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許暉老老實實的搖頭,他現在不敢多說話,上下牙還在打架,很丟人,但有信心在易洪動手傷害良子的時候,他絕對會竭盡全力的辟出去一刀。


    “哈哈,哈哈。”易洪仰天大笑,“真的是不知者無畏,好!勞資現在告訴你,別管他的事兒,你就可以離開了。”


    許暉的嘴唇蠕動著,想說話,似乎又在左右掙紮,易洪立刻眯起了眼睛,小家夥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生死關頭產生動搖也屬正常,不怕死的愣頭青畢竟是少數,隻可惜對此人高看了一眼。


    “如果能讓我帶著他一起走,我會感激不盡。”許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上下牙已經不打架了。


    “也罷,勞資就成全你,你倆就都別走了。”易洪把眼睛一瞪,刷的掏出了手槍,槍口直接抵在了許暉的額頭上,“希望下輩子做人別再講什麽狗屁義氣......”


    “不要,不要,求你了。”良子此時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就抱住了易洪的小腿,緊張的連聲音都變調了。


    “嘭!”易洪十分誇張的模仿了一聲槍響,把極度緊張的氣氛完全破壞了,許暉手中的砍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腿軟的根本站不住,整個身子也直接軟倒。


    “哈,哈哈哈”易洪笑的前仰後合,眼淚都出來了,“哎,我說小家夥,你剛才還有一個機會,為啥不把趙歌抬出來要挾勞資?”


    許暉答不上話,他在拚命的喘氣,心髒劇烈的跳動下,無法讓他有效控製住情緒。


    “把他捆起來。”易洪扔下一卷麻繩,冰冷的聲音不容置疑。


    “不,不用了吧?我們馬上就走,不會給你添麻煩。”許暉可不敢輕易上當,手腳自由的倆人尚且不是此人的對手,何況還要綁起來一個?


    啪的一聲,易洪反手就給了許暉一個耳光,“你最好聽明白點,想讓老子心慈手軟一迴,就按我說的做,沒得商量。”


    許暉捂著火辣辣的麵頰,求生的欲望讓他暫時忘記了憤怒和仇恨,腦子在飛速轉動,想著剛才所有的細節,琢磨著易洪的心態,按之前的猜測,這老家夥原本就想離開西平,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晚上非要弄這麽一出,還鬧出了人命,繼續待下去的可能性基本為零,甚至說盡快走人的想法已經急不可耐,實在沒必要在這裏耗費時間,想通了這一層,許暉略略踏實下來,彎下腰拿起了地上的繩子。


    “你答應放過我們,說話算數吧?”


    此時的天色已經半黑半亮,易洪飛快的看了下手表,臉色一變,突然發起了飆,毫無征兆的一腳就踹在了許暉肚子上,“馬勒戈壁的,給臉不要臉,從來沒有人敢對老子的話質疑。”


    許暉被摔了個頭昏眼花,沒想到強調一句話也能惹得這廝大發脾氣,小叮當說的沒錯,真實的易洪就是個十足的瘋子,很懊悔,剛才立刻照著做就好了,在捆綁良子的時候至少能動點手腳,還可以伺機而動,但現在說什麽也晚了。


    還沒等許暉爬起來,瘋子又撲了上來,一把揪起許暉,狠狠一拳掏在了他的肚子上,“長點記性,小子,不知道為啥,老子今天還真的就沒那個心思宰了你,但下次敢再這樣,你連放屁的機會都沒有。”


    易洪咆哮完,火氣似乎也下去了不少,他伸手拿起了地上的麻繩,三下五除二將許暉捆了個結結實實,咣唧一下就扔在了良子的身邊,然後衝出大屋,眨眼間又找來一卷麻繩,二話不說,將良子也給捆結實了,末了,又找來一把破布,把二人的嘴巴塞的嚴嚴實實,“老老實實待著,今天的事兒就算翻片了,茲當老子吃了迴素”。


    瘋子的想法永遠讓人琢磨不透,倆人誰也沒想到,易洪說完這句話,就徑直走人了,而且一去就沒有迴頭,當然,這個人的心思要是細起來也著實可怕,臨走時居然沒忘記拿走那把寬背砍刀。


    倆人大眼瞪小眼,心驚膽戰的等了數分鍾,確信易洪真的不在小院裏了,於是膽子大了起來,相互幫忙開始拆解繩索,盡管易洪把二人捆的很緊,但是留下了諸多破綻,比如沒有把二人背靠背的再捆一遍,等於給二人留下了極大的便利,不知道是疏漏還是有意的。


    反正現在的許暉也管不了那麽多,瘋子的脾性完全無規律可尋,全憑一時的喜好,萬一走在路上不高興了,又殺迴頭,那就徹底無解了。


    他費了半天勁兒挪到了良子的身後,靠良子一個能活動開的小拇指愣是扣開了許暉嘴裏的破布,然後豁出去的許暉用牙齒撕咬,解開了良子手腕上的一個死結,真如拚命一般,滿嘴鮮血,一顆大門牙都鬆動了,換來了良子雙手的自由。


    剩下的事兒就好辦了,等所有繩索全部解開,兩人已經渾身是汗,精疲力盡,稍息片刻,許暉抓緊時間活動筋骨,身上四處刀傷,有兩處淺的已經止血結痂,另外兩處較深,一處在左肋,一處在前胸,左肋的已經不怎麽流血了,一劇烈活動又崩開了,而前胸這一處嚴重些,肉都翻出來了,與劃破的防寒服裏的棉絮攪合在一起,看著就害怕,剛才情緒大幅的波動,已經忘卻了疼痛,現在真是疼的陣陣鑽心。


    天光已經完全放亮,四周已漸漸有了各種響動,開門的,吆喝起床的,刷牙洗臉的,摁自行車鈴鐺的,什麽樣聲音都有,熱鬧無比。


    小院裏卻安靜的嚇人,許暉想起夜裏那麽大的動靜,豈不是全被周圍鄰居給聽了去?心慌之下,他前後左右飛快的查看了一邊,整個建築裏除了他和良子,再沒有其他任何人,匪夷所思的是,就連廂房裏吊著的那兩個家夥也不見了,就更別提那具被易洪背走的屍體。


    活見鬼了,沒見易洪從大門處背著人離開呀?難道他會穿牆術還是會土遁術?


    可不管怎麽說,易洪這家夥瘋歸瘋,但做事很有章法,那麽亂的現場,居然被他收拾的毫無痕跡,不是說打掃的有多幹淨,而是恰到好處,該亂的亂,不該亂的一點也不亂,所有有關打鬥的物件全都被收拾的不見蹤跡,如果真要去找痕跡,那隻有在許暉和良子二人身上了。


    昨天晚上如噩夢一般的場景被第一縷灑下的陽光蕩滌的幹幹淨淨,許暉壓抑和緊張了很久的心情終於舒緩了一些,他在這座布置極為寒磣的小院裏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一件發了黴的土布褂子,先裹在身上再說,在確認院門處沒有任何異常後,許暉扶著良子離開了這處兇險之地。


    必須先要處理傷口,而且良子的斷腿和腰背受傷也要及時治療,建鑫長期跟兩家幹黑活兒的私人診所有來往,所以良子熟門熟路,這方麵倒不存在什麽問題,人家懂規矩,不會瞎問,就憑良子這張臉,先治著,錢可以後給,建鑫的信譽還是不錯的。


    倆人都是外傷,但處理起來各有不同,許暉的刀傷,隻有胸前那條需要縫針處理,其他的就是消炎裹紗布,所以比良子快的多,這家夥接骨正骨,還有其他外傷,沒有一個禮拜都出不來。


    許暉厚著臉皮從醫生那兒借了件半舊不新的外套,跟良子嘀咕了兩句就匆匆離開了診所,他要先找小叮當,然後去看謝海林。


    走在大街上,隨著昨天遭遇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從腦子裏蹦出來,許暉越走越心虛,越想越害怕,這一場變故,不但是建鑫的大劫,也是他本人的大劫,腦子裏總是時不時的冒出那名黑衣人的腦袋,耷拉在易洪的後背上晃來晃去的樣子,那雙死魚般的眼睛怕是今後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


    如此心態,許暉居然不敢走大路了,遮遮掩掩的盡撿小巷子,好不容易到了北川街,按照良子告訴他的方法找到天天桌球,卻關著門,不僅如此,老菜梆子和喬娃子先後出事,曾經熱鬧的沿街店鋪就沒幾家開門的,來迴溜達了幾圈,一無所獲,隻好去李兆寧家。


    昨天晚上和良子一起來過那個巷道,狹窄的巷子裏人來人往,倒是沒啥反常的樣子,門牌號碼也沒搞錯,可惜人家家門上了鎖,許暉很鬱悶,看來小叮當這幫人從昨天離開後,就全都躲了起來,現在來這裏很不合適,他放棄了向人打問的念頭,快速離開了此地。


    轉出北川街,許暉有些茫然,原計劃去看謝海林,但不知道在哪家醫院,現在迴家時吧,一身落魄的樣子,外加刀傷,真沒那個膽子,他至少還沒有想好怎麽應付家人的盤問,而且也怕,昨天夜裏可是出了人命的大事兒,再沒心沒肺的人也會哆嗦,何況是許暉。


    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去商業巷,許暉現在的心態就是希望能夠見到貼己的兄弟,哪怕無法傾訴,在一塊兒待著也好。


    這個臨時決定終於有了那麽一點點運氣,許暉剛到西海酒吧門口,就見到了付建平,這家夥同樣一身狼狽的正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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