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一聲巨響,劈裏啪啦下起雨來,大雨如注,狂瀉降落,一道道閃電破開雲層,劈向碧海樓內,頓時風勢洶湧,將街巷淹沒。


    窗戶被猛烈吹開,雨水斜斜灌入,櫃台下的掌櫃匆忙起身,掩閉一扇扇窗戶。


    風卷雨湧,勢頭駭然,不免打濕了他的衣袖,有幾扇窗牖愣是使了好大勁兒,才關上,他不禁嘟囔道:“唉,又變天了!”


    關最後一扇窗的時候,由於風力太大,一不小心,忽的撞著他的鼻頭。


    “哎喲!”掌櫃吃痛出聲,下意識地伸手來揉鼻頭,憨厚的神態,倒引得一旁的鍾妙引忍不住發笑。


    飛天聖女張萍旁若無人一般,走到邊靈身邊,壓低聲音道:“教主,此仇不能不報,我們不如……”


    邊靈揮手止住她的話,瞅著李裳滿是挑釁,神情直教人從脊梁骨麻起。


    趙銘銳卻朝祭月暗中遞個眼色,兩廂心照不宣,祭月立即溜出大廳。


    也不知他們意圖何事,隻見祭月不選別的道路,偏朝後院而去。


    月明教的逍遙二老望見,覺得古怪,怕他們做甚手腳,賈天命與丁未丙互相對視一眼,打了個暗號,趁著眾人分神之際,丁未丙亦有樣學樣,偷偷跟在了後麵。


    待到後院,那祭月將身一閃,飄入廚房,此刻裏麵還有零星幾個人在,聽到聲響,才一迴頭,麵前飄來一團煙霧,頓教幾人神誌昏迷,倒地不起。


    祭月輕鬆走到鍋台,揭開幾碟菜,探手入衣,掏出一包藥,正要使壞傾灑,一雙手攔住了他,把藥奪去,那人更怒目圓睜,使他不敢做惡。


    此刻,大廳裏雖未見動手,氣氛卻已劍拔弩張。


    趙銘銳朝月明教一幹人笑笑,旁側的華聽雨明白其意,立刻走出,說道:“難得諸位英雄齊聚,我們公子素來喜愛結交江湖好友,今晚姑且做東,請大家喝一杯,不管誰有何恩怨,也暫且放下,待日後解決,何況現在天氣微寒,喝酒正好可以暖暖身子,各位意下如何?”


    “誰要與你們喝呀!你們這群來曆不明的東西,一定心懷不軌,教主不要相信他們!”董南仲越眾而出,滿目忿然。


    先前他被趙銘銳暗算,這會兒筋骨還疼得厲害,聽到要與趙銘銳一桌,自然極為不滿。


    月明聖使中的穆鴻雁,倒微微一笑,態度甚好道:“也好,在房裏悶得久了,正想透透氣,既然有人盛情相邀,為何要拒於千裏之外?”率先走去一張桌子。


    趙銘銳甚是歡暢,忽然伸臂將他攔住,示意他慢些,接著手上提氣,竟以隔空推物的手法,將幾張空桌拚湊在一起,儼然成了歡聚一堂的景象,一下子能坐二十多人。


    而原先的飯菜非但絲毫未損,碟子還未有絲毫移動,甚至連一點響聲都未激起。


    這一招看似平平無奇,不見他如何使力,其實當中暗含的力道,巧勁,都不是一般人可以達到的。


    隻要是行家,都免不得暗暗心驚,不敢小看趙銘銳。


    趙銘銳卻渾然不在乎,輕輕笑了笑,目視穆鴻雁等人,作勢邀請。


    穆鴻雁這會兒覺得趙銘銳有些擺架子,蓄意賣弄,威嚇眾人,心頭略有不快,卻自知不敵,隻能甘拜下風。


    坐下後,他朝外喊話道:“掌櫃的,把這些剩飯都撤掉,重新上一桌,記清楚了,所有的好酒好菜統統拿來!”


    “是,是,是!”店小二不知從哪裏冒出,知道他們都是大人物,未敢輕慢,依命趕往廚房。


    那掌櫃也拿過麻布,上前為他們擦起桌子,不時用衣袖抹著額頭的汗水,顯見他也不會瞧不出事態緊張,有些不敢招惹。


    待抹幹淨後,掌櫃笑道:“各位稍等,稍等啊!”也轉身走了。


    張萍媚態畢露,走過去說道:“小公子如此盛情,我們便不客氣了,隻是我有個好奇之處,依小公子的身手來看,不像等閑之輩,如何稱唿呀?”


    她雖在說話,卻斜眼掃視四周,發覺趙銘銳身旁少了個人,驚愕了一陣,但畢竟是老江湖,隨即又不動聲色,裝作不知。


    趙銘銳微微漾出笑道:“微名不足掛齒,在下姓趙!”


    此話落下,逍遙二老之一的賈天命臉色稍異,看定他瞧了瞧,驚異道:“玄天門?小子和玄天門有何關係?”


    玄天門的護教長老楚關山卻不滿他這般質問,勃然怒道:“這是什麽口氣?信不過我們公子,懷疑他麽?”


    賈天命冷冷道:“素聞玄天門繼先祖衣缽傳承,曆代門主均以趙姓為主,《玄天心經》更是威名江湖,令人聞風喪膽,未見其招氣先至,殺人於無形,剛才他露了一手,老夫自問不會看錯!”


    趙銘銳聞言心中輕哼,卻甚狡猾,沒有表露,微笑抱禮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正是趙銘銳!”


    月明護法郭啟亮翻了翻眼珠,問道:“你們為劍而來?”


    語還未落,邊靈冷叱道:“住口,退下去!”


    郭啟亮頓時無話可說,慢慢退到角落。


    但這一句提醒了天倚劍,明白了眾人來意,想想又是覬覦那把劍的,那麽天名劍到了華山,這消息已不脛而走,必須設法通知華山,早做提防。


    天倚劍有這念頭,不禁望向李裳,李裳也是這般想法,朝他暗中點頭,兩人又齊都看向天紹誌,想教他脫身溜走。


    這時店小二領著人上菜,手托著盤子,從人群中走過,剛放下菜,忽聽嗖一聲,從樓上投來幾枚暗器,正對店小二。


    那店小二聞到聲音,倏地翻身而起,倒縱了幾步,可憐他的朋友沒有避過,眉心中鏢而死。


    那暗器不斷,又快又準,發暗器的人,手段也頗狠。


    店小二左打右抄,一派從容,把暗器反擊迴去,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四肢甚是靈活,鍾妙引適才沒注意他,這會兒已有些呆了。


    一霎時,暗器如飛蝗一般,連綿激射,先是十枚,接著又是十枚,店小二靈機一動,將身騰空,才要避過大難,不料有枚暗器後發先到,在中途分開兩邊,將他的腿打中,他整個人承受不住,挨苦倒在地上。


    樓上有三名不明看客,見狀收了勢頭,齊唰唰飛落下來。


    趙銘銳看見他們,嘴角浮出笑意,起步迎上。


    其中一位看客是個年輕人,疾步來到切近,朝趙銘銳恭揖道:“趙兄,別來無恙!”說話者手持一支玉簫,年近二十有八,打扮翩雅俊朗,麵相卻是一般。


    趙銘銳笑著道:“楊兄好眼力!”說罷,暗瞪那跪地之人,慢慢走了過去。


    那人一驚,將頭低下。


    楊姓男子神態閑雅,瞅著趙銘銳道:“多日不見,此番禮物盡呈歲寒三友一點小小心意,還望趙兄笑納,希望不至於拿不出手。”


    一直靜默的護法熊必昌按耐了片刻,出聲問道:“你們是歲寒三友?”


    趙銘銳不迴話,護法郭啟亮露出譏誚,縱出一步說道:“歲寒三友不就是公孫翰、宇文飛、楊淩煙嘛!哼!抓到個冒充的,也沒什麽了不起。”


    歲寒三友輕輕掃視兩大護法,公孫翰不屑爭辯,宇文飛沉不住氣道:“月明護法也不是多麽了不起的角色,被人追的到處逃,遇到無尚真人嚇得屁滾尿流,撒腿便跑,這般膽小,到了這裏,也不看形勢,胡亂咬人。”


    他這話自然暗諷當日郭啟亮與熊必昌追殺沈無星夫婦那件事。


    郭啟亮怒急,橫刀立住,相叱道:“你……小心措辭,不然我們……”但歲寒三友說的皆是事實,又讓他無法反駁,底氣不足。


    楊淩煙摸摸鬢發,輕笑道:“咱們哥兒幾個就算再不入流,總也非是膽小如鼠,起碼……”


    郭啟亮截斷話道:“放屁,往自家臉上貼金麽?”


    逍遙二老之一的賈天命看看氣氛不暢,立刻喝道:“如此忍耐不了,怎麽做大事?退下!”


    郭啟亮隻好應聲道是,退到一邊去了,悻悻不語。


    猛然間,龍頭金杖旱地拔蔥一般起來,指定那跪地之人,聶貞橫眉問道:“你是甚人?到此何為?”


    那人雙腿抖抖索索,顫聲道:“我……我們玄天門弟子寧死不屈,殺光你們,天名劍盡歸玄天門所有,玄天必勝!哈哈哈……”竟猖狂笑了起來。


    這番指責把人都駭了一跳,尤其趙銘銳,更是大驚,上前叱道:“胡說,你絕非我門下弟子,我也不曾吩咐過你,究竟受何人指使?敢汙蔑玄天門?”


    穆鴻雁心中認定了他,即便不是,也給他來個栽贓,趕他走,從衣袖中取出枚銀針,麵向菜食,說道:“是不是汙蔑你們,一試便知!”將銀針刺入菜食,誰都知道那菜剛剛置上桌,是玄天門主趙銘銳相邀做東,不由都等起結果。


    穆鴻雁探過菜食,看看銀針成了黑色,不禁一笑,譏諷道:“我以為玄天門主有多大方,看來不過如此!這點小伎倆,想置我們死地,未免太不自量力,不把我們月明教放在眼裏。”把銀針扔了,落地之音,被滿場怒氣所掩蓋,聽不到聲響。


    飛天聖女張萍冷笑道:“小公子年紀輕輕,心腸這般歹毒,真當我們月明教沒人了嗎?”


    楚關山從趙銘銳身旁走出,怒聲迴道:“彼此彼此,還怨懟個甚?”


    華聽雨麵目冷肅,瞪視那假小二,氣的眉發皆張,喝道:“小子受何人指使?不說!休怪老夫殺了你。”


    那人仰首大笑,滿是苦味作祟,悲訴道:“歎蒼天!門主,兩位長老,不是屬下辦事不力,實在是沒有料到識破屬下身份的,竟然是歲寒三友,屬下不怪他們,因為他們並不知情,也不是本門教眾,認錯人也是無奈,如今既然失敗,屬下當以死謝罪。”雙唇緊抿,微一用力,竟咬舌自盡。


    華聽雨原本怒極,不想此人這般死去,不免有些錯愕。


    但無有對證,被月明教抓住把柄,賈天命冷冷道:“現在你們還有何話好說?”冷哼一聲,迴身叫道:“孔聖使,去後院看看丁長老怎生迴事?抓個人也磨磨唧唧,這半天也不見出來。”


    “是!”孔疚生依命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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