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時光一點點流。


    最近的生活有些安逸。


    一個月的時間,李廣興隻接到一個官府懸賞,西邊有新來流民聚成山匪,侵擾當地村莊。


    李廣興沒有讓唐鬱參與,他是覺得這夥兒山賊危害不大,沒必要出動唐鬱這樣殺人屠寨的角色。


    恰好唐鬱也對這種不見血的生意不感興趣,就專心在小石街擺他的攤子。


    一連二十幾天,唐鬱的生意沒有起色。


    偶爾也會碰到一兩個人前來問詢的,要麽就是幫忙教訓某街的惡霸,要麽就是幫忙強占睡覺的橋洞。


    唐鬱覺得是對外介紹寫的不夠精準,便讓王放再幫他寫一副字,“十文一殺,按單收費。”


    所謂按單收費,那就是殺一個是十文,殺一百個還是十文,量大從優,簡單明了。


    妥妥地表明自己幹的是見血的生意。


    在唐鬱將新的白帆布掛上竹竿之後,


    生意變得更加慘淡了。


    王春來給他送飯的時候都變得小心翼翼。他曾悄悄問穆良,唐鬱是不是真的在做殺人的買賣?


    穆良點點頭:


    “他的腦子雖然有毛病。”


    “但他的刀很快。”


    王春來看了看橫放在攤子上的連鞘黑刀,小聲嘀咕了一句:


    “第一次見這麽明目張膽的殺手,而且還在我們家門口。”


    在唐鬱練攤期間,王光元迴來了一次,他大半時間都在外麵聯絡藥材供貨,補充藥鋪貨源。


    不過按照穆良的說法,這一次王光元帶迴來的藥材,從量上看是遠遠少於以往,而且品質也下降不少。


    王光元僅迴來了半天,他和穆良聊了幾句,認識了一下唐鬱,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中午吃過飯,在與王春來閑聊時,唐鬱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川北城的藥材主要出自城北五十裏的兩座山,東隅山和西沽山。


    這兩座山上植被茂密,物產豐富,具備各類藥材生長的自然條件和特殊環境。


    距離近,種類全。


    采藥的人力和運輸成本都很便宜。


    按照一般的情況是,兩山腳各個村縣的采藥人就近從山上采藥。


    藥材商定期前來收購藥材,然後按需將各類藥材送往川北城的各大藥鋪。


    這是三贏。


    然而最近情況卻發生了變化。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夥強人,把守住了兩座山之間河穀的上山通道。


    凡是想要上山采藥的人,每個人必須先交五十文,采到的藥材還要留下三成才能下山。


    若是敢於反抗不從的,輕則拳打腳踢,重則傷殘見血,然後被趕下山去。


    兩山村縣的采藥人大多都不能負擔這一筆額外的采藥開銷。


    所以,要麽就轉到其他山頭碰碰運氣,要麽就另找上山的小路。


    藥材商的藥材供給瞬間呈現斷崖式下跌,連帶川北城的藥鋪藥材後續供給也受到影響。


    王光元正為這事兒發愁,他準備去川北城周邊其他村縣,看看有沒有另外藥材的貨源。


    穆良聽罷罵了一句髒話:


    “這些狗東西,保護費都收到山裏去了!”


    唐鬱疑惑道:“這種情況,官府不管?”


    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九州天下的山川水脈,名義上都是朝廷所有。


    這些強人私占山脈,謀取私利,按理來說應該是官府嚴打的對象。


    王春來搖了搖頭:“按理來說,官府應該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但是至今還沒有什麽動作。”


    或許是官方默許,又或許就是朝廷授意。


    然後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這道理亙古不變。


    小半個月過去了。


    濟春堂的藥材庫存日趨減少。


    這也同時考驗穆良,如何用剩餘的藥材,治療平時遇到的疑難雜症。


    唐鬱則基本都在修煉內力中渡過。


    他每次體驗人物也隻能接受他們的武道意識和經驗,身體的根基則是不會變化的。


    所謂厚積而薄發。


    隻有不斷提升內功修為,增強自己的根基,才能逐漸發揮出模擬領悟的武學之奧妙。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正當川北城裏遭遇藥材供給危機之時。


    城中爆發了時疫。


    時疫是從城北流傳起來的。


    按理來說,城北多為達官顯貴,商賈豪紳,幹淨整潔,秩序井然,多是本地人居住。不像城南人口混雜,南來北往。


    時疫不應該從城北而起,但偏偏發生了。


    雖然官軍動作迅速,隔絕了南北互通街道,日夜焚燒艾草,隔離病患宅邸。


    但是這仍然無法阻擋疫病的蔓延。


    當一名麵色蠟黃、嘴唇發白的青年人找上穆良,神情痛苦而恍惚。


    穆良破天荒地嚴肅起來,正襟危坐,翻出一摞絲質絹布,用來遮住口鼻。


    挑出兩塊丟給唐鬱:“趕緊戴好!”


    “給春來送一塊進去。”


    時疫傳到城南小石街了。


    做完防護措施,穆良搭了搭來人的脈象,然後又看了看眼睛與喉嚨,仔細詢問病症表現。


    研墨,拿紙,提筆。


    然而卻懸停在半空,遲遲無法下落。


    “治不了?”


    “有想到幾個方子可以一試。”


    “但是沒有藥。”穆良皺著眉頭。


    他思考了好一會兒功夫,終於下筆飛快地寫出一張藥方。


    他沒有遞給對麵的青年,而是遞給了唐鬱。


    “快,進去讓春來抓藥熬一副試試。”


    唐鬱也不廢話,接過藥方,嗖的一聲,就閃進了濟春堂。


    王春來正神情緊張地看著街對麵的情況,然後一眨眼,唐鬱已經站在眼前。


    給他著實嚇了一跳。


    唐鬱遞給他藥方:“他說抓一副先試試效果。”


    麵對時疫流行和藥材短缺的情況,穆良也有些捉襟見肘了。


    王春來知道時間不等人,手速飛快在藥櫃搜尋,隻聽得一陣劈裏啪啦聲音,櫃格不斷地打開又合上。


    王春來根本不用藥秤,隨手一抓就是恰好的分量,然後用紙包起來,急匆匆地走向後堂。


    唐鬱走到鋪子口,那名疫病患者已經被穆良扶到牆根坐著休息。


    路過的行人見狀更是紛紛繞道。


    路上的行人,變少了。


    “他沒有固定住所,今天住橋洞,明天住馬棚,不知在哪染上的。”


    “城南可能要大規模流行了。”


    天氣有些陰沉,連日陰雲密布,卻不下雨。


    唐鬱沉默地走迴攤子,意識再度沉入內功修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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