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公主那裏,薛清茵就沒有去見了。


    一則她對外還是中毒病重起不來身的人設呢。


    二則,金雀公主那裏也沒什麽好薅的。


    突出的就是一個“君子愛財但取之有道”。


    她在王府裏懶散待了兩日,王府上下東西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有條不紊中,透出了些許的焦躁。


    相比之下,薛清茵這個最最嬌氣的,反而沒太大感覺。


    怕什麽?


    走不動路,大不了讓宣王背她!


    薛清茵用過了飯,打了個嗬欠,問起身邊的宮人:“弄夏呢?這兩日怎麽總不見她?”


    宮人道:“向管家說了一聲,急匆匆出府去了。似是家裏出什麽事了。”


    弄夏是如今跟在薛清茵身邊最親近的丫鬟了。


    小丫頭很機靈,有時候說起話來還挺逗樂的。


    薛清茵自然對她多關心些。


    等到晚些時候,弄夏頂著一腦袋水迴來了。


    “外頭下雨了?”薛清茵驚訝。


    “下小雨呢。”弄夏腫著一雙眼。


    薛清茵不由問她:“怎麽了這是?誰欺負你了?”


    弄夏搖頭:“無人欺負奴婢。”


    薛清茵低聲道:“是不是害怕去益州?你若害怕,其實也無妨,你可以留在京中……”


    薛清茵自覺不一樣。


    她穿書前,畢竟是經受過職場毒打的人。除了死亡,真沒什麽比九九六還不賺錢更可怕的東西了。


    但弄夏其實就是個小姑娘……


    若不是生在這個時代,她應當還在念書。


    “不不!”弄夏卻飛快地擺手搖頭,“我,我是一定要跟姑娘一起走的!”


    薛清茵笑道:“那你哭什麽?”


    弄夏放低了聲音:“我想著這兩日迴去見一下父母才好離京……”


    弄夏是家生子,她的父母如今還在薛家伺候著呢。


    “那想必他們是舍不得你走,才惹得你哭了。”薛清茵歎道。


    許芷一定也舍不得她,但許芷都不在她跟前哭。這便是她那要強的阿娘。


    弄夏卻是又點頭,又搖頭。


    她道:“是舍不得,但隻是舍不得我走了那麽遠,將來得了賞賜也沒法子補貼家裏了。”


    弄夏恨恨道:“我哥嫂還叫我不如留在京中,幹脆迴了薛家再嫁個人,這樣更好。”


    “叫你嫁給誰?”


    “靳祥靳總管的兒子。”


    靳祥……誰?


    薛清茵麵露茫然之色。


    “姑娘忘了?就是那個在大公子手底下辦事的,您說您要接管產業,他便帶著您四處去巡視那個……”


    “哦,他啊。”薛清茵記起來了,隨即道:“他兒子也在薛家當差?”


    “在大公子手下當差,是大公子的護衛。”


    哦那算了。


    狗東西手底下能有什麽好人?


    當護衛的還死得快。


    薛清茵咂嘴道:“那萬不能嫁,配不上你。”


    弄夏破涕為笑,道:“哪裏有配不上呢?我爹娘還覺得我配不上靳總管的兒子呢。”


    她頓了下,道:“不過我自己也不想嫁的,還是跟著姑娘好。”


    薛清茵道:“將來沒準兒你要做女官的,他自然配不上你。”


    弄夏哪裏敢肖想女官,便隻紅著臉道:“難怪殿下那麽喜歡姑娘呢。”


    薛清茵:?


    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


    弄夏小聲道:“姑娘說話,就是好聽。”


    薛清茵笑得樂不可支。


    小丫頭以為我編話哄她是吧?


    正笑著呢,一陣腳步聲近了。


    宣王進了門,低聲問:“在笑什麽?”


    弄夏立馬惶恐地退到了一邊去。


    薛清茵懶洋洋地道:“弄夏誇我呢。”


    “嗯?”宣王走到了近前,身上也帶著些濕意。


    薛清茵道:“誇我能得殿下的喜歡,全賴我說話好聽。”


    宣王被綿綿細雨浸濕的眉眼舒展開,都顯得柔和了些。


    他垂眸看著薛清茵,麵無表情地道:“茵茵說話,素來不大中聽。”


    薛清茵:?


    你這是誹謗!你誹謗我啊!


    弄夏都縮了縮肩,心想著自己是不是不該說那話。


    宣王隨手拽過一把椅子,挨著薛清茵坐下,接著淡淡道:“但勝在嘴甜。”


    弄夏被繞得一愣一愣的,心道,殿下說的這個不是一個意思嗎?


    而薛清茵呆了下,然後忍不住連連搖頭:“殿下這一天天的,竟是越變越壞了。”


    宣王轉眸看她,語氣平淡:“茵茵不喜歡嗎?”


    弄夏覺得氣氛不對,便隻本能地替薛清茵接聲道:“姑娘肯定是很喜歡的。殿下身上每一處她都喜歡呢。”


    薛清茵:“……”


    她扶了扶額。


    小丫頭是不是還怕宣王生氣呢?


    這對話是挺撩火氣的。


    就是那個火氣它不太一樣啊!


    “嗯,本王知曉了。”宣王不輕不重地應了聲。


    薛清茵扭頭對弄夏道:“你先下去敷敷眼睛吧。”


    平日裏挺聰明的,一到這事兒上就變笨了。


    弄夏乖乖應聲去敷眼睛了。


    殿中安靜下來,宣王卻並沒有像往日那樣將她按倒。


    他道:“今日舉行了殿試。”


    薛清茵扭了扭屁股。


    咦?


    “賀鬆寧一騎絕塵,奪得榜首。”宣王接著道。


    薛清茵聽罷,一點也不意外。


    畢竟是原著的男主。


    她嘖嘖道:“阿娘應該會很高興……隻可惜叫我阿娘錯付了。”


    宣王道:“我命人查了當年換子一事……”


    “嗯?”薛清茵來了精神,“怎麽樣?”


    “天衣無縫,不留痕跡。”


    薛清茵很失望:“那想必當年是皇帝親自操縱的……”


    梁德帝這人的心機城府她已經充分地見識過了。


    “殿下,薛大公子求見王妃。”宮人的聲音在殿門外響起。


    宣王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道冷芒。


    按時間推算,賀鬆寧奪得榜首,當庭欽點為狀元,此時應該有儀仗跟隨他,一路敲鑼打鼓,往薛家去……


    他卻改道到了王府。


    薛清茵倒沒想太多,她歪頭道:“多半是來衝我炫耀來了,請進來吧,順手再打個秋風。”


    宣王:“……”


    他微眯起眼,眼尾拉出一條冰冷而淩厲的弧度。


    宣王殿下於情愛本是生疏。


    但爭奪愛意,似是自千年前起便刻入人類骨子裏的本能。


    宣王殿下就這樣無師自通的,醋了。


    人這一生能有幾迴大事?


    賀鬆寧正當最風光的時候,第一個想的卻是她……


    賀鬆寧此時確實正風光。


    他光明正大地見到了自己的生父。


    皇帝很快就從初時的古井無波,變為後頭的麵露驚喜。


    皇帝對賀鬆寧沒什麽感情。


    但是賀鬆寧的出色,也正是說明了皇帝這個做老子的很厲害。


    否則怎麽生得出這樣的兒子呢?


    因此,梁德帝看賀鬆寧的目光也多了一分慈和。


    經過這日的殿試,賀鬆寧那埋藏多年的野心和抱負,方才真正邁上了大道。


    賀鬆寧又怎能不風光得意呢?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來了宣王府。


    在他身後的內侍雙手捧聖旨,疑惑不解地問道:“狀元為何不先歸家?”


    賀鬆寧沉聲道:“我與妹妹感情甚篤,自然要先報她知曉。”


    內侍恍然大悟。


    不知何故,今朝的狀元郎頗受陛下愛重。他既然要這樣行事,那就陪著吧!


    隻是不多時,出來個宮人,一板一眼地道:“王府事忙,恕不見客。”


    內侍不由扭頭去看賀鬆寧。


    看起來您的“妹夫”和您感情甚爛。


    殿內。


    薛清茵癟嘴:“多可惜,幹嗎攔著他啊?讓他進來貢獻些金銀也是好的。”


    宣王淡淡道:“我教茵茵一招,一會兒他人不用進來,卻依舊有東西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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