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話不能這樣說,我們昨晚商量的時候,良子就想先跟你說一聲,是我不讓的,你不要錯怪他。”黑牛歎了口氣,“他們班那個劉浩瑞不是個玩意兒,良子在摸李揚帆底細的事情就是他捅出去的,拍馬屁也好,舊仇難忘也好,總之這筆賬,我們放在後麵算,但絕不會影響你。”


    這倒是沒想到的,怪不得昨天李揚帆那麽不肯放過良子,但些許小小的意外並不能讓許暉釋然,良子的做法,他有些寒心,可黑牛如此苦口婆心,實在不是他的路數,估計也是被逼的沒招了,這種情況下,他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兄弟幾人陷入到了很奇怪的沉默中,不一會兒的功夫,長發男謝三又迴來了,他的臉色不好看,一屁股坐下後隻顧著點煙、吸煙,好半天都沒說話。


    “什麽個狀況?”黑牛皺起了眉頭。


    “尼瑪的,周青這傻逼忒不給麵子。”謝三長長的吐了一口煙,“你兄弟的事兒,我怕是幫不上忙,但現在門口人都散了。”


    “我草他瑪!那他想怎麽樣?”黑牛的臉一下就掛不住了。


    “他說了,李揚帆要求怎麽樣,他就怎麽樣,你的倆兄弟他肯定不會放過。”


    “謝三!之前咱倆可不是這麽說的。”


    “你別跟我橫,李揚帆也不是好惹的,這個話,我之前就說的很清楚。”謝三一把打開了黑牛的手,“我在這片混,他們不敢明著拿我怎麽地?但你兄弟就不同了,反正良子小弟不是要轉學麽?怕個球啊?”


    謝三的一席話將自己推的幹幹淨淨,仿若一下子就置身於事外,而且絲毫沒有提及許暉。這一下令黑牛的額頭青筋暴起,騰的就從地上跳了起來,“謝三,我好像也說過,善後的事情你來負責,尤其我兄弟老七,他還要在十九中讀下去,你不是不知道吧?”


    “靠,你特麽急個球啊?”謝三也不開心了,“老子有說不管了麽?尼瑪的,暫時幫不上忙,先躲兩天風頭再說。”


    “不行!今天就把事情定下來,他周青要剁要砍,給句話,我黑牛絕不怕事兒。”


    “草,你特麽腦子有病!”謝三站起身,一甩手扔掉了煙頭,“晚上我哥去找周青,明天給你迴話。”說罷也不理會眾人,拍拍屁股走人了。


    黑牛有種被戲耍的感覺,被氣的臉紅脖子粗,偏偏發作不得,或許謝三是看那人的麵子才不至於把話說死,但請他哥出麵的話就難辨真假了。


    這迴是把老七徹底栽進去了,黑牛很怕見到對方的目光,此時的許暉卻偏偏在冷笑,黑牛羞愧的無以複加。


    這時候良子起身添亂,“老子不轉學了,直到這件事兒了結,行了吧?”說完後背起書包就走。


    謝海林蹭的一下躥出去就拽住了良子,“你特麽也有病啊,說的好好的,發什麽狠?”


    “得了,事情就這樣了,多說無用,迴家吧。”許暉也站起了身,他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索性也放開了。隻是奇怪黑牛一直沒腦子不假,但兄弟中也有明白人,謝海林為什麽這迴充當了馬後炮?難道打來打去真的很有意思?


    這迴鐵蛋跑去拉拽,卻根本拉不住。黑牛隻得大聲嚷嚷道,“一塊兒走。”這時候出校門,他很擔心被周青一夥圍堵。


    但很意外的是,從校門口一直走到小巷口,都沒看見周青那夥人,十九中的門口也是幹幹淨淨,大家壯著膽子陪二人取了自行車就匆匆迴家。


    大夥一路無話,沉悶的嚇人,直到迴了文化大院,許暉和良子都沒有互相看過一眼。


    許暉拒絕到黑牛家的小煤房去進一步“商討”,良子同樣如此。


    一晚上猶豫後,許暉第二天還是硬著頭皮去學校了,他走的很早,目的是為了躲開黑牛一幫兄弟糾纏,能理解他們的好意,但實在不想再陷入無休止的爭鬥中,半個禮拜下來,自己已經落下了不少課程。


    他雖然十分擔心和恐懼,但也深知事情是躲不過的,良子如何選擇,許暉已不放在心上,更沒有指望那個叫謝三的能幫大夥擺平這件事兒。


    一上午沒有任何狀況,中午休息的時候,李揚帆一個人來到了高一(1)教室,腦袋裹著厚厚的紗布,走路還有點顛簸,他徑直坐在了許暉身邊。


    教室裏還剩下七八個同學,各個嚇的大氣兒都不敢出,對方不耐煩的揮揮手,這幫人就一窩蜂的跑出了教室。


    “昨天你沒動?”李揚帆的話很奇怪,似疑問,又像是肯定。


    許暉搖搖頭,並不答話,伸進褲兜的手已經冒出了很多冷汗。


    “那你特麽跑什麽?”


    “怕被你們打。”


    “哈哈哈,哈哈哈。”李揚帆很想肆無忌憚的大笑,無奈傷口扯的疼,所以聽起來十分滑稽,“小崽子還挺有自知之明。”


    許暉不語。


    “昨天你本可以在我身上踹上兩腳的,再抽老子倆耳光,你卻沒動?”李揚帆收起笑容,兇狠的目光咄咄逼人。


    許暉仍然不語,隻是很反感對方的口水噴在了自己臉上。


    “你昨天的眼神騙不了我,這事兒你事先不知道吧?”


    許暉先是點點頭,但很快又搖頭。


    “事情肯定沒個完,你告訴那傻逼,老子會抽了他的筋!”李揚帆不在乎許暉的答案,呲著牙又笑了起來,突然一伸手按住了許暉的腦袋,猛然往下一貫。


    “咣!”的一聲,已經緊張過度的許暉根本沒想到對方迴來這一手,腦袋砸在桌麵上,頭暈目眩,額頭濕濕黏黏的,恐怕已經磕出了血。


    “別攥著小片刀壯膽,那玩意兒對老子沒用。”說話間,李揚帆起身離開了教室。


    事情就這麽過去了?許暉並不確信,但他發現自己膽大了許多,剛才麵對李揚帆時,他雖然十分緊張,但絕對沒有任何害怕乞憐之意,大不了就抽出小片刀,誰被虐還不知道呢。


    下午放學,黑牛在路上截住了許暉,先是埋怨他膽子咋那麽大,敢一個人跑到學校,避避風頭不懂麽,萬一兄弟們不在,被打殘了怎麽辦?


    許暉隻是笑笑,也沒提李揚帆找他的事兒。但他感受到了黑牛的關切和真誠,這就足夠了。


    接著黑牛談到謝三有了迴音,說周青放出話來,看在謝三他哥的麵子上,許暉可以暫時放過,但良子一定要給個交待,否則絕不善罷甘休。


    這個結果令許暉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否則中午的時候,李揚帆就不會是一個人去找他了。萍水相逢的謝三還真的跑去說和了?那麽良子怎麽辦?難不成還真要被逼著轉學?


    黑牛的眼神很失落,是那種挫敗後的失落,一路上也很少再說話,到了大院,他才安慰許暉道,“你就好好上你的學,平常也別出來瞎混了,良子的事兒,我來想辦法。”


    許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望著黑牛的背影,總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突變發生在第二天下午上課前,良子突然來到學校,既沒帶書包,也沒去跟許暉打招唿,而是一個人衝進了高三(6)班的教室,他是去找周青的,任何兄弟都不知情。


    麵對突然出現的良子,周青一夥人很納悶,但很快反應過來,將其團團圍住。


    “周青?”良子根本不理會滿嘴髒話的李揚帆,而是死死瞪著對麵一襲黑裝,人高馬大的鷹眼小夥。


    “找死來了?”對方很平淡。


    “不是說要給你一個交待麽?你說個路數。”


    “嗬嗬,有點膽量。你想怎麽交待?先看看誠意。”


    良子把心一橫,接連向前踏出數步,卻被兩名忍不住的小夥擋住去路,眼看著就要上手揍人。


    “沒事兒。”周青笑嗬嗬的吩咐。


    兩個躍躍欲試的家夥隻好讓開,原本張嘴喝罵的李揚帆也閉上了嘴巴。


    良子站在周青麵前,個頭足足矮了一個腦袋,但氣勢上並不輸於對方。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左手放在了旁邊的課桌上,右手突然從懷裏掏出了一把小巧的菜刀。


    周青下意識的連退兩步,而四周的小夥們也大驚失色,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見刀光一閃,鮮血四濺,整個教室的人都驚唿起來。


    “這個交待可以麽?”良子一刀剁下了自己的半截小拇指,咣當一聲,菜刀落地,他疼的渾身戰栗不停,居然還有功夫扭頭給了周青一個十分難看的笑臉。


    “窩草!”


    “真尼瑪狠!”


    “這算什麽?”


    “快送醫務室啊!”


    高三(6)班徹底亂了套,李揚帆張了張大嘴巴,不知該說什麽好,就連一向以兇狠、冷酷著稱的周青臉上也寫滿了驚訝和問號。


    許暉從豆芽菜的嘴裏得知消息的時候,上課鈴剛剛想起,他急的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根本不理會班主任的吼叫,飛一般的衝出了教室。


    樓道裏還有滴滴啦啦的鮮血,許暉有點慌亂神,趕到學校醫務室時,聽那裏的老師講良子已經被送到八一路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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