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誌柏從外地迴來了。


    在成功地將湯文靜送進大牢後,又將聖林送進大牢,讓他頗感意外。


    原來許多看似很強大的東西,竟是如此不堪一擊。看來,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隻要具有足夠的實力和手段。


    金誌柏把自己的成功歸結為智慧的勝利。


    馮四海一句話,就能從自己手裏得到上百萬,這是權力的勝利。


    韓楚衛一次收購,或者拿地,就能獲利幾個億。這是金錢的勝利。


    自己以前靠拳頭砍刀棍棒說話,那隻是靠蠻力取勝。所以才會被歸入黑社會,隻能在最底層混,不定什麽時候,就被打黑除惡了。


    哪個大人物是靠拳頭砍刀維持地位的?


    大人物們玩兒得是智慧,金錢,權力,道德。就連劉老大都轉型了。


    當初和自己一樣打打殺殺的劉老大,現在成了企業家,市議員,搞慈善,上電視,和官員們稱兄道弟,平起平坐。


    這是個多麽美好的時代啊!遍地金錢,無數美女,土蛇變飛龍,烏鴉變鳳凰,憑什麽我金誌柏就得永遠背個黑社會的名聲呢?一不小心就讓馮四海他們給打黑除惡了呢?


    韓楚衛、馮四海他們都能優雅地掙錢,我為什麽就得永遠刀口上舔血?


    電視上不是說,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嗎,我的心,不能總是在拳頭砍刀上,我的舞台也不能總是在街頭胡同和拆遷工地上。


    看來,還是鬱教授說的對呀,我得轉型了。


    當金誌柏坐到社區主任老趙對麵的轉椅上時,趙主任的第一反應竟然有些忐忑不安。


    這個瘟神,該不會是來敲詐我的吧。


    我那點兒事兒,應該不會這麽快就露餡兒了吧。


    給自己和上司們的十來個親戚辦的貧困救濟,沒什麽破綻。


    天一街拆遷,收了30萬,沒人會知道。


    給區長送的20萬,是在洗澡時,光者身子談好的,不可能留下什麽把柄。


    每次跟衛生室的護士幽會,都是在開發商送給自己的那套房子裏,房產證的名字是開發商的,每次去都十分小心,不可能有人發現……。


    “原來是金老板,有什麽事兒嗎?”


    趙主任決定,先打官腔,再探虛實。


    “是這樣的,趙主任,我也是咱們社區的人,公司也在趙主任的轄區內。這些年來,在主任的領導和支持下,多少掙了幾個錢。這錢來自社會,理應迴報社會。我想給敬老院捐幾個錢,特意來請示趙主任,看看是否合適?”


    趙主任萬萬想不到,竟然會是這事兒。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金誌柏是來跟他要錢的。


    “我這小小的社區,哪裏有什麽錢給你。要錢,你找民政局或者銀行去……。啊?你是說,你要給敬老院捐錢?你自己掏腰包,捐錢給敬老院?”


    趙主任終於反應過來,坐姿也由仰靠椅背,變為雙肘靠桌俯身向前。


    “是的,我想給敬老院捐一點錢,特意來請示一下趙主任,看看多少合適。”


    金誌柏迴答的謙卑而真誠,心裏卻不由得道:老子是來捐錢的,倒好像求你辦事似的,不過是給你個麵子,你別不識好歹。


    “合適,合適,多少都合適。一分錢不少,一百萬不多。我首先代表社區和敬老院全體老人向金總表示感謝。”


    趙主任本來心裏還有些犯嘀咕,但一想到上次去敬老院,因為夥食不好,醫藥費報不了,院長以辭職相威脅,那些老頭老太太們拿拐棍兒砸他的車窗,他也就顧不了許多了。


    黑老大的錢怎麽了,是他自願拿的,又不是我找他要的,花在那些老頭老太太身上,又不進我腰包,怕個球!


    “來來,金總,喝杯茶,抽一支。”


    趙主任起身親自沏了一杯茶,又給金誌柏點著煙。隨著茶上的氣霧和煙霧升起,屋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親切和諧起來。


    “請問金總,打算捐多少?有什麽條件嗎?”


    “我們初步計劃,今年捐50萬,以後每年都不少於這個數目。至於條件嗎,我們想搞一個捐款儀式,以體現趙主任和社區對我們的支持和重視,您看是否可以?”


    “可以可以,儀式是必須有的,我還要把媒體請來,把上司請來,大力弘揚金總的愛心精神。”


    許多人都說,趙主任的辦事效率不高。凡是找他辦事,總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能卡就卡。


    這個說法並不準確,起碼不完全準確。


    捐款儀式的效率就很高,在第二天就舉行了。


    主管副區長等領導參加了儀式,區電視台、市電視台、興陽日報、晚報、區**網站都來了人。


    趙主任給每個記者封了一個1000元的紅包,第二天,新聞就都發了出來。


    金誌柏本想多帶幾個兄弟參加儀式,可是鬱教授堅決不同意。隻挑選了兩個比較穩重些的手下,摘下脖子上的金鏈子,穿上西裝,打上領帶,遮住手臂上的刺青。幾個人表現得完全象個紳士。


    看著電視上自己優雅禮貌的形象,金誌柏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就應該是這個範兒。”


    金誌柏決心做一個優雅的人,一個像韓楚衛那樣,優雅掙錢的人。


    興陽大學有70多年的曆史了。


    其前身,是由外國傳教士創辦的教會學校。上個朝代時,成為省立師範學校。上世紀50年代,改為綜合性大學,如今是省內最高學府。


    金誌柏剛才在emba報名處,碰了一個軟釘子。


    那個戴著眼睛,扁平臉上象沾了無數芝麻似的長滿了雀斑的的小姑娘,對他表現出了毫不掩飾的不屑。


    在她看來,這個連高中畢業證都拿不出來的人,竟然想讀emba,無疑是個天大的笑話。


    金誌柏知道自己隻是初中畢業,本來就沒有指望輕易地讀上工商管理碩士,但小姑娘的蔑視,激發了他的鬥誌。


    他總是這樣,愈挫愈勇。


    “老子一定要讀上emba,臭丫頭,便宜你了,要不是你實在太醜,要不是老子要轉型,早就奸了你。”


    一念至此,金誌柏心理釋然了,小丫頭長得那麽醜,大概沒有男人看得上她,有點兒心理變態,也是正常的。我若和她一般見識,豈不令人笑話?


    在興陽大學對麵,金誌柏找到一家掛著“招生培訓”牌子的店麵,推門而入。在一個30來歲男人的桌前坐下。


    “我初中畢業,想讀emba,你開個價吧。”


    “我們替你辦高中畢業證,本科畢業證,報名,做作業,考試,論文,答辯,包你拿證,全套12萬,一口價。”


    “成交。”


    金誌柏的話也斬釘截鐵。


    看著門口掛的牌子,金誌柏怎麽都覺得別扭。


    “力強拆遷公司”。


    當初怎麽就起了這麽個名字呢?本來拆遷二字就給人以暴力的感覺,再加上“力強”,就更給人以粗魯野蠻的印象了。


    原來覺得這樣霸氣,現在看來,是多麽膚淺啊。


    若是有別的好生意,這拆遷公司早就不幹了,雖然掙錢不少,但是風險也大。


    釘子戶們胃口都大得很,總是漫天要價,說死都不挪窩。


    有些事兒,官方不好出麵,當官兒的既要當**又想立牌坊,就得我來出頭做壞人。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他們,你總不能讓那些當差的,深更半夜去砸人家的窗戶,往院子裏倒大糞,往牆上潑油漆,斷水斷電,半路打人悶棍,甚至開車往人身上碾吧。


    那樣的話,還叫什麽官家?豈不成了土匪惡霸?


    所以這事兒,就得交給我們這樣的人來辦。辦好了,他們和開發商得大頭,我們得點兒血汗錢。


    辦砸了,他們仍然和開發商得大頭,然後把臉一翻,屎盆子往我身上一扣,我們就成了黑社會暴力拆遷進大獄。


    還是那個規矩,我出的是力,人家出的是錢和權,不在一個檔次上。不轉型,怎麽行呢?照此下去,說不定哪天遇著個楞的,一不小心,又得進去了。


    真有那天的話,還能指望著馮四海他們為自己出頭嗎?肯定翻臉就是麻子,不被殺人滅口,就算燒高香了。


    他們可都是眼裏隻有錢的現實主義者,而不是聖林那樣的隻認死理的理想主義者。


    隻是目前拆遷這塊還不能夠都扔下,在陳長江和韓玉成當家的情況下,興陽的大拆大建不會停,那樣,拆遷的活兒就不會少。


    自己好不容易創下一些名頭,勢頭正猛,扔下實在可惜。


    況且手下這幫弟兄還得養活。不給他們弄個差事幹,他們還會幹些什麽呢?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早晚得脫身,現在,得多築起幾道防火牆了。


    三天後,金誌柏通過中介公司,到工商局辦理了企業登記變更手續。


    企業名稱,由原來的“力強拆遷公司”,變為“興陽市安廈置業有限責任公司”。


    法定代表人,由金誌柏變為原來的二號組長張善水。


    股權結構,由原來的金誌柏獨資,變為金誌柏占股70%,張善水和另外2個組長各10%。


    公司性質,由一人無限責任公司,變成有限責任公司。


    張善水等三人,由原來的馬仔,搖身一變,成為老板,對金誌柏感激涕零,慶幸自己跟對了人。決心把公司發揚光大,不負老板的期望。


    與此同時,金誌柏注冊成立了“興陽市春江花月文化傳播有限公司”。


    公司下轄以春江花月夜娛樂城為主的娛樂部,以商演為主的演藝部,以藝人、模特經紀為主的經紀部,還有拍賣部,公關部,財務部等。


    公司注冊資金1000萬,金誌柏占股90%,市收藏家協會會長,著名收藏家宋天問占股10%。


    當然,金誌柏沒有忘記馮四海。在他的90%股份中,有馮四海10%,肖軍2%,劉靈月1%的幹股。


    馮四海、肖軍自不必說,之所以給劉靈月幹股,是因為,最近幾次在一起吃飯時,劉靈月都陪著馮四海一起出席,且兩人關係明顯親密。


    從職位上講,劉靈月微不足道。


    但是,他若是馮四海的床頭之人,那份量可就要仔細掂量了。


    枕頭風一吹,可比一個什麽處長、支隊長和分局長要管用得多。


    對於送出去的這些幹股,金誌柏認為,還是很值得的。象娛樂城、商演這些,沒有警察幫忙罩著,是不可能有好日子過的。


    公司的經營團隊,金誌柏表現出了與他的身份頗為不符的眼光和胸襟。


    總經理是韓楚衛推薦的一位海歸碩士——劉翔宇。中層骨幹清一色的大學學曆。


    在韓楚衛和鬱教授的建議下,對管理層采用年薪製,甚至有期權獎勵。


    “如果不考慮董事長,而單從春江花月夜的經營團隊、公司結構、公司製度等方麵講,這就是一個擁有現代企業製度、職業經理人經營的正規公司。”


    這是韓楚衛的評價。


    鬱教授則說道:必須淡化你的出身因素對公司的影響。如果還是由你那些兄弟們經營,春江花月夜永遠也就隻能是個練歌房,或者洗腳屋的水平。


    如果說拆遷公司變更登記隻是小菜一碟,春江花月夜公司還是小試牛刀的話,開辦“興陽市龍田德普投資擔保有限公司”,則是對金誌柏的一場真刀實槍的考驗了。


    其中最關鍵也是最難的,是開辦手續,也就是營業執照的辦理。


    這當中最難辦的,是金融辦的批件和銀行金融業務許可這兩道手續。在馮四海為他引見了金融辦王主任和行長後,金誌柏給每人送了100萬,也沒見到明確答複。


    直到金誌柏一狠心,找到劉翔宇,從春江花月夜經紀部弄來兩個知名車模,又從正在興陽拍攝電視劇《絕色嬌娃》劇組弄來兩個主演——正在走紅的女明星,陪著主任和行長玩兒了一天一夜,這才算把這兩道手續辦好。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經營場所,不用太大,有個百來平米,好好裝修一下就行了。


    人員,也不要求太高,有點金融背景,知道銀行業務流程和簡單的存貸業務知識就可以了。


    最主要的是資金的來源問題。這是金誌柏起初最擔心的問題,也是直到現在最擔心的問題。


    隻是現在的擔心和起初的擔心有著本質的不同。起初是擔心籌不到錢,現在,則是愁錢太多。


    他萬萬想不到,竟然會有那麽多大人物找上門來,甚至托人找到他,要求把自己的錢投到龍田德普來。


    肖軍、馮四海、金融辦王主任、韓楚衛、行長、公路集團老總、城投集團董事長、市議長陳長江的女婿、常務副市長夫人、財政局副局長夫人、西城羅老大、煤礦董事長等,簡直讓他應接不暇。


    現在,金誌柏才算徹底了解了,究竟什麽人才是這個城市的有錢人,是這個城市的主宰和精英。


    和自己當初為了幾萬元砍人相比,這些人談笑間,出手就是幾百幾千萬金幣,就算以最低的利息計算,一千萬元一年的利息就是160萬。


    以前,他雖然承認自己的層次低,但還自認為是個有錢人,智商不低。現在,進到這個圈子,才發現,自己差得實在太遠。


    差的還不是錢的多少,而是掙錢的方式。


    自己和弟兄們掙的,是實實在在的賭命錢。


    可這些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把別人的錢、公家的錢往自己這一放,掙的錢就成了自己的。


    什麽叫層次?這才叫層次!這就是韓楚衛一直津津樂道的,沃爾街式的,優雅的掙錢方式。


    當然,往龍田德普投小錢兒的也不少,十幾萬,幾萬,甚至幾千的都有,從那些人的小心謹慎、戰戰兢兢的神態,金誌柏就知道,這些人的錢大概才是自己的血汗錢,甚至就是自己的棺材本兒。


    不過,大錢也好,小錢也好,總之,錢很快就籌夠了,前來貸款的小礦主,小老板,炒房的,炒礦的,絡繹不絕,一開始,龍田德普就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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