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機立斷,如花叫來一家人。<strong>.</strong>


    “爹、娘,準備一下,明早我們出發,去穎州府。”


    “啥?怎麽了這是?突然就要走,這一大堆的東西呢。”柳氏手裏端著給誌勤和如花做好的湯麵,很是吃驚。


    “大家一起動手收拾就好。喜娃,姐要買些東西,我這就去寫個單子,你一會兒拿了錢去集市找陳大哥、陳小哥幫忙,照單子都買迴來。大姐,你把我和大哥拿來的這兩匹緞子用咱的那幾塊粗布包好,和這四匹棉布放一起,那兩床喜娃家的舊褥子就不要了,把咱買的那三條新的帶上,還有那些做薄襖剩下的棉花,對了,還有那幾袋子線繩,都歸攏到一起。”


    “娘,你去廚屋把麵都烙成餅,咱帶了當幹糧,再看看是咱買的東西都歸整一下,能帶的就帶,帶不了的就送給陳叔家或是留給房東大娘。爹,單大夫的傷好了沒?你有沒有把那張借據還給他?”


    伍立文還沒開口,柳氏一拍手就叫道:“哎呀,你說起房東我才想起來,前兒個她來說咱的房子到交租金的日子了,我和你爹也不知道你們什麽時候迴來,咱們什麽時候走,房東又逼的緊,我和你爹就商量著給她先交了二百文,說是你迴來了,再給她交剩下的。那咱明天若是要走,這二百個大錢能要迴來嗎?”


    “如花,到底出啥事了?你給爹說說,咱是要走,可也不用這麽急吧?”


    “爹,沒啥事,就是我和幾個老板約好了日子給他們交貨,都說了咱的作坊在穎州府呢,你瞧瞧,我和大哥這路上一耽擱,把給房東退房子的事都給誤了。明天走呢是因為這些日子天氣還算好,這邊咱也沒什麽事了,早趕路,早去找了地兒買房建作坊,我也好招人把人家訂的貨趕出來呀,要不失信於人以後咱的東西可就賣不出去了。你說是吧,大哥。”


    誌勤幫著如花說話,對伍立文和柳氏說道:“是啊,本來昨天就能趕迴來的,可誰知我們送迴家去的那家小姐和公子的親戚在泉州追上了我們,硬是要答謝我們,給了我們五兩銀子、這六匹布,還有那幾個食盒的點心,我們推辭不過,就收了,這一耽擱,就在泉州住了一晚,這才今天才迴來。路上我們就說好的,迴來準備一下就走,你們不知道啊,如花給咱家訂了好幾樁生意呢,人家老板都說要去穎州府提貨。”


    乘著誌勤給伍立文和柳氏解釋的機會,如花已快速地在腦中過了一遍要辦的事,還把要買來路上用的和吃的東西列了個單子,交給喜娃,給了他十幾兩銀子,叫他背了個小背簍,又吩咐了他幾句,叫他去集市找陳家父子幫忙采買。


    “孩子他娘,誌勤都這麽說了,那咱就快點動手收拾,我去給單大夫打個招唿和他告個辭,再去房東那兒把咱的二百文要迴來。如花,還有啥要買的,你說給爹,爹迴來時帶上。噢,是不是爹去趟車馬行,雇輛車?”


    “爹,你別出去,單大夫和房東那兒我去就行,馬車我也會雇好的,要采買的東西都交待給喜娃了,一會兒他就買迴來了,你不必操心,你幫著娘收拾下東西,把那些書都好好包了帶上。娘,你去廚屋忙吧,給房東的二百文咱就不要了,當是沒給她提前說退房子的違約金吧,廚屋裏是咱買的東西有帶不上的,一會兒陳大哥他們來了,就送給他們,你再準備二兩銀子把那匹粉色的緞子裁上幾尺給陳大哥帶迴去,就當是我們給玲玲姐成親的賀禮了。”


    誌勤要陪著如花出去,如花沒同意,暗中交待他關好門戶,如花把柳氏拿著的那張借據帶了,換了身衣服,臉上還包了塊頭巾,這才出了門。


    在外麵轉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麽可疑的,如花就先去了房東大娘那兒,說了不再續租房子的事,叫房東大娘明天一早去收房子並檢查一下屋裏的東西,她就給她退房了。


    而且,果然如如花所料,房東大娘是不願意退那個二百文錢的,如花見她沒提,便主動說了那二百文她不要了,作為賠償房東的損失給了房東。這下子,房東大娘對她的態度好了百倍,還把自家剛做的菜包子給如花硬塞了五個,叫她路上帶著吃。


    離了房東大娘的家,如花轉到單大夫家,單大夫的老家仆帶著如花進去,單大夫一家老小都在,如花把夏家送的兩食盒點心帶來送給單太太,單太太謝著收了,叫兒媳親自給如花倒了茶。


    “單大夫,今兒來是向你們辭行的,我們明日就離開高台縣。”


    單大夫這些日子總在想著伍家的提議,雖說伍立文把他寫的那張借據又給他退了迴來,可是,他又派了家仆給送了過去。


    “明日就走?”


    “是啊,天氣漸漸轉涼了,再過些日子,怕路上不好走。單大夫,我爹娘不便來府上向您辭行,便叫我代為向您再次表達他們對您的感激。還有,這是兩張借據,我們總不能都拿著,這張給您,您撕了燒了都好,我們就不收著了。”


    看單大夫又要拒絕的樣子,如花再次說道:“您不必對這借據裏少寫了五十兩而耿耿於懷,您要養傷,一家老小還得吃飯,總不能讓您的孫子餓肚子,冬天沒有冬衣過冬吧。好啦,多餘的話我也就不說了,如果單大夫將來在這裏待的不開心了,想要換個地方,那不仿就考慮考慮來穎州府,畢竟駙馬爺雖生死不明,可他的妻子和兒子還在,穎州府是長樂公文的封地,她封地裏的百姓們無病無災,怕是也是駙馬爺曾經的心願吧。”


    習暢,禮部侍郎習敬然的小兒子,尚了長樂公主後,夫妻間恩愛無比,十八年前忽地就迷上了醫術,隻幾個月間醫術就突飛猛進,更是於當年自請到軍營裏去。


    時值大慶國和東麵的吳國交戰,習暢研製的酒精和止血散,以及他救治傷兵所用的聞所未聞的方法,不僅驚世駭俗了整個大慶國,卻也因為有他,讓多少缺胳膊少腿的傷兵活了下來,沒有被血流不止、被傷口感染而命喪戰場。


    那六年時間裏,習暢曾帶著自願入軍營的醫者,給他們手把手的教他的醫術,如花看著單大夫,猜想著他應該也曾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隻是,當曆時六年的戰爭結束時,長樂公主和六歲大的兒子習墨桓終於盼來了習暢迴京,隻半個月不到,習暢外出應診一老友的路上,失了蹤影,自此,生死不明。


    “我這傷還得養些日子,若應你之邀,最快也到明年春後了。”


    如花正想著前世所知道的一些長樂公主的駙馬習暢的事,忽地聽到單大夫如此一說,如花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說道:“自是要單大夫您傷全好了才能請您遠行的,我們此去先找地方落腳,到時候給您送封信,您明年春後出發,一路不必急著趕路,提前給我們稍個信,我們一定親自去穎州府接您一家。”


    “不必接了,我曾去過穎州府,你隻需告訴我你們住哪裏就行。如此說來,你們還沒有定下在哪裏落腳?”


    如花點點頭,說道:“因要尋親,故而還未定下在哪裏落腳,不過單大夫您放心,我們必是要在穎州府裏開鋪的,這樣吧,您到了穎州府,向人打聽麗人坊的所在,隻要找到那裏,我們自然就相見了。”


    單大夫有些精神不濟,說了這會子話,藥效又上來了,有些困倦了。如花見狀,單大夫這事已說定,心中大石落了一半,便起身告辭,並直言有人問起他們家來,請單大夫莫要多話,單大夫和單太太雖是疑惑,但人家的私事,也聞言知意地並未再問起。


    路過如意坊的時候,如花特地進去給老板說了中秋他們兄妹去外探親,故而未曾推出什麽新花樣的絡子,讓老板見諒。


    “是啊,我家娘子問了你姐姐,你姐姐說你們沒做什麽東西,你和你哥哥們也出遠門了,原來是去走親戚了呀。那麽,你們打算最近要做些什麽?我們還等著你們的新花樣子,那盤扣可是人人都讚呢。”


    “怕是沒什麽機會了,我家親戚叫了我們去鄉下,我們打算買點田地,還是種田的好,鄉下花銷也少些。”


    老板娘正好迴來,聽到如花的話,不讓老板再問了,自己和如花敷衍了幾句,就說要忙生意了,如花見機就離開,隻字未提自己一家要去哪裏。


    保安堂是不敢再去,如花便跑到一處較偏的藥鋪,買了些常用的草藥,有治咳嗽的,有治風寒的,還有枸杞這些可以用來飽水喝的。


    路過菜市場時,想到方才讓喜娃去買的東西裏忘了生薑了,便又跑去找著買了些生薑拿著。


    原本是想著租輛馬車,可因為楊管事的出現,如花的心裏總是不太安穩,正好菜市場旁邊就是個騾馬市場,專門賣牲畜的,如花人小,來來迴迴的東瞧西看的,人家看她是個小姑娘,也沒人搭理。(.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末了,如花終於相中了一匹騾子,賣騾子的販子才知道這小姑娘是個買主,立即將笑容全堆在臉上,介紹著他的騾子。


    “瞧瞧這牙口,這蹄子,勁可大呢,拉車馱物,跑的快,可能幹著呢。”


    如花肯定地說:“這是驢騾吧。”


    那人一看如花還是個會看的,豎起拇指就對如花誇讚道:“姑娘真是有眼力,這是驢騾,雖比馬騾力氣小點,可它奔跑起來可快呢,一點都不輸給那寶馬良駒。姑娘要買的話,二十兩銀子,你要帶車廂的話,那邊有,老板我認識,給你找個紅棗木的,準保結實耐用,我讓老板給你便宜些。”


    “十八兩。”


    如花還價,賣騾子的漢子心裏的底價也正好是十八兩,就沒有再羅嗦,和如花成交了這筆生意,並帶著如花去賣車架和車廂的鋪子,和老板打了招唿,給如花選了一個車廂,十兩銀子搞定,老板叫夥計把車廂抬著給騾子套好。


    “老板,我看你那邊不是有牛皮嗎?你給這車廂上,向前這樣用木架子在兩邊撐著,把牛皮給罩上去綁好,你看看這樣做好,再給你付多少錢?我明天一早就要。”


    如花的意思是給趕車的人上麵支個雨棚似的,這樣既不曬也不怕下雨淋著,而且,如花還讓把牛皮在車頂上卷成卷,遇上下雨時,隻要左右、後麵一放,也不怕雨淋了。因為雖有車廂,但下雨時,那雨還是會順著車廂邊緣流進車廂裏的。


    “這樣啊,今晚趕趕工,你再給個三兩,這牛皮和人工都算上了。”


    “行。”


    如花痛快地又付了三兩銀子,和老板再次確認了明早取車,騾子也就先放在老板這裏了。


    喜娃和如花是前後腳的迴來的,如花看喜娃買迴來了她單子上列的東西,那邊陳家父子正和伍立文說話。


    “這麽急要走,是出啥事了?”


    “沒有事,沒有事,是本來就定的這幾日走的,正好如花和誌勤也迴來了,就乘著天氣還好,早點趕路,要不天變了,路上難走,他娘身體也吃不消。”


    陳大叔很是不舍,“哎呀,都說好了去我家吃大丫頭的喜酒,你們這一走,我咋給她們娘倆交待呢。”


    陳大哥和陳小哥也都在,陳小哥在一旁也說道:“是啊,叔,就晚幾天走吧,到時候我和我大哥趕牛車去送送你們。”


    “這,真是對不住了,如梅,把你娘準備的東西拿來,陳大哥,你看,這是給你家大閨女的賀禮,這銀子和緞子你收著,迴去替我們給你家大閨女道聲‘恭喜,祝他們小兩口百頭偕老,幸福美滿。’快,收著,也沒啥好東西,就給閨女做身衣服吧。”


    陳大叔父子看了,那緞子光滑如絲,他們哪裏見過這麽好的衣服料子,更別提是讓他閨女做衣服來穿了,一時隻想著推辭,“哎喲,這麽好的料子,我家大丫頭哪裏能穿的出來呢,她就是一個農家丫頭,平日裏還要幹農活,這料子她可舍不得。”


    如花把牛肉、鹽那些的都拿到廚屋裏,給柳氏說了怎麽切,準備一會兒就做些肉幹,路上帶著吃。


    出來就聽陳大叔在推辭,如花走過來把料子硬塞到陳大叔懷裏,說道:“農家姑娘也有不幹農活的時候啊,再說了,玲姐家要是日子越過越好,指不定哪天就不用幹農活,這料子咋就不能穿呢。陳大叔,你就拿著吧,是送玲姐的,你可不能替她把她的東西給推了不要。”


    “如花妹子,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到了可得給我們送個信來。”


    “陳大哥,我家親戚帶了口信來,我們先去看看,具體在哪裏落腳,還不知道呢。你放心,等我們安定下來了,有機會就找人給你們帶個口信。”


    看如花他們都要忙著收拾,陳家父子也不好再待著,就說明早過來送行,父子三人急匆匆地迴了,如花見柳氏還沒把廚屋裏的東西歸整好,想著明天再把不帶走的東西送給陳家也行。


    柳氏的餅都烙好了,如花把醃製好的牛肉放在鍋上烘烤,喜娃幫著在燒火,如花不停地兩麵翻動著,這樣的牛肉要做成牛肉幹似的,吃的時候隻要一撕就撕下肉來,嚼著或是放到湯水裏泡著吃,味道都很好。


    就是做起來費勁些,買的牛肉最好是瘦肉,不帶肥膘的,先把牛肉洗淨晾去水氣,再用調料醃好肉,鹽要多放些,這樣才不容易變質。醃好了肉,就在鍋裏什麽油都不放,隻是來迴的翻著,不讓肉沾鍋底,火候要掌握好,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否則肉就烤的太幹或是中間還有血水不熟,那都不行。


    直到肉烘烤成肉幹,一撕能撕下來,肉裏熟透,吃著帶嚼勁就好了,肉幹從鍋裏取出來後,要一塊一塊的先掛起來,風幹冷透,不要先放進盆裏,否則肉又捂著就老了。


    家裏留的五十一兩銀子除去花費的,伍立文把五十兩銀子又給了如花,他身上隻留了六百多文錢。如花算了一下賬,這次泉州賺的和花費一相抵,再加上原本的錢,她手頭就有一千六百七十三兩,銅板有個二百一十五文。


    有了上一次被搶的陰影,如梅這次是一點都不想身上帶銀子,如花好說歹說的,最後如梅身上隻帶了三兩銀子。


    那一千三百兩的銀票則由如花和喜娃分著貼身藏著,如花藏了一千兩,三百兩由喜娃藏著。六百七十兩的銀錠子,如花看著,真是太打眼不說,還不好藏。於是,除了如梅,六個人一人藏了一百兩的銀錠子在身上,餘下的七十兩則直接放到了種子裏,把種子放進大背簍裏,這才作罷。


    就這樣一通忙活,一家人到半夜三更後才睡了覺,沒睡幾個時辰,一夜警惕著防著有人來的誌勤和如花兩人,早早就起了身。


    如花把伍立文叫起來,兩父女洗了洗,沒顧得上吃東西就出去取騾車了。到了那裏,如花看著昨日訂的車廂,已按她說的,用牛皮包裹著,在駕車人的上麵還支好了車棚,車廂也已給騾馬套好了。


    如花很是滿意,和老板道了謝,伍立文就趕著騾車帶著如花迴了家,到了家門口時,碰上了陳家一大家子人,正站在門口敲門。


    原來是陳家父子昨天迴家說了伍家要走的事,一家人都忙活著,給做了好些路上吃的東西,陳家大閨女更是和妹妹連夜給誌勤、誌學、喜娃做了雙鞋,給如花和如梅的是她們繡的兩條帕子。陳家嬸子和兒媳婦則給柳氏和伍立文扯了兩塊做衣裳的布。


    如花大方地向陳家一家人道了謝,人家好心地來送別還送了東西,拒絕不收的話,隻會叫人家難過。


    “正好,陳叔、陳嬸,這些是家裏買的,給你們帶迴去,不過是一些米、油、罐子,還有這幾件小衣服,是用布頭做的,送給小侄子穿吧。”


    眾人正依依不舍地說話,房東大娘來了,伍立文和柳氏忙帶著房東檢查了下屋子裏外,把他們家的東西都搬上了騾車,交了房門鑰匙,一眾人等都出來站在巷子裏。


    巷子口來了兩個人,如梅看著像是單太太和她兒媳,柳氏和如花忙又迎了上去,單太太和兒媳夏氏也是來給她們送行的,封了個五兩的儀程交給了柳氏,柳氏推辭不過,道著謝就收下了。


    如花見天色已大亮,又看著這麽多人都擠在巷子裏,也過於喧鬧紮眼了,上前和眾人道了謝,又辭行,終於一家人上了騾車,陳家父子更是趕著牛車,把他們送到了城外。


    離開高台縣一路急行,趕在天黑前找了個客棧投宿,一夜相安無事,誌勤和如花稍稍放了些心。


    高台縣裏,楊管事卻睡的不安穩,夫人不僅送了信來罵他,還派了人來訓了他一頓,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在山澗底下都找了,怎麽就沒找到九殿下給那丫頭送的那個玉墜子呢。


    翻了個身楊管事唿哧唿哧的氣的直喘粗氣,那一家子人都爛成骨頭了,東西卻突然出現在一個小丫頭的身上,害他不踏實地成夜睡不好覺,還得大老遠的一直追到這裏來。


    也不知道是哪裏的野丫頭,一定是撿了那墜子據為己有,平白的讓他在山澗裏翻了那麽多石頭,摸了那麽深的河底,誰知道他要找的東西早就不在那裏的了。


    如花看著車外的雨,真是暗道自己太英明了,伍立文冒雨趕著車,身上卻一點雨都沒有淋著,知道是閨女讓車行的老板給做的棚子,把如花又誇了好幾遍。


    車裏滿滿當當地擠著東西還有柳氏他五個,誌學和誌勤兩兄弟換著在外麵和伍立文坐一起。


    因為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種子和線繩、被褥、棉花、布匹這些都不能淋雨,就全部放在車廂裏。


    小背簍裏的幹糧和做好的薄襖這些,此時都在喜娃、如花他們幾個的懷裏抱著,以便省些個空間出來。


    如花心想,幸好沒把劉二月的那幾塊石頭帶迴來,否則,他們幾個還得一人抱塊石頭,想一想,那畫麵真是太好笑了。


    一場秋雨一場涼,這幾天趕路,幾乎是一天晴,一天雨的,還好雨勢都不是太大,一家人也沒耽擱行程,五天之後,趕到了淩州。


    路過益縣時,如花想起白淩飛來,他應該按她信裏的意思,去找打磨寶石的能工巧匠了,也不知道這一個月製冰的生意賺了多少錢。


    想想自己都說了,三、五年後才會去跟白淩飛拿錢,如花鬱悶了下,就盼著快點上船,然後把那些占地方的線繩都編成中國結,到穎州府賣了,隻要打開市場,麗人坊的生意就有了。


    到了淩州這天,天陰沉沉的,江風刮來,帶著讓人寒顫的濕冷之氣。


    如花從包袱裏取出來幾塊阿膠糕,這是她用益縣買的阿膠,加了黑芝麻、枸杞冰、糖、當歸,用黃酒蒸成的阿膠糕,因為沒有見到有賣核桃的,所以隻用這幾樣。


    “來,一人吃一塊吧。”


    分了一人一塊吃了,一家人把騾車上的東西都搬了下來,伍立文已找好了買主過來,把騾車拉走了。


    “二妹,要是能把騾車帶上船就好了。”趕了幾天的騾子,誌學有些不舍得賣了它。


    “二哥,到了那兒,咱再買一輛。”


    喜娃嚼完阿膠糕吃了,才問:“姐,那車賣了多少錢?沒有賣虧吧。”


    如花摸摸喜娃的頭,這二個月來,因為吃的好,生活又安逸規律,喜娃的個頭也長高了一截。


    “賣了三十五兩,沒虧,還賺了四兩。走,那邊有賣水果的,咱去瞧瞧,買些帶著船上吃。”


    留了柳氏和誌勤看著一堆東西,如花、如梅帶著喜娃去江邊的小攤子,伍立文帶著誌學去碼頭問坐船的事。


    “姐,那是啥?”喜娃指著一個攤子上擺著的一堆黃色的東西問。


    如花看了,就說:“那是蘆柑。”


    說著,和如梅帶了喜娃過去,問攤主:“這蘆柑怎麽賣?”


    攤主正為變天了發愁,看到有人來問他賣的蘆柑,忙說:“一斤十五文。”


    “蘋果呢?一斤多少錢?”


    “蘋果一斤十二文,姑娘,你要是買的多,還可以便宜些。”


    如花拿了蘆柑和蘋果掂量著看了看,見攤主身後有幾個大筐子,裏麵裝的都是蘆柑和蘋果,攤子上擺著也足有二十多斤的樣子,似乎賣出的沒有多少。


    如花指著攤主身後的筐子又問攤主:“那個筐子裏一筐有多少斤啊?”


    攤主迴頭看了一眼,“蘋果一筐是三十斤,蘆柑一筐是二十四斤,這些都是我們秤好的,已經除了筐子的毛重了。”


    “嗯,好的。我看你有三筐蘋果,五筐蘆柑,還有攤子上擺的這些,我若都要了,你每樣一斤能便宜五文錢嗎?”


    “姐,買太多了吧。”喜娃忙著阻止。


    如梅也拉了如花一把,說:“二妹,吃不了會壞的。”


    如花隻等著攤主算了賬後點頭同意呢,沒聽從喜娃和如梅的勸阻。


    攤主算了算,就說:“行,蘆柑十文一斤,蘋果就七文錢一斤,這攤子上的我給你秤一下,那筐子裏的要不要找個大秤來秤一秤。”


    “不用了,我相信你不會作假的,你給把這些秤了就好。”


    攤主高興地把攤子上擺的蘆柑和蘋果分成兩堆,找了兩個小筐子先秤了筐子的毛重,這才把蘆柑和蘋果分別裝了進去,又過了秤。減了筐子的重量後,蘋果是十二斤二兩,蘆柑是十斤四兩。


    “你買的多,這筐蘋果就算十二斤,蘆柑就算十斤好啦。這樣算來,蘋果是……”攤主說著,算了半天還沒算出是多少錢。


    “蘋果一百一十二斤就是七百八十四文,蘆柑一百三十斤是一千三百文,總共我要付你二兩銀子八十四文錢。”


    攤主又算了一會兒,說道:“姑娘算的真快,確實是這個數,二兩銀子八十四文。”


    如梅忙把她拿的三兩銀子中拿出二兩出來,如花就數了八十四文,一起給攤主。


    這一下子,大大小小又是十個筐子,如梅都發愁,這麽多,多跑兩趟背上船也行,隻是,他們每天拿來當飯吃,也吃不了這麽多的吧,會壞的,那不白花錢了。


    “喜娃,再瞧瞧,看你還想吃啥,咱都買了,要不到了船上,五、六天都下不了船。”


    “啊?船一直都不停嗎?”


    “停是停,得到碼頭才有得停,所以啊,要買什麽都快看好了買了,別上船了幹著急。大姐,你有啥想買的?咱到那邊再去瞧瞧?”


    如梅連忙擺手搖頭,“沒,沒啥要的,咱還得想辦法把這些拿過去呢,你們在這兒等,我先背一筐過去。”


    如花一把按住如梅要往肩上扛的筐子,指著不遠處在那邊坐著的幾個人,對如梅說:“姐,那邊都是勞力,給他們二文錢,他們就給咱背到船上了,不用你背。”


    “喜娃,你和大姐在這兒守著,我去看看爹問好船的事了沒。”


    如花說著,就一溜煙的跑了,如梅向那邊坐著的幾個人望去,有幾個在這個冷天裏,居然赤著膀子,如梅紅了臉,慌忙轉過身去,低著頭不敢再瞧一眼。


    看到伍立文和誌學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上正和一個船主模樣的人說話,如花靈活地踩著船板,登上了大船的甲板,向伍立文跑了過去。


    “爹,問好了嗎?是不是去穎州府的船?”


    船主模樣的人此刻正在吩咐一個水手去岸上給他買些煙葉迴來,如花就是乘著這個功夫問她爹。


    伍立文點頭微笑著,說道:“是哩,是去穎州府的,船主說底艙便宜,我們要坐的話,一個人四十文就行。半個月左右就能到了。”


    “啥?底艙?爹,我不是讓你問上等艙的嗎?”


    伍立文依舊笑著拍拍如花的頭,說道:“知道,爹問了,上等艙五兩銀子,一天包兩頓飯,四菜一湯;中等艙三兩銀子,也是一天包兩頓飯,但菜比上等艙的少兩樣;普通艙一兩銀子,一天包兩頓飯,一菜一湯。咱們人多,要不咱要兩間中等艙?”


    “嗯,能進去看看不?”


    “咋啦,你們還沒商量好呢,這上等艙就剩一間了,中等艙還有兩間,普通艙可一間都沒了。”


    如花看船主出聲催他們了,便又問:“船主,帶我們去看看上等艙和中等艙唄,我們看哪個好,就住哪個。”


    “嘿,我頭一次見著要看了客艙才訂艙的主,得啦,看就看吧,隻要別看了以後還說要住底艙就好。你,帶他們去看看。”船主嘴裏說著,還不忘抽空抽兩口旱煙,吐幾個煙圈。


    如花捂了鼻子,嫌棄地轉了身就跟著那個水手去看艙房,船主見小姑娘嫌他的煙味難聞捂著鼻子,哼了兩聲,瞪了如花兩眼,伍立文尷尬地咳了一聲,也拉著誌學去追如花了。


    “嗯,這間還不錯,就這間吧。”


    看了艙房,如花選了相當於是套間的上等艙,兩間房,他們一家人住著寬敝些,而且艙房也不小,他們的東西都可以堆放在一起,不用分心去照看。


    “爹,我買了幾筐水果,你去那邊雇一個人給咱搬到船艙裏去。”


    “雇人搬?不用了,爹和你哥哥們背上去就好。”


    “爹,今天天不好,他們都等了一早上了沒掙到錢,你就給他們個機會,讓他們賺上幾文錢吧。”


    如花這麽一說,伍立文向那邊瞧去,果然,那邊的幾個苦力正圍著一個人,求著給背行李,卻被那個人罵了幾句,都耷拉著腦袋又坐在一邊去了。


    “行,那咱的那些東西,小的幾樣你們自己拿,大的那幾筐,也叫他們背算了,你看一人給兩文多不多啊?”


    伍立文也幹過這種苦力活,知道這其中的辛酸。


    “他們五個人,爹你過去就說東西不多,隻出五文錢要全部搬船艙裏去,看他們自己,是五個人分著幹,還是推讓著隻出兩個人來幹。”


    “那行,我這就去,先叫他們把如梅那兒的筐子搬了,再去搬你娘那兒的。”


    最後到底是五個苦力一起搬的,還是隻來了一、兩個人搬的,如花再沒有去關注,她看誌學去如梅那邊了,便叫了喜娃,帶著喜娃繼續去逛,看看各個攤子上都賣著啥。


    因為天陰著,不知什麽時候就下雨了,所以擺攤的人並不多,這次如花和喜娃很快就逛完了,再沒有買什麽東西。


    聽誌學在喊他們,兩個人就跑過去,誌學說爹娘他們都上船了,讓他們也快上船去,船主說馬上就要開船了,隻要離開這片江,這天一準就晴了。


    喜娃立刻哇哇地大叫著,他第一次坐船,還是這麽大的船,高興地又蹦又跳。誌學也興奮啊,他們一家都是第一次坐船呢,聽爹說爹他也沒坐過船呢。


    上了船,等船駛出碼頭時,柳氏和幾個孩子還處在興奮中,打開艙窗,看著湧動著的江麵,直說坐船比坐馬車舒服,有些搖搖晃晃的,但比顛來顛去的要好受。


    還沒到中午,船家是不給提供飯菜的,可如花他們的幹糧還多,就拿了烙餅出來,問夥計要了兩壺開水,一人泡了碗餅子,撕了些牛肉幹在裏麵,香噴噴地吃了個飽。


    到了中午,船家送來的飯菜,他們住的是上等艙,飯菜已算是最好的了,可幾個人吃著,總覺得還沒有他們的泡餅加牛肉幹好吃。


    “喜娃,吃點菜,牛肉幹雖好吃,但這菜每天必不可少,吃完飯過上兩刻鍾,咱再一人吃個水果,補充點維生素。”


    “補啥?啊,撲哧。”


    喜娃猛地捂住了嘴,可還是來不及了,柳氏隨手拿了一邊放著的木盆盛著,如梅和如花一個給喜娃拍背,一個拿了碗水給喜娃嗽口。


    如花問喜娃,“吐吧,吐幹淨能好受些。來,嗽嗽口,把這薑片含嘴裏。你肚臍下的薑片還貼著沒?”


    喜娃滿目都是淚花,吐完了,嗽了口,這才說:“貼著呢。”


    伍立文說:“這是暈船了。”


    誌學摸了摸喜娃的小腦袋,說道:“原本我還怕我暈船呢,沒想到是喜娃暈船了,喜娃,你喝點水吧,看你這小臉都白了。”


    “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耐受力也就不一樣。喜娃,你躺著睡一會兒吧,睡著了就不暈了。口渴了就叫我們,我們給你端水,要是還難受,就告訴姐,姐去問問船主,看他這裏有大夫沒有。”


    “姐,沒事的,我忍忍就好了,你們開始編那個什麽結吧,我先睡一會兒,睡一覺就會好的,我醒來了,再跟你學。”


    如花給喜娃蓋了件衣裳,看喜娃閉著眼睛沒有力氣的樣子,沒有辦法,隻能迴過身去,一家人圍成一個圈,直接坐在船板上,如花拿了幾條中粗的線繩,給他們演示中國結的一些編法。


    “我們要編的結大致分為三種:比如基本結,它有平結、雙錢結、雙聯結、十字結、萬字結、八字結、琵琶結、三環結、雙環結、秘魯結、紐扣結等;比如變化結,它有桂花結、繡球結、十全結、複翼盤長結等;再比如組合結,它有如意吉祥結、方勝結、壽字結、戟結等。


    上次咱們編的絡子,其實好多都是和這些互通的。這次咱們就編這八種,瞧,這是蝴蝶結,意喻福在眼前,富運迭至;這種是福字結,意喻福氣滿堂,福星高照;這種是魚結,意喻年年富足,吉慶有餘;這個呢是壽字結,意喻人壽年豐,壽比南山;這種是同心結,意喻恩愛情深,永結同心;這是戟結,意喻前程似錦,升官晉級;這種生意人家最喜歡,叫雙錢結,意喻著財源廣進,財運亨通;這個是雙喜結,意喻喜上加喜,雙喜臨門。


    八,也是發。希望咱這八種繩結一推出去,發發發,財源廣進。你們別全部都學,那樣費時,幹脆這樣,爹和大哥、二哥都要讀書,你們就學兩種,取個好彩頭,你們就學戟結,希望你們以後都前程似錦、升官晉級。然後再學個福字結,這兩種你們學會了,就每天讀一個時辰的書,然後休息一刻鍾,再編一個時辰的繩結。一天學習兩個時辰,幹一個半時辰的活,怎麽樣?”


    “行。”


    伍立文、誌勤、誌學三人都應了,就先跟著如花學起戟結和福字結的編法。


    有過編如意結、吉祥結的基礎,伍立文父子三人用了小半個時辰,就學會了這兩種繩結的編法,如花就給他們分了些粗細不同的線繩,讓他們去編了。


    迴過頭來,如花教柳氏和如梅,也是先學了兩種,先編了一個時辰,這才又教了她們另外兩種的編法。


    傍晚時分,如花叫醒了喜娃,看他臉色依舊不太好,就給他衝了碗鹽水,叫他喝了,一刻鍾後,又衝了碗糖水,叫他也喝了。


    吃晚飯的時候,喜娃搖著頭,難受的不想吃,如花把蘋果用刀削了皮,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喂了給喜娃吃。


    第二日,喜娃一整天還是蔫蔫的,不過倒是吃了些飯下去,中間隻吐了一次,不像昨天吃什麽吐什麽。


    一直到第六日,如花一家已把一袋半的線繩都編成了中國結。柳氏和如梅把這八種繩結的編法都學會了。


    伍立文三父子每天認真地學習著,如花看他們背書背的辛苦,就拿了書過來,先讓他們通讀全篇文章,再給他們把文章譯成白文,讓他們曉明意思後,再誦讀來背,這樣,比以前死記硬背強了百倍。


    抽著空,如花還和伍立文講了些策論和製藝,這個她雖說不上是精通,但前世她輔佐宇文翌時,幾乎把那些年的所有考卷都找了來研究,看這些學子對朝庭的政論的一些看法。以求與宇文翌論事時,能知道如何說才能取悅他。並且,也從中挑選著能收歸到宇文翌陣營中,為宇文翌出謀劃策的謀士。


    想一想,前世還真的為宇文翌付出了不少,怪不得原主的魂魄的怨念這麽深,如今有些時候,如花常有種錯覺,覺得自己好恨好恨宇文翌,想要去問問宇文翌為何要那麽對她。


    可是,她不是前世的齊雪萱了,這宇文翌跟她沒關係,她犯不著放著悠閑的日子不過,非要成天想著怎麽做個怨婦,想著怎麽去找一個負心人來問個蠹問題。


    “姐,我好些了,想到甲板上去透透氣。”


    “行,正好船停在淺灘上,大哥,你不是想學吹笛子嗎?走吧,咱們去看看星星,吹吹笛子。”如花招唿一聲誌勤,誌勤立刻從包袱裏翻出那個笛子來,跟著如花和喜娃出了艙房。


    誌學和如梅正在描紅寫字,叫了他們,他們說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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