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屋後,是一片山林,鳥語花香,大山連綿,白雲幾朵,而就在這青青綠野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座新墳。</p>


    張廣飛跪在墳前,淚已哭幹。</p>


    紙錢的灰燼被風一吹,像黑色的蝴蝶,在空中飛舞。</p>


    張廣飛將酒壺中最後一點殘酒淋在麵前土地上,拔出腰間短刀,五指往地上一按,忽然用力切了下去。鮮血淋漓,地上遺下一截手指,張廣飛卻好象全無痛覺,眉頭都未皺一下。</p>


    斷指盟誓後,他取出一截白布條,慢慢纏在手掌小指處,又將帶血的佩刀插迴刀鞘。便在這時,他身後忽然響起妹妹的聲音:“哥!”</p>


    蝶兒與張廣飛迴來後,看到那殘忍的一幕當場就昏了過去。</p>


    “你醒了!”張廣飛迴頭看著妹妹,妹妹此時已然淚流滿麵,她走到哥哥身邊,跪下:“哥,爹和娘……”</p>


    張廣飛截住道:“爹和娘已經不在了。”</p>


    蝶兒看見哥哥的手,隻聽哥哥繼續說道:“你放心,那些人一定會不得好死的。”</p>


    蝶兒哭著靠在張廣飛的肩頭:“我怕。”</p>


    張廣飛拍了拍妹妹的頭,道:“沒事的,爹和娘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咱倆的。”</p>


    說著,他慢慢起身,扶起妹妹,道:“收拾一下,咱這就走。”</p>


    蝶兒道:“哥,咱去哪兒?”</p>


    張廣飛深唿一口氣,正色道:“去山裏。這裏是待不下去了,那些人一定還會來。”</p>


    兩兄妹簡單收拾了一些衣服,便上了山。張廣飛經常在山中打獵,對山裏的地形也尤為熟悉,他找了一個較為隱秘的山洞,便將妹妹安撫在了這裏。</p>


    張廣飛帶著腰刀,拿起獵弓,道:“蝶兒,這幾****就先住在這裏,萬不可下山。我,我去找些人,如果我七日後沒能迴來……你就離開這裏,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p>


    蝶兒哇哇大哭,抱著張廣飛:“哥,你,你走了我怎麽辦?”</p>


    張廣飛身子有些顫抖:“你放心,我會留住命,我會讓那些人給爹娘償命。如果報不了仇,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蝶兒,哥對不起你,你保重。”</p>


    說吧,甩開蝶兒走了出去。</p>


    ……</p>


    ……</p>


    與此同時,李麗叉腰站在院子裏,正對著隔壁院子指桑罵槐地罵人,隔壁院子就是陳家,隱隱傳來陣陣哭聲,李麗罵的正兇,院門“咣啷”一聲被人踢開了,一班捕快闖了進來。</p>


    李麗大怒,張牙舞爪地撲上去,破口大罵道:“我****……”</p>


    一句話還沒罵完,迎麵就飛來一拳,打得李麗一個趔趄,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門檻,硌得她屁股生疼。李麗像被激怒的野貓似的“嗷”地一聲跳將起來:“我****……”</p>


    一個相貌清秀、神情卻甚是猙獰的年輕人一個箭步衝上來,一把揪住她衣領,正正反反就是一頓響亮的耳光:“我叫你日!我叫你日,我叫你他麽的日……,日舒服了嗎?”</p>


    李麗被扇得腦袋跟撥浪鼓似的晃來晃去,隻覺天旋地轉,聽到那人問話,李麗愣愣地點了點頭,那人用力一推,李麗倒退兩步,再次一跤墩坐在門檻上,兇狠年輕人厲聲問道:“你大哥呢?”</p>


    李麗傻傻地搖搖頭。</p>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老子今兒還真就不信邪了……”那少年人罵罵咧咧,一眾衙役見他出手之狠,登時呆若木雞。</p>


    李明洋在張家殺人之後,便與那般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打定注意晚上再去張家成,他們就不信那蝶兒晚上不迴來,隻要一迴來……</p>


    想到這裏,李明洋嘴角挑起一絲壞笑,喝完酒,王老三等人都去了青樓,而李明洋對門有著相好的,便打算迴來那女子。此時他醉醺醺剛走到屋外,就聽妹子似乎在與人發生了口角,因為李明洋聽慣了她罵人的聲音,倒也不覺吵鬧。本來他也沒怎麽在意,但走到正門一看,一群衙役,又忽聽妹子一聲尖叫,李明洋心知不妙,這些衙役真是長了膽子,還敢來找自己的麻煩,心中好不氣惱,他惱火衝了進了來,氣勢洶洶地罵道:“你這麽群窩囊官兒真是長膽了,居然敢……”</p>


    他一麵說一麵走進來,而其他衙役也紛紛迴頭望去,李明洋正好看到妹子臉上有著巴掌,登時暴跳如雷,正欲大罵,便聽顧子傑喝道:“你就是李明洋?”</p>


    “******你是誰?你他麽……”李明洋衝著顧子傑大聲咆哮,一眾衙役咬牙切齒,繼而目光都轉向顧子傑,隻見顧子傑麵帶冷笑,不等李明洋說完,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李明洋頓時一驚,隻見一雙大腳迎麵飛來,踹得他倒跌出去,一跤摔在地上,口中一股子土腥味兒,卻是大牙被踹掉了兩顆。</p>


    “你他娘的……”</p>


    李明洋被拽到了門外,趴在地上大怒,隻是他一句話還沒罵完,顧子傑鬆開扣住門框的雙手,跳下來猛撲過去,掄起帶鞘的腰刀,狠狠砍在李明洋頭上,刀雖帶鞘,砍在頭上也是一股血噴了出來,淌了李明洋一頭一臉。</p>


    李明洋被這人兇狠的模樣給嚇住了,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敢說話。</p>


    顧子傑把刀掛迴腰間,喝道:“枷了,帶走!”</p>


    捕快們出門隨身都帶著小枷的,當即上前把李明洋枷了,李明洋這才反應過來,大怒罵道:“你們好大的狗膽,竟然敢抓我。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劉大爺的兄弟。”</p>


    顧子傑從張勇手中奪過戒尺,慢悠悠地踱到李明洋身邊,兇狠地看著他道:“爺?還兄弟?你們家喜歡差著輩兒論交?”</p>


    李明洋道:“我……”</p>


    不等他說完,顧子傑就掄起戒尺,“啪”地一聲抽在他的嘴巴上,李明洋悶吭一聲,滿嘴流血,再也說不出話來,看向顧子傑的眼神兒便露出幾分畏懼。</p>


    “帶走!”</p>


    顧子傑一聲吩咐,張勇和霍明就像拖死狗一般拖著李明洋往外走。</p>


    “你們,你們……”顧子傑正欲往外走,卻聽院子裏的李麗大聲一唿,猛然迴頭,李麗目光一滯,他不敢迎著顧子傑的目光。</p>


    “滾!”</p>


    顧子傑怒喝一聲,李麗身子一顫,退後一步,顧子傑兇狠的目光一眼瞪去,把李麗嚇得連退兩步,滿麵慌張。</p>


    顧子傑冷哼一聲,踢開院門走出去,李麗呆呆地看著張勇和霍明把大哥拖走,已經看不到顧子傑的背影了,這才尖聲大叫起來:“我要告你!你……你無故毆打良善百姓!我要告你……”</p>


    “噓……”</p>


    走在最後的於雲豎指於唇,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於雲嘴賤的毛病又犯了,陰陽怪氣地道:“麗兒姑娘,我佛慈悲,大肚寬懷,可是臨時抱佛腳都不靈的,臨時抱官腳……你想想吧……”</p>


    於雲走出兩步,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似的站定腳根,扭頭李麗微笑道:“聽我良言相勸,你可千萬別招惹他,我們這位巡檢大人是瘋的,瘋病發作起來六親不認,我都被他打的很慘。”</p>


    李麗冷笑道:“瘋子還能當官?你唬我?”</p>


    於雲攤攤手道:“誰說不是呢,可這世道就是這麽不公平。不過呢……巡檢再小那也是官啊,是朝廷命官,知道什麽叫命官嗎?就是你想捋他的官,除非吏部行文,皇上照準,難道你想進京告禦狀?你知道京城的大門朝哪邊開嗎?”</p>


    李麗窒了一窒,於雲奚落夠了,哈哈一笑,顛著屁股就走了出去。忽然之間,他覺得跟著顧子傑這麽個人也挺不錯的,起碼出門時不用總裝三孫子。</p>


    顧子傑走在最前麵,大聲道:“做官,就得有個做官的樣子,老子當年麵對獸人也未曾有過畏懼,一個潑皮,還真把他當爺了。”</p>


    張勇等人忽感一種驕傲的熱血衝上心頭。</p>


    “李哥,李哥那張家的蝶兒迴……”</p>


    李明洋家住山窩子裏,顧子傑幾人正走進一個胡同,忽然聽到有人唿喊,而那人也正好轉進胡同裏,雙方打了一個照麵。</p>


    這是個三十歲上下的人,見著顧子傑,他先是一呆,正欲繞過去,忽然一怔,他看到了李明洋,見著李明洋這副模樣登時大驚失色。</p>


    顧子傑大聲道:“你是誰?”</p>


    那人反應過來,登時有些膽怯,本來他還想諷刺幾句,而現在他卻說不出口了,出言道:“你們居然敢抓李哥,你可知他是誰的人麽?”</p>


    顧子傑眉頭一皺:“閑著沒事的滾!”</p>


    於雲小聲道:“他就是王老三。”</p>


    顧子傑一聽,樂嗬了:“王老三,嗬嗬,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來人,把他也給我抓起來!”</p>


    張勇與霍明一起上前,王老三大急:“你們敢抓我……”</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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