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暉跟薛永軍在一家服裝攤便駐足,距離黃皮的攤子還很遠,警惕而又緊張的觀察了一下四周,並沒有什麽遊手好閑之徒,再往前走就是魏震東家的攤子,此人也是文化大院的,他家做毛毯毛巾批發,兒子在外地,老魏也是劇團的,因為效益不好,跟薛永軍的老爹一樣隻能拿些生活費,所以擺攤補貼家用。


    老魏為人熱情,乍然見到許暉和薛永軍,立刻招手喊他們過來,一臉焦急,“你倆咋又來啦?”


    “魏叔,忙呐?”二人見了老魏也挺客氣,也知道對方要說啥,本想繞道走,但是慢了半拍沒躲過去。


    老魏看了一眼斜對麵,低聲吼道,“娃娃們沒有數啊,昨天占人便宜,今天怎麽還敢來?”


    “來拿錢呀。”許暉咧嘴一笑,“叔,大家都知道那個攤兒是我們老九的,傻逼憑什麽白白占著?說不出個道理,那就是欺負人,他不走,我們天天來。”


    “噫!”老魏一跺腳,“傻娃子,你不知道對麵那家夥,今天找了好些人來,現在不知道都藏哪兒去了,但是隻要你們一露麵,絕對沒有好果子吃,聽叔的話,趕緊迴家去,我剛才不是已經跟黑牛都說過了麽,他人呢?你們沒見到他?”


    “謝謝叔,我們沒問題,今天就是想再試試他的斤兩,沒道理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還不敢吭聲的。”許暉說著話就想拉薛永軍離開。


    “瞅見沒有?那個家夥就是跟禿子一起來的,那個燒烤攤邊上傳軍大衣的,還有,還有那個穿黑棉襖的,倆人都是。”魏震東像發現了新大陸,伸手指著斜前方。


    許暉二人順著看過去,果然有兩個身形十分猥瑣的家夥,站在燒烤攤邊上抽煙,被燈箱擋了半邊身子,很不容易被發現,他們並沒有坐下來要肉串,而是聊著天,時不時的瞄著對麵黃皮的攤子。


    “謝謝叔提醒,我們會注意的。”


    “等等,娃娃,薛家小子,叔知道攔不住你們,但也希望你們安靜下來好好想想,明知道他們人多,你們還這樣做,是不是犯傻呀?萬一出個什麽事兒,你媽你爸咋辦?”老魏急了,沒想到這些小子們這麽倔,隻能打出親情牌。


    “不是我們犯傻,是被他們逼的。”薛永軍話很少,但一出口就是直的不能再直,同時也表明了心跡,為了他家的攤子,拚把命又有何妨。


    魏震東急的直搓手,“叔還是建議你和你爸去找下市容和工商所,花點小錢,這個位置沒了,咱再換個地方,和氣生財嘛,何必要打來鬥去,對不對?”


    “叔,黑牛沒跟你說麽?市容是跟那家夥穿一條褲子的,有意跟咱們大院的過不去,現在是永軍家,說不定以後就輪到了額別人家了。”許暉不動聲色。


    “都是傳言,傳言,做市容的哪能那麽幹?人家代表工商所,不會瞎來的,老薛頭家攤子的事兒肯定有什麽誤會,去了說清楚就好,別忘了帶上禮物,這年頭沒點實在的辦不了事兒。”魏震東還在喋喋不休的勸解,許暉已經跟薛永軍離開了。


    透過稀稀拉拉的人流可以看到馬路對麵,黑牛已經出現在了禿子的跟前,良子迂迴到了黃皮的攤子後麵,達俊藏在哪兒還沒看見,但對方的人也動了,後麵的小賣店裏突然出現了三個彪形大漢,而馬路這邊,在燒烤攤邊上吹牛的倆家夥也扔了煙頭準備穿過馬路趕過去。


    許暉手上的拐杖一篤一篤的,同薛永軍二人加快了步伐,很快就來到了對方的身後,他倆幾乎同時抽出了砍刀。而馬路對麵,禿子瞪著黑牛,一臉的獰惡,他早有準備,就怕你不來,刷的一下就從懷裏掏出了一把鋒利的短刀,刀背很寬,式樣也古怪,有點像古代的樸刀。


    黑牛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原本沒把黃皮放在眼裏,但今天這家夥很特別,不但囂張,而且一副吃定了你的樣子,突然出現的三個彪形大漢也給了他很大的壓力,剛才和達俊觀察的時候,他並沒有見過這三個人,這麽說,對方叫來的人遠不止剛才看的那幾個。


    可盡管如此,黑牛還是把心一橫,今天兄弟同心,一定要再給黃皮教訓,不但是麵子問題,更重要的是做給劉浩瑞看,斷然沒有退縮的道理,他橫跨了一步抽出了平時最擅長用的鋼管,“草泥馬的,錢準備了沒?”


    反正劇情不是黑牛先動手不,他且咋唿著吸引對方注意。


    “我準備尼瑪!”黃皮大喝一聲,舉刀就往前衝,心道跟還跟老子玩這種小把戲?誰不知道有人藏在老子身後?他有恃無恐,前後左右他都有準備。


    唰的一刀,黃皮剁的又狠又急,出手毫無顧忌,果然是個狠角色,黑牛很狼狽的堪堪躲過去,順手還還了一棍子,也沒沾到對方身上,倆人還沒來得及扭頭再打,就聽稀裏嘩啦的一通亂響,黃皮一抬頭,自己的攤子又摔了一地,氣的哇哇暴叫。


    藏在後麵的良子並沒有衝過來幫忙夾擊,而是學著昨天許暉的樣子,一把掀了禿子的攤子,近在咫尺的三個彪形大漢其實一直注視著良子的一舉一動,就等他抽出家夥對黃皮下手,但人家沒按常理出牌,直接掀攤子了,而且掀完了以後,撒腿就跑。


    還沒等三個大漢反應,禿子已怪叫著舉刀搶先追了上去,三個反應遲鈍的家夥終於有兩個撲向黑牛,而另外一個則跟著禿子一起跑了。


    對方全拿著刀,黑牛有點緊張,但這時突然後腦生風,他心裏一驚,下意識的往旁邊一跳,一根棍子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用問也是黃皮叫來的人,居然埋伏在隔壁攤子邊上,十分陰險。


    這下黑牛倒黴了,被三個人圍攻,還受了傷,沒兩個迴合,又被對方一棍掃到了腿上,差點就給跪地下,幸虧達俊突然衝了出來,同樣拎著一根鋼管,揮舞的唿唿生風,但花架子居多,很久沒打架了,他除了嚇唬對方,還真不敢往人家身上招唿,拎刀的一名大漢趁著達俊喘息的間歇,一腳跺了他的肚子上,直接給達俊踹出去好遠。


    在此之前,馬路對麵的兩個家夥正加快腳步往對過趕,許暉眼見對麵亂了,不會再給這倆人機會,掄起片刀就劃在對方的小腿上,薛永軍也同樣出手了,他雖然一直老實,但打架卻是個二愣子,手上沒有輕重,尤其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片刀直接剁在了對方的肩頭,力氣極大,咬牙切齒的就是奔著對方的一條膀子去的。


    兩聲慘叫,一前一後,兩名大漢,一個抱著膀子直接跪在了地上,另一個吃痛瘸著腿轉過身來,沒想到襲擊他的是一個拐子,更沒想到寒光閃閃,人家第二刀又來了,他嗷的一聲怪叫,跳著腳躲開了,許暉和薛永軍則根本不在理會這倆人,拎著刀就衝向了馬路對麵。


    就這麽一會兒的光景,黑牛已經險象環生,身上挨了兩棍,後背還讓人劃了個大口子,更危險的是達俊,他一個跟頭摔的有點慘,渾身是泥和雪水的混合物,剛站起來還沒站穩就被樹坑的斜坡滑了一下,又摔了個跟頭,而對方另外一個拎刀的家夥已經衝了過來,許暉在遠處看在眼裏,卻是救之不及。


    “草泥馬的,*崽子。”對方惡狠狠的舉刀就剁,刀鋒居然對著達俊的腦袋,果然一副亡命徒的做派,達俊亡魂大冒,嚇的都忘了躲了。


    眼看達俊就要在這夜市中血濺五步,斜刺裏突然衝出一個矮子,此人暴喝一聲,手中的物件就飛了出來,然後整身體也像橫過來的人肉大棍,嘭的一聲就將這個拿刀的男子給撞飛了。


    隨後又是一聲悶哼,黑牛又挨了一棍子,整個人被砸的眼冒金星,踉踉蹌蹌的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對方一不做二不休,掄起棍子又衝了上去,而另一個持刀的家夥則舍了黑牛,轉身直撲那個突然殺出來的矮子。


    啊的一聲大吼,薛永軍已經衝了過來,手中的片刀直奔那個撲向黑牛的家夥,許暉動作慢,已經被甩在了後麵,但對打鬥現場卻看的最清楚,雖然已經很混亂,但他眼角的餘光猛然察覺十多個人影突然出現,從剛才達俊摔倒的一側衝入現場,形勢立刻發生了變化。


    許暉的眼睛發直,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心底瞬間充滿了恐懼感,木拐支持下的腳步一篤一篤的節奏也被打亂,全是黑衣人,就跟那天晚上在方家營他見到的一模一樣,這幫家夥衝入戰團,幾下就把黃皮的人給收拾到了地上,包括後麵又出現的兩名壯漢,一個都沒放過。


    矮子最兇,不停的跳起來往那名持刀的大漢身上踹,眼見給踹的翻白眼了才收腳,然後伸手一招唿,兩名黑衣人架起達俊就走,其他的黑衣人也一刻沒耽誤,迅速如潮水一般的退去,轉眼間消失的幹幹淨淨,許暉甚至連喊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黑衣人沒動黑牛和薛永軍,整個過程就像做夢一樣,黑牛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剛才被三個人圍著打,憋了一肚子火,嗷的一嗓子就跳了起來,抓起身邊的鋼管對著一名剛要爬起來的家夥一棍就摟了下去,再度把此人砸翻在地,然後他就跟瘋子一般,對著地上還能動的人,左一棍子,右一腳的發泄,薛永軍費了半天力氣才抱住他。


    “你發什麽瘋,達俊被抓走了。”許暉趕過來,心裏急的不成樣。


    “你急個毛線。”黑牛唿哧唿哧的喘著粗氣,“那一幫都是達強的人,老六能有啥事。”


    許暉聽了才放心,一扭頭,四下裏圍滿了看熱鬧的人,“臥槽,良子呢?”


    “早跑了呀。”


    “咱們也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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