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其實很了解這幫人,哥幾個論性子最倔的,非趙歌莫屬,但排第二位的絕對是眼前這位被嗆的死去活來的小七,別他看膽小怕事兒,但要是犯倔了,九頭牛都拉不迴來,這一點,他和趙歌有著相同的看法。


    被許暉這麽一鬧,大家熱乎了許多,之前裝逼瞎聊的話題統統被扔到了九霄雲外,大家爭先恐後的向三個姑娘獻殷勤,還很險惡的開始揭別人的短兒,特別是小時候的糗事兒。


    比如,薛永軍小時候因為好奇,偷了家人的香煙,悄悄爬到了自家瓦房上學大人的樣子過癮,結果給抽醉了,一覺醒來已是黑夜,嚇的在房上哇哇大哭;


    又比如,黑牛同學上小學的時侯,有次吃壞了肚子,不小心一個臭屁蹦出了稀屎,當時的臭味把鄰桌的幾個同學愣是熏出了教室……


    “哈哈,哈哈哈。”一桌人頓時樂翻了。


    “你大爺,這是汙蔑。”惱羞成怒的黑牛站起身來,照著爆料的良子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


    “我靠,那句‘煞筆洛夫過馬路,稀屎拉一褲。’難道不是在說你?”良子說完,跳起來就跑。


    “說的是你大爺。”黑牛唬著個臉作勢要追,卻被旁邊的程靜給拉住了,她此時極為八卦的想知道,這件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未料到大家很不給麵子的一起點頭,就連許暉也煞有介事。


    “哈哈,哈哈哈……”程靜和白麗華清脆而又肆無忌憚的笑聲,把黑牛臊的直接鑽到了桌子底下。


    兄弟們仿若又找迴了從前親密無間的感覺,隻可惜趙歌不在,未免遺憾。


    生日聚餐一直鬧到下午五點中才算收場,小哥幾個都很盡興,黑牛尤其高興,因為今天大夥都很長臉,一口一個大嫂叫著,就連苦瓜臉達俊也不例外,程靜怎麽想他不知道,但黑牛自己聽著早已飄飄欲仙。


    期間,張儀先行離開,一共也沒說過五句話,但有三句半是衝許暉說的,“你們文學社接受外校投稿麽?”


    “當然沒問題。”嬉笑中的許暉忽然有些木訥。


    “怎樣把稿件給你們呢?”


    “呃,裝信封讓程靜帶給我就行。”


    “好的。”張儀嫣然一笑,起身和大家告罪,便離開了。


    “哥幾個先坐會兒,我去付賬。”由於程靜一再催促,黑牛才肯起身,並很大氣的一揮手,在媳婦的陪同下,搖搖晃晃的去一樓結賬。這家夥被灌了不少酒,特別是謝家兄弟一番甜言蜜語,至少給他弄了小半瓶。


    薛永軍嚷嚷著尿急,於是三人一同下樓。這廝也喝了不少,就如同小時候好奇的第一次抽煙那樣沒有節製。許暉相信,如果再有半斤,這家夥也能喝下去,至於發生啥狀況就不得而知了。


    大家邊聊天,邊等黑牛三人,但奇怪的是對方好半天都沒有上來。良子性急,招唿大家幹脆一起下樓跟老大匯合迴家。


    於是眾人紛紛起身離開雅座,沿迴廊下樓。那年頭的飯館很少有包間,多數用門簾隔成雅座,算是高檔餐台。但就在這個時候,樓下傳來極為嘈雜的聲音,隱隱夾雜著女子的喊叫和黑牛的謾罵聲。


    這家夥莫非喝醉了耍酒瘋?眾人不敢耽誤,紛紛搶步下樓,一樓廳堂的景象讓大夥吃了一驚,前方黑壓壓的站了不少人,而黑牛正半跪在地上,雙臂被兩個大漢一左一右的死死摁著。


    而程靜和薛永軍二人則不見了蹤影。


    黑牛的嘴角還有血跡,但一直在掙紮,在嘶吼,傍邊一名帶著軍綠色帽子的胖子,揚手就給了黑牛一個耳光。


    劉浩強!大夥兒一眼就認出了死胖子,真是冤家路窄。


    “草泥馬,你們幹嘛?”良子最為衝動,還未看清形式,便叫罵著就衝了過去。


    劉浩強轉過頭,眼裏充滿了淫邪與不屑,而他身邊的一個瘦高個,突然搶上一步,迎著奔跑過來的良子抬腿就是一腳,嘭的一聲,良子的胸口被蹬了個結實,人悶哼著倒飛出去。


    白麗華尖叫著去攙扶良子,但文化大院的小夥子們在齊罵了一句“草泥馬”後卻又同時停住了腳步,對方全是微電機廠的子弟,少說有十幾號人,而且有近一半都是以前聽過、見過,但從未有過交集的老混混。


    其中最為顯眼的是缺少一隻胳膊的傷殘人士劉學斌,他個頭不高,但身體極為壯碩,冷冷的站在那裏看著文化大院的這幫小家夥。


    但劉學斌並不是這堆人中最可怕的,他身後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戴著眼睛,看上去十分斯文的梁斌;另外一個五大三粗,大熱天的還很傻逼的裹著一件毛料的中山裝,此人就是被達強砍了十來刀的二毛。


    這下麻煩了,微電機廠的混混們大聚會,偏偏倒黴催的被大家趕上了,站在最後的許暉頓時叫苦不迭。


    “小華,你咋跑這兒呢?趕緊迴家。”對方陣營中一個皮膚白淨的小夥顯然也很意外,發現妹妹白麗華竟然跟文化大院的小崽子們在一起,語調自然是氣急敗壞。


    白麗華根本不理睬他哥哥的叫囂,慢慢扶起臉色煞白的良子,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我靠,你皮子癢了是吧?讓你迴家聽見沒?”小夥兒有些下不來台,立刻挽起袖子就要衝過去,未料到,劉學斌一抬手製止了對方。


    “文化大院的小崽子們,幸會呀。”劉浩強皮笑肉不笑的腆著肚皮往前走了兩步,“幾天不見,都挺嘚瑟啊。”


    大家先是被嚇住了,但看著黑牛和良子的慘樣,一股邪火又從肚子裏冒了出來,盡管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但一個個怒視著劉浩強,大有將其生吞活剝的想法。


    謝家老大謝海林此刻卻比較冷靜,今天太不走運,落在這幫人手裏,動手翻盤肯定是癡心妄想,輕易脫身也不現實,而且兩幫人之間的爛賬也根本算不清楚,還不知道要吃什麽苦頭。但他知道劉學斌在緩刑期,不會輕易惹事兒,麻煩在於劉浩強,此人心裏陰暗,極為無賴,如何在氣勢上不落下風,讓對方有所顧忌才是關鍵。


    “哥你開玩笑了,我們剛剛一起吃過飯,不知道哪裏冒犯到你?”謝海林說著話,就要朝黑牛的方向走去。


    “哦?小比崽子挺會說話。”劉浩強哈哈大笑,一橫身就擋住了謝海林,又瞅了瞅不遠處的良子,“剛才哪個傻逼在罵人啊?尼瑪的,小小年紀不學好,喝醉了耍酒瘋,老子替你們爹媽好好教育教育,辛苦費就不收了。”


    “要這麽說,還要謝謝強哥嘍。”謝海林的臉立刻陰冷下來。


    “別客氣。我這人熱心,講究幫忙幫到底。”劉浩強的話音剛落,他就惡狠狠的推開了謝海林,然後伸出大胖手揪住了其身後的達俊,“達家小三,說說你二哥呢?”


    “你特麽放開!”一開始達俊也和大夥一樣被嚇蒙了,但仇人如此囂張,以前遭受此人羞辱的種種畫麵瞬間呈現在眼前,他頓時就一股熱血衝頭,對著胖碩的劉浩強便拳打腳踢。


    “我草泥馬。”惱羞成怒的劉浩強一巴掌就把瘦小的達俊扇翻在地,這下文化大院的子弟們炸了鍋,每個人都心存一念,今天反正討不了好,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幹一架。就連許暉也是如此,但他隻是想想而已,並不敢真動手。


    可是有人敢,謝家老二謝海青最先跳了起來,他卯足了勁兒,照著劉浩強圓圓的肚子就是一腳,可憐大胖子還未來得及反應,旁邊挨著最近的鐵蛋就給了劉浩強腮幫子上一拳,達俊更是瘋了一樣,拳頭如雨點般的往死胖子身上招唿。


    十分托大的劉浩強再也沒想到,眾多牛逼老大在場的情況下,他眼中的小崽子們還敢集體動手,而且連兩個唿吸都不到就被打的坐在了地上。


    後麵站著的劉學斌等人的臉色極為難看,但自持麵子和身份,沒有動,但其身邊的幾個壯小夥卻嗖嗖的衝了過來。


    文化大院的半大小子們雖然熱血拚命,但赤手空拳之下,哪能是這些近乎成年人的對手,沒有多久就被一一放倒,唯一還能站著的就是鐵蛋,這恐怕也是梁斌特意交待的結果,他並不願意直接開罪顧一刀。


    舉目四顧的鐵蛋傻眼了,兄弟們全在地上打滾*,而剛剛爬起來的劉浩強像個瘋狗,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吼叫,對著地上的娃娃們不是踢就是踹。


    “草泥馬的。”紅著眼睛找到目標的鐵蛋,飛身撲上去,一腦袋就撞到了劉浩強的肥肉上,於是大胖子再次摔倒在地。


    惱羞至極的大胖子很快又爬了起來,他現在唯一的目標變成了鐵蛋,滿場追著對方跑,發誓要把這個小比崽子打的他媽都不認識。


    “行了!”一聲斷喝,出自劉學斌,對這個丟人現眼的堂弟是又氣又恨,這麽多人站場子,還被對方兩度打到,尤其是在梁斌等人麵前,實在是傻逼到了極點。


    哪知道劉浩強已經打紅了眼,根本沒有聽見自家兄長的嗬斥,一把撲倒了躲無可躲的鐵蛋,掄起滿是肥肉的拳頭就是一通狠揍。


    等到兩名大漢把劉浩強拽開時,鐵蛋隻剩下喘氣的份兒了。


    “斌哥,你看浩強他……”劉學斌有些傻眼,惹了顧一刀他倒不太在意,但這個死肥豬根本沒把梁斌的囑咐放在眼裏,這讓他十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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