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著幻陣的雲池看著幻陣中浮現起的一幕幕場景,從開始的不耐煩再到無語,再到最後看到那隻手把人推到崖下時,整張臉都黑成了鍋底——麻蛋!為什麽真的是她!


    幫一隻動物達成心願??開什麽玩笑,能不能正常交流都是個問題好麽!雲大人心裏硬生生把自己凹成了咆哮教教主,盡管那張俊美無暇的臉依舊冷冰冰的毫無表情。


    而此時此刻,幻陣中的石斛也大概明白了是怎麽迴事。她是被人困住了,並不是真的迴到了過去。但是困住她的人又似乎沒什麽惡意,就好像單純地隻是為了讓她看看自己的過去。為什麽呢?石斛冷靜下來,看著懸崖下她血肉模糊的屍體,幾乎是一夜白頭的父親和母親,心中大慟。如果這就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她心裏對那個罪魁禍首的恨意一下子達到了極點!哪怕他是個孩子,哪怕他也是身不由已,但是,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恨不得他去死!


    守在陣中的雲池隻覺得脊背一陣陣發涼,渾身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好像是從地府走過的時候被千千萬萬的冤魂死死盯著的時候一般,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捋捋手臂,四周看看,確認無人後才放下心來,開始思索起眼前的局麵該怎麽處理。


    確定了是幻象以後,石斛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克製自己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去看交替輪轉的場景,令自己不受影響。一邊卻又假裝自己仍受幻象左右,分心思索起破陣的方法。


    焰音戒中典籍無數,她現在著實慶幸被林祀押著看了不少,其中一本名為《玄門幻陣》的就是專門記載各類幻陣。假亦作真,真亦作假。然而,任他九分真,也總有一分假,破陣的關鍵就在那一分假。可是,那一分假在哪呢?


    她正想著,卻突然間額上一重一暖,思緒被拉迴,石斛抬眼看去,就見方才還看不到她摸不到她的爸爸媽媽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她身邊,以一種無比疼愛的目光溫柔地看著她,那樣的目光她曾經享受了二十四年,溫暖而厚重,就像是她身後堅不可摧的依靠,令她在什麽時候都能有勇氣麵對未知的前路。


    有多久不曾被這樣的愛對待,石斛就有多麽渴望這樣的碰觸,爸爸、媽媽……


    “西瓜怎麽哭了?”媽媽擔心的聲音響起在耳邊。石斛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哭了。優雅婉約的女子見狀輕輕地把她攬入懷中,一手撫著她的發,一手拍著她的背脊。“西瓜不哭,有什麽心事告訴媽媽,媽媽幫你解決。”


    西瓜,她的小名,有多久沒人叫過了。以前總覺得這名字太羞恥,不喜歡,現在再聽到卻覺得無比親切。


    聽著女人抱著一隻小鳳凰說著這樣的話,雲池一陣惡寒。然而沒辦法,為了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隻能強忍著。


    “我……”石斛想開口,可是話到嘴邊卻猶豫了。


    我什麽呢?你倒是快說啊!雲池冷著臉內心咆哮。


    說什麽呢?石斛看著媽媽姣好的麵容,還是那麽慈愛和包容,好像把所有的煩惱說給她聽就好,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然而,這不是真正的母親啊。她的母親,疼她,愛她,但從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慰她,也絕不會用這樣的語氣來詢問她。石斛狠狠地閉了閉眼,再溫暖,終究還是假的。


    “媽媽,我想你,我想迴到你身邊。”石斛看著女子,目光裏滿是女兒對母親的濡慕,真摯的情感任誰都不會看錯。


    雲池聞言臉色更黑,迴到女子身邊,那可能嗎?就不能搞點實際的?忍著惡寒,隻好又追問:“還有呢?”


    石斛看著女子的臉,心底掠過一個身影,“還有……”話未盡,眼底眸色一閃,就是現在!石斛瞅準了時機,趁著女子因為認真傾聽而失神的一瞬間,身形倏然而動,一招火雲眩使出直衝著一旁站著不動的俊朗男子而去,與此同時閃身退開女子的懷抱,鳳喙張開,微微一滯,隨即鳳凰真元直撲女子。


    九分真,一分假。支撐起幻象的根基就是她的父母,所謂的假貨除了她的父母還能是什麽?所以,要破陣必然要毀掉他們。再好,再懷念,假的就是假的。幻象除盡,幻陣被破,可是石斛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看著驟然顯出身形的雲池,石斛瞬息的反應時間都沒留給他,立時攻了上去。


    這陣法殺傷力不強,但是為了能看到被困者的生平所有,其布置所耗的精力卻丁點不少,一朝被破,雲池立時噴出一口心頭血。來不及調息,便隻能硬著頭皮接住石斛的攻擊。


    石斛心緒不穩急於發泄,手底招招狠辣。雲池無法傷人隻能招招格擋,不能還手,一時之間好不狼狽。


    “住手!”眼看著越打越吃虧,雲池覷了個空擋抽身後退離開戰圈。他有禁製在身,罵不能還口,打不能還手,便是有千萬種本事,用不上也是白搭,再這麽下去沒被打死先要冤死了。


    打了這麽久石斛氣消了不少,同時也好奇這人為什麽一直躲閃不還手,遂也沒再追著打,隻是思及方才的陣法以及林祀和艾德溫的去向,心中仍存警惕。


    見石斛果然停手,雲池也鬆了口氣,飛快地說道:“鳳城石家,石成申、王藝、石蔚,苔山……”


    聲音動聽低沉,宛如大提琴上滑落的弦音,但是令石斛怔愣地卻是他嘴裏突出的那一串地名和人名,“你怎麽知道的?你是什麽人?”他們家在的地方,她父母和姐姐的名諱,這些在方才的幻象裏從沒出現過,這個人不可能是窺探她的記憶才得知,也就是說這個人很可能之前就知道。石斛心中非但不喜,反而十分擔心。出手帶著魔氣,顯然不是什麽好人,如此說來,她的家人豈不是有危險?


    眼看石斛又有要動手的趨勢,雲池連忙解釋,“且住,你應該還記得苔山一事,其實我是……”既然石斛對這些名字有反應,那十成十這次是沒找錯人了,雲池遂將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雲池的真身不是別個正是當日觀日峰上墜下的那顆黑點。他本是地府的一縷孤魂,因為怨氣太重遲遲不能進入輪迴,故而滯留在地府十幾年。雲池前世生於富貴之家,母親是千金大小姐,端方優雅,品貌無雙。父親雖然是入贅,但是和母親一直恩愛不疑,家庭和睦,他們一家本是人人豔羨的對象。然而,祖父過世後,突然有一天一個婦人抱著個比他還大一歲的孩子上門,聲稱那孩子是父親的兒子,而他父親也默認了。她母親這才知道自己被心愛的男人蒙騙了十年,他父親娶她不過是為了張家的萬貫家財,母親想不開,一氣之下跳樓自殺。


    母親死後,父親非但不知收斂,反而光明正大地把小三娶進了門,成了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氣不過找父親理論,卻因為小三的枕頭風與父親漸行漸遠,最後在父親的默許下被小三害死。死後魂魄去了地府,他身上怨氣太重,喝了三碗孟婆湯也沒能洗盡身上的怨氣。沒辦法,閻王爺隻好讓他先在地府待著。那天他閑得無聊,偷偷跟在黑白無常身後溜出來,恰好看到了惡毒的父親和小三,心裏氣不過就想報複兩人,誰知被黑白無常發現了,三個人爭執中他被推搡落向日觀峰,不知怎麽的現了身形,導致日觀峰上出現了踩踏事故,殃及無辜。


    這下子,本來是有冤的變成了造孽的,由於波及太廣,造成的影響極為惡劣(其實是因為冤死的石斛身份特殊),閻王爺大筆一揮就把他派來還債了,不還債沒法投胎。人間二胎政策開的突然,一波一波得生,地府魂魄緊俏,實在是沒法養著他這個閑魂,得趕緊還清了債投胎去。而還債的要求就是要滿足債主的願望,內心最大的願望。此外,為了保護債主的權益,還債者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口,一切聽從債主吩咐。


    石斛聽完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不,是哪裏都不對勁!這故事真不是一般的曲折離奇……


    “你的身份和父母之類的消息都是秦廣王殿下給的,若是不信自可找他詢問。”雲池撐著一張麵癱臉冷冰冰地補了一句,“現在說出你的願望。”他必須盡快做完迴到地府,否則說不定就見不到那對作惡的狗男女,沒辦法為母親報仇了。


    石斛看著冷著臉的雲池,再想想那爛俗的堪比八點檔的狗血故事,默默地捂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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