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寂了兩天之後,袁翔正式被補習班除名,這家夥的父親跑到辦公室大鬧了一場,最後是個什麽結果不得而知,反正老師不堪其擾打電話叫了110,一起到派出所協商解決,不知道後來是怎麽折騰的,袁翔還是跟著他爹迴家了,這次補習班的態度十分堅決,讓人始料未及。


    許暉也受到了嚴厲的警告,葛老頭聲稱,希望袁翔是最後一個,而且那種惡狠狠的神態,讓許暉很懷疑這老頭莫不是發現了什麽,或者就是赤果果的威脅?


    中午下課,戴強就一臉擔憂的私下裏告訴許暉,袁翔托人帶話,這個事情沒完,從現在開始,讓許暉隨時小心著點兒,有的是時間算賬。


    “會咬的狗不叫。”許暉淡淡一笑,高深莫測的摸樣讓戴強摸不著頭腦,繼而深以為然,甚為欽佩,到底是混的妖啊,試問在商業巷有那麽多朋友,區區一個袁翔,倒還真的不用太在乎。


    於是大家的心情就像雨後的晴空一般透亮,尤其聽了戴強和李緒的吹噓,大家這才知道許暉是真人不可貌相,在整個商業巷都是吃得開的人物,怪不得對付那兩個瘋子一直胸有成竹,可除了張誌宏之外,都無一例外的忽視了事發當天的一個細節,既然這麽拽,袁翔動手時,許暉為什麽隻挨打不還手呢?


    既然沒人注意,就更不會有人去往深裏想,於是快樂的生活繼續,課間時,許暉這邊的圈子的又壯大了,而且越來越熱鬧,鄭成旭等人甚至有意無意的給劉文亮的哥們添堵,差一點就再次引發一場群架。


    許暉很鬱悶,同時也緊張的要死,他並非真的不在意,這迴裝逼裝的有點過火,光一個劉文亮就很難對付了,日後還要天天提防著袁翔,這日子過的心驚膽戰,實在是很沒意思,但已經到了這個程度,隻能打腫臉充胖子,硬撐下去。


    好在劉文亮似乎並不急著報複,也或者他不想被補習幫除名,所以這家夥在科協大院裏動手的可能性很小,上學、放學的路上就很難說了。當然,這是基於劉文亮識破了袁翔被許暉下套的判斷,否則,許暉大可以受害人自居,倒不至於過分心虛。


    其實許暉一直擔心的是劉文亮身後的那幫人,個個都有亡命徒的水準,對付北川街的混混也沒落下風,端的不好惹,他隻是很納悶、也很慶幸,劉文亮居然沒有喊這些人來助拳,沒搞明白是什麽原因,但不管叫沒叫人,現在已經夠提心吊膽的了。


    一連數天下來,許暉始終小心翼翼,上學、放學,不是遲到就是早退,甚至還曠課,作息上基本沒什麽規律可循,倒也相安無事。


    趙歌終於被允許探視,這也意味著他的案子已經偵辦結束,就等著移交檢察院起訴了,但在此之前著實亂了一陣子,黑牛被再次叫到警局,一同進去的還有付建平和謝海青,後來達輝和趙複也進去了,一時間人心惶惶。


    但事情也逐漸清晰和明朗化,這一切都源於大家在紅寶石跟喬娃子的那場械鬥,趙歌抗下了所有的罪責,提心吊膽了半天,到底還是喬娃子這邊除了問題。


    而且喬娃子似乎受了什麽刺激,他是涉槍案,問題比較嚴重,大概意識到沒什麽好結果,所以反複翻供,知道的、不知道的張口瞎說,甚至把去年冬天趙歌跟劉坤的一場大鬥毆也給翻了出來,被咬出了很多人,不少是子虛烏有,或者沒有證據,所以付建平、謝海青很快就出來了,緊接著趙複也出來了。


    趙歌很可能會以流氓罪和尋釁滋事罪被起訴,能判幾年不知道,陳東一直在外麵活動,被搞的焦頭爛額,好算事情有了點眉目。


    賴春光和謝海林一塊兒去了趟看守所,因為時間很有限,所以簡單的說了下商業巷和‘王朝’的情況,其他的就不方便說了。


    趙歌心態挺好,沒什麽可抱怨的,有點遺憾的就是喬娃子,這貨被逼的走投無路,整個人的心態都走樣了,曾經的兄弟,現在的瘋狗,可誰也不願意這樣,又或者說以前就根本沒有認清楚他這個人呢?


    賴春光和謝海林不便發表意見,隻好陪著感慨一番。


    關於店鋪,既然都恢複了營業,趙歌的意見就放開手去做,建鑫以後還是賴春光和謝海林一起管理,少惹事兒,多掙錢。這麽多年來倆人還是第一次從趙歌嘴裏聽到‘少惹事’三個字,自然感到稀奇。


    除了少惹事,趙歌還提到了許暉,“我就說這家夥腦子跟別人不一樣,你說他聰明吧,其實呆頭呆腦的酸學生一個,傻不拉幾的,還倔的要死。你說他傻吧,很多事兒比你想的遠,算的精,是不是很奇怪?”


    謝海林跟賴春光麵麵相覷,他倆好像沒有趙歌這樣深刻的體會,印象中這倆人一見麵就吵架,這倒是真的。


    “有空多找他聊聊,很有意思。”趙歌說完起身,這次探視就基本結束了。


    趙歌最終被判了五年,達輝兩年,黑牛也一同判了,他比較輕,判一緩一,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這幾位被宣判的時候,許暉挨了一頓毒打,躲來躲去,終於沒躲過去,倒黴就倒黴在自行車上,他發現對方圍上來的時候,匆忙跳下自行車時被絆了一下,整個人給摔成了滾地葫蘆,那自然是跑不掉了。


    說到底還是大意了,連著兩周都沒什麽事兒,許暉也懶的翻牆頭了,又恢複了騎車迴家的常態,隻是走的有早有晚而已,但他沒想到,對方也懶得去摸什麽時間規律了,就帶著人在科協大門的周圍板等,被許暉迎頭撞上。


    這次比較慘,袁翔窩了這麽長時間的火,下手相當狠,若不是圍觀的老頭老太們大唿小叫,對方還是有點顧忌,許暉的結果就不好說了。


    袁翔叫來的都是以前八中的同學,劉文亮參與沒有不好說,因為現場沒見到他本人,這些人多數家住在五一俱樂部附近,算是那個地方後起來的一幫混混,雖然歲數不大,但心腸夠狠,直到許暉躺在地上不能動了,才狠狠離去。


    這頓揍,讓許暉元氣大傷,足足在醫院裏躺了半個月,事發後沒過幾天,張誌宏同樣在放學的路上遭到了襲擊,還是袁翔所為,雖然沒有許暉這麽慘,但也在家裏休息了好幾天。


    兩個人先後挨打,讓戴強他們著實緊張了一段時間,輕易不外出,要是實在有事必須出去,基本就是一夥人一起走,而這一時段,劉文亮要表現的平淡的多,平時見不到人,課間抽煙還是縮在老地方,也沒以前那麽張揚,基本不跟戴強他們囉嗦。


    但張誌宏琢磨出點味道來,劉文亮和袁翔倆人顯然在唱雙簧,一個在補習幫裏裝作人畜無害,麻痹大家,另外一個在外麵大肆報複,尼瑪的,袁翔反正已經被除名了,下起手來毫無顧忌,這樣下去還有完沒完?


    這不是張誌宏一個人的擔心,戴強他們同樣如此想,雖然沒有跟袁翔正麵衝突過,但他們顯然也是被看做許暉集合裏的人,說白了都是報複對象,哪天這倆人心裏不痛快了就會找你麻煩,這豈能受得了?


    大家雖然沒有責怪許暉的意思,但有些人後悔貿然摻和到這件破事中,於是找戴強,讓他跟劉文亮說和說和,畢竟倆人以前在西鋼是初中同學,能說的上話,事情到現在,他們人也打了,氣兒也出,是不是就算過去了?


    戴強被氣的沒脾氣,他跟劉文亮實際上早就不往來了,而且這幾個人如牆頭草一般也讓他反感,所以絕不會親自去,而是找了個合適的人探探劉文亮的口風。


    情況實在不好,劉文亮很囂張,說是氣兒還沒順過來,這筆帳要慢慢算,這番迴話,讓戴強的心裏沉重,他隻將消息告訴了鄭成旭和張誌宏,別人就不想囉嗦了。


    三個人在一塊兒商量了半天也沒什麽結果,尋思著是不是一起去看看許暉,前段日子這家夥傷重,張誌宏隻是在門口看了看,連話都沒撈到說,現在聽說好很多了,於情於理要去看一下,但要不要把這件事兒跟許暉說說,仨人都挺不好意思。


    而許暉躺在病床上的這十來天,腦子像完全放空了一般,什麽也不想,醒了就盯著天花板發呆,累了就睡,初時的病痛,讓他沒精力在乎黑天白夜,心裏僅有的一點愧疚就是父母的擔憂和嘮叨,但這點心思存續的時間並不長,腦袋瓜就像漏鬥一般,很快就又放空了。


    外界發生的任何事情,許暉都不知道,印象中,張誌宏和張凱來看過他一次,還沒說上什麽話,其他的就很模糊了。


    多虧了身體底子不是一般的好,許暉恢複的很快,就連被踢斷的肋骨也不見得有多疼了,唯一糟糕的是腦袋瓜忽然間不太靈光了,很懶,很不願意想事兒,最喜歡做的就是盯著天花板發呆,一盯就是半個下午,日子好打發的很。


    張誌宏仨人出現在病房時,許暉正好尿急,於是大家手忙腳亂的扶他去衛生間,其實許暉早就能下地走路了,被這幾個家夥一折騰,反而搞的腿軟。


    “葛老頭那個慫貨跟我爸說,‘其實許暉這個樣子應該多注意休養,補習班這樣耗著既費錢,又耽誤事兒,是不是考慮暫時停課迴家呀?’”重新躺在病床上,許暉的精氣神兒好了很多,他突然扭頭問張誌宏,“這老梆子有沒有在班裏說過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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