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幽靜的木屋中忽然傳出一道響聲,寧羽猛然起身,手中抓著圓木,一雙眼睛像是野獸一般掃視著四周,忽然苦笑一聲,原來是木柴燃過了炸裂發出的聲音,炭火之聲些許散發著微弱的紅光,寧羽拍拍腦袋,透過門扉發現天色已然亮了幾分,忽然想起了什麽,猛地迴過頭,空無一物!


    眼睛一瞪,嘴角抽了抽,這娘們果然不要命,流血流了有兩大碗居然第二天還能活蹦亂跳的離開,這難道就是傳說中修行者的牛鼻體質。


    搞不懂啊搞不懂,扯過頭上的青衣穿上,走到幹草旁探手摸了摸,早已涼透了,寧羽一笑,心思有些奇怪,談不上失落,隻是有種數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自己心窩裏作祟,眼前莫名其妙的就會出現那麽胭脂,寧羽狠狠的錘了兩下,沒消失,便不去管它了。


    麻利的將被褥重新疊放好,整理那些殘羹剩飯,走了兩步,忽然從懷裏掉出一個小物件吧嗒落在地上,寧羽一瞅,竟然是那柄破了鼓麵殘了鼓墜的撥浪鼓。


    寧羽拿起來搖了搖僅剩的一個鼓墜,隻是發著噗噗像是放屁的悶聲不是很好聽,心煩意亂的寧羽亂發了一通脾氣,把殘破的撥浪鼓揣在懷裏,地上那柄斷裂的小劍竟然還在,雖然斷了半截可仍舊十分好看,寧羽不嫌棄隨意插在腦袋上,走了,要不然秦珬他們該等急了!


    打開那結實的木門,忽然一股刺骨的晨風迎麵而來,輕而易舉的便將寧羽的身子吹了個通透,狠狠打了個冷顫,縮了縮脖子走出木屋,天邊灰蒙蒙的似乎有些低沉,似乎有幾分落雪的征兆,這是十分少見的天氣。


    可這鬼地方的天氣沒個準,所以看天從來都算不得準,隻有常年生活在這裏的人們才能看得懂老天爺的臉麵,那些在尋常地方用得上的知識言語在這裏根本就行不通。


    踏在竹排上,寧羽非常的激動,因為風吹過褲襠涼颼颼的,咯吱咯吱咬咬牙,向河邊的那艘破船走去,赤胭脂早就走得沒影了,而且一定迴到了她在大漠中隱蔽的賊窩,那般強橫的修為為何要去做馬賊呢,寧羽搖搖頭,歎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賊,真是不明了啊不明了。


    剛走了兩步,眼角隨意掃了一眼身後,忽然看到了什麽,那邊的沙地上旁的石頭上似乎有什麽字跡,淡淡一掃寧羽就不淡定了,急急忙忙衝過去,石頭上龍飛鳳舞的刻著幾個字,來娶我,否則,殺了你!!


    寧羽瞬間就淩亂在晨風中,兩腿一哆嗦差點一屁股蹲在地上,看著那幾個字欲哭無淚,別人自然沒有閑情逸致大半夜的在這裏刻字,所以隻有赤胭脂那白癡娘們了,字是好字,寫的不錯。


    可怎麽看怎麽別扭,什麽時候聽說過有女子這般霸氣了,不都是惡霸作惡強占小娘子嗎,書上不都是這樣寫的嗎,這是怎麽了,難道世道變了,寧羽抹了一把凍出來的眼淚,惡狠狠的念著,寫書的人都是騙子。


    這是證據,不能留,所以必須毀屍滅跡,寧羽摸了摸石頭,還好不大,當即找了根杆子就開始挖坑,沙地綿軟狠好挖,沒一會兒一個大坑就挖了出來,寧羽搓搓手,咧嘴一笑,把石頭一把推進沙坑,填上沙子,整個人在上麵狠狠的跺了兩腳,滿意的看了一眼,拍拍手,提著圓木轉身就走。


    鬼才聽那娘們的鬼話,老子才十五,娶親?嘿嘿,娶個屁,何況人常言娶妻不娶母老虎,溫婉的小娘子才最好了,自己一個平常人,赤胭脂那麽大的一個修行者,若是一個不小心惹了她,挨打算是小事,丟了小命難道去閻王爺那裏哭冤嗎,別扯了,誰知道是不是那個女人腦袋缺根筋,算了,不跟她一般見識。


    笨拙的跳到小船上,抓起木漿,望著遠處的對岸咧嘴一笑,這一去就是小魚入大海,你赤胭脂再大的本事,難道還能對抗一座城不成。


    那個女人太危險而且不好想與,能沒有交集那就別跟她沾一點邊兒,蹩腳的揮動著木漿,東一鏟西一鏟的亂劃,半天才畫出去十幾丈,可寧羽不在乎,離開了那座讓人惱惹人煩的大漠,心情也隨著水麵的波浪逐漸變好,心情好了自然就要表達出來,寧羽於是就哼起了歌謠。


    “一隻啊小船兒,輕輕晃又晃,晃啊晃,哎呀真是好,又見一隻小船兒。


    兩隻啊小船兒,輕輕晃又晃,晃啊晃,哎呀真是好,又見一隻小船兒。


    三隻啊小船兒,輕輕晃又晃,晃啊晃,哎呀真是好,又見一隻小船兒


    四隻啊小船兒,一片浪花打過來,哎呀真不好,沒了三隻小船兒。


    一隻啊小船兒……”


    一首毫無營養的白癡歌謠飄飄忽忽的在河麵上遊蕩,古怪的調子,忽高忽低的韻律,那嗓子中吼出的聲音就像是腐朽的老水車發出吱吱呦呦的老邁聲響,有些刺耳,似乎隻有河中的魚兒在聽,船槳拍打著水花輕輕響,寧羽自我陶醉的歌謠隨著船兒飄飄蕩蕩,離得漸漸遠了。


    “滴答滴答……”馬兒踏沙輕輕響,十餘騎突兀的出現在河岸邊,為首的俊美白馬上坐著一個穿著雪裘衣的大美人,看了一眼被那少年踩得結結實實的沙地,似乎不放心,那裏又多了一塊一模一樣的石頭,那女子額上的金抹額忽然輕微蕩了蕩,眉頭一挑,冷冷一笑,忽然道:“挖出來!!!”


    望著那搖搖晃晃的破船,似乎看到了那船上逍遙自在的影子,白馬上的女子殷紅的嘴角一翹,像是吃了胭脂……


    劍閣古城,作為存在千年之久的古城地位自然不言而喻,是十八關的最後一關,前十七關十七座古城都已經消失了,或是被蠻族所毀滅,或是被黃沙所湮滅,除了天下第一雄關梅子關之外的所有關卡都消失了。


    劍閣並不雄偉,城池呈長方形,長五百丈,寬三百丈,這並不算是大城,可千年未破自然有一定的道理,足足十丈高的城牆全都是用糯米汁液沁過的粘土石磚砌成的。


    城外有一片低矮的白櫟林子,春初的時候還初顯嫩黃,正是生長的時節,向外延伸至百米都是這種樹,長得並不高所以不會妨礙到視線,除此之外,劍閣的四周便隻有城東一片瘠薄的土地裏種著粟米,便再沒有一點綠色了。


    劍閣本就不是作為生活而存在的,這是一座兵城,所以劍閣的糧食全都要靠外界支撐,至於如何生財,這裏是中原與北方蠻子的交界線,所以劍閣中的絕大都數人都靠經商賺錢。


    古樸的城門上一大兩小三座城門,自然有講究,那大門是用千年鐵犁木做得,結實的很,不是隨便打開的,當年大周的皇帝親自下得命令,非是軍隊不可從此門而過,也就是說沒有戰事便不會打開此門,而左邊的中門,則是非是有品階的大官前來,五馬拉車的排場才能有資格開中門,除此之外,便隻能從右側的小門中經過,雖說是小門,可也足足有一丈高,過什麽都夠了。


    不像帝都那等大城每天進城出城的人時常把城門堵塞,這等荒涼偏僻的地方若非是本地人,或者商人才會來劍閣,而天剛及亮的時候最是最熬人的時候,更不可能會有人進城出城,那座高一丈的鐵犁木大門緩緩的打開,守城的軍士一個個打著哈切晃晃悠悠的走出,一個個神色並不是多精神,這並不是精兵,所受的約束並不大,大都是沒娶媳婦的漢子,所以去了哪裏不言而喻。


    一個看上去並不大的兵甲紐結都係錯瞥了,腰間的兩尺雪花刀也像是一條爛魚被他拖在地上發出卡拉卡拉的聲響,便在這時,從內城走出一個腰間挎著後背大刀的魁梧軍官,看著那紐結係錯的兵士,眼珠子一瞪,抬起寬大的手就是一巴掌,“新娃子,給老子瞪起眼瞅著點,出了事,老子拉你去河湟釣魚!”


    登時,年輕兵甲一個趔趄,頓時睡意全消,這去河湟釣魚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這是劍閣城獨有的軍法,誰犯了誰就去,所謂釣魚那是得有餌料跟魚竿的,嘿嘿,沒有,自然沒有,那就脫了褲子下去用老二釣魚,釣得上來就饒過你,釣不上來?那沒辦法,直到釣上來為止。


    新兵抬頭畏懼的看了一眼軍官,趕忙拉了拉係錯瞥了的紐結,噌的一下身體站得筆直,軍官瞪著牛眼掃了掃四周的守城甲士,冷冷哼了一聲,挎著大刀就進了城,似乎要巡視其他地方。


    軍官一走,幾個守城軍緊繃的身體頓時就鬆垮了下來,隻有那個新兵還有模有樣的站在城門前像杆槍,一旁顯然是老兵油子鬢角已經生了些許白發的老卒們看著他的樣子一陣哄笑。


    一個還算地道的老卒走到他身邊,拍拍新兵的腦瓜子,咧嘴一笑道:“憨子,說你傻你還真傻啊,劍閣這鬼地方會有人來攻城,別傻了,夫長嚇唬你呢,你娘將你交給我我就得看好你,機靈點,快去抬張桌子,日頭已經升出來了,一會兒就有人進城了,隻要招子亮點就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步步崢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狂花作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狂花作骨並收藏步步崢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