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頭前開路,許暉和薛勇緊隨其後,吆喝兩聲,衝出人群撒腿就跑,可是還沒跑幾步,黑牛就被一隻大手給揪住了。


    “嘿,臥槽……”黑牛剛要硬著脖子發火,一看對方,立刻變成了笑臉,拎著的棍子也咣啷一聲扔到了地上,“哥,嘿嘿,有事兒麽?”


    “跟我過來!”對方的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此人正是顧一刀。


    黑牛還想解釋什麽,但顧一刀並不給他機會,揪著他的手也沒有鬆開,微微一較勁兒,就這樣硬拽著黑牛一直走,避開了人堆,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個巷道的偏僻的角落,許暉跟薛永軍二人自然是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跟在後麵。


    “嘿嘿,哥,你剛才也看見了,傻逼們太欺負人了,我們老九的攤子被那禿子給硬占了,我們是氣憤不過才找他理論。”黑牛的衣領子一旦自由,便立刻忙不迭的趕緊解釋,從某種程度講,他怕顧一刀,要遠甚於怕自己的親哥,在家裏逼急了,他是敢和自己親哥對打的,但麵對顧一刀,再借給他一個膽子也不敢。


    顧一刀點燃了一支煙,冷冷的聽著,轉臉瞅瞅許暉和薛永軍二人,又連續猛抽了好幾口香煙,才放鬆了臉上緊繃的肌肉,突然冷不丁的問了一句,“你判了幾年?”


    黑牛一愣,不明所以,看看身邊的許暉二人,顯然找不到答案,但在顧一刀目光的逼視下,隻好撓撓腦袋,很不好意思道,“判一……緩一,嘿嘿,過完年,再熬幾個月就差不多了。”


    “嗯。”顧一刀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感覺不過癮是吧?”


    “沒有啊,其實很難受哎。”黑牛縮了縮脖子,後背的刀傷還在隱隱發痛,雖然沒什麽大事兒,但防寒服上一個大口子,迴去還真不好交代,跟親哥能動手,但跟自己的老爸是萬萬不敢的。


    “難受?我看不出來呀?”


    “真挺難受,幹啥都不方便,我爸耍起橫來,拿栓狗的鏈子鎖我,現在在家裏可不招待見了。”


    “我還以為你沒有比別人判的多,心裏不平衡啊。”顧一刀平時都懶得跟大院裏的小字輩囉嗦,今天不但囉嗦了,還挺有耐心的調侃起來,這讓黑牛碼不準怎麽迴事兒,也讓許暉和薛永軍也很好奇。


    “哥,我不是那意思,老被關家裏就是憋的慌,而且這次的事兒真不怪我們,永軍你自己跟哥說。”黑牛猛給薛永軍擠眼睛。


    顧一刀擺擺手,“不用,事情我都知道,也不用你給鐵蛋通風報信,旁邊那個禿子幾斤幾兩我也了解,但事情不是你們這麽個做法。”


    “哎,就是。”黑牛眼睛一亮,“我們也知道硬碰是下下策,但是沒辦法,那禿子跟市容勾結起來了,不找茬把他趕走,老九的炒貨攤也要不迴來呀。”


    “把禿子趕走了,市容再換一個更狠的呢?”


    “那就再趕走!”黑牛把眼睛一瞪,咬牙跺腳,原本以為顧一刀要給大夥出主意,但聽這個意思完全不對味,索性他也豁出來了。


    “就憑你們剛才那樣?要不是達強的人過來,你告訴我誰趕走誰?”


    “我……”黑牛一下子啞了火,剛才的確兇險,當時倆人合力把他打到後,他幾乎已經放棄抵抗了,禿子叫來的人體格太壯,而且很能打,並不想想象中那麽菜,這能跟最初對付孫奇太輕鬆之後輕敵有關,總之沒有達強的人突然冒出來,後果還真沒辦法去想。


    “沒話說,還是不服氣?”


    “不服氣!”黑牛被憋的不吭聲,但許暉有話說,少年時代,顧一刀的形象就在心裏很高大,以後每次遇到困難,被強大的對手欺負到退無可退時,他都能自然而然的想起顧一刀當年霸氣的摸樣,一下子熱血沸騰,奮起反擊,每每都讓人意想不到,麵對劉學斌的大砍刀,他敢豁出去撩一鐵棍,在十九中自不量力的跟李揚帆單挑,僅憑兩個人就敢跟紅旗巷的七八個流氓叫板等等,很多時候都是這樣。


    當然,許暉很多衝動的行為也受了趙歌的影響,但他覺得趙歌太狠、太冷,不是太喜歡,還是顧一刀的影子能讓他瞬間充滿鬥誌,敢於麵對眼前的一切困難。


    但如今的顧一刀讓許暉難以理解,都是一個大院的,薛永軍家被欺負,就那麽眼睜睜看著不幫忙?哪裏還有當年的一絲豪氣,不幫忙也就算了,幹嘛還要阻止鐵蛋?明知道包括他自己在內都可能被人算計,居然還這麽麻木?


    許暉無意冒犯顧一刀,但這口氣並不是說憋住就能憋住的,所以很衝的話脫口而出,不但讓黑牛和薛永軍發愣,也讓顧一刀意外。


    “也好,這是你們的想法,我不幹涉,但以後,不要再來找鐵蛋。”顧一刀看著許暉,微微一笑,伸手把煙頭彈飛,轉身就走。


    “在這裏,在這裏!特麽逼的,看你們往哪兒跑?!”巷道口傳來粗俗的叫嚷聲,路燈下可以清晰的看到禿子鋥亮的腦門,這家夥氣急敗壞的領著人在夜市上到處亂竄,終於找到了許暉他們,也不知道是哪個孫子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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