才出來後,用大石板把井口壓住了。他們就算趕來了,也得花費一些時間才能上來。”


    沸洛忍不住嘴抽,不再多話。


    ——


    等到西門妝兩人進入了王城城區的時候,天色果然暗了下來。城中開始點燈,千萬盞燈將整座王城照明。而此刻,西門妝和沸洛就坐在城中一家酒樓裏吃酒。


    她身上的運動服已經換下了,入鄉隨俗,換了一件黑色的長裙,廣袖窄腰,很像天朝漢代的服飾。衣麵上彼岸花開得絢爛,紅與黑的搭配,顯得詭異而妖冶。她那一頭如綢的發用一條紅綢輕束,斜披在肩,整個人瞧上去,端莊大方,憑添了幾分古典韻味。


    “別有一番風味!”沸洛由衷的讚道,目光含笑,還潛藏著一絲讚賞。


    西門妝瞅他一眼,將他上下一番打量。沸洛身著一襲素白色的長袍,頭戴一頂高帽,遮去了短發,乍一看倒是挺有古代丞相的味道。


    “彼此彼此!”她笑著拎起酒壺,在做大事之前,總得壯壯膽先。


    一人一隻碗,碰了碰,西門妝一飲為盡。


    “你有這麽好的酒量?”沸洛訝異,隻見西門妝瞧他一眼,示意他瞅瞅自己的碗。沸洛這才湊近些許,一點酒味沒有聞到,原來是白水!這丫頭!


    “謝謝你陪我來。”西門妝輕聲道。


    等到沸洛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垂下眼簾開始吃飯了。


    少年的麵容不禁柔和,看著她的目光也越發的溫柔。這也許就是西門妝的魔力,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讓人覺得心裏很暖。


    “一會兒進了妖王宮,我們就分頭行事。”西門妝沉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跟著我來妖界做什麽,但若是你辦事之餘看見西門邪的話,希望你能幫我將他帶出來。”


    沸洛定定的看著她,沒有插話。


    “天亮之前,我們在這裏見麵,誰先到誰就在這裏等。怎麽樣?”西門妝說著,忽的抬頭,正好撞進那少年溫潤的眸中。


    沸洛一愣,西門妝亦是一愣。那溫柔的眼神,含著些許情意,那種感覺就像沈爾一樣。


    “小妝,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不會也喜歡我?”沸洛張了張嘴,語氣很淡,卻又很真誠。


    西門妝愣住了,被這突入起來的假設性告白驚住了。她蹙眉,不禁有些懷疑。眼前這個人真的是沸洛嗎?那個第三代的領袖?真是不敢相信,這樣的人竟然會說出這樣讓人、、、汗毛倒豎的話!


    可怕!


    “不會!”她急忙擺手,夾菜,“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她迴答得十分果決,語氣還很堅定。完全將沸洛一掌拍到了阿鼻地獄裏,摳也摳不出來了!


    “你就這麽肯定?我也可以變得像沈爾一樣。”


    “你和沈爾不一樣,無論你怎麽變,你們都不一樣!就算真變得一樣了,你也就不是你了。你隻是沈爾的影子,沈爾的克隆版。我隻喜歡正版,不喜歡盜版。”西門妝篤定的道,語速有些快。


    沸洛聽得一愣,半晌才笑笑,有些無奈,還有些苦澀,“原來如此!所以說,你隻喜歡沈爾一個人?”


    西門妝繼續夾菜,雖然沒有沈爾做的那麽好吃,味道還是算不錯的了。她沒有迴答沸洛的問題,因為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定。她隻知道,現在的自己,沒了沈爾,絕對不行。


    “看你這麽喜歡他,我倒是真有點嫉妒了。”沸洛似笑非笑的說著,目光卻飄向了窗外。


    西門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這麽多年來,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一個人她都要去迴應,那該多累。


    月上柳梢時,西門妝和沸洛在客棧分別了。


    西門妝站在長街上,目光順著那長街看去,望向城中心的妖王宮。那裏燈火通明,建築宏偉,被夜色籠罩著,就像是一個發光的巨大怪物。


    ——


    妖王宮裏四處都有巡視的妖兵,而西門邪此刻就在宸宮偏殿裏轉悠。一條黑影從窗外閃過,屋裏的燭火搖曳了一下。西門邪的腳步也頓住了,目光微側,掃了一眼半開的窗戶,不由得轉身,將整間屋子打量一番。


    他的目光掃到角落裏的那道倩影,雖然位於暗處,他卻還是看清楚了。


    “二姐?”他擰眉,話落,隻見那人從暗處步出,正是西門妝。


    聽說這宸宮偏殿裏住著太子爺的女人,太子爺說的自然是詭笑,那麽太子爺的女人,定是西門雪無疑了。西門妝又聽說,這太子爺的女人在偏殿裏養了一個男人。能讓自己女人養在偏殿裏的男人,除了西門邪,西門妝實在想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


    果然!


    “二姐,你怎麽來這裏了?”西門邪顯然一驚。


    西門妝眯眼,將他上下一番打量後才走到了他的麵前,沉聲道,“你沒事就好!我是來救你的。”即便知道西門禦是被西門邪親手殺死的,西門妝也沒有辦法對西門邪狠下心去。因為他是西門禦的兒子,唯一的兒子。將來西門家還要他傳宗接代。


    “救我?”西門邪一愣。


    西門妝微微挑眉,看樣子西門雪還沒有到喪心病狂,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至少她沒有真的傷害西門邪,還讓西門邪住在這麽好的地方,想必對他還算照顧。


    “別廢話了!跟我走吧!”西門妝說著,便抓住了西門邪的手。


    那少年卻是拉住了她,順勢在桌邊坐下,“你在說什麽呢!既然來了,就先喝杯茶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慢慢講給我聽啊!”


    西門妝蹙眉,掃了一眼桌上的茶盞,她現在哪裏還有什麽閑情喝茶啊!


    “這裏不能久留!”西門妝嚴肅的道。


    可是西門邪似乎沒有聽進去似的,隻是執起了桌上的茶壺,為她斟了一杯茶,也為自己斟了一杯,“我來這裏是有事情要做的!你要讓我跟你走,至少得讓我知道原因吧!”


    西門妝擰眉,恨不得一巴掌把西門邪拍暈,然後直接帶走。


    她很焦躁,西門邪適時地給她遞上一杯茶,淺淺一笑。


    西門妝瞪了他一眼,接過便牛飲下肚。


    將茶杯往桌上一擲,西門妝站起身去,“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身處什麽地方?這裏是妖界,不是你一個人類該來的地方!”她苦口婆心。


    西門邪卻是淡然的品著茶,半晌才掀起眼簾,淡淡的掃向她,“二姐,你這麽在乎我,我很感激。”他淡淡的道,目光逐漸變得深邃。


    他的話卻讓西門妝蹙起了眉頭,“我們是姐弟,是一家人,我自然是在乎你的。”說到這裏,西門妝又不得不提一點,“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當初你為什麽要殺死爸爸?”


    西門邪品茶的動作頓住,目光也是一滯。


    捏著茶杯的手不由一緊,他不疾不徐的將茶杯放下,爾後站起身。


    西門邪身上著了一襲青衫,即使與那頭短發有些衝突,但總體看上去還算不錯。


    “二姐,其實你根本就不是我姐姐,我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西門禦也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他隻是你的養父罷了,一個欺騙了你很多年的男人,亦或者說是你的殺母仇人。”西門邪一字一句的道,語速十分緩慢。


    西門妝聽得一愣,不由得後退了一步。這一退,她隻覺得自己雙腿發軟,踉蹌一下,便坐在了地上。


    一手撐著地麵,一手扶住了額頭,西門妝不由得閉了閉眼,甩了甩腦袋。


    她抬目看向站在她身前的少年,隻見那少年唇角含著淺淺的笑,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的詭異。


    “阿邪、、、”西門妝喚道,又閉了閉眼,身體順勢側倒,倒在了地上。


    她現在隻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就好像被打了麻醉藥一樣。那杯茶、、、方才西門邪給她倒的那杯茶,有問題!


    “對付你們吸血鬼,馬鞭草果然是最管用的。”西門邪一手負在背後,目光低垂的看著地上的西門妝,爾後抬目朝房門看了一眼,道,“進來吧!她已經無力反抗了!”


    西門妝擰眉,隻聽見身後的房門被人推開,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傳來,爾後她被人架著兩手,拉扯而起。


    虛弱的目光看向西門邪,她道,“你跟他們合夥算計我?”


    西門邪不語,倒是進門的西門雪代她迴答了,“我就知道,你寶貝阿邪!不可能真的放著他不管。沒想到,你來得挺快!”要不是他們時刻準備著,隻怕也放不倒西門妝。


    兩個妖兵駕著她,隨即後麵有另個妖兵將準備好的十字木架抬了進來,最終將西門妝綁在了十字木架上。一種宛如耶穌的即視感,讓西門妝的眉頭蹙得更緊。她的目光始終在西門邪的身上流轉,她不明白,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讓一個曾經單純善良的少年,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西門妝,沒想到吧!你也會有今天。”西門雪趾高氣揚的走到她的麵前,伸手拍打西門妝的臉頰。


    西門妝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西門雪的臉色一沉,她揚手,一名妖兵遞給她一把純銀的十字架匕首。


    “要不是王上要你的血,我現在就想殺了你。”西門雪惡狠狠的道,旋即揚手,將匕首插入西門妝的手掌,就好像是用圖釘,將她的手掌釘在了木樁上。


    西門妝咬牙,愣是沒有叫出聲來。隨即西門雪又將其餘的一把匕首紮進了西門妝的另一隻手,徹底將她固定在木樁上了。


    “痛嗎?痛的滋味不錯吧!”西門雪冷笑,爾後目光微揚,衝著一幫妖兵喝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把她送到王上麵前去。”


    “是!”妖兵們應下,隨即將西門妝抬走。


    屋裏頓時隻剩下西門邪和西門雪兩個人,夜風從窗外吹進,屋裏的燭火搖曳,兩人沉默了好一陣。


    “你還真是一點不念舊情啊!以前你可是很喜歡你這個二姐的呢!”西門雪笑道,幽幽迴眸,將目光落在西門邪的身上。


    西門邪揚眉,目光不深不淺的對上她,冷道,“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妖王答應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能事先?”對於西門邪來說,一切都隻是一場交易。他幫助西門雪他們抓到西門妝,將她獻給妖王。而妖王,為他達成願望,讓他再見到童嘉。


    西門雪唇角的笑意不由深邃,“看樣子,你對那個人妖真是情有獨鍾啊!”


    她的話剛落,便糟了西門邪一記冷眼。當即止了話頭,不再往下。


    西門雪轉身,“放心,等到王上達成了心願,自然會滿足你的心願。”她說完,便邁出房門去了。


    想必現在,妖兵們已經將西門妝送到了。


    的確,西門妝已經被送進了妖王的寢殿。


    空蕩蕩的寢殿,千盞宮燈齊明,十分明亮。


    妖兵們將西門妝立在了大殿中央,在她的左右兩方,放了兩口棺材。


    左手邊的棺材似乎是水晶棺,隱約能看見裏麵躺了一個人,似乎是一個女人。看見右手邊那口棺材的時候,西門妝的目光不由一沉。那口棺材十分熟悉,她似乎在什麽地方看見過。


    到底是在什麽地方呢?西門妝閉上了雙眼,腦袋越發的昏沉,掌心已經疼得麻木了。她現在就像是現實版耶穌,被活生生的釘在了十字木樁上,還不知道等待他的到底是什麽。


    就在西門妝遐思之際,那昏暗的主座位置,忽然亮了。


    她緩緩抬頭,看向那黃金座椅上的男人,不由得一笑,“妖王出場就是不一樣,像是做了特效一樣,duang的一下!”她說的是那光芒,環繞蘇伊士雲狂周身的光芒。


    男人那一雙鷹眸,緊迫的盯著西門妝,半晌才道,“我們又見麵了!”


    西門妝沒有迴話,她可沒有心情和這個男人敘舊。


    “你想知道,這兩口棺材裏裝的都是誰嗎?”蘇伊士雲狂笑道,一手微抬,捏著光潔的下巴,饒有意味的打量著西門妝。


    眉眼很像,西門妝和她的母親該茴。


    未等西門妝去猜測,蘇伊士雲狂便為她揭曉了答案,“在你左手邊的,是我妖界最高貴的女人,也是全天下最高貴,最美麗的女人。她叫薄煙,是我的王後。”


    薄煙?西門妝擰眉,薄煙不是沈爾的母親嗎?


    那右邊的是誰?她的目光側去,看見那口棺材的時候,心跳漏了一拍,爾後重重的跳動了幾下。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感到害怕,難倒是、、、


    “右手邊那位,是你的母親!”


    這句話似是一把利劍,刺入了西門妝的心髒。她徹底呆住了,怪不得會覺得熟悉。原來是、、、她的母親。


    “怎麽?這麽多年不見,母女重逢,你不感到高興嗎?”蘇伊士雲狂冷笑,目光掃過一旁的詭笑,道,“動手吧!別耽誤了吉時。”他說著,慢慢的起身,想西門妝左手邊的水晶棺材走去。


    棺材裏躺著的女人,穿著一襲大紅色的鳳袍。她雖然在這棺材裏躺了很久,但是氣色很好,就像是睡著了一般,任誰也不會覺得這個女人已經死了。


    “薄煙,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蘇伊士雲狂在水晶棺旁邊蹲下,一手探到了棺材裏,輕柔的撫上女人的臉。仿佛她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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