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家大宅。


    深紅色的木質轉梯泛出一種不一樣的質感,從三樓往下看,它宛若一個巨大的漩渦,讓人恍惚間生出一種‘下一秒就會被吸進去、被吞噬’的錯覺。


    客廳裏仆人很少,隻有一位老管家正在壁爐旁,熄滅裏麵的爐火。


    壁爐是西歐更為流行的真火壁爐,設計精良,還整合了烤爐,一式兩用,可以用來烤肉、烤麵包。隻是鄔家大宅近幾年子孫都搬了出去,頗顯空落,兒孫齊聚一堂、在大廳烤肉、說笑歡樂的場景已經漸漸消失,給這座建有幾百年、不斷翻新的老宅減去了幾分生氣。


    茶幾上,一個看起來和背景頗不和諧的方形鳥籠裏,一隻金絲雀兒正扭動著它小巧的頭梳理著它黃綠色的毛,發出了搖鈴一般的悅耳叫聲。


    “看看,這隻怎麽樣?”一位長相精明的中年男人把手伸到鳥籠邊,那雄鳥便飛了過來,啄他手指上的吃食。


    “晚輩不玩鳥,隻能看出毛色很好,叫聲很清亮。”他身後麵容較為年輕的男人恭敬地迴答。


    中年男人輕笑一聲,“是我從德國帶迴來的,在那兒剛孵育出來沒多久,就被我買下了。這小家夥以前可鬧騰了,後來我請了馴鳥師才聽話了些。”


    年輕的男人默不作聲,在心裏琢磨著他的意思。


    “小淼,”男人歎了一聲,緩緩的說,“鳥兒犯了錯,要給予的不是縱容,而是矯正他的過失,你懂嗎?”


    忻淼低著頭,“鄔先生,行言他--”


    “陳叔,”中年男人猛地打斷他的話,對老管家吩咐道,“把鳥掛到陽台上去吧。”


    老管家恭敬地應了一聲,小心地提起鳥籠,帶著鳥兒離開。


    “年輕人,犯點錯誤是正常的,”他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隻是一個小偷的行為如果得到了鼓勵,那麽他就會變本加厲、變成搶劫犯、最後變成大盜,失去了他原來的光明前途。”


    他頓了頓,最後意味深長地問:“你說對嗎?”


    忻淼咬了咬牙,乖乖地點了點頭。


    “你是行言的好朋友,他很相信你,所以他犯了錯,你應該去幫助他改正。”男人斜著看了他一眼,“這次是給你個警告,也是讓你迴來看看你爸爸,他年紀也大了,別讓他擔心。”


    “是,晚輩知道了。”


    “行了,也不早了,陳叔給你收拾了客房,你也早點休息。”中年男人淡淡地說,“等榮華殺青了,記得把行言帶迴來,他都多長時間沒迴家了?外人看著像什麽樣子。”


    到最後,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嫌棄、嚴肅。


    “是。”


    忻淼滿頭大汗,隻希望麵前的男人早點放他迴去,這氣壓實在太低,讓他憋的難受。


    中年男人點點頭,“去休息吧。”


    “鄔先生晚安。”忻淼心裏暗鬆一口氣。


    今天的夜色有些昏暗,月光也好像被水衝淡了些。


    “忻先生,這是您的手機。”老管家伸出爬滿褶皺的手,把他的遞了過去。


    忻淼連忙接了過來,“謝謝陳叔。”


    老管家說:“那您先休息,有事可以拉鈴,會有人輪流守夜。”


    忻淼目送著他離開,連忙撲到房門前把鎖拉上,心驚膽跳地給趙軒打了個電話。


    趙軒不多時就接了起來,接著就是一頓吼,“忻淼?媽的你到底去哪兒了?!我他媽快急瘋了!!”


    “閉嘴!”忻淼壓著嗓子也吼了一句,“我沒事!”


    這句話吼出來的效用有如一管鎮定劑,比鄔行言的承諾好了不知多少。


    趙軒忍了半天才沒發火,他平複了一下唿吸,問道:“那你在哪兒?怎麽忽然被綁走了?”


    “這事兒說起來太煩,我迴頭再和你解釋,”忻淼頓了頓,忽然想起了要緊事,急忙道,“你過會兒去買一個新卡聯係鄔行言,就說叫他小心點他爸,不要被發現了。”


    “鄔行言?什麽新卡?什麽小心他爸?”趙軒都糊塗了,“不是你打電話就為了這事?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喂?!”


    “你別鬧了,我現在是有重要的事情。”忻淼有點頭痛。


    趙軒一頓,冷聲道:“重要的事情?哦,這樣啊,原來我這麽擔心你,在你心裏一點都不重要,甚至以為我是無理取鬧?”


    “這件事我以後會慢慢解釋給你聽……”忻淼隻覺得口幹舌燥,心頭湧上一股無力感。


    趙軒聲音有點冷:“不用了,你想解釋,到時候我未必想聽了。”


    “嘟嘟嘟--”


    忻淼:“……”


    很好,這很趙軒。


    怎麽這人就這麽不可愛呢!


    他歎了口氣,看來還是得等明天偷偷溜出去、自己解決。


    他口中‘不可愛的人’一腳踹翻椅子,把暗色的吧台拍的震天響,唾沫星子滿天亂飛,“媽的,你說他過不過分?!我擔心了他這麽久!都準備好五百萬的現金打算等綁匪的電話!結果他打電話給我,原因是為了一個野男人!”


    石易心疼地看著吧台,“你輕點兒!我進口的!買了十幾萬呢!”


    “媽的老子在這兒跟你倒苦水,你他媽還心疼一個破桌子!老子在你這兒消費了上百萬,你他媽還給老子計較這十幾萬!”趙軒更加生氣了,這下子兩隻手雙管齊下,把吧台拍的石易心都要碎了。


    “你要倒苦水和鄔行言說去啊!跟我這兒發什麽脾氣?”石易嘖嘖歎了兩聲,不認同地看著他,“你就是慫。”


    “媽個雞你說誰慫!”趙軒噴了石易一臉酒氣,口水都快呸到他身上去了,“誰他媽慫!你個臭不要臉的老光棍!”


    石易抑製住一個榔頭砸過去的*,不耐地說道:“我光棍怎麽了,我又不像你。你還說你不慫?不慫的男人看見他直接扒了褲子、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幹一炮,爽夠了再說,誰他媽像你一樣弄個鬼的守身如玉,媽的要不要我給你頒個貞節牌坊?”


    趙軒:“……你他媽真損。”


    “我說你也別在這兒煩我了,讓人家看了影響不好,”石易說,“別鬧的別人看了以為你追我呢,我可不想因為你幾個月打不了獵。”


    趙軒真想撲過去使勁地揍他,“老男人!你懂什麽?這是對家的責任感!歸屬感!你懂個屁?”


    “嗬嗬,”石易冷笑一聲,“先不說這個,他讓你發短信你發了沒?”


    “發了。”趙軒垂頭喪氣的說。


    “……”石易本以為能得到一個寧死不屈的迴答,結果轉折來得太快他不禁有些懵逼,“你還不說自己慫……”


    “這不叫慫!”趙軒大著舌頭說,“這叫體貼!你說說,這時候,到哪兒去找我這麽體貼的好男人?你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大概是大家寧願眼睛瞎了也不想找到你……”石易慢吞吞地說。


    “……講真,我們都是光棍,為什麽要互相傷害!”趙軒一臉悲戚。


    “不跟你說笑了,鄔家水深的很,既然忻淼和你說了這件事,那麽我們最近還是低調為好。”石易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難得露出了一絲謹慎。


    趙軒:“媽的我就知道你是開玩笑的,老子一聲吼菲/律/賓抖三抖,哪裏慫了?……對了,忻淼和我說了什麽事?”


    石易沉默了片刻,滿心蒼涼,最後用關愛傻孢子的目光慈悲地看著他,“他不是讓鄔行言小心點他爸嗎?估計鄔家要有動作了。”


    “對哦。”趙軒喝了好幾瓶伏特加,腦子暈乎乎的,“管他呢,礙不著我。”


    “這可不一定,如今幾個家族雖然沒以前那麽同氣連枝了,但到底還是有利害關係,牽一發則動全身。”石易說。


    “那男人的手段不就那麽多嗎?”趙軒喝醉了就開始大放厥詞,“我看啊,搞不好江穆車禍的事情還是他幹的呢。”


    石易的神經猛然繃緊,用銳利的目光盯著他,“話不能亂說,江穆的死不是被鑒定了是意外傷亡嗎?”


    “哼,”趙軒冷笑了一聲,“意外?誰信?你信嗎?鄔行言信嗎?”


    “有錘上錘,沒證據別亂說話。”石易皺著眉嗬斥道。


    “你看,”趙軒醉暈暈地指著他,嘲笑道,“你自己也不清楚,你自己也想到了吧?江穆肯定是得罪人了,你還傻不拉幾的自己騙自己。再說了,鄔行言要接管鄔家是遲早的事,他老爸眼睛裏能容得下江穆這麽大的沙子?”


    “你喝醉了,上去睡一會兒吧。”石易的眉皺的越來越緊,他召來一個侍者,吩咐了那人幾句,自己急匆匆地往三樓的辦公室走去。


    說是辦公室,其實更像是書房、臥室、客廳三合一,石易當初建酒吧的時候特地把兩個房間之間的牆拆了,並在一起作為一個大房間,平時他就窩在這裏辦公,忙到太晚就直接在這兒睡,房間裏布了一架屏風,後麵架著一張雙人床,床很大,睡起來也舒服;有時候附湛跑到他這裏,於是這裏又變成了客廳。


    石易鎖上門,掏出手機就給附湛打電話。


    打了三個對方才接,電話一通,石易就匆匆說道:“你在哪兒呢?”


    “我在校對,一直忙到現在。”附湛說。


    石易:“鄔家要有動作了,你行事小心點。要不要我過會兒去接你下班?”


    “不用,出什麽事了嗎?”附湛問。


    “忻淼被老爺子下令綁著帶走了。”石易頓了頓,道,“電話裏說不太清楚,也不安全,要不今天晚上、要不明天上午,你來我這兒一趟。”


    附湛那邊傳出收拾東西的雜亂聲、椅子的挪動聲,不一會兒他才說:“我快忙的差不多了,過會兒我直接去你那兒。”


    “嗯。”石易過了一會兒,猶豫的說,“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附湛一頓。


    他和石易雖然是好友,但是雙方都很少幹涉對方的生活,能讓石易忍不住說這句話的事情,一定不是一個小事。


    “你說吧。”他淡淡的迴答。


    “江穆車禍的事,”石易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吐了出來,“是鄔老爺子逼著你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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