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的夜空,今晚沒有月亮,連星辰都沒有,全然都被烏雲遮擋得一片嚴實,若是沒有燈光,連五指都難以看得清楚。


    這般寂靜的夜空突然被一道淒厲的叫聲所打破,聲音尖細,似乎是個女子,而那來源,便是燈火通明白色帷帳。


    男子粗烈的喘息聲,芙蓉錦帳散亂的歪斜著,男子自然是那佳公子,他一邊挺動著身軀,手一邊不斷的揉.搓,臉色再不見那文溫爾雅,而是滿臉的猙獰。


    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子似乎死了一般竟是一動不動,佳公子臉上閃過一絲陰狠,甩起巴掌。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那女子才似乎有了些動靜,略顯嬌小的拳頭無力的捶打,可越是這樣,佳公子越是興奮,女子掙紮著,掙紮著。


    近乎絕望的嘶喊之後,忽然那隻無力的拳頭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氣力,重重的垂了下來,五根並不精致的手指並攏到一起,在芙蓉錦帳中一起一伏,卻沒了生氣。


    佳公子拿起一件錦絲**披在修長健壯的身體上,淡淡的看了一眼,口中說了一句晦氣,一腳踢開身下的那個女子,淡淡吩咐道:“來人!”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暗紅色長服的無須男子慌張的跑了進來,當看到芙蓉錦帳中那個一片狼藉的影子時驚恐的畏畏縮縮站在一旁,佳公子薄薄的嘴唇上掛著好看的笑容,輕緩道:“掛出去!”


    一句話,冰冷至極,寒風徹骨。


    “頭,寧羽那小子可死了,這下我們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早已守候在洞口的血卒瞅著從石洞中走出的獨眼有些興奮的說道。


    他旁邊的另一個血卒拉了拉他,使了個眼神,有著怪罪他不長眼,頭的懷裏夾著的可不就是寧羽那小子嘛,看那臉色蒼白的樣子不死也差不離了。


    隻是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怪異,頭不是說過先不殺此人,待一番拷問之後再殺的嗎,不過這都是小事,他連忙告罪道:“頭,咱們這就去準備酒菜,您是去歇著還是小的們去尋個有些姿色的娘們,頭……”


    那血卒還未說完,忽然看到了獨眼那露出的一隻血紅的眼睛禁不住身體一抖,那隻眼睛太過可怕,哪怕是殺人殺到麻木的他們竟然也泛起了害怕的感覺,接連倒退了幾步。


    可是獨眼並未說話,也沒有理會他們,隻是直挺挺的往前走,似乎想要出坑,懷裏夾著的屍體一顫又一顫,像一根挑水的扁擔。


    一個血卒想要去拉住獨眼,卻被旁邊的人拉住,那人搖了搖頭,悄悄的後退著,似乎想要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卻還沒走出兩步一處黝黑的洞口忽然亮光閃了閃。


    “吧嗒,吧嗒……”兩道聲音響起,兩顆圓滾滾的腦袋便落在了地上,骨碌一滾,滾進了漆黑的天坑,連迴聲都沒傳來。


    黑暗中竄出兩道人影將兩具沒了頭的屍體往洞中一拖,一人拿腳撚了撚地上的血,閃進石洞沒了動靜。


    離管家心情很舒暢,因為他要去殺人,本來他不是特別喜歡殺人的,可要看殺的人是誰。


    若是那駁了自己麵子的小奴隸,他還是很樂得親手去擰下他的腦袋的,略微佝僂著身體,永遠都像一個優雅的老者,若是不看他臉上讓人想吐的褶皺的話,確實是如此。


    他不是第一次下天坑,算算應該是第三次了,但這次卻是最愉悅的一次,離管家不喜歡這個肮髒的地方,總是揮散不去的血腥氣味讓他很不適,而且那一雙雙各異的眼睛更是讓他不喜。


    在高貴華美的地方生活慣了,比之稍微差一點的地方在他的眼裏都如同豬圈,他是一個管家,可管家也是有區別的,你去問問三歲的孩童,皇帝的管家與平常人家的管家哪個大,孩童也知道皇帝的管家大,畢竟,宰相門前三品官嘛。


    他走的不快,他似乎很享受站在對方的立場思考問題,他現在就在想,若是那小奴隸看到自己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尿褲子,多半是會的吧,他就想著那小奴隸如何的痛苦,這是一個奇怪的問題,他總是想得很多,這種感覺讓他精神上很愉悅,這次他甚至都沒厭惡周圍傳出的惡心聲音與濃重的血腥味。


    隻是他在經過一個壯漢的時候皺了皺眉,因為這個血卒的樣子讓他起了疑惑,而且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過濃烈,這人他認識,似乎是這血卒的兵頭子。


    他自然難以看得起,而他竟然沒有停下打招唿,這是極大地失禮,這讓對於尊卑禮儀極為看重的他有些難以忍受,不過他沒反身追上去,畢竟要是要緊。


    離那賤奴的石洞越來越近了,他竟然興奮了起來,自從不再年輕之後,這種感覺便早就消失不見了,微微駐足,他笑容燦爛,雖然不好看。


    走到了洞口,他故意腳步重了些,他想讓那小賤奴像是驚了神的老鼠,在他的手底下苟延殘喘,他望向洞中,雖然年紀有些大了,可他眼神依舊很好,他淡淡掃了一眼,又仔細的看了一眼,再仔仔細細的找了一遍,沒有!!!


    離管家臉上燦爛的笑容瞬間變成了一朵曬幹了的菊花,隨即變得猙獰,他忽然想起了那渾身帶著濃重血腥味的血卒頭子,忽然想起了那血卒頭子臂膀下夾著的人,怒意橫生。


    離管家不再緩步而行,他竟是比青壯之人更加迅速,比之下來的時候不知快了多少,就連從黑黝黝的石洞中閃出的刀光也沒有讓他停下腳步,隻是當他過去之後地上徒增了兩具已然沒有了心.髒的屍體罷了。


    他不理會天坑中為何會有人攻擊他,不理會發生了什麽變故,他腦袋裏隻有一個念頭,那便,他要將那個欺瞞了他的小賤奴碎屍萬段,不,淩遲處死,就算他求饒都沒有用,身影快速的閃過,向漆黑的天空掠去。


    “嗤嗤……”


    微弱的聲響在暗色中響起,漆黑的天坑之中,從石洞中不斷的竄出一道道枯瘦的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中或多或少的都拿著家夥,木棍,荊棘,石棍。


    甚至有些孩子隻是拿著一塊比他們頭還要大上幾分的石頭,大都是一些手臂長的短臂彎月鐵鋤,大都磨損嚴重,而且十分的鈍,這種粗製的巒鐵是如論如何也磨不快的,畢竟這死人坑是不可能給能當做兵器的家夥的。


    一個個洞中皆是走出了人,他們像是暗夜中行走的街鼠,竟然奇怪的是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過了片刻,甬道上便匯成了一道洪流,而他們隻有一個目的地,那邊是坑上,那坑上的世間。


    他們已經許久不曾看過真的世界了,不論是那些麵目可憎的男人,狼狽不堪的女人,一臉詭笑的孩提,滿臉褶皺的老人,都想上去看一眼,不論他們犯過什麽錯,又沒有犯過錯,或者失去了人性,在自由麵前都仍舊是有向往的。


    血卒守衛在夜裏是不可能在坑中的,哪怕他們早就殺奴隸殺到手麻了,可他們卻也不敢睡在滿是奴隸的坑中,所以,沒人發現這些奴隸已經悄然離開了自己的石洞。


    也或許是因為常年的安逸在他們的意識中產生了一種錯覺,那便是奴隸是不可能衝出天坑的,也確實,十年間,從來沒有一個奴隸衝出過天坑,曾經發生的暴.亂,也隻是在天坑中血洗了一番。


    “啪啦……”


    一道身影奮力的爬上坑壁頂端,一丈高的滑壁怎能攔住他們,那人臉上興奮到癲狂,卻還沒有喪失理智,一雙陰森森白眸居多的眼睛身下瞅了瞅,很快的,那一展在山風中飄搖的盞燈就是指路的明燈。


    隻不過指的路是通向地府的路,隨即那高高的木欄瞭望塔便成了他們的目標,那個瘦弱的少年緊緊地握住手中的鐵鋤,撒開腳丫子奔向瞭望塔,臉上帶著一抹濃重的血腥,眼睛已經變得猩紅,他絕對殺過人,可又有誰在乎。


    那瘦弱的少年第一個登上木欄瞭望塔,上麵負責守夜的血卒像是磕頭蟲不斷的被瞌睡蟲侵襲,靠在木欄杆上唿嚕聲不停傳出,瘦弱少年眼中滿是恨色,猙獰笑了笑。


    這家夥他居然認識,自己還被他抽了一鞭子,現在後背還隱隱發痛,瘦弱少年咧嘴一笑,毫不猶豫的舉起鐵鋤,然後重重的落下,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血光迸顯,噴出了老高,少年臉上被噴了一臉,他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又一次舉起了鐵鋤,然後再落下。


    那睡夢中的血卒早已經死了,第一下的時候他就已經死掉了,少年一鐵鋤就戳到了他的胸膛裏,少年癲狂了一般,血卒已經麵目全非了。


    或許是沒了力氣這才停了下來,摸了摸獨自,少年露出一個貪婪的表情,兩隻枯瘦的手在已經殘缺不全的血卒身上抓了抓。


    “咕嚕咕嚕……”黑暗中傳來了一陣毛骨悚然的吞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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