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羽去醉樓了嗎,自然沒去,早就饑腸轆轆的他這會兒正抱著海碗大的包子啃得歡實,包子不錯,皮軟細膩,肉也多,居然是大蔥豬肉餡兒的,豬肉常見,可這大蔥卻是不常見。


    或許這座古城建在此處是有一定道理的,大蔥香,豬肉也香,真是想不明白為何人們都不願意吃豬肉,嘿嘿,都是白癡。


    一口吞掉剩下的包子,這已經是第八個了,腹中的絞痛終於停了,昨晚的鮮魚湯很美味,那黃米餅子同樣不錯,可那條破河讓他耗費了太多氣力,然後被那兩隻可惡的瘋兔子追了半個時辰,等到了此地早就餓的不行了,貓吃魚狗吃肉,餓的時候吃包子,這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端起涼茶美滋滋的喝一口,看著一邊丫頭正抱著大包子狠狠的吃著,滿意的點點頭,能吃是福,看樣子就是個享福的人,秦珬秦大捕頭臉色烏黑,自從寧羽喊出那句話開始就這副鬼樣子,好像被人欠他幾百貫錢一樣,寧羽舒服的哼哼兩聲,瞥了一眼,懶得理他,賤人就是矯情。


    城洞中的守城卒被秦大捕頭粗暴的趕了出去,沒人敢反對,陌魚刀一亮,也隻有寧羽白魚兒不怕,那幾個守城卒戰戰兢兢的走了出去,好像生怕染了瘟疫一般,然後在外邊兒很是麻利的搭了個棚子,這個時候他們的戰鬥力是不能用常理可以揣度的。


    寧羽很鄙視秦珬這種鳩占鵲巢的行徑,可瞅了瞅手中不怎麽好喝卻沁人心脾的涼茶,還有屁股底下軟軟的羊皮墊子,很大度的原諒他了。


    秦珬忽然發現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像這幾天這樣憋屈過,坐在羊皮氈子上的惡魔小子就是自己的克星,而且這小子就是個掃把星,幾天遇到的事情太過詭異,他很自然的將功勞都算在了寧羽的身上,俗活說有仇不報非君子,他自認他自己是個君子,所以這個仇必須報。


    人站得累了總會想盡各種辦法讓自己舒服些,這是人之常情,傻子才會在一直站在那像根柱子,秦珬自然不是傻子,他不是沒爭奪過那張椅子的屁股權,可惜他實在忍心看寧羽那充血的笑跟著還有兩排白牙的威脅便讓給了寧羽,這會兒,他又想要迴來了。


    瞅了兩眼,似乎有哪裏不對,啃包子的樣子太過野蠻,好吧,這是好久沒吃飯姑且不算,那張慘不忍睹的臉麵一定有故事,咦,這小子這是什麽坐姿,怎麽像是大家閨秀一般坐椅子隻挨著屁股邊兒,探頭瞅了瞅,屁股蛋後邊兒的衣衫上竟然帶著血跡,秦珬幹笑兩聲,手往一旁黝黑的城牆上一抹,手中便多了一塊指甲大小的青石,悄無聲息的往地上一扔,然後反彈衝著寧羽的屁股飛去。


    “嗷!”寧羽又化身成狼了,捂著屁股像是被火箭竄了一樣噌的一下就跳了起來,秦珬敢發誓他沒用多少力道,好吧,是加了些許氣力,恩恩,還帶了那麽一丁點氣勁,他很喜歡看寧羽長著一隻大嘴嗥叫的樣子,看了真解氣,咦,這家夥的褲襠怎麽這麽鼓,寧羽顧頭不顧腚的做法都入了秦大捕頭的眼。


    嘿嘿一笑,忽然對著寧羽說道:“小子,屁股怎麽了,快快,脫了褲子讓大哥看看,這地方可不能落下傷,還有這嘴唇,是什麽逮人敢傷我兄弟,快說說,秦大哥一定替你報仇,我抓住他扔到刑部天牢裏諸般刑拘都要品嚐一番才行,以解我兄弟的心中之氣!”


    寧羽咬牙切齒的看了他一眼,明知道他是報複卻不能說,被兔子咬了屁股太過丟人,若是說出去了那就見不了人了,而被一隻金線蛙親了嘴唇,也不能說,至於被那天殺的魚咬了老二,要是被知道了,他怕自己會立馬抹脖子自殺,所以忍了。


    幹澀的笑了兩聲,小心的將半邊屁股坐在羊皮氈子上,拱拱手,說道:“多謝秦大哥掛念了,都是小子不小心才被宵小傷到的,雖然它們有錯,可還不至於要進天牢的地步,算了算了!”


    秦珬誇張的瞪著眼,生氣的道:“這怎麽行,犯了錯那就該受罰,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道理自古以來就是最有道理的定律,既然傷了我兄弟那就得付出代價,若不然助長了某些人的氣焰,那以後還不得上天了,這可怎麽了得,必須得治,得治!”


    秦珬故意加重了某些人這個字眼的語氣,這就有些意思了,寧羽自然聽得明白他話中的某些人是何人,被人報複的滋味不好,可有些事情不總是能順心意的,所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該裝孫子的時候那就得裝孫子,隻不過,寧羽是小人,總有機會報的,瞅了瞅厚實的嘴唇,語氣一低,連忙說道:“秦大哥,小子錯了!”


    “哦?兄弟有什麽錯!”秦珬誇張的瞅著他疑問道。


    寧羽咬咬牙,露出一個自認為無懈可擊的笑容,迴答道:“小子不該目無尊長,這座位就該秦大哥坐,秦大哥快請,快請!”


    寧羽連忙起來,將秦珬拉到椅子上,軟軟的羊皮氈子果然舒服,屁股坐在上麵軟軟的,比靠在冷硬的洞壁上不知要舒服多少倍,十分高高在上的瞅了一眼站姿古怪的寧羽,冷笑兩聲。


    某位先賢說過,打虎不死反被咬,這教訓要不得,所以他要狠狠拾掇一頓這小子,瞅著他的褲襠笑道:“小子,忍了好久了吧,這事兒,憋久了不好,正好,城裏還有家芙蓉樓,那花魁雖然比不得帝都的花旦,可終究聊勝於無不是,要不兄弟先去解決一下可好?”


    寧羽這次沒咬牙,而是忽然抬起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開心道:“好啊!”


    話音一落,還沒等秦珬詫異,寧羽頓了頓,然後燦爛笑容一變,變得有些詭異,接著說道:“不知秦大哥坐夠了沒有,俗話說飽暖才會思銀魚,去芙蓉樓之前還是先去醉樓吧,小弟有些餓了!”


    坐在羊毛氈子上的秦珬忽然覺得屁股底下的椅子也沒那麽舒服了,嘴角抽了抽,餓了,剛吃了八個大包子會餓,騙鬼鬼都不信,一句話還沒說出口旁邊寧羽一把奪過白魚兒手中的大包子仍在盤子裏,對白魚兒說道:“丫頭,這大包子算不得美味,你秦大叔可要請我們去城裏最大的館子吃大餐,留著肚子,給你秦大叔幾分麵子!”


    白魚兒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兩圈,她是個聽話的好孩子,而且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為了給他秦大叔留麵子,她很是悲傷的忍痛拋棄了可口的大包子,準備投入醉樓吃食的懷抱,丫頭臉上悲傷的樣子看得出她舍棄大包子是下了多麽大的決心,寧羽很歡喜的揉了揉丫頭的腦袋。


    秦珬一把抓住寧羽殘破的領子,陰鬱的瞅著他說道:“小子,你怎麽就沒死在赤魔頭的手裏,要是那樣或許會有好多人感謝她,因為世間從此少了一個禍害,天知道你這樣的混蛋出了深山,入了大海會泛起多大的浪頭,嘿嘿,我知道了,你師父一定是被你弄得犯不可耐了才會把你趕出來的!”


    寧羽眼睛一怔,帶著欽佩神色看著秦珬,讚賞道:“秦大捕頭果然是秦大捕頭,這都被你猜出來了,果然朝天闕的地字號捕頭不是浪得虛名的,我師父那個老混蛋嫌我總妨礙他找年輕的師姑師姐,因為那些師姑師姐喜歡我多過喜歡他,所以才趕我出來,臨走時還說呢,我這個小王八蛋走了他能多活一百年,我當時問他我要是小王八蛋,那您不就是老王八了,結果師傅沒理我,拍拍屁股就走了!”


    秦珬目瞪口呆,原來自己撿了一個禍害迴來,寧羽瞅了瞅他的手,癟著嘴說道:“秦大哥,你得給我添新衫。”


    秦珬眼一瞪,便扯著嗓子叫嚷道:“為何,老子又不是你爹娘。”


    寧羽嘴一咧道:“可你扯壞了我的衣裳,這話可是您說的,犯了錯那就該受罰,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道理自古以來就是最有道理的定律,既然扯壞了衣服,就得付出代價,若不然助長了某些人的氣焰,那以後還不得上天了,這可怎麽了得,必須得治,得治!”


    秦珬感覺自己要瘋了,自己手裏這件衣裳早就破破爛爛不成樣子了,輕輕一碰就能碰出一道口子,摸了摸自己早就不鼓囊的錢袋,早就知道這小肚雞腸的混蛋會報複,可沒想到這麽快。


    這小子果然就是一個小人,報仇從早到晚,幹澀的笑了笑,不好打擊小臉變成一朵花的白魚兒,瞅了瞅城門外的烈日,忽然覺得一股陰暗的灰雲就籠罩在那裏,撇撇嘴,提著陌魚刀轉頭而去,至於一副小人嘴臉的寧羽,理他作甚。


    一把抱起白魚兒,扛在肩膀上,秦珬走在前頭,往城中走去,被人嫌棄的寧羽也不生氣,默默的迴望了一眼天邊的風沙,轉身後昂首挺胸,踏入了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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