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分局著實難受了一番,但此後就沒有了聲息,邵強在此番抓捕流竄犯的行動中有重要立功表現,但同時也嚴重違紀,過大於功,繼續停職反省。


    這是過年前總體傳出來的一些風聲,跟許暉無關,他發愁的是新年之前能不能出院,醫生說他顱骨受傷嚴重,額邊有疑似裂縫,由此對顱內造成的損傷需要繼續觀察治療和評估。


    “臥槽,會不會成了傻子呀?”哥幾個來看許暉,謝海青的嘴裏就沒吐過幾句像樣的人話。


    “去你碼的,不會說話就滾外邊去。”付建平大罵。


    “現在就架出去。”良子挽起了袖子。


    “看嫂子怎麽說?”鄒猛問新婚不久的趙麗婷。


    “叉出去!”趙麗婷大氣無比。


    “嘿,啥意思?不讓人說話啦……”謝海青大驚失色,這個把戲在元旦的婚禮現場玩兒過了,他被摔的欲死欲仙,當時把趙麗婷給心疼壞了。


    但今天媳婦兒根本不護短,付建平等人一擁而上,真把謝海青給叉出去扔在了外麵的走廊上。


    許暉被逗的想笑,但左右兩側麵頰生疼,還扯著神經,非常難過,隻能咧咧嘴。


    動靜太大,惹來了醫生和護士,醫生是個老頭,為人極是嚴肅,脾氣也大,根本就不懼這些打扮的流裏流氣的混混,當即勒令清場,病房內最多留兩個探視者。


    於是一幫人被哄了出去,隻留下了付建平和薛永軍。


    “見過謝三沒?”許暉忽然問付建平。


    建鑫的兄弟幾乎都來了,就連很少見麵的大嫂雅樂也來了,唯獨缺了謝三,按許暉當時在銀行裏見到小叮當的第一反應便是謝三出賣了他,但事後細細想來也未必,今日謝三沒到場不知道什麽原因?


    “當然天天見,跟個賴皮一樣,今天沒臉來。”


    “嗬嗬,不至於吧?”


    “怎麽不至於?人要是沒臉,鬼都不如。這廝被我罵過了,還打了一架,這個王八蛋真特麽氣死我。”付建平擺擺手搖頭歎氣。


    “喔。”許暉心裏有數了,謝三想弄點錢是真的,但沒有存心出賣他,應該是被易洪威脅,又被小叮當鑽了空子,他當時也沒轍。


    “大嫂的情況怎麽樣?聽謝三說,租約到期了?”


    “嗯,這事兒你出院後再說。”


    “還是盡快幫大嫂找門麵吧?不見得一定要在商業巷,附近也好,最好年前有個眉目。”


    “都在幫著看呢,不是租金太貴,就房子太小,再等等看看。”


    許暉沒再堅持,知道經過這一場連續風波後,大夥窮的很,什麽地方都要用錢,委實困難了一些,他本想再挪點錢幫幫大嫂,但暫時還不敢說出來,心裏沒譜。


    昨天唐老板來,又是一臉的苦瓜樣,白白損失了五萬塊錢不算,還把家裏人給嚇的不輕,估計又有了要挑單離開的心思。


    許暉沒辦法勸慰他,自己本身被打的不能自理,純粹就是個反麵教材,但他也不擔心,有人能夠穩住他,魏少輝好容易看重一個人,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放任,遲早會給個說法的。


    所以這個錢的事情還要需慎重商量,再困難,門麵要找,新年也要過,尤其要感謝劉老黑、鄒猛和薛永軍,這麽混亂的一段日子,他們一直努力在堅持工作,西郊倉庫能在搖搖欲墜中撐下來,劉老黑功不可沒,沒有些表示不行。


    躺在病床上,許暉想了很多,自然有更發愁的事兒,易洪又跑了,懸在心頭的定時乍彈總也沒辦法解除,許暉不知道這老天爺是不是故意的,這麽折騰都不能讓人安生,何解?


    倒是前日邵強來的時候,一臉賤笑,看山去挺樂觀,出言必道易洪就如喪家之犬,日子長不了。


    他的依據是此賊全國通緝,插翅難逃,所以不用再擔心,至少這王八蛋絕不敢再輕易出來蹦躂。


    一定是受刺激了,這是許暉對邵強最中肯的評價。


    全國通緝?這老混蛋八九年不就被全國通緝過了麽?他楊德榮貌似現在還是活的好好的。


    但也隻能這麽想想,許暉不忍往邵強臉上潑冷水,繼續停職?連命都豁出去了,卻換來這麽個結果,無論誰都會被刺激,隻是輕重而已,目測邵強的症狀很嚴重。


    經過這一段兇險的經曆,許暉與邵強之間也算是生死與共,自然而然的關係近了不少,與建鑫的自家兄弟不同,他和邵強是那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說老實話,抓易洪,拿他當誘餌,許暉也從未怨恨過對方。


    沒聊多久,醫生老頭又進來把付建平和薛永軍給哄走了,理由是時間太久,病人需要安靜休息,否則年前甭想出院。


    可憐薛永軍,許暉還沒來及跟他說上兩句話,就愣是被轟了出去。


    不過也無需多說什麽,感覺老九忽然間就成熟了很多,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心態上已經很沉穩,遠非謝海青和良子可比,這兩個傻缺,好像就沒怎麽長大,一直活在那個無憂無慮卻又常冒傻氣的學生時代。


    但老頭醫生顯然低估了許暉的‘社交’能力,一個下午又來了四撥人,還偏偏都不好發火,一氣之下幹脆鑽進辦公室沒動靜了。


    第一波,還是倒黴蛋邵強,他帶著鄭敏看許暉,一方麵是慰問,另一方麵也是要多了解易洪的情況,這迴邵強要正常的多,雙目不自覺的又流露出焦慮的情緒。


    這波不算太正式,第二波就非常嚴肅了,來者是城中分局的兩名刑警,專門為綁架案而來,再度確認許暉在逃離小樓的前一晚是不是真的聽到了陳東的聲音。


    換句話說,在整個綁架案中,陳東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這個問題在以前的幾次筆錄中都很明確,作為唯一的當事人和指證者,許暉的證言和提供的線索很重要。


    有?還是沒有?是緊張刺激下產生的幻覺?還是在刻意說謊?這些都對案件的偵破進程和偵破方向起重大影響作用。


    無論是那種情形和原因都要仔細甄別,但若是後一種,刻意說謊,許暉將承擔嚴重的後果,甚至刑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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