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姝是亙古神器,得其微力便能獲益終生,狼族妖族世世代代爭鬥不休,如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對方,實在是個極大的誘惑。


    蕭清流來深山見到軒轅靖,並沒有指望他知道多少和鬼月姝有關的事情,但出乎蕭清流意料的是,軒轅靖和鬼月姝的關係匪淺。


    那夜妖界的深山之中。


    蕭清流看著眼前周身散發著狼王氣勢的黑狼道:“軒轅領主......蕭某有一事很好奇,當年狼族和妖族大戰,您為何會戰敗?”


    軒轅靖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成王敗寇而已。”


    戰敗一事對軒轅靖而言似乎算不得難以啟齒的事,事無隱瞞都告訴了蕭清流,甚至有關自己女兒柔公主叛族一事。


    “我見你,並不是想借你的力量迴到北荒。”


    避開狼群,黑狼對蕭清流道。


    蕭清流微感詫異,挑眉道:“軒轅領主一方梟雄,難道真的願意舍身在此不見天日麽?”


    “成王敗寇,既然當年我立下承諾,便不能背棄諾言,我們狼族以信立族,說到便要做到。”


    蕭清流心中大讚:好氣魄!


    “既然如此,領主為何站在此處與我麵談?”


    黑狼一雙陰利的眸子沉沉地盯著他道:“我族人已有許久不曾飽腹,倘若妖界的貢品再不來,他們就會自相殘殺了,你方才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這些年妖族的進貢越來越不守時,而且每次來的貢品數目都極少,根本不夠他的族人分食,這次進貢是又拖延了時間,以至於狼群餓久了竟出現互食的情形,他的這幾個族人都是當年自願陪他的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身為生死之交身為領主,他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樣自相殘殺的局麵發生。


    軒轅靖對蕭清流是感激的。


    “你剛才說你為鬼月姝而來,但我這裏並沒有鬼月姝,你或許找錯人了。”


    蕭清流察覺他想隱藏某些秘密,以退為進:“蕭某自知沒有找錯人,既然領主不好說,那麽蕭某也不強人所難,蕭某告辭。”


    蕭清流轉身就要離開,身後的黑狼卻沉聲開口了:“尊客留步。”


    蕭清流迴頭,直視那黑狼深沉的眼,聽他道:“事關鬼月姝,我的確知道一些事,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我希望你先答應幫我做一件事。”


    “領主想要我幫你做什麽?隻要蕭某辦得到,必定在所不辭。”


    軒轅靖盯著他看了會兒,似乎是判斷他是不是值得信任。


    沉默許久,他開口:“我那個不孝女聽說常年流浪在人世,如今怕是已經死了,她罪孽深重,逃避罪責更是罪上加罪,我軒轅氏不可出這樣的罪人,所以我想拜托你,能否將我柔兒的屍骨找迴,置於北荒的斬刑台上,也算贖清她此生的罪孽。”


    蕭清流沉吟片刻,點頭答應。


    *****


    聽蕭清流說到這裏,溫畫忍不住道:“那柔公主在人世流浪這麽些年,不要說已經過世,屍骨無存。就算還活著,這碧落三山每重天之下的凡塵少說有幾萬座,每座凡塵的凡人都有上億,要找那麽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此事頗為棘手。”


    對於軒轅靖這樣的鐵血軍人,溫畫總是心存十分好感,與這樣的人打交道誠信義氣是必不可少的,倘若找不到那位柔公主,她以後也不敢麵見這位前輩了。


    蕭清流用手指閑閑地敲在桌上,笑眯眯道:“畫兒,你別忘了,若論追蹤的功夫,我們還有一個高手在呢?”


    溫畫眼睛一亮:南錚!


    蕭清流笑了,這就是當年他為什麽收南錚為徒的原因,南錚別的方麵都有些欠缺,唯獨追蹤的本事可謂洪荒之中獨一無二。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就交給南錚去辦吧。


    ......


    蕭清流道:“畫兒,還記得天誅告訴過你,她當年進聖光塔時其實是和紫月在一起的,但是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就將紫月帶走了。”


    溫畫點了點頭,忽然醒悟:“難道那個帶走紫月的人就是軒轅靖?”


    “當時的確有鬼月姝跟上了軒轅靖,或許就是紫月。”


    *****


    軒轅靖沒想到自己年輕時候分羹鬼月姝的雄心壯誌,有一天會在這妖界的牢籠之中和一名仙界的青年說起。


    說到當年,軒轅靖這位曾經的梟雄也不得不感慨天道無常。


    他自詡一向算無遺策,唯獨麵對鬼月姝,從一開始便無還手之力。


    萬年之前,仙界一十一重天掀起了聲勢浩大的圍剿鬼月姝的行動,妖族和狼族聞風而動,當然,他們自然不會正麵與仙界的人撞上,他們隻是想趁亂“撿漏”,雖說這行為實在不光明,但非常時期非常手段,為了拿到鬼月姝的力量,軒轅靖甚至撇下戰場悄然入了仙境。


    軒轅靖不愧是一代梟雄,眼光毒辣,他一早看出碧落十一重天那些人根本沒能耐完整的封印鬼月姝,他們隻會分散鬼月姝的力量。


    一旦鬼月姝支離開來,他隻要在適當的時機,用些適當的手段,便能攫取些鬼月姝的力量,如此仙界之行就算沒有白來。


    隻是所有人包括他都誤判了形勢。


    軒轅靖迴憶著當年他親眼看到的景象,沉著語調道:“那個叫湛曦的小孩被押進了十八劍陣,我親眼看著鬼月姝從她體內支離。”


    他以前隻聽說鬼月姝是隨父神創世而出的戾器,一旦重現天日,力量必定是地動山搖,天翻海覆,然而當鬼月姝四分五裂之後,他看到鬼月姝從思過峰下的深淵裏有氣無力地,近乎順從地飄出來。


    誰知就是他對鬼月姝的這種第一印象令他錯判了形勢。


    他看向蕭清流道:“當時蓮洲有位德高望重的仙君帶了仙家寶器菩提聖光塔,你是仙界中人應該清楚。”


    蕭清流心中一動,難道當年軒轅靖見到了天誅?


    “我怕自己會受到鬼月姝力量的波及,所以躲在聖光塔之下,聖光塔有仙氣保護,對我來說就像個天然的法界,當一部分鬼月姝被聖光塔封印之後,我甚至想將聖光塔偷迴北荒。”


    說到這裏他冷冷嗤了一聲,仿佛在自嘲。


    而後,他道:“但聖光塔畢竟是蓮洲寶物,我動不了它,本想放棄。”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低沉,甚至地帶了絲顫抖。


    “我看到被封印在聖光塔中的鬼月姝,又有一部分被支離開來。”軒轅靖行事果決,他知道自己絕對帶不走聖光塔,所以直接循著其中那鬼月姝碎片一路追蹤。


    誰知那道鬼月姝竟沉沉向他撲來,那巨大而沉靜的力量如泰山壓頂,幾乎要了他半條性命,他當時以為鬼月姝要選擇他做宿體,或者殺了他。


    “那感覺就像劫後餘生......”軒轅靖今日說起來都有些心有餘悸。


    以他心高氣傲的個性,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


    蕭清流奇怪道:“你是說,鬼月姝當初放了你一馬。”


    軒轅靖黝綠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他點了點頭道:“鬼月姝放過了我,我也再也不敢對它生出肖想。”


    值得慶幸的是狼族沒有得到鬼月姝,妖族也沒討到好,甚至一個全身而退的妖都沒有,全部死於鬼月姝之力下。


    “後來它跟著我迴到了北荒,在北荒待了一年多。”


    “它沒有傷害狼族?”


    軒轅靖道:“沒有,雖然它力量很強大,但它從沒有傷害過狼族,有一段時間它特別喜歡和小柔在一起。”


    說到這裏,軒轅靖眼底露出些許溫情。


    對於女兒,他的愛比恨要少得多。


    出於對鬼月姝的敬畏,軒轅靖一直將鬼月姝供奉在自己的王帳之中,小柔是狼族公主,自然自由出入軒轅靖的王帳,時間一長,那鬼月姝便開始逗小柔玩耍。


    有時,軒轅靖也會覺得稀奇,因為那鬼月姝像隻安靜的貓,總是伏在小柔的肩上,從不傷害她,力量近乎溫柔。


    蕭清流仔細聽著,幾乎要以為那鬼月姝就在柔公主身上了,但是軒轅靖道:“一年後,鬼月姝失蹤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公主呢?”蕭清流問。


    軒轅靖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他道:“沒有,小柔和鬼月姝沒有關係,後來那鬼月姝行蹤何往,我也不知。”


    蕭清流有些失望。


    “尊客,你想知道的東西我都已經告訴你了,你的其他問題我已經無法迴答了,你請迴吧。”


    ......


    聽蕭清流說到這裏,溫畫想了想,也用手指蘸了茶水桌上寫道:“鬼月姝,狼族,北荒。”


    她道:“師父,我們先假設當時從天誅身邊離開的就是紫月,那麽紫月一路跟著軒轅靖迴到北荒,沒有殺了他,也沒有像天絕蒼冥那樣選擇宿體,是不是可以解釋為紫月......欣賞軒轅靖。”


    包括後來對柔公主的態度來看,那也是一種欣賞,紫月就像個小孩子,在尋找一個玩伴。


    溫畫找了一個詞來描述自己對紫月的感覺。


    自從上次在謝老兒的萬象宮和天誅有一次麵對麵的交流之後,溫畫就慢慢覺得不能再將鬼月姝當做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戾器,它有思想有性格,支離之後的鬼月姝就像一母同胞的兄弟,外表雖然像,但骨子裏的個性甚至是行事風格都是千差萬別的。


    當時的紫月就像個剛出生的嬰兒,剛一睜眼看到了新奇的世界,多的是好奇,它跟著軒轅靖一方麵是好奇,另一方麵可能是軒轅靖身上,柔公主身上,或者狼族都有紫月欣賞的特質。


    蕭清流覺得溫畫說的在理,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溫畫繼續道:“紫月跟著軒轅靖迴到北荒,又有近一年的時間待在狼族,這期間,它應該是在找那個令它滿意的宿體。”


    “但是它沒找到,或者軒轅靖他們最終還是不符合紫月的要求,所以紫月僅僅待了一年又離開了。”


    “畫兒,其實換一個角度來看,我們可以猜到鬼月姝可能會去的地方。”


    “師父,你是想說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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