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公之食,需妻製,二,相公之衣,需妻洗,三,相公之發,需妻理,四,相公之床,需妻暖,五,哎,這什麽鬼東西。”


    青天白日的,白諾坐在籬笆院裏頭,捧著這本家規高聲朗讀,隻是,越讀越覺的這忒欺負人了,尤其是第五條,相公之財,不需妻管!


    這前頭的都需要妻管了,怎的到了這裏就不需要了,再看這後頭還有許多頁,每一頁都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規矩,白諾真是連抽嘴角的力氣都沒了,當真是覺的能寫出這東西的人,還真是個大大的人才啊,不,應該是一個十分看不爽妻子的人才。


    除掉那幾日不算,這算是白諾和應子玨成親後的第一天,然而,這才一天,白諾就覺的焦躁難安。


    現下日頭已經曬了起來,大早上的應子玨就提著一把大鐮刀和隔壁院的常柏升一起下地去了,白諾張眼眺望都能看見遠處那些在地裏忙活著的農夫們,而且還歡聲笑語的。


    白諾想不通,鋤頭挖田的有什麽可高興的。


    想著,又在心底歎了口氣,現在好了,找不到恢複修為之法,難道自己真要像這書裏寫的那樣過日子麽?


    “哎,真是流連不利啊,如果三百年前我沒有離開青丘,就不會碰到他,不會碰到他就不會信任他,不會信任他就不會被神界捉住,不會被捉住也不會受天火極刑,不受天火極刑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想到往事,白諾難得露出些哀愁以及恨意,瞧著天空上飄著一朵朵潔白無瑕的雲朵,一聲嗤笑,“喂,我活過來了,你知道嗎?你應該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估計我又得死一次了,你現下是不是趴在雲頭後麵到處巡視哪裏有妖啊,哼,如果你不那麽狠絕,興許我還能告訴你,魔君瓊觴可能已經複活了,不過現在嘛,跟我沒關係,其實我挺期待你們這些神啊仙的被魔君全體絞殺的,嗬嗬...”


    白諾正奸笑著,眼睛一瞥,卻看見自家院門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水靈靈的少年郎,也不知站了多久,隻是看著自己的表情,怎麽說呢,就好像看見了一個神經病一般。


    “你是誰?”白諾端正身子,口氣不大好的問道,眯著眼將人上下打量著,但瞧著那身段兒已大抵猜出來人是誰了。


    “你就是白公子吧,我叫於小舌,住在你們隔壁院的。”那叫於小舌的少年提著一個食籃走了進來,這人雖然穿的樸素,長相也不是很俊美,但卻看著幹幹淨淨的,給人一種神清氣爽之感,隻不過,白諾欣賞不來這種幹淨,隻覺的看著不討厭。


    “喔。”賞了一個字後,白諾繼續沉思,要怎樣才能弄到應子玨的血,好讓自己嚐一嚐能否有效呢,如果這個法子無效,那麽自己隻有重新修煉和吸人精魂這兩個法子了,前者根本不用考慮,至於後者嘛,倒是可以,就是太張揚了,一不小心,又得把那些仙門中人引來。


    “你可是還在為令尊之事傷心?”那於小舌見白諾的臉越皺越緊,遂關懷的問道。


    白諾瞄了他一眼,不答,除了應子玨外,和任何一個凡人說話,都是浪費口水。


    被人這麽晾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於小舌尷尬的小臉兒都紅了,最後低頭瞧見自己手中的食籃,這才笑著道:“午時了,你的飯菜做好了嗎,做好了我們一塊兒給他們送去。”


    白諾聽聞此言才將一雙桃花眼恩賜般的盯著於小舌,盯了片刻後才不明所以的問道:“做什麽飯菜,送什麽?”


    那於小舌麵上一驚,眼睛一瞥,突然看到那本被白諾隨手扔在石桌上的‘應家家規大全’而後了然道:“白公子初為人妻,可能還不知道咱村的規矩,相公們下田收割,午飯都是我們做好了直接送過去的,這樣省的他們來迴跑著麻煩。”


    這於小舌如此一言,白諾偏了下頭,好像今早應子玨離開時是對自己說了那麽一句‘我們倆人的午飯就靠你了,灶頭上有本菜譜,你可以照著弄,今天,不管弄的如何,你都得弄出來,否則...’


    否則怎樣應子玨沒說,但白諾現在迴想起他那個表情,也覺的那不是一個好表情,隻是,難道真的要這樣嗎,一定要這樣嗎,我非得如此循規蹈矩嗎,就為了不露出破綻?


    “沒有,沒做。”白諾猛地一扭頭,沒好氣的嚷道,那表情怎麽看都像,呃,都像昨晚沒被滿足一樣。


    “也無妨,我這裏正好有多的,也夠應大哥的一份了,我們一塊兒去吧,你才嫁過來,對村子也不熟,正好我領你四處走走。”


    於小舌十分熱心的說道,白諾點頭答應,倒不是想熟悉什麽環境,而是想去鎖定幾個目標,自己送了那麽多精魂去地府,弄迴幾個恢複修為,也算是禮來我往,不過分吧。


    和於小舌並肩走在鄉間小路上,白諾雖說是帶著目的而來,隻是這鄉間風貌確實也別有一番風味,那濃濃的樸實以及沒有任何渲染的鄉林美景,還有那瞧著一片的田壟,和金燦燦的稻子,都給這片鄉土增加了一份在別處看不到的美,站在鄉間的泥巴小路上,哪怕一縷夾著鄉土氣息風微風吹來,都能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你是怎麽嫁到這兒的?我看這村子裏頭,除了咱們兩個是男妻外,其他的仍是女人啊。”白諾這麽一問純粹是因為沒想到在這地方還會有一個和自己一樣以男兒身下嫁的,難不成這根蛇也是被逼的?


    白諾正這麽想,就見一旁的於小舌已笑眯了眼,一股子甜蜜勁兒,膩的白諾迫不及待的想和他拉開距離,省的被膩死。


    “我原是隔壁村的,因我家裏窮,父母要把我賣到小倌樓去,我不從,逃了出來,哪知在路上遇到歹徒,險些要了我的命,是柏升哥哥救了我,將我帶了迴來,然後...”


    “然後你就以身相許了?”白諾幹幹的笑著接道。


    “你怎麽知道,柏升哥哥待我很好,很愛我,我也愛他,所以...”


    “所以你們就相約一起變作樹是麽?”白諾搖著頭,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表情。


    “變作樹?”


    “連理樹啊,你們不是閑著沒事兒都愛吟兩句,在天願作比目鳥,在地願為連理樹麽。”


    “是比翼鳥,連理枝。”


    “連理枝我不知道,不過比翼我倒是見過,你確定你們願意做比翼,隻有一隻翅膀一隻眼睛的家夥。”


    於小舌聽白諾這麽說,愣了愣,“你在哪兒見的,這些可都是傳說啊。”


    “這你不用管,不過,管它是樹還是枝還是鳥,反正你們是沒救了,不過你這個故事我怎麽聽著那麽耳熟呢?”白諾篤自往前走著,越走越覺的耳熟,走了數步後,突然轉頭對於小舌拍手道:“我在好多故事集裏頭都見過,這可是許多愛情故事裏,以身相許中的佼佼者,簡直百試不爽。”


    於小舌聽了,定定的看著白諾,倒不知該怎樣反應了,隻那麽定定的看著白諾,倒是白諾,繼續直言直語道:“你們這個故事該取個名兒,叫農夫與蛇,嗬嗬....”


    正說笑著,兩人已走至田壟間,白諾眺目瞧著前方,隻見應子玨光著膀子,脖子上掛著一條汗巾,正在田裏忙活,他周圍全是相同裝扮之人,隻是,也不知是和應子玨待久了,還是自己對別的凡人有偏見,總覺的,就算如此,應子玨的俊朗和氣勢也沒有因此而減弱半分,傳說中的莊稼漢不都該是憨憨傻傻的麽,怎麽這根大腿就這麽粗壯捏?


    “柏升哥哥~”於小舌甜甜的喚了一聲,就見那田裏抬起一個腦袋來,這個人怎麽說呢,瞧上去很老實,典型的莊稼漢農夫的感覺,見了於小舌,鐮刀一扔,大喇喇的笑著就往上頭躥,感覺就像馬上要將於小舌撲倒在地來一發似的。


    起先,白諾還以為是於小舌太過誇張,結果,於小舌一聲唿喚後,鄉間就此起披伏的響起諸如此類的唿喚,比如‘相公,吃飯啦,再比如,老公,開飯咯,又比如,快些上來,奴家把飯菜提來了’等等等等。


    白諾抽著嘴角,隻覺的額上大寫著三條黑線,再一抬眼,就見所有男人都從田裏爬了起來,唯有應子玨還站在下頭,此時,額,難道自己看錯了,為什麽覺的這應子玨仿佛在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話說你在期待啥?


    兩個人就這麽四目相對著,白諾不明白,這根臭大腿,你要上來就上來,不上來就算了,這麽盯著我究竟是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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