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心的疼痛讓許暉慌了神,他連忙後退,重心也沒站穩,踉蹌中良子也摔在了地上,可即便如此狼狽,對方的第三刀又來了,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許暉再次下意識的咬牙揮臂格擋,但這迴卻撩了個空,對方改變了劈砍的方向,狠狠一刀劃在了許暉的左肋上,很長一條大口子,幾乎是從左胸邊緣貫穿到小腹下緣,盡管冬天衣服穿得厚實,但許暉也感到了刺骨的疼痛。


    對方的刀極為鋒利,而且力量也大,刀鋒在黑暗中猶如如毒蛇吐信,防不勝防,短短幾秒鍾,許暉又挨了兩刀,雖然都沒傷到要害,但刀刀見血,身上的防寒服已經成了破棉花套,這個過程中,他隻來得及迴砍一刀,而且非常勉強,自然是毫無收獲。


    許暉的形勢岌岌可危,突然從廂房處傳來一聲叫罵,對手心中一凜,不敢再恣意賣弄,他暴喝一聲,整個人跳起來,手中的短刀高高揚起,他要一刀劈翻許暉,沒那麽多時間耗了。


    麵對對方的泰山壓頂,許暉已經慌的躲無可躲,狂吼一聲準備拚盡全力砍出一刀,橫豎躲不過,自然就要兩敗俱傷,身手不濟,可這點血性還是有的,可就在這時,‘嘭’的一聲巨響,黑衣人的身影在半空中猛然一震,痛苦的悶哼中,雖然借著慣性仍然撲向許暉,但右手高高揚起的短刀再也無法揮出,而許暉抱著拚死一搏的一刀卻結結實實的砍在了對方的胸口。


    黑衣人狂吼一聲栽到了地上,身體詭異的扭曲了幾下就不動了,與此同時,嘭,嘭嘭嘭的一連串槍聲打破廂房那邊沉悶的糾纏,易洪似乎和對方開始了最激烈的搏殺,槍聲伴隨著慘叫和嘶吼,至少持續了半分多鍾,一陣哈哈的狂笑後,一切又歸於沉寂。


    許暉抱著砍刀愣愣的站著,茫然看著腳下的黑衣人,不知道對方活著還是死了,忽然冒出來的那種恐懼感瞬間席卷了整個大腦,讓他一遍又一遍的想著,剛才殺人了麽?但顯然不敢有答案,他生怕那種肯定的迴答讓他頃刻間墜入地獄。


    “小心啊!”良子突然一聲嘶吼,驚醒了噩夢中的許暉,一柄短刀斜斜的刺來,險險的從他的體側劃過,居然沒刺中,全是因為良子奮起身推了偷襲人一把,此人正是被許暉一刀背砍斷膀子的家夥。


    “草泥馬!”這家夥一擊不中,兇性大發,半跪著一刀劈向良子,許暉雖然已被驚醒,但渾身酸軟,近在咫尺卻無力救援,嘭的一聲悶響,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飛來的一塊磚頭正砸在黑衣人的腦袋上,這家夥一翻白眼直接栽倒。


    “腦子壞掉啦?站那讓人砍啊?”黑暗中傳來易洪的聲音,這老東西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躥出來,一下子出現在許暉麵前,渾身熱氣蒸騰,手裏拎著一把血淋淋的砍刀。


    “我......他,是不是沒氣兒了?”,許暉語無倫次。


    易洪踹了踹趴在許暉腳邊的黑衣人,眉頭一皺道,“還真特麽見閻王了。”


    “啊?!”許暉驚的連連後退,手中的刀再也握不穩,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長這麽大,第一次看見死人,近在咫尺,而且這人的死還是因為他的緣故,怎麽能不驚慌,“你再仔細看看,還有救吧?”


    “瞧你那德性,不就宰了個人麽?”易洪大為鄙夷,伸腳又在黑衣人身上踢了兩下,“看見沒有,死的透透的了。”


    許暉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萬丈深淵,腦子裏不斷的迴放著黑衣人撲過來時的情景,貌似自己砍出那一刀時,對方已經被槍打中了,對,那聲巨響就是手槍的聲音,於是近乎咆哮的衝易洪道,“你胡說,我沒有殺人!”


    易洪冷冷的瞪著許暉,“這話你有種別衝我喊,反正人死了,你覺得能逃得了幹係?”


    “你什麽意思?”許暉聞言如五雷轟頂,就如天塌下來一般,易洪的話雖難聽,但不無道理,如果細究起來,他當胸那一刀砍的可是實實在在,真是闖下了大禍。


    “沒什麽意思。”易洪伸手指指天,“還有一個多小時,天差不多就亮了,你如果要發呆,就滾一邊去,別耽誤老子幹活。”


    話音一落,易洪不再理會許暉,開始手腳並用的收拾哪些鐵絲、四角釘,打鬥時的殘跡、包括那片磚頭,非常的仔細。


    易洪似乎早有準備,攤開一個大蛇皮袋裝哪些雜物,居然還戴上了手套,最誇張的是,這老混蛋在掃地前還扯了兩片布包裹在腳上。


    不知為什麽,許暉在如此心慌意亂下,依然能強烈的感受到易洪身上散溢出的殺機,他忽然機靈靈打了個哆嗦,不得不強行壓製內心的恐懼,先把良子攙扶到大屋裏,仔細幫他看了看腿傷,左小腿耷拉著,好像是斷了或者是脫臼了,但是不敢確定。


    “疼麽?”許暉使勁捏了捏關節部位。


    良子搖搖頭,不過精神頭要比剛才強多了。


    “腰呢?”


    “還好。”良子心不在焉,身體不由自主的在發抖,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什麽話不好說出口。


    “你自己先堅持一會兒,我去幫幫忙。”許暉悄悄往外看了一眼,立刻察覺到良子也看出了什麽,“別聲張,一會見機行事。”


    許暉說完就開始收拾大屋裏的四角釘,煙頭、塑料袋,食物殘渣,甚至連那沙發上的破布也給整個扯了下來,撕了好幾片,給自己和良子的腳上分別裹上。


    做完這一切,許暉來到小院,遠處的天色已經微微發亮,易洪正在一聲不響的看著他,冷酷的眼神中參雜著一些複雜的東西,許暉緊張的要命,易洪如果此時驟然下黑手,他和良子絕無幸免。


    “幫忙。”易洪從鼻腔裏勉強哼出了兩個字,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而另外一個被他用磚頭砸昏的家夥已經不見了。


    來不及細想,也不敢多問,許暉戰戰兢兢的靠近那具死屍,幸虧對方的臉是趴伏在地上,否則麵對那種毫無生機的麵孔,許暉無法確信自己能夠正常麵對。


    “磨蹭個幾把呀。”易洪忍不住喝罵,扔給許暉一塊破布和一個毛刷子,一矮身揪起黑衣人就扛在了肩上,一張搖來蕩去慘白的臉把許暉嚇得差點驚叫起來,尤其那雙灰敗無神的眼珠,似乎在死死的盯著他。


    易洪轉身就奔廂房而去,背後那人的腦袋一搖一晃的,許暉竭力控製想要驚叫的衝動,但渾身還是忍不住的在顫抖。


    “抓緊點!”易洪大吼一聲,一腳踹開了廂房的門,許暉這才想起來,那裏麵還有倆人質,不知是死是活,剛才打的那麽激烈,怕是沒個好結果。


    這事兒已經大到無法想象,許暉半跪在地上,顧不得身上的傷口,用抖動不堪的手拿著刷子刷著土壤裏的血跡,不知不覺中鬥大的汗珠就如下雨一般落下。


    “你特麽還能幹點人事兒麽?!”不知啥時候,易洪已經跑了迴來,許暉抬眼一望,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對方的眼神有種難以掩飾的陰狠和暴虐,看待他就像屠夫看待待宰的羔羊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許暉立刻用手指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拚命控製著身體的抖動,另一隻手也沒停下,刷土刷的格外賣力,易洪絕不是賴春光說的那麽簡單,誰知道手上粘過幾條人命?這樣的亡命之徒,再多幾條也不在乎,關鍵你礙不礙他的事兒,眼下許暉和良子的處境怕是很難逃掉被滅口的結局。


    一定先保住命,絕不能死在這個地方,許暉不斷的念叨著,同時也在做拚死一搏的準備,但不到最後的時刻,絕不能表露出來。


    “你特麽還能不能走?”見許暉還算賣力,易洪把注意力又轉向了良子,蹭蹭幾步就進了大屋,許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良子早就被連續意想不到的事件給嚇傻了,許暉能感覺出來的東西,他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但心裏素質卻不在一個水平,麵對著兇惡易洪,他居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之前那種衝勁早都蕩然無存。


    易洪一把揪住了良子的衣襟,“麻痹,啞巴啦?給老子站起來!”說話間,他猛然發力,把良子從沙發上扯了起來,然後又陡然一鬆手,噗通一聲,站立不住的良子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草!這麽個廢物,不如就留下來吧。”易洪說著話,手就摸向了後腰,一臉猙獰,把良子嚇的不輕,他啊的一聲就要試圖站起來,可是被易洪一腳踩在了腰眼上。


    “別這樣,我們不會壞你的事。”許暉出現在了易洪身後,手裏哆哆嗦嗦的居然拎著那把寬背砍刀。


    易洪扭頭瞪著許暉,倒是多少有些意外,索性就把話給攤開了,今天的事情不盡如人意,雖然重創了老冤家’瓜皮帽’,但終究還是被他跑了,心裏即便不爽,也不得不馬上離開西平。


    走之前,自然是要把尾巴清理幹淨,這其中就包括了親眼目睹事件經過的許暉,但易洪又是個隨心所欲的人,在建鑫接觸的人不多,除了小叮當,許暉算是勉強合他心意的一個,臨時起意放他一馬也不是不可能,關鍵看心情,至於良子,他還真沒去想,臨走順手抹一刀就完了,誰讓他不早走,自己找死。


    “小子,你知不知道,老子剛才一念之差,差點打算放過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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