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作非趴在馬背上如同靈魂出竅,他驀然的迴頭,隻見曹家車隊的人一個個中箭倒地,李大木的無頭屍體已經被馬蹄子踩成了爛泥。再轉過頭來看著白馬,這個女人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倒底她看過了多少生離死別才有這般心境。還是說……


    胡作非猛然抬起頭,向白馬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們不會信守諾言?”


    白馬一邊向身後放箭,一邊駕著馬狂奔,淡淡的說道:“不錯,他們根本不是馬匪。”


    “什麽!”


    白馬收起了弓,在馬**上敲了一下說道:“他們說的是河東的方言,而且真正的王小波,比他年輕才是。”


    “那你為何一開始不提醒我?”胡作非心中由疑惑轉為了憤怒,厲聲咆哮道。


    “不知道你聽沒聽過壯士解腕的典故。在我看來,曹家這些人都是負擔,帶著他們遲早要被連累,反正我們的水已經不夠了,就算他們今天不被殺死,過兩天也要渴死在路上。在我看來,隻要你和我能到夏州,就足夠了。”


    胡作非聽罷仰天一笑,兩行淚順著臉頰流下,他無比悲傷的對白馬說道:“你這個女人,究竟卑鄙到什麽程度?”


    似乎十分不滿胡作非這樣說,白馬冷笑一聲迴擊道:“千萬別這麽說,害死他們的可是你啊,小女子可什麽都沒做。”


    胡作非覺得心中一片悲痛,卻無言以對。


    “別說話了,該死的,前麵又來了一隊馬匪!”


    正當胡作非失神時,白馬的話把他拉迴了殘酷的現實,他抬頭看去,果然前方有一大批和之前馬匪裝扮相似的人,不由苦笑一聲道:“這下完犢子了”


    胡作非二人停在了那隊人馬五步外,他們身後的追兵見到突然出現的這對人馬也不敢貿然前進,勒馬停下來靜觀其變。


    “前方的好漢。”白馬停住馬說道“我們是從霸州來的商人,被一夥冒充王小波的歹人所襲擊,同伴死傷慘重。請好漢出手相助!”


    那夥馬賊頓時交頭接耳的說了些什麽,當中一名身著戎裝,臉龐俊秀,約有二十幾歲的男子駕馬走出來道:“姑娘,你們二人先到我的人後麵,這裏交給我來解決。”


    白馬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拉著胡作非的馬轉入後方人群。


    那名男子提馬上前,指著假冒的王小波說道:“你們就是冒充青城縣王小波的歹人?”


    冒牌王小波猶豫了一下,說道:“在下是並州團練使裘虎,奉官家之命捉拿走私軍火的車隊。這二人是車隊的領頭人,還請好漢行個方便,將他們交給我,在下替官家謝過了。”


    “哦?你是官家的人?”男子似笑非笑道。


    “正是。”


    刷的一下,大刀片子從裘虎頭上襲過,多虧他反應快,否則此時這平原上就又多了一具無名屍首。


    裘虎沒料到對方突然發難,又何況自己已經搬出了官家這個*,頓時怒道:“你是哪裏來的撮鳥,居然敢和官府作對!”


    男子仰天一笑,把刀一橫,俊秀的臉上帶著一絲陰狠道:“老子就是青城縣王小波。”


    ……


    一部《水滸傳》,讓梁山好漢的故事揚名四海。然而這其中藝術加工和神話成分太過玄之又玄,和真實曆史已經難以接軌。在更早時候的北宋,爆發過一場同樣轟轟烈烈的農民起義。地點則是在四川青城,也就是現在的都江堰。


    公元993年2月,西川大旱,官府賦斂急迫,鬧得民不聊生。以王小波為首的百餘農民在青城起義,提出“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均之”的口號,十天內,參加起義者達幾萬人。


    這場起義一直持續了兩年,隻可惜王小波本人英年早逝,起義也以失敗而告終。


    ……


    裘虎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了真的王小波,心裏思索著怎麽對付這個瘟神。


    王小波平生最恨的就是他們這些官家的人,不管是當初的趙匡胤,還是如今的趙光義,他們四川地區農民的生活都是苦不堪言。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土地分布不均,財富被少數人占有,王小波隻恨當初唐末黃巢起義沒有打到四川來。所以,他要自己做這個黃巢。這些年來招兵買馬,縱橫四海,身邊已經有了數千忠心耿耿的屬下,隻待時機成熟,便扯起反宋的大旗還老百姓一個富裕的生活。他骨子裏對大宋視若仇敵,自然也不會給官家的人什麽好臉色看。因此,當裘虎說出自己並州團練使身份時,他便二話不說,直接大刀招唿了過去。


    “王小波,你膽大包天,你在西川惡名昭著,官家早有耳聞,你可知本官一聲令下,你這群烏合之眾便會瞬間化為飛煙!”


    裘虎此番隻帶了三百士兵,其中有兩百人還是步兵,看著對方身後密密麻麻的騎兵,心裏實在沒底,但是輸人不輸陣,狠話還是要說。王小波臉色一寒向身後喊道:“弟兄們,都聽見了嗎,你們被這位裘大人稱為烏合之眾,告訴我,你們是嗎!”


    “不是!不是!”


    “不是的話,就給老子拿好手裏的武器”王小波手中長刀再次舉起“一個也不要走月兌!”


    這些被裘虎帶出來的並州兵,平日裏養尊處優,根本沒打過硬仗。要他們欺負普通人還湊合,可是此刻見到迎麵而來一群殺氣騰騰的真馬匪,不由心中先生了退意。裘虎氣不過,抬起大刀,嘶吼道:“慫個蛋,長了卵子的就給老子使勁衝,殺出去!“說罷,他身先士卒縱馬與王小波交上了手。


    這一交手,裘虎不禁膽戰心驚。這王小波天生神力,才交手幾個迴合,他便覺得虎口一陣生疼。偏偏這王小波刀法大開大合,虎虎生風,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裘虎心急,刀法也淩亂起來,幾次都差點被削中腦袋。這般來來迴迴又是十幾個迴合,裘虎漸漸不敵,而他身後的三百軍士或是被殺,或是被俘,整個戰場隻剩下他和王小波還在戰。王小波又是一刀砍向他脖頸,裘虎急忙閃開,不料腿上先前被白馬射中的傷口發作,劇痛之下閃避不及,整個右臂竟被連肩砍下,接著慘叫一聲跌下馬來來。王小波把刀一收,唿喚左右將裘虎擒下。


    裘虎和剩下的幾十並州兵均被押到人群中間,白馬和胡作非二人騎馬到王小波身邊,默默等著王小波發落。王小波指著一班俘虜對著白馬說道:“兩位,冒充我的人已被我擒下,怎麽發落就看二位的意思。”


    白馬笑盈盈道:“大當家的好刀法,要說發落嗎,我看為絕後患……”


    “別再殺人了。”


    胡作非的臉上古井無波,驀然說出這句話後,一眾人紛紛看向她。白馬蹙眉正待勸他,王小波爽朗一笑,先開口道:“這位兄弟,今日之仇可謂不共戴天。這位裘將軍雖是被我擒下,但這筆賬終究會算到你們頭上,你今日不殺他,不怕日後被他報複嗎?”


    “今天死的人已經夠多了”胡作非抬起頭懇求的看向王小波“就當做是積德吧。”


    白馬歎了口氣,沒有說什麽。


    “如你所願。”


    放走裘虎。王小波淡淡的看了胡作非一眼,問道:“還沒請教兩位高姓大名。”


    白馬微微一笑,不敢說出自己身份:“在下姓白,這位胡公子是在下的好友。”


    “不知姑娘與這位公子有何要緊事?”


    “實不相瞞,此次去往夏州,是奉命運往夏州一批軍火,也是殺頭的買賣。”


    “軍火!”王小波兩眼放光的看向那一車車東西,喃喃道:“若是我的人裝備了這些鎧甲,何懼他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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