姞娮客套道:“島主不必客氣,之前聽說您病了,我們受了父親所托,來這裏看一看,島主既才醒轉,不宜走動,還是坐下來說話吧,正好,我與師兄還有些事情要請教。”


    眾人將島主扶迴榻前坐下,才侍立兩邊。


    島主接過夫人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臉,說道:“公主要想問什麽,盡管問吧。”


    姞娮點頭說道:“那好,我便有話直說了。”


    姞娮越過眾人,走到五公子麵前,瞥了一眼他之後,緩緩說道:“五公子見到島主醒過來,難道不高興嗎?”


    鬱芔抬頭否認道:“怎麽可能,父親醒來,我自然開心了。”


    姞娮嘴角撇出一絲笑來,說道:“是嗎?那恕我眼拙,我方才可是沒從五公子的身上發現一絲的喜悅,我倒是覺得,五公子像是在擔心什麽,可自己昏迷許久的父親醒轉過來,五公子在擔心什麽呢?”


    眾人聞言,都聽明白了七八分,紛紛將目光移到鬱芔的身上。


    鬱芔被眾人瞧得的不自在,否認道:“公主的意思,是懷疑我與父親昏迷有關?公主來這蓬萊,為家父治病,我心中感激,可不知我什麽地方得罪了公主,公主何故血口噴人,將這天大的罪名加渚在我身上?”


    姞娮說道:“五公子言下之意,這件事情與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鬱芔揚起臉說道:“自然。”


    姞娮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我們將要離開蓬萊尋藥的前一夜,你為何行刺我?”


    鬱芔忙道:“公主請慎言,那日行刺你的人,已被母親與兄長抓了起來,在獄中畏罪自裁了,我連見都沒見過他,公主又怎麽說是我指使他行刺的你?”


    姞娮搖頭道:“錯了,我方才沒有說,是你指使他行刺,我說的那個刺客,不是別人,是你,五公子鬱芔。”


    夫人臉色慘白,十分緊張的望著鬱芔。


    鬱芔冷笑道:“真是天大的笑話,我一個堂堂的五公子,怎麽會去做行刺這樣的事情?”


    姞娮將那日撿到的令牌拿出來,放在桌上,說道:“這個你總該認識吧?”


    鬱芔順著姞娮的目光望去,看到桌上的令牌時,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間,定了定神色後,他狡辯道:“這雖是我丟的令牌,可這能說明什麽,這裏的每個人都有可能拿到它,前去行刺時,再故意將它落下,栽贓陷害。”


    姞娮見鬱芔油鹽不進,轉身望著島主夫人說道:“夫人,你怎麽說?”


    夫人訕訕的笑了笑,說道:“公主說的我不太明白。


    姞娮看了看夫人,又瞅了瞅島主,說道:“兩位之間應該有什麽誤會吧,與其藏著掖著,互相猜疑,倒不如今日就在大家的麵前將話說清楚。”


    島主臉上的神情十分的詭異,他望著姞娮說道:“公主是怎麽知道的?”


    姞娮抬手指了指五公子,鬱乾,還有島主夫人,說道:“我實話跟各位說了吧,此次我與師兄來這蓬萊,並不是我父親的授意,而是為了鬱乾。我在頵羝山上聽到了一個消息,聽說夫人打算趁島主昏迷,將島主最喜歡的十四子,也就是島主十四個子女中唯一異生之子鬱乾除掉,念及往日蓬萊與頵羝山的情分,又不忍心看著鬱乾被人好端端的害死,我與師兄便來了蓬萊。”


    島主眼光銳利的朝著夫人瞧過去,夫人連忙將腦袋轉了過去。


    姞娮看了看眾人的神色,繼續說道:“之後,夫人邀我們在蓬萊島上住下,當天夜裏,便有人前來行刺,神界這幾年不太平,這原本也不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當我們準備將前來行刺的黑衣人臉上的麵罩拿下來時,島主夫人匆匆忙忙的帶了人來,說是聽到了後院的動靜,前來抓刺客,之後,那個黑衣人便被她帶走了。”


    夫人突然開口道:“島主生了病,這島上的事務自然落到了我身上,我帶人來抓人,有什麽不對的?”


    姞娮說道:“夫人說的對,這本就是合情合理的,可我要說的是,夫人出現的時間,未免有些太早了。我那日發現,若是從夫人住處到我們住的客房,即便是駕著雲,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而且,夫人的住處與客房相距甚遠,外麵又沒有仙障與結界保護,客房這邊有刺客闖入,當時又沒有弄出多大的動靜來,前院中住著那麽多人,怎麽唯獨夫人聽到了動靜呢?”


    姞娮盯著島主夫人說道:“沒有別的可能,夫人你能在我將黑衣人麵罩揭開之前趕到,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行刺這件事是經過了你的首肯,我雖不知道你們的目的何在,但我若將這件事情告訴天帝,你以為天帝會不管不問嗎?”


    島主站起來,走到夫人麵前說道:“你居然背著我做了這樣的事情,還不快給公主認錯。”


    姞娮搖手道:“這件事情倒是不急,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弄清楚。”


    島主說道:“公主想問什麽?”


    姞娮盯著他說道:“島主的病,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島主看著秦杓,說道:“神君不是幫我診過病嗎?”


    秦杓上前,說道:“是,我是幫島主診過脈,但我也一直弄不明白,島主為什麽要自封經脈,日夜躺在榻上裝病?”


    此話一出,像是在廳堂中扔了個響雷,眾人瞬間炸開了鍋,但姞娮注意到,鬱乾、鬱芔與鬱宸的神情,都沒有什麽變化。


    她上前說道:“此事本該是你們的家務事,但我覺得,島主還是將話說清楚為好。”


    島主頹坐在床榻上,用手揉著自己的額角,深深的歎了口氣。


    鬱芔上前說道:“父親,你要是累了,我扶您去休息。”


    鬱宸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他側頭望著姞娮與秦杓,問道:“兩位是怎麽知道我們蓬萊的私事?”


    姞娮說道:“我無心窺探你們鬱府的私事,但這件事,一旦與頵羝山有關,我們不得不謹慎小心。”


    秦杓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姞娮說道:“你別問了,等迴到頵羝山,我再告訴你。”


    鬱宸笑了笑,說道:“卿玨生了個好女兒啊,你與你父親年輕時一樣聰明,敏銳。這件事情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瞞你們了:公主方才說的對,關於我生病的這件事情,確實隻是個計策,這件事情是我一手策劃的,跟其他的人沒有關係。”


    姞娮問道:“島主難道有什麽難言之隱?為什麽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去保護一個人?”


    鬱宸苦笑道:“自然是沒有別的辦法,才出此下策,我也知道,這件事情一旦敗露,會產生怎麽樣的後果,但這件事情,無論如何我都要去做。”


    姞娮看了看鬱芔身後的鬱乾,問道:“夫人為什麽那麽容不下鬱乾?”


    鬱宸搖了搖頭。


    姞娮蹙眉道:“我說錯什麽了嗎?”


    鬱宸說道:“不是她容不下鬱乾,是整個神界,都容不下他,夫人這樣做,也是為了蓬萊,她雖做了錯事,但也都是為了我,所以我不怪她。”


    姞娮往角落看去,夫人正抱著膝蓋坐在那裏,臉上沒有一絲的神情,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


    鬱宸歎了口氣,說道:“此事要從很久之前說起,那一年,我大概五萬多歲,扶桑大帝離開神界後,神界也易了主,我帶著一部分扶桑大帝的舊部迴了蓬萊,在這裏潛心修煉。三萬多年前,你的父親突然來這裏找我。”


    姞娮一驚,指著自己說道:“我父親?”


    鬱宸點頭道:“是,你父親卿玨,那個時候也才兩三萬歲。”


    姞娮問道:“他找你做什麽?”


    鬱宸說:“那一日,他神色慌張的來了蓬萊,說是有事情想找我幫忙,我知道他是扶桑大帝的親子,便沒問是什麽事情,便一口應承了下來。”


    鬱宸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又過了三日,他來蓬萊找我,身邊還帶著個重傷昏迷的女子,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子的時候,卻覺得她十分的眼熟,像是在什麽地方見過一般,但卿玨將她送過來之後,便說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急匆匆的離開了。”


    姞娮問道:“那個女子是誰?”


    鬱宸說道:“後來,我才想起來,卿玨成親時,我也曾去過頵羝山觀禮,而他送來的女子,卻幾乎與鳳帝的女兒長得一模一樣,我以為神界又出了什麽變故,便又去了頵羝山一趟,之後,我才聽說,昆侖天柱傾塌,人間水患肆意,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卿玨送到蓬萊的那個女子,我猶豫再三,還是將她留了下來。她醒過來之後,便將之前的一切都忘了個幹淨,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我便讓她留在我身邊,做了個侍女,之後,我被她的善良打動,漸漸喜歡上了她。”


    “她是馥黎?”姞娮問道。


    鬱宸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是,她就是萬年前攪起神界風雲的馥黎。不久之後,我將她納做了妾,她很快便有了身孕,替我生下了最小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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