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水蓮見到了刁德發。


    在說好的地方,葉水蓮提前來了,她在那兒等了一會兒刁德發,不見刁德發的身影,就給刁德發打電話,刁德發說催命呢,這就到了。放下刁德發的電話,葉水蓮看見刁德發彎著腰,前後左右地一圈圈地轉著腦袋看著,他看看沒有人,就撒丫子向葉水蓮這邊跑了過來。


    葉水蓮說你上輩子就是小偷轉世,怎麽一舉一動都是賊人的來頭,你就不能抬起頭,正道地走兩步啊,怎麽哪一次都鬼鬼祟祟,好像作了見不得人的事。


    刁德發氣喘籲籲地說,本來就是見不得人的事,你想,我抱著個孩子,熟人看見問我,我說什麽,萬一讓俺家老霍看見,我還活不活啊?


    葉水蓮翻了他一眼,伸手去撥擋在孩子臉上的紅布,刁德發說你慢點。


    葉水蓮說我怎麽不慢了,我夠慢的了,你看你下得呀,我看你還挺心疼這孩子,這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


    刁德發瞪了葉水蓮一眼,你胡說什麽,你要不想要,我抱走了。說完,他故意蓋上孩子臉上的小紅布,做出想要轉身走的樣子。


    葉水蓮拽住他,說怎麽啦,怎麽說著說著還急了,不就是跟你開句玩笑嗎?我問你,那十萬元錢給我準備了嗎?


    刁德發沒理她,說你先看孩子,旁的先別說。


    葉水蓮翻了他一眼,撥開孩子臉上的小紅布,認真地看起孩子來。孩子甜甜地睡著,緊緊地閉著眼睛和小嘴,眉毛漆黑,小臉通紅,葉水蓮看著,禁不住真的有些動心。


    她停頓了一會兒,轉過頭來看看刁德發,沉下了臉,這孩子真是你親戚的?你要是從人販子那兒買來的孩子,我可高低不要。


    你說的,我還能為這事去犯法呀,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雖不是好人,但我也沒做過什麽壞事。刁德發搶白著解釋了一番,葉水蓮瞪了他一眼,你沒做壞事?你沒做壞事,老娘的子宮哪兒去了?


    得得得,又來了,你先看孩子。刁德發說著,蹲下身子,慢慢打開了裹著孩子的小被,他說你看這孩子,一點毛病也沒有,你看著小胳膊小腿,硬硬實實的,人家的爹媽可都是上班的,有文化的人,要不是怕超生開除公職,人家可舍不得把孩子送人。


    刁德發說得葉水蓮愈發得心動,葉水蓮說那他以後會不會後悔了要孩子呀,我這兒費勁巴力地把孩子養大了,人家後悔了,來要孩子,那怎麽辦?


    刁德發拍拍胸脯,說你放心,我已經跟他們兩口子說明白了,把孩子送到一個好人家,以後就跟他們沒關係了。你就說吧,這孩子你是要,還是不要?要是要,你就抱走,要是不要,我給人家抱迴去。


    葉水蓮說這麽急啊,我怎麽也得迴家跟陳誌剛,還有他媽商量商量啊?


    刁德發說葉水蓮啊葉水蓮,你怎麽跟著我那麽長時間,也沒學著長腦子呢,你想想,你迴家商量,這事兒能成嗎?


    葉水蓮眼睛一瞪,木呆呆地問,怎麽不成?


    你傻呀!刁德發一著急咧起了嘴,露出兩顆金燦燦的大牙,他說這麽說吧,你說你們家誰最想要孩子?


    當然是我呀!葉水蓮想也未向地衝口而出。


    啊,是你。刁德發點點頭,他閉了一下嘴,裹住了兩顆金牙,然而隻是一忽兒,又露出那兩顆金牙開始說話了,他說你想想,除了你,你們家還有想要孩子的嗎?


    葉水蓮瞪著眼睛想了想,搖了搖頭,沒了。


    這就對了,刁德發一拍大腿,他說除了你都不想要孩子,那你還商量個屁,你覺得這事能商量成嗎?


    嗯。葉水蓮想想也是,原本以前她跟陳誌剛說再生個女兒,陳誌剛興趣就不大,原本日子過得就緊巴巴,還有婆婆,小姑子,還有那個陳天宇……葉水蓮把那些人想了一遍,她明白了,她說除了我,沒人想要孩子。


    刁德發說就是啊,人家不想要孩子你還商量什麽?


    葉水蓮說那我怎麽辦?


    刁德發說一不做二不休,你直接把孩子抱迴去。


    葉水蓮嚇了一跳,腦袋搖得撥浪鼓一般,她一疊聲地說著不行不行……


    不行?不行是嗎?刁德發看看葉水蓮,把孩子的小被裹好,說不行那我就走了。刁德發說完,作出轉身要走的樣子。


    葉水蓮有些著急,一把拽住他。


    刁德發看看葉水蓮說,我就說,你們女人啊,看著平時挺厲害,一到真事就慫了。你想,這孩子這麽小,你一點一點把他帶大,沒人說,他至死認為你就是他親娘!你想,一天一天地帶大,別說是個人了,就是個小貓小狗,那感情都培養出來了。你自己想好,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這孩子純屬超生,可是丁點兒毛病都沒有,你想想,你今年都三十三了,你還猶豫,你要是再猶豫,可能這輩子你身邊就永遠沒孩子了,到老,你也是一個人!


    刁德發的話仿佛一片刀鋒觸到了葉水蓮的心上,她這輩子怎麽就是跟孩子無緣呢,如果說她來城裏之前,認識陳誌剛之前,甚至和陳誌剛結婚之前,還抱著希望生一個自己的孩子,那麽她這個夢,從跟陳誌剛結婚以後,她知道自己沒了子宮,就已經無可奈何地破滅了。她曾經不止一次地想,想到自己老年以後,一個人孤苦伶仃,她一想那個結局就不由得打顫,她是一個農村出來的女人,受祖祖輩輩傳統觀念的影響,一個女人要是一輩子沒有個孩子,那還活個什麽勁啊,現在一個健健康康的小孩擺在麵前,要還是不要?


    葉水蓮看著孩子,也是合該他們有緣,孩子忽然睜開眼睛,衝著葉水蓮笑了。葉水蓮的心忽然間仿佛漣漪一般四處蕩漾起來,她忍不住了,伸出手抱起了孩子。


    刁德發說好了,那你現在趕緊迴家,就說這個孩子是撿的,今後無論任何時候,誰問起來,都永遠記住,就是在這個旮旯撿的。


    葉水蓮看看刁德發,點了點頭。


    刁德發說,記住,陳誌剛要是不同意,讓你抱迴去,你就哭,哭得越慘越傷心越好……陳誌剛心軟,晚上你再哄哄他,這事就成了。


    刁德發說著,詭異地一笑,衝葉水蓮擠了擠眼睛,把舌頭伸了出來,做了一個“舔”的下流動作。葉水蓮罵了他一句,老不死的,還缺德呢!


    刁德發說你的本事,哄陳誌剛綽綽有餘,快去吧。


    葉水蓮瞪了他一眼,轉身要走,刁德發喊了一聲“慢”,然後從後屁兜裏掏出一遝錢來,他說這是五千元錢,是我欠你的,你的子宮沒了,但是我還給你一個孩子,你要十萬我沒有,現在我有五千,先給你這些,咱倆算是兩清了。刁德發說著,把錢塞進了葉水蓮的褲口袋,手伸進口袋的同時,趁機在葉水蓮的大腿根抓了一把,葉水蓮罵著他,刁德發嘿嘿笑著抽迴了手,忍不住又打開小被,親了親孩子的小臉兒,說水蓮你放心,我老刁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今後我但凡有錢,就會幫你的,你的兒就是我的兒。


    滾!葉水蓮聽前邊那些話,聽著還受聽,聽到最後一句又走樣了,忍不住又罵了刁德發一句,缺德帶冒煙兒的。


    刁德發把孩子交給了葉水蓮,他感覺一大塊石頭“撲通”一聲落了地,他趕緊打車迴賓館,鄭燦霞還在賓館等著他呢。


    來到賓館門前,刁德發沒有直接迴去,而是去了門前的熟食店,買了一個豬肘子和兩個豬蹄子,用塑料袋拎著,去找鄭燦霞去了。


    鄭燦霞在賓館待了半天,早就饑腸轆轆了,她見刁德發拎著豬肘子和豬蹄子迴來了,頓時高興起來,她一把抓過豬肘子,張嘴咬了一大口,嘴裏立刻塞得滿滿的,使得她的大胖臉和腮幫子鼓得像一個大氣球,鄭燦霞邊嚼邊問,你親戚迴來啦?把孩子給她了?


    刁德發點點頭,“咕咚”一聲倒在床上,他說好了,這下好了,我總算是交了差,明天你快迴家會情郎去,我也得迴家跟我們家老霍交差去了。


    鄭燦霞一聽會情郎嘿嘿地笑了起來,她說張廣利今天還給俺打電話,說想俺了呢,他說他爹說了,娶媳婦就得娶壯的,能幹活能生養還能發家。


    刁德發說那你好好的發家,發了家可別忘了我呀。


    鄭燦霞說不會不會,你疼俺。鄭燦霞說著,從豬肘子上撕下來一大塊肉,填到了刁德發的嘴裏,嘴裏嚼著滿滿一嘴肉,渾濁不清地說著,你吃你吃,可香啦!


    刁德發看著鄭燦霞,慢慢地嚼起他那一嘴肉來,由於鄭燦霞塞得那塊肉太大,他咀嚼起來比較吃力,好不容易嚼完了,他看見鄭燦霞又拿起一個大豬蹄子啃了起來。


    刁德發看著鄭燦霞的油嘴油臉,由衷地點了點頭,他說大霞啊,我這輩子服誰啊,我誰也不服,就服一個人。


    鄭燦霞看著刁德發,擦了一把油乎乎的肉嘴唇問:“誰?”


    刁德發嘿嘿一笑,一把手伸進了鄭燦霞的背心,抓著鄭燦霞的黑顫顫說:“你呀!”


    本書源自看書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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