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兩道身影快速的向前移動著,吳垢看了眼身後的陳落,眼中略顯的有些詫異。他能夠保持在這種速度,是因為步法的關係。但是陳落能保持這種速度,完全是因為自小在岷山中徘徊的關係。然而兩者之間的區別就是,吳垢在這種速度下能夠將身體保持在最佳狀態,陳落卻是硬生生的消耗著體力。


    “要不要休息一下?”吳垢抬起眸子,看了眼陳落。他發現他跟陳落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發的喜歡這個少年。


    陳落目光冷冽,細小的眸子裏滿是嚴峻。看了眼吳垢之後,微微的搖了搖頭。


    吳垢微怔,感覺這個少年似乎有著心事。心底尋思了片刻,沒有絲毫的頭緒之後,吳垢將這種想法排除腦外。


    一側的頭狼吃力的跟在身後,泱泱伏在吳垢的身上,有些擔憂的看著頭狼。銀灰色的絨毛上血跡斑斑。剛才為泱泱抵擋了一箭,此時頭狼奔跑起來非常的吃力。然而看到泱泱滿是關懷的目光之後,頭狼渾身一震,猶如加滿了汽油的跑車,迅速的拉進著幾人的距離。


    “愛哥哥……我們慢一些吧!”泱泱扁著小嘴,有些不悅的說道。


    “不行!”


    “不行!”


    吳垢與陳落同時開口,誰也沒有顧及泱泱的感受。直至話音一落,兩人才詫異的對視一眼,而後各自閃爍著複雜的神色,繼續向前趕路。


    泱泱小嘴扁了扁,有些傷心的看了眼頭狼,心中略微的有些傷感。頭狼受傷,行進的速度還不如平時的一半,哪裏能夠跟得上吳垢的步伐?


    吳垢低聲說道:“現在還不能休息。剛才那一箭,帶了劇毒,必須要讓它活動開,將毒素排除體外,否則它很有可能會死掉!”


    “帶著毒?”泱泱驚訝的張開小嘴,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吳垢。


    吳垢微微點頭,目光中有些凜然。剛才黑鑼射出的箭矢,每一支都帶著劇毒。這些劇毒或許別人不知,但是吳垢卻深深的知道。這十年來他不停的書,尤其是醫書。所以他能夠清晰的分辨出那種劇毒的成分,才會有著如此一幕。


    “他們好狠毒,竟然用有毒的箭來射大狼!”泱泱有些氣憤的說著,憐憫的看了眼頭狼。


    吳垢心底的怒火漸漸滋生,卻是因為那個射箭的少年。這支箭並非是射向頭狼的,而是射向泱泱的。他竟然為了這次伏擊,將所有的箭矢染上毒素,這種行徑又怎麽能讓吳垢容忍?


    陳落略顯意外的看了眼吳垢,最終將頭轉向了一側,不禁加快了步法。兩人的身體非常出色,尤其是這種崎嶇的山路麵前。尋常的馬匹或許會感到無力,但是在兩人腳下就猶如康莊大道。


    嗖嗖…身子一晃而過,轉過山腳之後,兩人的目光中泛起一絲漣漪。遠處,一道衝天而起的煙塵,在蔥鬱的山穀中顯得格外刺眼。無論是誰,隻要睜開眸子,一眼就能夠看到對方。


    “你射箭,我衝殺,泱泱先交給你!”吳垢將身子一府,泱泱瘦弱的身子轉移到了陳落的背上,手中長劍刷的出鞘,向著煙塵追去。


    陳落微微點頭,目光中隱隱有擔憂之色,隻是他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吳垢的身子猶如一道旋風一般,眨眼間便追了上去。數十輛大車裝著大量的金銀,在山穀中快速的前行著。無論是遇到山石還是瓦礫,都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


    吳垢神色微凜,抬起頭看了眼正當空的太陽,心底的殺機絲毫沒有減弱,反而隨著這些金銀越發的陰冷起來。這些銀子都是北冥村的鮮血,都是吳家的根本。或許在吳垢的潛意識裏,他還認為這些銀子本就是屬於他的。


    咻……利箭破空而去,直奔最後一輛馬車。馬車上的馬夫在聽到破空聲的那一刻,不禁神色大變。他們本就是馬賊,常年與刀槍劍戟打交道,這種尖銳的聲響他們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陳落將泱泱綁在自己身上,手中長弓倒懸,目光直刺馬夫。


    撲哧……一聲輕響,馬夫的後背多出一支羽箭,斜斜的穿透了胸膛。最後一輛馬車陡然間的變慢,步伐有些淩亂起來。


    “呔,哪裏來的蟊賊?白馬坳行事,誰敢插手?”立即有三個人轉過馬車,手中長弓陡然拉開,向著吳垢射去。


    吳垢心底冷笑,手中長劍豁然刺出。


    一劍在手,鬼神不留。劍光所過之處,三顆碩大的頭顱高高飛起,在高空著盤旋了片刻,最終落在地麵。


    吳垢身子一挺,整個人迅速的拔高,三兩步之間跨上了一匹駿馬。駿馬一聲嘶鳴,響徹了整個山穀,讓更多的馬賊注意到了這裏。然而吳垢不懼,他唯一畏懼的就是嚴昆與那名少年。這麽多的時日,嚴昆從來就不曾露麵,也讓吳垢心中失去了懼意。那位少年重傷,左手已經算是廢了,想要在彎弓射箭隻怕還要等些時日。


    “白馬坳的事……”一聲高喝響起,然而還沒等這些唿喝拔高,吳垢的長劍就已經刺了出去。


    撲哧一聲,一劍封喉。吳垢手腕一顫,劍柄倒轉,向著胯下馬臀刺去。


    希律律,一聲嘶鳴,駿馬疼痛難忍,不禁人立而起。吳垢死死的勒住了韁繩,而後隨著駿馬的步法向著馬賊群中衝去。


    刷刷刷……一連三劍,吳垢劍劍傷人,哪怕隻是最微弱的傷口,在吳垢的劍下都能變成最致命的傷害。


    咻咻咻……箭矢不停,破空聲一聲接著一聲。陳落手中的長弓不停的抬起,弓弦連續不斷的發出錚鳴。羽箭就猶如連珠炮一般,接連不斷的射向這些馬賊。


    吳垢心底微驚,他沒有想到陳落竟然有這樣大的殺傷力。這短短片刻之間,就已經有十人被他射殺。對於這些馬賊的生死,陳落似乎比吳垢還要在意。


    車廂之中,嚴昆麵沉似水,看起來更加的可怕。黑鑼五指微動,卻是不敢握在一起。在與吳垢的戰鬥之中,他左手的五根手指握住了劍刃,但卻沒有殺死吳垢,反而害的他不能夠射箭。


    晴兒身子低伏在一側,不敢有絲毫妄動。越是到了這個時刻,她就要越加的小心起來。因為誰也無法保證,麵前這兩個馬賊會不會在見到吳垢的那一瞬間殺了她。身後傳來的喊殺聲,不斷的傳入這輛馬車。馬車中的三人心中都有些驚懼,然而此時卻誰也無法表露出來。


    “讓他一個人,追殺了我們數百裏!這個恥辱,我早晚會洗刷!”黑鑼狠狠的說著,揚起頭顱,看向了車輛的後方。


    嚴昆冷哼一聲,看了眼麵前桀驁的少年,冷聲道:“白馬坳存在數十年,又豈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追殺?”


    “但我是第一次被人追殺,這個仇我一定會報!”黑鑼冷哼一聲,不理會嚴昆的冷嘲熱諷,直接了當的說道。


    嚴昆麵色微變,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低聲道:“好誌氣,有誌向才會有動力。我們都老了,白馬坳還要靠你們年輕一代啊!”


    黑鑼一愣,看向嚴昆的神色有些複雜起來。二當家嚴昆在白馬坳中乃是響當當的漢子,無論是誰都不加以顏色。然而黑鑼沒有想到,今日這位黝黑的大漢,竟然說出了如此溫和的話語。


    嚴昆似乎不願意理會黑鑼的這種神色,淡淡的說道:“這次任務,我們已經完全失敗了。一千人被埋在北冥村。少當家也音訊全無,白家的薦書沒有搶到,就連奪來的這些銀子,恐怕都難以保住。現在距離東陵村,還有著三十裏的道路。你自己馬上離開,否則必死無疑!”


    黑鑼神色動容,猛地直起身子。有些驚異的看向了嚴昆。這些話誰都能說出來,但是他沒有想到二當家也能夠說出來。


    嚴昆接著道:“這些罪責,總要有人來背負,與其讓你跟我一起受罰,不如我自己抗下這一切。白馬坳可以沒有我,但是不能沒有你們年輕一代!”


    “二當家……你……”黑鑼驚詫的看著嚴昆,嘴唇微動。一側的晴兒身子微顫,抬起頭來驚恐的看了眼二人,急忙將頭顱低的更加恭順。


    嚴昆擺了擺手,道:“離去吧,總會有機會重新崛起的!”


    “二當家……”黑鑼猛地一震,急忙伸出手握緊了嚴昆的衣袖,眼神中滿是關切。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嚴昆的麵色猛然一變,原本溫和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就好似天使退化成惡魔,右手死死的抓住了黑鑼的手腕,體內真元強行催動起來。


    砰……車廂炸裂,道道帷幕落在一側,而黑鑼的身子卻猛地飛了出去。眼神中帶著不甘,嘴角上還掛著一絲血跡。


    嚴昆的身子猛然間站了起來,右臂抓住了晴兒的身子,luo漏在外的黃牙顯得更加猙獰。


    “二當家……你……”黑鑼口吐鮮血,倒在了山穀一側。


    駿馬依舊奮力的前行著,隻是車廂炸裂,顯得有些蕭索。


    嚴昆身體四周圍繞著淡淡的真元,迴頭望了眼倒在路邊的黑鑼,猙獰的笑著道:“我說過,這些罪責,總要有人來背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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