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山邊緣的山穀中,那輛破舊的馬車依然快速的前進著。m不時的發出顛簸,讓人神經為之一緊。和煦的清風吹過山穀,打著旋的升到高空,然後被強烈的氣流打散,消失在天地之間。


    嚴昆目光緊鎖,愣愣的看著麵前車廂,似乎像要透過車廂,看到遙遠的後方,看清楚這次阻擊的效果如何。


    嗤嗤…一聲輕響,嚴昆才將緊握的雙手放開,長長的舒了口氣。雙手上滿是汗水,顯得有些濕漉。然而手心的紙條,卻被嚴昆撕裂開來。這張紙條看似小巧,但是上麵卻記錄了太多的東西。不但包括了這次任務的指揮,還包括了路線的選擇。


    “將它吃下去!”陡然間,嚴昆抬起冰冷的眸子,看向了一側的晴兒。


    晴兒身體微顫,急忙將嚴昆手中的紙條接了過來。連看都沒看,一把將其塞入了口中。兩個牙床上下的磨合著,隻在頃刻之間,一張滿是墨跡的紙條,便被晴兒毫不猶豫的吃了下去。


    “哼!”嚴昆冷哼一聲,將目光望向了窗外,神色之中顯得有些焦急。原本押送銀子的隊伍,貿然間的減少了一半人數,他的心底也有些慌亂。然而紙條上的內容給了他希望,隻要再有一天的時間,他就可以到達接頭的地點,到時候就會有大隊人馬的接應。


    嗖……就在這個時候,陡然間的響起一聲輕響。嚴昆神色微凜,急忙看向了窗外。窗外閃過一道身影,唿吸之間進入了馬車。


    黑鑼麵色慘白,肩膀上一挑三寸長的口子,不停的向外流著鮮血。左手的五根手指皮肉外翻,根本無法看出原本的模樣。


    嚴昆心中猛跳,沙啞著聲音詢問道:“怎麽迴事?”


    “我……失敗了!”黑鑼神色微凜,半跪在馬車之內。


    嚴昆眼中精芒一閃,不禁冷哼一聲,道:“失敗了?你不是說你會殺了他麽?”


    “哼!我下次一定會殺了他!”黑鑼低聲應著,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他與吳垢交手兩次,怎麽可能不知道吳垢的實力?然而就算是他知道吳垢的底細,他也無法殺死吳垢。這就像是上天注定一般,讓人希望之中帶著絕望。


    嚴昆猶豫了片刻,冷哼一聲道:“下次?你還想要又下次麽?這些話你應該對著軍師說!”


    “我……”黑鑼猛地抬頭,看向嚴昆的眸子,然而就算他如此桀驁,在聽到軍師二字的時候也感到一絲驚懼。


    嚴昆死死的咬住牙齒,惡狠狠的盯了眼晴兒,恨聲道:“如果不是手中有著一副殘圖,怎麽可能在岷山裏繞了十幾天?但是這十幾天我們幹了什麽?我們損失一百七十人,卻連傷都沒有傷到對方,你覺得這件事情代表著什麽?”


    “什麽?”黑鑼一怔。


    “代表著我們都要死!”嚴昆嘶聲力竭的怒吼著,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黑鑼微愣,心中驚恐。白馬坳這種地方,一切全憑實力說話。如果沒有實力,那麽全憑借大當家一張利嘴。隻要他想讓誰死,那麽這個人就絕對的活不過明日。損失了一千馬賊,還沒有完成任務。就算他們二人帶迴去一個貌美的天仙,隻怕也無法挽留住兩人的項上頭顱。


    隨著嚴昆的話音落下,似乎岷山之中的風聲也變得淒厲起來。山穀兩側的林中,不斷的發出颯颯的聲響。一些藤蔓植物,似乎對於這種風聲更加的欣喜,不斷的在風中昂起頭顱,向著更高的地方爬去。然而綠色之中僅存的一條山道,卻顯得那樣的詭異。


    黑鑼沉默,嚴昆沉默,一旁的晴兒更沒有開口的機會。


    許久之後,黑鑼才猶豫的說道:“十幾天沒有擺月兌,是因為那頭狼的關係!”


    “狼?”嚴昆微怔,額頭隱隱有青筋跳動。這些天嚴昆不止一次想要擺月兌吳垢,然而無論他們相距多遠,吳垢的身影就像是一縷幽魂,時刻徘徊在整個車隊的左右。


    黑鑼點頭,“那頭狼能夠清晰的嗅到我們的蹤跡,他隻要跟在狼的後麵,就可以找到我們。”


    嚴昆沉默,低著頭顱,死死的咬著牙齒。整個車隊的實力雖然很強。但是若將這些馬賊分散開來,每一個也不過是易筋的境界,又怎麽可能麵對吳垢?唯一能夠在實力上與吳垢對拚的就是黑鑼與嚴昆。然而此時兩人接連受傷,隻怕境界不穩,又從何來抵擋吳垢。


    “他身邊有個小子,射術很高明!”黑鑼沉聲說道,語氣中顯得有些忌憚。


    嚴昆麵色一寒,心中陡然間閃過一道靈光,開口道:“莫非是東陵村的?”


    “隻怕跟東陵村少不了幹係!”黑鑼低聲說著,眉頭微微挑釁,滿心的恨意。


    “不可能!”嚴昆雙眼微眯,一股寒氣在心底泛起,直接了當的否決掉。東陵村與北冥村都是龍陽縣內有數的大村落。然而北冥村靠著蒙元要道發財,而東陵村則是依靠打獵維生。東陵村內的稚子幼童都能夠彎弓射箭,想要出現一兩個神射手簡直易如反掌。這些年來,白馬坳打家劫舍,燒殺搶掠,但是對於北冥村與東陵村一直非常的忌憚。這裏離著東陵村有著百裏的距離,就算是村子裏的探子,也不可能出現在這麽遠的距離。


    “我們接下來去哪?”沉默了片刻,黑鑼才皺著眉頭說道。


    嚴昆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東陵村!”


    “什麽?”黑鑼一驚,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嚴昆。


    嚴昆麵色微沉,心中隱隱有些懼意。然而剛剛那張紙條上已經將線路標注,他們必須要按照軍師的囑托,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到東陵村。


    車廂內的氣氛有些壓抑,似乎誰也無法再一次開口一般。過了許久之後,嚴昆才睜開滿是血絲的眸子,銅鈴大眼中極力的掩飾著內心的慌亂道:“加快速度,我們必須在一天之內感到東陵村!隻要到了那裏,我們才能活著……亦或者被軍師殺死!”


    黑鑼身子一震,看向了嚴昆。然而此時的嚴昆哪裏還有平日裏叱詫風雲的樣子?完全是一副深沉的老者……


    劍光彌漫,氣浪破空,整個山林之中滿是震顫。一聲接著一聲的哀嚎不斷的傳出,配合著鮮血的飛濺,以及頭顱的飛起,讓人有些膽顫的驚懼。


    這是一座修羅地獄,這裏麵隻有一個王,這個人就是吳垢。吳垢腳下的步法變幻莫測,幾乎在出劍的一瞬間,就能夠變動一次步法。這裏的馬賊無論如何,也無法發現吳垢的身形。易筋與洗髓雖然都是淬煉肉身,但是易筋境界隻能將肉身粗淺的打磨,速度與力度都無法與洗髓巔峰的吳垢相比,所以這一百多的馬賊麵對的就是屠殺,一麵倒的屠殺!


    刷……一道劍痕閃過,林中蕩起片片落葉。鮮血飛濺在落葉上,使得落葉打著旋的落下。


    咚……一聲悶響,馬賊的屍首倒地,脖頸之間的鮮血不停的噴湧出來。


    “啊……”一聲慘叫,當先有人受不住這種震撼,抱著頭顱瘋狂的開始逃竄。


    嗖……利箭飛出,一瞬間將慘叫掩埋,這名馬賊臨死都不知道背後有人在給吳垢掠陣。


    風從山穀中吹來,吹了吳垢的發髻,將漆黑如墨的長發披散在背後。吳垢的身上滿是鮮血,順著衣襟向著地麵低落。落到鬆散的土地上,頃刻之間化為了最肥沃的肥料。


    吳垢一人站在中央,手中緊握著長劍,猶如魔神降世,冷眼看著整片山林。這種氣勢與角度,都讓吳垢有些顫抖。殺人?殺人對於吳垢來說已經不陌生了,但是在一天之內殺了這麽多的人,吳垢還是頭一次。


    手指隱約有些顫動,吳垢盡量的平複內心的情緒。然而這一百多條人命,卻依舊無法澆滅他內心中的怒火。


    陳落緩步上前,看了眼吳垢,微皺著眉頭道:“這些都是馬賊,死不足惜!”


    “我知道!”吳垢神色泛冷,雙眸之中隱約有寒意迸發。


    陳落心底一寒,急忙閉上了嘴巴。他發現,吳垢根本就不是在這裏緬懷生命,而是在熟悉這種感覺。熟悉這種怒而殺百人的感覺。


    泱泱有些愧疚的走了上來,抬起頭看了眼吳垢,急忙低下了頭顱。一側的頭狼隱約有些嗚咽,卻不敢上前。動物對於殺氣的警覺格外的靈敏。此時吳垢所散發出來的殺氣,幾乎凝聚成了實質。


    “有沒有受傷?”吳垢平複心態,略顯柔和的看向了泱泱。


    泱泱小臉一紅,微微搖了搖頭,想要開口說著什麽,然而看到吳垢此時的模樣,卻又硬生生的咽了迴去。


    “多謝!我欠你一條命!我會報答給你的!”陳落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


    吳垢沉默,沒有理會陳落的話語。


    “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陳落抬起頭,張望著吳垢的臉頰!


    “殺!”吳垢冷冷的說著,眉目中滿是殺意。


    陳落麵色凝重,有些遲疑的望向了吳垢。


    吳垢冷哼一聲,道:“這些馬賊之中,隻有那個瘦弱的少年有些本事,其餘皆不足為慮。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全部殺死在這裏!”


    “好!”陳落低聲應下,向著不遠處的村落,沒有絲毫的猶豫。


    吳垢抬起頭,對著藍天一笑,嘴角帶著寒意。他之所以選擇這個時機,就是因為黑鑼的關係。隻要黑鑼隱藏在這些馬賊當中,那麽他的機會就很小。他在等黑鑼受傷,所幸的是他等到了。他不但是為了尋找吳伯,還是為了滅口,畢竟血魔旗還在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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