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演兵場。新兵三連營區。


    雷猛坐在院子裏的大榕樹下,望著眼前成排的營房,目光中充滿了無奈。恬靜閑適的午後時光,讓長年提著腦袋與狼族過招,過慣了刀口舔血日子的他莫名煩躁。


    半個月前,他率自己的一連伏擊了狼族一支數十人的巡邏隊,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正當他雄赳赳氣昂昂地率部打掃戰場清點戰利品時,團部傳來了一道緊急命令,命他從全連官兵中挑選出十名精銳,親自率隊到團部報到。通常情況下,這種緊急命令都是執行重大任務的前兆,他馬上按照命令要求,帶著十名骨幹趕到了團部。


    到了團部後,他圍著團長轉悠了半天,好話說盡馬屁拍得震天響,愣沒打探出到底有什麽任務。但是,他很快在團部見到了另外四個連長,而且每人都帶來了十名精銳。這幾個連長,包括他自己,在殺狼騎主力一團名頭可都是響當當的。簡單碰了個頭後,幾個連長都對即將要執行的神秘任務充滿了期盼,甚至為了搶頭彩差點動起手來。


    很快,團長下令他們啟程前往西北戰區司令部。在司令部,他們見到了西北戰區司令員蕭漸離將軍,也搞清楚了狀況:他們五人都是蕭將軍點名要的人,任務是隨他迴海月城,擔任海月城新兵訓練的教官。


    盡管心中氣得罵娘,盡管千萬個不願意,但這幾個混世魔王也不敢在將軍的麵前蹦達,更何況蕭將軍的點名還讓他們心裏自豪無比。不過,這一刻,五個家夥終於明白,為啥向來大嘴巴的團長,在他們的糖衣攻勢中竟然能守口如瓶。讓殺狼騎主力團的幾把尖刀去調\教一群新兵,他要是早說出來的話,他們肯定當場就造他的反了。軍令雖如山,但他們可都是穿山甲,輕輕鬆鬆就能找個理由遁掉。


    “我偵察過了,團長的煙絲都藏在他床底下的箱子裏。”


    “他好像把他珍藏的紅酒埋在團部後麵的山腳下,還種了顆棗樹當標記。”


    “從狼族手裏繳獲的那幾把戰刀,他派人鎖在一口箱子裏,放進了團部的倉庫。”


    “聽說,過年的時候他女兒要來看他。這姑娘十八歲了,長得蠻水靈,哪個連隊有長得特別帥氣的小夥子,到時給老子派出去!”


    帶著滿心的怨念和憋屈,分享著平日裏珍藏的情報,一群人跟隨蕭司令踏上了前往海月城的路。


    “一次小小的軍訓,竟然驚動了蕭將軍,派出了殺狼騎的精英。海月城的新兵蛋子們,你們有福享了!”雷猛輕歎著,從懷裏摸出個煙鬥,開始往裏麵裝煙絲。


    “就當休個長假吧!”火石輕響,雷猛用力吸了幾口,靠著樹一邊吞雲吐霧,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熱鬧的院子。


    “說好了不準悔棋,你又來?”


    “不是悔棋,隻是小小的失誤,你要原諒啊!”


    “滾蛋,一步棋你思考了差不多十分鍾,失誤個屁啊!”


    “你這樣較真,咱們還能一起愉快的玩耍麽?”


    “老子也是閑得蛋疼,居然會和你這個老賴玩棋!”


    一張木桌上擺著一副象棋,兩個老兵相對而座,正為一顆子大聲嚷嚷,爭得麵紅耳赤。


    “親愛的,我每一次砍下狼人頭顱的時候,都會在飛濺的血光中看到你美麗的容顏……我靠,三班長,你這是情書,還是他娘的恐怖小說啊?”


    “還給我,排長!情書你都偷看,有沒有節操啊?”


    “你讓我看看,順便幫你改改啊!老子當年號稱情聖,以我閱女無數的眼光來看,你這麽寫絕對吹燈。”


    “吹不了,去年休假時就搞定了!而且我對象說,她就喜歡我寫的這個調調……”


    “尼馬,重口味啊!搞定了?不對啊,去年你小子休假時,跟我說要多休一句月,陪下你生病的老娘。敢情你娘沒生病,你是給你對象治相思病去了!好啊好啊……過來受罰……”


    在他們旁邊,一排長羅小虎一手拿著封情書,一手敲打著三班長嚴楓的頭,後者則傻笑著求饒。


    他們身後的花台前,曾經用飛針絕技刺瞎過無數狼人眼睛的準尉副排長冷雲飛,正一針一線地縫補著自己的作訓服。


    “雪落西北地,劍挑狼族營……”冷雲飛旁邊,一個英俊的白麵少年,連裏出名的邊塞詩人秦三觀,手捧著本書躺在長凳上,嘴裏念念有詞。誰能想到,這個柔柔弱弱的少年,曾經有過手撕狼人的壯舉?


    “偶爾閑下,其實感覺也不錯。”看著眼前溫馨的一幕,雷猛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連長,明天新兵就要到了,咋整?”一排長羅小虎將情書還給三班長後,走到了他的身邊,挨著他坐下。


    “往死裏整。”雷猛拿起身邊的軍用水壺灌了幾口後,麵無表情地說道。


    “見血嗎?”羅小虎猶豫地問道。新兵訓練,必須見血,這是一連鐵的規定。


    “必須的。”雷猛的目光落到了手中的軍用水壺上,一抹悲傷的迴憶湧上了他的心頭。


    軍用水壺的主人,是雷猛擔任班長時訓練的一個新兵。那是一個出身於富裕家庭的少年,入營後訓練刻苦,而且為人非常機靈。每天的訓練結束後,他都會主動幫雷猛打理好所有的生活鎖事。雷猛在他身上花了許多心血,最終將他培養成了全團拔尖的軍事骨幹。可是,這個新兵第一次參加戰鬥時,意外發生了。當他看著身邊朝夕相處的戰友一個個倒個血泊中時,竟然狂性大發,紅著眼睛提著刀衝進了一群狼人中間。戰後,雷猛花了半天的時間,才勉強將他的身體拚湊完整。


    從此,雷猛在訓練士兵的過程中,給自己定下了必須見血的規矩。他認為,隻有從鮮血中浸泡出來的士兵,才能適應戰場濃烈的血腥味。


    “可是,咱們眼下是在帝都,不是在西北。我擔心……”


    “把你的擔心收起來。”雷猛冷冷說道,“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練狼,不是牧羊!”


    “我們要不要看看其他連隊的動作再…….”


    雷猛站起身,打斷了他的話:“他們幾個隻會比我更狠,因為老子壓他們太久了!”


    迴到宿舍後,雷猛從床下取出一個背包打開,把軍用水壺放了進去。緊接著,他從懷裏取出了煙鬥,小心地擦拭一番後,望著它發起了呆。


    煙鬥,是他的老班長秦天浩留下的遺物。他死在雷猛參加的第一場戰鬥中,在雷猛的心中留下了永遠無法彌補的內疚和悔恨。


    “膽小的蠢貨,戰術動作全變形了!傷好了,看老子怎麽修理你!”他至今仍然清楚地記得,他抱著全身是血的班長時,班長瞪著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秦天浩再也沒有醒來。狼人那柄原本刺向雷猛背心的長矛,刺進了他的體內,紮破了他的大動脈,鮮血嘩嘩地流。沒人敢拔掉長矛為他止血,狼人的矛上帶有倒刺,他在醫務兵趕到前活活痛死了。


    迴憶,令雷猛的心中一陣刺痛。那一戰,班長不僅救了他,還用生命給他上了軍旅中最重要的一課:膽怯和懦弱雖然屬於自己,但在戰場上卻會害死自己最親密的戰友。


    “班長,你放心,我會把你教我的全部本事,都教給這幫新兵蛋子!不論他們進來時是什麽貨色,我會把他們通通捏碎,鑄成一個個勇敢的士兵!”


    小心翼翼地將煙鬥放進背包後,雷猛坐到桌前,打開了軍務部下發的新兵訓練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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