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監區裏出來後,情緒一直就很差,一整天都悶悶不樂的。黃永誌也一整天都沒有怎麽跟我說話,我想,他是生我的氣了。細細想來,黃永誌看上去那麽油滑,但內心卻是個好人呢。我來到中隊不長時間,雖然剛開始有過衝突和摩擦,但是後來,總是我闖禍,他跟在後麵給我擦屁股,這樣的兄弟真是值得交。


    說到兄弟,我想起了跟我一起入伍、一起到特警隊的章章,想起我當時決心要調到看守所中隊來時,他不解的目光。我苦笑了一下,心裏隻能默默地祝福你了,兄弟我有自己的難處,剩下的路還有其他的戰友相伴。我在宿舍裏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直到下午四點左右,我才被一陣陣的嘈雜聲驚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立刻就衝出宿舍,隻見天空一片昏暗,烏雲滾滾的。還不到天黑的時間,竟然就像入夜了一般黑暗。很多正在曬被子的戰士,嘴裏大罵道:“這龍王爺真有意思,說變天就變天,一點兒預兆都沒有!”


    不大一會兒,天上開始陸陸續續地往下掉東西,我用手接了拇指一撚,竟然變成了灰燼!我靠,根本不是下雨,而是被燒盡的麥秸。我立刻想到,看守所監區的隔壁就是一家造紙廠,場院裏堆滿了巨大的麥秸垛子,看來是造紙廠起火了,熱浪將燃盡的細灰托上了天空,又降落在我們的營區裏,那天上遮天蔽日的濃雲根本就是濃煙!


    隊長和指導員都急了,忙著組織戰士們準備滅火。有的激靈的戰士已經從宿舍裏拿著臉盆到水房去接水。黃永誌跑去隊部打119報警。我立刻意識到了什麽,跑上宿舍樓二層的欄杆邊上,振臂一唿,向在營區裏忙亂的戰士大喊道:“別管救火,趕緊到軍械庫取槍!”


    中隊長抬頭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吹響了集合哨,忙亂的戰士們聽到哨聲全部跑到操場中央去集合,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獄警上氣不接下氣地朝著中隊長跑了過來,對中隊長說:“火勢已經很大,影響到監牆,號子裏的人犯都騷動了起來!”


    中隊長一聽,立刻就下了命令,分了兩組,一組黃永誌負責在巡邏道進行警戒。另一組,池翔負責在監區流動巡邏。然後又對指導員說:“向支隊匯報,請求一中隊支援!”


    我們各自領命後,就迅速進入戰鬥位置。我帶著一班提著槍就進了監區,監區裏麵獄警也全副武裝地在警戒,一個警司見到我後立刻就把身後的門關死然後上了鎖。我問他:“現在什麽情況?”


    他跨一步過來跟我說,“這是有預謀的劫獄,監區各個關口已經控製,你進來的這個門是最後一道關,也已經封死了。”


    “人犯什麽情況?”我又問道。


    那警司說:“罪魁禍首就是444號監舍的死囚趙精一!他不僅打傷了陳警官準備越獄逃跑,還把同監室的二十多個人犯全部放了出來!我們的警力有限,大部分已經趕迴去了”


    他還沒說完,我就搶著問:“趙精一呢?”


    他聲音立刻小了下來:“還沒找到不過,他應該還沒跑出去。”


    聽到這裏,我不再跟他廢話,立刻命令一班的人,分兩路開始尋找。我一提槍也準備跟著去找,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問:“你說的陳警官是不是陳所長?”那個警司肯定地說,“對,就是我們的副所長!”我心裏就起了疑問,我承認我是個多疑的人,雖然我隻是個當兵的,斷案並不是我的職業,但我不是沒腦子的槍手,一直保持著對形勢分析判斷的習慣。白天,他領我們進監舍的時候,看上去檢查的那麽認真,對工作那麽負責,可是他怎麽會突然被人犯打傷呢?當然,人犯越獄警方極有可能受傷,但是為什麽偏偏是他陳大所長呢?我沉著臉又問那警司:“他當時在幹什麽?怎麽會被打傷?”


    那警司說:“他現在兼職指導員,當時正在給趙精一做思想工作,他說趙精一最近這幾天情緒不太穩定,一定要做好防範工作。”


    這話確實聽不出什麽破綻來,而且白天趙精一的情緒波動可能是由於我造成的,為此,我還差點兒連累了老黃和這個陳所長。想到這裏心中不免有些慚愧。不過我從來都不會對我多疑的心性表示過否定,因為,在多次處突任務中,正是由於我多疑的心性救了自己也救了許多戰友的命。與犯罪分子的鬥爭是殘酷的,多疑也未嚐不是個優點。當然了,我知道應該掌握好度。


    所以,我就點了點頭,又準備到監區裏搜索。就在這個時候,從我身邊走過一個身形高大的警察,看肩章是個合同製的協警。他從我身邊一閃就低著頭朝監門的方向走去,時間隻是那麽一刹那,但我感覺這個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對了,他身上的警服不合適,也就是說他穿的很可能不是自己的警服。當然,他是合同製警察,警服不合身也許也能夠說得通。


    方才與我對話的那警司也看見了,但他和我擔心的並不一樣,他衝著那個高個子警察大喊一聲:“你!什麽時候了,還是不緊不慢的,緊張起來!”


    那人本來走的就慢,聽那警司這麽一嗓子,就好像踩了刹車一樣,停住了,他抬了抬帽簷,轉過五分之二的半邊臉來,答應了一聲:“好,好的。”


    這聲音一出,我就下了決心:“站住!趙精一!”


    果然是他!那家夥摘了大簷帽往旁邊一丟,撒丫子就朝監門的方向跑去。此時,臨近傍晚,天光逐漸暗淡,再加上造紙廠起火帶來的巨大煙霧,那人一轉眼就跳出了我的視線。


    此時,由於看守所和我們武警中隊的警力有限,監區裏還有部分被他放出來的人犯雖然已經被控製,但是並沒有實現一對一的押解,此刻又是濃煙滾滾的環境,那些人犯並不甘心就此被控製,眼光暴露出一股和白天見到的決然不同的活泛的光芒。


    我一看這種情況,雖然監門已被控製,但我說過,趙精一絕對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他身手敏捷、殘暴異常。於是,我心一橫,單手舉起長槍朝天就是一梭子!噠噠噠


    槍聲劃破天空,那聲音比平時顯得異常尖銳,我隨著大叫一聲:“蹲下!抱頭!”監門崗樓裏的哨兵一下子就把探照燈打了過來!白色刺眼的燈光下,幾乎所有的人犯都抱頭蹲在了地上,借著探照燈的穿透力我看到了當兵以來最為詭異的一幕,那穿著並不合身的合同製警察服的趙精一,竟然順著監門崗樓的牆壁就像壁虎一樣快速的朝上爬動著。


    對於崗樓哨兵來說,趙精一所處的位置是探照燈的死角,我也隻是借著探照燈的餘光看到了那敏捷的身形,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隨即舉槍瞄準!由於時間倉促,我的槍並沒有安裝紅外線瞄準儀,在這種複雜的條件下,又是仰視,實施精確射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形勢不容猶豫,我迅速調整唿吸,快速找到了自己手臂的晃動規律,在準心對準那爬動的人影上方時,果斷扣動了扳機。隻聽叭一聲,那身影就一斜,但更為詭異的事情出現了,那人影兒在光禿禿的牆上竟然沒有掉下來,而隻是像一副用四顆釘子固定在牆上的畫兒,突然隻剩下顆釘子似的那種情況,左右晃了一晃,而他的一隻左手竟然牢牢地粘在牆上!


    媽的,這什麽情況?!難道他真是壁虎不成,手腳上都有吸盤?


    就在我驚訝的當兒,那人影兒竟然又調整好了姿勢,繼續快速地朝崗樓的窗戶爬去!


    我顧不上精確瞄準,連開兩槍,可惜沒有打中,於是幹脆把保險調到連發狀態,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雖然我暫時無法解釋他為什麽以這種詭異的方式在垂直光滑的牆壁上爬行,但是我的射擊顯然牽製了他的行動,他趴在那裏停留了大概五秒鍾!


    此時,天已經基本上黑了下來,趙精一就完全變成了一個黑影兒,而且在視覺上,迅速與周圍的環境融合起來,我隻能依稀判斷他的位置。


    我正要舉槍繼續射擊,聽到槍聲趕來的一班戰士風風火火的跑到我跟前,七嘴八舌地問:“池班長,怎麽迴事?”


    我低喝一聲“閉嘴!”子彈就旋轉著出了槍膛,可惜,我沒有把握好那靜止射擊的五秒鍾,遲了一步,隻見那黑影兒已經爬的超過監牆的高度(崗樓要比監牆高),一縱身就越過電網跳出了牆外。崗樓哨兵大概是發現了他,連連射擊,隻是他的準頭太差,根本就沒有任何效果。


    於是,哨兵拉響了警報,刺耳的警報聲劃破了整個夜空!


    我心說,完了,讓那兔崽子給跑了。隻聽監牆外麵,嗚哇嗚哇的警車鳴叫聲響成一片,大概是一中隊和公安刑警趕到,我揣著僥幸心裏,千萬別讓他給跑了啊。奶奶個熊的。


    此時,我什麽都顧不上了把八一槍往身後一背就帶著一班的戰士朝監區外麵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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