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出了彬縣,沒一個時辰就路過一個鎮子,車夫本來要接著趕路,如花卻吩咐他趕車進了鎮子,找了一家門麵看著還不錯的客棧投宿。[.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三間房,車夫大叔和二哥一間。”


    車夫聽如花說他也能住進客房裏去,一時欣喜,謝了如花,便跟小二去把馬車趕到院子裏的馬廄。


    三間緊挨著的客房,如花選了中間的,左手邊的讓誌學和車夫住,右手邊的則帶了蔣麗嫻姐弟進去。


    “蔣小姐、蔣公子不必害怕,我對你們並無惡意,隻因我曾在稷縣見過你們,所以當時見到你們,吃驚之餘猜想著你們必是遇到了難事,因此我才扮作富家公子哥的模樣把你們從人販的手中買了來。”


    如花慢慢地說著,到最後,解開束在腦頂的頭發,快速地梳了個小女娃常梳的雙髻,並用發帶綁了。


    “你是女的?”蔣智昭略顯奶氣的聲音響起時,正因為如花說見過他們而驚訝不已的蔣麗嫻也輕聲的一聲驚唿。


    “你?見過我們?你知道我們的身份?”蔣麗嫻懷疑的問。


    如花對蔣智昭小萌娃笑了下,對蔣麗嫻的懷疑作出了迴答:“是的,我曾去稷縣的親戚家待過一陣子,他們家離縣衙很近,就在二條胡同,你們的爹是稷縣的縣令大人,他常帶你們去一家叫喜來客的小飯館吃飯。”


    前世的蔣麗嫻說過的這些,如花的記憶裏都有,所以,她不信蔣麗嫻會認為她是在騙她。


    “你既知道我們,可否告知我們你們是些什麽人?家中是何營生?你買下我們來,打算如何?”


    看蔣麗嫻還是一副小心警惕的樣子,知道她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這小姑娘還是會懷疑她的動機。


    於是,如花腹內打好了草稿,依然慢慢地說道:“我們家是做小生意的,剛才你看到的那兩個是我的哥哥,我們兄妹三個這次是去泉州送貨,馬車上你們也看到了,那幾個包袱裏裝的都是我們家做的小衣服和絹花。遇到你們也是偶然,聽車夫說了,我們才知道那個集市是買賣人的。我家親戚說過,你爹是個好官,他家被惡霸搶去的妹子,就是你爹讓人給救出來的,所以啊,我救你們也隻是替我家親戚在報恩呢,一報還一報,咱們互不相欠的。”


    “那個,你們應該都餓了吧,我大哥叫小二去準備飯菜了,要不這樣,我叫小二先給你們打些熱水來,你們先洗洗。”聽到敲門聲,如花停下來,打開門,見誌勤手裏拿著一個小包袱,如花接了過來,誌勤也不進來,轉身又迴到旁邊的客房。


    “給,這是我大哥剛才去外麵的成衣店買的,你們洗完了就換上,時間緊湊,也隻買來這樣的,你們就湊合著先穿吧。我先迴房了,飯好時我會叫小二先送到我房裏,等你們洗好了,我再給你們拿過來。”


    如花離開後,蔣家姐弟到底是小孩子,雖還對如花兄妹有著防備,但多少天來未曾睡過一頓安穩覺,更別說吃頓飽飯洗個澡了。於是,熱水送來後,兩姐弟,一個給一個盯著房門,兩個人第一次沒有下人的服侍,自己給自己洗了個澡。


    兩個小二抬了洗漱的水出去,如花也和誌勤、誌學端了飯菜送了過來,誌勤放下手裏的盤子就迴屋了,如花和誌學留著,端著碗夾著菜先一步於蔣麗嫻姐弟吃了起來。


    “你們不用怕飯菜裏下了藥,我們先吃了,過半刻鍾,你們再吃。我知道人販定時想方設法的要分開你們姐弟,一定會給你們使暗招的。蔣智昭,你應該好好謝謝你姐姐,要不是她這麽堅強又時刻防備,你早就被人販賣到別處去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姐姐對我當然好了。哼。”蔣智昭不過五歲的小孩,被如花像大人的一頓說教,立刻就有些毛躁的對如花瞪圓了眼睛。


    “嗬嗬,別生氣嘛,我是誇你姐姐呢,你也不錯啊,是個小男子漢,我都沒見你哭鼻子,要是換作別的小孩,早就哭成兔子眼睛了。”


    “兔子眼睛怎麽了?”蔣智昭忘了還在生如花的氣呢,好奇心之下就出口問起來。


    “兔子眼睛是什麽顏色的?”如花笑眯眯地用另一雙筷子給蔣智昭碗裏夾了一筷子豆腐。


    蔣麗嫻看了,忍不住對如花多瞧了幾眼。


    蔣智昭想了想,高興地說:“紅色的。人哭久了,眼睛也會變紅紅的,就和小兔子一樣。”


    蔣智昭說完,拿了筷子夾起碗裏的豆腐就吃了,餓久了,吃什麽都覺得香甜,這盤豆腐做的根本不如他家廚子的手藝,可現在他吃著,竟然覺得比他吃過的任何一道豆腐菜都要好吃。


    “你也別看著了,快吃吧。”如花又用另一雙筷子給蔣麗嫻夾了菜。


    誌學知道人餓久了,吃東西會狼吞虎咽的,吃相不會好看,可這姐弟倆,雖吃的快了些,可那吃飯夾菜的動作,怎麽形容呢,對,優雅,這個詞他學過,他們吃飯的動作優雅,很好看。


    再看如花,誌學似乎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如花吃飯的動作也很優雅,還……還很高貴。看看那兩姐弟,再瞧瞧如花,他們三個才像是一個家裏的孩子。誌學嘴裏好吃的雞蛋沒了味道,動作逐漸地慢了下來,縮了縮身子,他不想讓他們看到他不好看的吃飯的樣子。


    一頓飯在誌學生出了自卑心之後,終於結束了。


    如花問蔣麗嫻,“我們明天出發要去泉州,你們要不要通知家人來接你們?”說著,從懷中取出蔣麗嫻和蔣智昭的賣身契,遞給蔣麗嫻。


    “給,這是你們的。”


    蔣麗嫻心潮翻湧,望著如花,沉吟了好一會兒,伸手接過對她和弟弟來說是一種永生難忘的恥辱的賣身契來,用力地折了幾下,收入袖籠裏放好。


    輕輕地說道:“不太方便。”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的話,應該是家裏的人把她們姐弟弄昏了交給了人販子。


    爹娘自然不是她懷疑的對象,剩下家丁、丫環、仆婦那些,或許有主謀的幫兇,但不會是主謀。主謀之人想來想去,蔣麗嫻覺得爹的那三個妾氏都值得懷疑。


    因此,給家裏送信怕是不行,何況家人都在赴京的路上,現在也不知他們還在不在樂陽縣的悅來客棧裏。


    看如花隻是點點頭,不再問她,蔣麗嫻卻很想解釋一下,便說:“我爹調任到京城了,現在一家人全在赴京城的路上,我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投宿的那家客棧。而且,我想,我猜我和弟弟的事,應該是我們身邊的人幹的。所以,你能理解我此時的心情嗎?”


    “嗯,我知道了,的確現在不好帶信去給你家裏人。敵暗你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的擔憂是對的。這樣,你想想,你們的親戚,有沒有你們能信認的,你們寫信叫人送去,叫你們的親戚先接你們去他們府上,然後再讓你們的親戚派人去給你爹娘報信。”


    蔣麗嫻還沒說話呢,蔣智昭卻搶著說:“我祖父和外婆家都在京城呢,伯伯、叔叔、舅舅、姨姨們,人多的很,好像都在京城,是吧姐姐?”


    蔣麗嫻捏了捏弟弟的手,輕聲責斥著說:“不該你說的話不能搶著說,夫子教過的,要謹言慎行。你又忘了?”


    蔣智昭悄悄瞥了眼如花,見她沒有因為蔣麗嫻說他的錯誤就笑話他的模樣,心裏雖還有些不喜姐姐當著如花他們說教他,可一貫的聽姐姐話的他,還是低頭小聲地說了句:“昭兒知錯了。”


    “嗯。”蔣麗嫻輕輕地一晗首,抬頭略帶嫌意地看向誌學和如花,見他們不介意,便說道:“我有一個姨婆在永州,不知離這裏遠不遠,她待我和弟弟極好,我可以寫信給她來接我們。”


    如花心道,太好了,你終於想到你這個姨婆了。如花知道永州離這裏不過三天的路,而且蔣麗嫻的這位在永州的親戚,還真不是什麽普通人家,她的大表舅就是永州的府台大人。


    “二哥,你去問問車夫,知不知道永州離這裏有多遠。”


    誌學“哎。”了一聲,起身就走,早就坐不住的他,終於可以出去喘口氣了。


    “二妹,我問過了,車夫說永州離這裏不過三天的路程。”


    蔣麗嫻聽了,卻又猶豫起來,“你們明天就離開了?”


    如花說:“是,原本是這麽打算的。要不這樣吧,你也別寫信送信的了,太費時間,幹脆就雇輛馬車直接去永州找你姨婆。”


    “我們……”,蔣麗嫻很想說,她們沒錢,而且,她和弟弟沒自己出過門,這路上若再遇上壞人,那可怎麽辦?


    看蔣麗嫻一臉為難的樣子,如花說:“銀子你不必擔心,我們會替你們先付了車費,再給你們五兩,嗯,十兩,給你們十兩銀子,你們足夠到永州的。”


    “不,不,我,我是擔心銀子,可我,我更擔心路上碰到壞人。我和弟弟不如你們兄妹,雖和你們一樣的年紀,但我們獨自出行,怕是不行的。”


    “二妹,要不我們送他們去吧。”誌學聽了半天了,實在是看這姐弟倆怕再到壞人害怕的模樣,就又想做好事。


    如花猶豫了,依著前世和蔣麗嫻的關係,她應該幫著送她們迴去。若依著上一世她對人販子的痛恨,那她也很樂意向同樣遭遇販賣的蔣家姐弟伸出援手,送她們迴家和親人團聚也沒什麽。


    可是,爹娘還在家裏等著他們三個,十五是大哥的生日,一家人還要團聚慶生過節的呀。


    如花一猶豫,誌學立刻也反應過來,懊惱自己又一次經事不過腦想幾遍的傻瓜行為,立刻想著補救一番,便說:“對不起啊二妹,我忘了,我們十五前一定要趕迴家的,對不起,我們不能送你們去永州。你們別難過,我,我們會幫你們找一家可靠的車馬行,路上小心些,不會再遇到壞人的。這世上好人很多的,不會那麽糟的每次都遇到壞人。是吧?!”


    蔣麗嫻難掩一臉的失望,蔣智昭一張小臉也垮了下來,“姐姐,咱們自己走,不怕的,壞人來了,我打他。”


    如花躲閃著沒去看蔣智昭頻頻向她看來的目光,微僵著小嘴說道:“那個,你們也累了,還是早點休息,明天,明天咱們再商量。”


    “是啊,是啊,二妹你一直不舒服呢,還是快迴去休息,可別生病了。”瞥見那姓蔣的小男孩用可憐的小眼神一直看向如花,誌學有些惱火,這小子在搏如花同情呢,這麽一想,方才對他們的可憐立馬就消散了幾分。


    拉了如花出來,誌學跟如花進了客房,誌勤看二人迴來了,放下手裏拿著的幾張紙,問道:“都說完了。”


    “嗯,明天給他們雇輛馬車,他們自己去永州。”誌學搶在如花前頭給大哥說了。


    誌勤又說:“好,二妹你好些了嗎?要是不舒服可別忍著。”


    如花點頭,“大哥,我沒事,就是看到被買賣的人,心裏有些不舒服。”


    “嗯,別想太多,有能力幫的,咱們就幫一把,沒能力幫的,咱們就在一旁當個路人,自然會有有能力的人去幫的。”


    誌學不想如花再為那兩姐弟煩心了,拿起誌勤剛看的幾頁紙,插了話:“大哥,這幾篇你都背會了吧,一會兒我拿去看看。”


    “背會了,但有些意思還不太明白。你先拿兩篇去看吧,早點休息,車夫大叔和你一個屋呢,別打擾了他休息。”


    “嗯,知道了,二妹,我迴屋了啊,你再別多想了,早點睡,養足精神,二哥還等著和你去泉州見見你說的紅頭發藍眼睛的番邦人呢。”


    如花聽了,一樂,點頭應了,“知道了。”


    第二一早,小二送了早飯來,如花請了蔣麗嫻和蔣智昭姐弟過來,誌學和車夫在他們的客房吃了。


    蔣麗嫻和蔣智昭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昨兒個夜裏準是沒有睡好,如花請他們坐下,向他們介紹誌勤。


    “這位是我大哥,大哥,這位是蔣小姐,這位是蔣公子。”


    蔣麗嫻和蔣智昭兩個立即跟誌勤見了禮,誌勤這些日子讀了書見了些世麵,也中規中矩地和蔣麗嫻姐弟見了禮。


    此時蔣麗嫻才看清伍誌勤的模樣,比起昨天見的那個男孩,高一些,氣質也沉穩。


    七歲男女不同席,昨日一時沒注意,今天,難不成要和這個少年一起用飯。蔣麗嫻想著,並未立即就座。


    蔣智昭此時卻已被如花領到椅上坐下,如花還問他昨晚是不是睡不安穩,還說換個床睡覺就是睡不好,讓他要忍耐一下,學著適應。


    誌勤看蔣麗嫻站著不動,就說:“這邊坐,早飯要了粥和饅頭。”


    如花一招手,笑著對蔣麗嫻說:“我們是小戶人家,不講究一些規矩,你們倆別介意,快坐吧,都是孩子,一起吃著也熱鬧。”


    蔣麗嫻心思一轉,是啊,出門在外的,又是現在這麽種特殊情況,還講那麽多規矩幹嘛。況且,自己姐弟有求於人家,客隨主便,一起用飯也沒什麽。


    四人剛用完飯,誌學過來了,一見蔣家姐弟,就說起他方才去做了的事,“我和車夫大叔去了鎮上的車馬行,這鎮子小,隻有一家,聽人說還不錯。我已給你們雇好了車,你們這就去收拾收拾,一會兒馬車來了,你們就可以出發了。”


    蔣麗嫻姐弟立刻望向如花,蔣智昭更是眼紅了,鼓著臉頰,氣唿唿地哼了兩聲。


    伍誌勤昨夜已聽如花說了,蔣家姐弟是她曾認識的人,所以才從人販那裏出手救了。聽說蔣家姐弟要去永州,如花考慮到十五前要迴家,還要給他過生日,所以才沒答應送他們去永州的請求。


    “二弟,我忘了和你說了,不必在鎮上雇車,到了泉州再雇也行。”


    “啥?到泉州?”誌學看看誌勤,又看看如花,急了,“大哥,你們不會是想帶他們一起去泉州吧。”


    蔣麗嫻和蔣智昭聽了,充滿希冀地望向誌勤,就見誌勤微微一笑,“是啊,去永州路過泉州,何必那麽麻煩的再雇輛車,咱們帶他們一路,到泉州辦完咱們的事。你就和車夫大叔迴家去,給爹娘說一聲,我和如花送他們姐弟到永州,然後就迴家。”


    “不,我不走,我要和你們一起。”


    “聽話,我們一起都去永州,爹娘不見我們迴去,等的著急了怎麽辦?來前就說了,帶你去泉州看看,你看過了,就迴家去,一來是給爹娘說說我和如花去幹什麽去了,叫他們別擔心。<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二來嘛,我不在家裏,你得替大哥幫爹娘,有事出出力呀。”


    還別說,誌勤知道他這個二弟的性情,擺事實講道理了一下,誌學就點頭同意了。


    蔣麗嫻和蔣智昭兩人對望一眼,難掩心中的激動。昨晚擔心憂思了一夜,這會子終於將心中的大石放下了。畢竟,他們選擇了相信這三兄妹,所以,他們隻相信他們是唯一能平安將他們送到永州的人。


    誌學不糾結了,路上和蔣智昭說說笑笑的,給蔣智昭講了些鄉村裏的趣事,一旁的如花和蔣麗嫻也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到了未時,終於到了泉州。


    找了家客棧安頓好蔣麗嫻姐弟,誌勤三個就坐著馬車去了泉州的碼頭,那裏有一個非常大的集市,從碼頭運來的貨物,有許多商販直接擺在了集市裏售賣。


    “車夫大叔,這裏太擁擠了,你去那邊等我們。”


    馬車過不去,如花三個就下了馬車,讓車夫去百米外的一個地方等他們。他們三個一人背了一個大包袱,手裏還提著兩個小的。


    擠進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用了一刻鍾的時間,才找到了商販擺了貨物的地方,兩邊都用木頭搭建了四麵通透的棚子,商販的貨物擺放的整整齊齊的,一個棚子與一個棚子間相隔有一米,是個很寬闊的地方,竟然望不到頭。


    “啊,我看到了。”


    如花和誌勤嚇了一跳,看誌學指著前麵,兩人望去,誌勤瞪大了眼睛,如花則不悅地拉了誌學一把。


    “二哥,別拿手指著人,不禮貌的。”


    “噢,如花,原來他們也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呀,看著就是頭發顏色和膚色與我們不一樣,高子嘛也有高有低,和咱們一樣呢。”


    “走吧,到近處才看的清楚,我還要找個地方把咱的東西擺上呢,快走。”如花一招手,快步向前。


    好不容易在兩個商販的棚子中間多出的一塊坑窪不平的地方,如花便尋了這個顯得極為獨特的位置,把一個大包袱打開,又打開一個小包袱,就地一鋪。


    “看一看,瞧一瞧啊,漂亮的絹花、小衣服啊,走過路過,別錯過啊。”


    如花一吆喝,誌勤和誌學麵麵相覷,不好意思地站在如花身後,如花的吆喝他們可學不來。


    “小姑娘,這衣服怎麽賣啊?”


    “打包價,一件一百文,零賣一件一百五十文。”


    “打包價是啥?”


    “打包價是全部包攬了買迴去。老板,聽您這口音是江南的吧,您瞧瞧,這衣服上的扣子,漂亮不?好看不?”


    如花沒有錯過這位有江南口音的矮胖老板在瞧到衣服上的盤扣時眼裏所閃過的道道精光。


    幾個一同圍過來看絹花和小衣服的人,一聽如花報的價,都嫌貴,三三兩兩的都走了。


    那個矮胖老板卻又說道:“嗯,這是扣子啊,比帶子係著好看,可是,沒人穿過這樣的衣服啊,你們怕是也為了是沒有穿過這樣的,所以才做成小孩衣服來賣的吧。”矮胖老板開始挑毛病了。


    “嘻嘻,老板,您怕是沒出門好久了吧,這種盤扣在我們那裏可受歡迎了,我看您是從江南來的,才大力給您介紹,想著讓你們南方人也穿穿這種係扣子的衣服。您既然沒眼光,那就別影響我們做生意,來來來,這位老板,您來看看,您是想買絹花啊,還是看上我家衣服了?”


    “絹花多少錢?”


    “老板真有眼光,這絹花可是新花樣,就連京城都沒有,您若是打包全買了,給您算便宜些,一個三十六文,您要是隻單買,一個五十文。您瞧瞧,這做工,這紗料,這樣式,別說大姑娘、小媳婦了,就是大嬸、老奶奶們,也準愛買迴去戴著比美呢。”


    “哈哈哈,這小姑娘的嘴巴,真是……你這貨少了些,我要全買了,你再給個實在價。”這位老板看著似是打北邊來的,看著就比江南的那位豪氣些。


    “我們第一次來這邊,所以貨拿的少些。老板,除了人工、材料,再加上這車馬費,我們的價很實在了,不過,看您這麽豪氣,行,我就虧些,三十五文,一共六百八十八個,二十四兩零八十文,算了,這八十文的零頭我也給老板您抹了,就二十四兩。咱當是和老板交個朋友,以後您要是還想買,就到穎州府去,我一定給您個優惠價。”


    “嗬嗬,你這小姑娘真是不錯,行,就這麽定了。我每年都要往穎州府跑個三、四趟的,你這絹花我若賣的好,一定去找你進貨。你家鋪子在穎州府哪條街上?”


    誌勤和誌學把絹花全部拿到一邊正讓這位老板的隨從點數,聽老板這麽問,兩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如花,看她要怎麽說。


    如花微微一笑,說道:“老板今年還去穎州府嗎?”


    “嗯?!不了,今年沒時間去了,明年三月帶了貨會去穎州府參加一年一度的商會。”


    “哦,是三月初一的商會啊?”


    “是,開春河道一開封,我們就坐船去,走陸路也行,就是要正月下旬就要出發,天還有些冷,人受罪,馬兒也受罪呢。”


    如花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嗯,那是,我們伍家的麗人坊也參加明年的商會,到時候老板您自會見到我們的。不知老板貴姓?”


    “原來是伍姑娘,在下免貴姓金。”


    “金老板,幸會幸會,那咱們就說定了,明年三月在穎州府見,屆時我家麗人坊的各類貨品還請您多多惠顧啊。”


    “好啊,我家生意也還請伍姑娘多多關照。”金老板見如花小大人樣的和他談了半天,不免也和如花客氣了幾句。


    “那是,我方才就瞧到金老板家的皮毛不錯,一會兒這些衣服賣完了,我打算去挑幾樣,金老板可得給個實在價啊,我可沒您那麽多錢。”


    金老板一聽,又爽朗的“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大手一揮,“一定給個實在價,小姑娘這麽會做生意,我可騙不了你。”


    那名矮胖的江南老板在如花和金老板做生意的時候,一直在一旁靜靜地站著,等金老板付了銀子拿了兩大包袱的絹花走了,他才拱手向如花笑嗬嗬地說道:“伍姑娘,在下姓魏,想和你做筆生意,不知姑娘可否給在下一個機會。”


    “魏老板客氣了,我年紀小,方才有冒失之處,還請魏老板不要計較。您是看上這盤扣了,那咱們好好談談。”


    魏老板四下裏看看,這伍姑娘一塊粗布包袱皮鋪在坑坑窪窪的地上,上麵擺著些小衣服,怎麽看都不像個做大生意的,倒像是擺地攤的小販一樣。可她方才做生意時的自信,談生意時的精明,也許,他真的是起初看走了眼,以為能少花點錢就賺迴來些大的。


    “魏老板,這地方是死的,人可是活的,有時候不必太過在意外界的環境,隻要心誠,萬事皆成。”


    魏老板詫異地看了眼如花,這女孩子還能看出他心中所想,真是後起之秀不可小覷啊。於是,魏老板收斂心神,和如花指了指地上的那些衣服。


    “伍姑娘,這衣服樣式是不錯,我願意全買了。正如姑娘所說,魏某真正瞧中的是衣服上的這些……嗯,姑娘方才說這些叫盤扣,魏某瞧中的是這些盤扣。不知姑娘手裏有多少種樣式,若我買這些盤扣的圖樣是何價?從姑娘這裏進這些盤扣的話又是何價呢?”


    如花淡淡地笑著,隨手拿起一件小衣服來,打開係好的扣子,又係好,讓魏老板清楚的看到她的動作。


    “魏老板,這樣的盤扣比係帶方便且美觀許多。您能看出這盤扣的價值,自是知道這種盤扣有利可賺。不瞞魏老板,我家能做出不同的盤扣花樣至少有四十餘種,隻是,日前我家已賣了二十種簡單的花樣圖樣出去,並簽了協議,兩年內不得再賣那二十種圖樣給別的商家,不過,我家做的那二十種盤扣倒是還可以賣。”


    “有四十餘種,伍姑娘,魏某誠心想與姑娘合作,姑娘遠在穎州府,魏某若從姑娘那兒隻為買一些盤扣而來迴奔波,是賺不了幾個錢的,魏某想把伍姑娘手裏剩下的二十餘種盤扣圖樣買迴去,價錢嘛……”,魏老板看看如花,一番斟酌後說道:“一種圖樣五十兩銀子,伍姑娘覺得如何?”


    如花聽了沒什麽反應,倒是站在身後的誌勤和誌學長長地吸了口氣,要不是知道如花做生意向來能翻好幾倍,他們恐怕不隻是吸口氣的模樣,恐怕會驚喜交加的吼出來的。


    “行,這個價格雖虧的多了些,可我們還有別的生意要做,到時候魏老板可不能再給這麽低的價了。”


    誌學忍不住地咬牙低了頭,心想,老天啊,這價真的虧的多麽?如意坊給的價可比這低一半多呢。


    “哦?!”魏老板聽如花這麽一說,一時也有些愕然,依他的經驗,這價格不該低啊,這伍姑娘難道……


    如花笑而不語,打開一個小包袱,取出一件紅色的衣服出來,一抖開,魏老板驚唿一聲“啊,這……”。


    “這件是我做來玩的,縮小版的嫁衣,魏老板,現在,你還覺得你給我的價高了嗎?”


    魏老板激動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伍姑娘,魏某的價給的低了,一百兩,一百兩一種好啦,姑娘能否將這嫁衣的圖樣也賣給魏某,魏某在江南有店鋪、繡坊十多間,這嫁衣一推出,姑娘……”。


    如花收起那件小嫁衣放到包袱裏包好,抬頭一笑,“我當然知道魏老板的魏記有多少店鋪、繡坊,隻是,說好了的,五十兩賣與魏老板,我不能言而無信。至於這嫁衣呢,隻是其中一種,不論是男女老少的各類的衣服上,這盤扣都可以運用。今天呢,我隻與魏老板談二十六種盤扣花樣圖樣的買賣生意,希望魏老板迴去後,能讓這盤扣的價值得到江南民眾的認同。最多兩年,同樣的,請魏老板有時間到穎州府來,屆時,我家麗人坊的生意還需魏老板多多照顧。”


    “哦。”魏老板思量了一會兒後,才明白過來,過早的推出方才那件嫁衣,確實是操之過急了些。如此,對如花更是讚許不已。


    誌勤眼裏的如花,光茫四射,想到二妹如此優秀,再想二妹對他的期許,誌勤眼裏流露出的眼神更加堅定,努力讀書,這是他能為這個家想要做到的最根本的目標。


    誌學一張嘴微張著,心裏的震驚不亞於誌勤,他雖比大哥少了一份穩重和聰穎,但是,他並非一個笨人。如花隻是與兩個人談了生意,但是,從細微處就可以發現,如花早就清楚對方的身份,早就定好了絹花賣誰,衣服賣誰。


    從絹花、盤扣,如花又延伸出了多少他們還不曾看到的生意,明年、後年、大後年,麗人坊,這一切如花一步步,一樁樁,付出了多少心思,付出了多少辛苦。


    那件小嫁衣,誌學可是看到如花每日抽小半個時辰去縫,去繡,兩個月,還這麽小的如花,自己還因為自己吃飯不如他們好看而難過,而如花呢,她會的這一切,沒有付出努力,怎會天生就會。


    誌學挺直了身子,十歲的孩子,臉上露出的那種神情,是讓人不能小看的。莫欺少年窮,隻要肯幹,他日誰又能比得過他。


    如花不知道身後的兩個哥哥,在這一日迅速地成長了,那是心理的一種成長。


    魏老板邀了如花到他的貨棚裏,如花把一個小包袱打開,拿了二十六張盤扣圖樣給魏老板,魏老板越看越是欣喜,連忙取了買圖樣的一千三百兩的銀票給如花,又點了那些小孩衣服,一百三十件,便又付了一十三兩銀子給如花。


    “伍姑娘,有機會歡迎伍姑娘來江南,魏某一定好好招待。”


    生意成了,魏老板也看到了和如花以後合作的利益,對如花的態度更真誠了幾分。


    “好的,有機會必會去風景美如畫的江南瞧瞧,到時一定會到府上拜訪魏老板。”


    和魏老板告辭,誌勤和如花、誌學立刻一個貨棚一個貨棚的逛了起來。


    “二妹,果真如你說的,番邦的商販還不少,你沒瞧中什麽東西嗎?”


    逛了好一會兒了,如花還沒有發現她想要的東西,真的是有些失望,聽誌學問她,就搖了搖頭,“沒有,雖有些東西不錯,可咱現在不方便買,以後還有機會。就是我最想買的種子,可找了半天都沒見一個貨棚裏有,難道這次就白來了?大哥、二哥,你們再幫我仔細看著點,別是我看的不仔細,給漏了。”


    “好啊。”


    “二妹不急,我們再逛一遍,仔細找找。”


    番邦商販售賣的貨物有銅鏡、金銀打造的餐具,還有豔麗的各種寶石,精美的雕畫,鋒利的各種匕首、小刀、彎刀,看來看去,就是沒找到賣種子的。


    揉著有些發酸的小腿,如花擦了擦額際的汗,看誌勤和誌學兩個也一臉疲色,無奈地說道:“好啦,大哥、二哥,咱們迴去吧,也許就像剛才那個貨棚的老板說的,賣種子的商販沒做成生意早走了。”


    “嗯,好吧,二妹,來都來了,你看看要買什麽就買,二哥替你背迴去。”


    如花樂了,直瞅著誌學,看的誌學小臉一紅,“二妹,二哥看中了一把小刀,你能買給我嗎?以後從我做工的工錢裏扣。”


    如花抬高胳膊,伸手在誌學肩膀上拍了拍,一副對小孩子的模樣,“二哥,想買就買,咱給每個人都買樣禮物。大哥,你可以挑兩樣,一樣算是我們給你的生日賀禮。”


    長這麽大還真沒收到過禮物,誌勤雖有些不舍得花銀子,但心裏還是有方才看中了的東西的。


    “機會難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走,咱先到金老板那裏挑幾件皮毛,你們可以想想一會兒到底要買什麽,咱們再去買。”


    和金老板說好的要去,如花自然不是在說笑,和誌勤、誌學轉迴去,走了一刻多鍾,來到了金老板的貨棚,金老板見了,笑嗬嗬的就招唿他們。


    “伍姑娘,和二個哥哥來照顧我的生意了,嗬嗬,來,瞧瞧,看看咱那裏的皮貨,這塊皮子毛亮保暖,做披風、皮襖都好,這種綿羊皮,小姑娘家做個帶毛邊的小襖,那可漂亮的很呢。”


    如花瞧著這些皮子,有兔皮、羊皮、狼皮、水貂皮、狐狸皮、灰鼠皮、銀鼠皮、鹿皮,還有兩塊紫貂皮。


    “金老板,您這裏的皮子都很不錯,我看中了這幾張灰鼠皮,這三張羊羔皮、兩張山羊皮,還有這兩張狼皮,您給算算,要多少銀子。”


    “這兩張狼皮貴些,一張不能少於五十兩,這些灰鼠皮和羊皮我算你便宜些,一百八十兩,總共二百八十兩。你看這些兔皮也不錯的,毛白,不要一些嗎?”


    如花覺得金老板給的價錢很實在,也不再講價了,“好啊,謝謝金老板了。兔皮就算了,我們自己能獵來。”說完,付了二百八十兩給金老板,叫誌勤和誌學用包袱皮把這些皮子都包好背上,正要告辭離開,迎麵碰上一個人。


    “金,我那些貨有人買嗎?”來人一進來,就急急地問金老板。


    金老板看清來人,忙說:“愛立克啊,你那些東西沒一個人問的,我還想著迴客棧給你說呢,你怎麽就過來了?病好些了沒?”


    誌學自打這人一進來,就一眼盯著人家看,誰叫這人一頭淡黃色的頭發還卷卷的,一雙眼睛雖不是藍色的,可比藍色更讓他吃驚,因為他的眼睛是綠色的。


    “東西賣不出去,我著急啊。”


    如花聽金老板和這個叫愛立克的人說話,心頭忽地一閃,便問:“金老板,這位愛立克先生的貨是什麽啊?很難賣嗎?”


    金老板還沒說話,愛立克一見有人問,也不奇怪問的人隻是個看上去才幾歲的小孩子,一個勁地搖著頭說:“不難賣的,我的國家很好賣,你們這裏,沒人問。你要看看嗎?都是好種子,種出的東西很好吃的。”


    “種子?我們就要買種子。”誌學能聽懂這個叫愛立克的番邦人說的話,一聽他就是賣種子的,想到二妹一直在找種子,這小子立刻就搭了話。


    “太好了,你們真是上帝派來救我的。”


    如花有些無語,還沒見到東西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就買,他就開始感謝上帝了,這跟上帝有幾毛錢的關係呀。


    “愛立克先生,先別急著感謝上帝,你還是把種子拿來我們先看看,我們可不一定要買啊。”


    “哦,好啊,好啊。金老板,我的貨呢?”


    愛立克看小姑娘這副模樣,急的汗又出來了,一個勁地催金老板把他的貨拿出來。


    如花和誌勤、誌學這才看到在金老板貨棚的一個角落裏,有幾個袋子堆在那裏,方才他們隻顧著看皮子,一點都沒注意到。


    金老板叫隨從把那幾個袋子都提了過來,如花和誌勤、誌學就圍了過去,愛立克也利索地一個個地打開來,叫如花他們看。


    如花穿到這裏時,知道這裏土豆、玉米、紅薯、西紅柿、辣椒都有了,雖聽伍立文說過土豆、紅薯、玉米的產量並不高,如花想著一定是他們的種植方法有問題。


    收迴心神,看向打開來的一個個袋子裏的種子,還別說,如花在上一世都種過,沒種過的也曾吃過呢。


    “看看,這些可都是好的,顆料都飽滿,好種,有人吃的,也有牛羊吃的,有菜,有香料,有幹果,還有水果。”


    黃瓜(胡瓜)、孜然、洋蔥、南瓜、蠶豆、腰果、西蘭花、苜蓿、草莓、聖女果(小西紅柿),如花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前世齊雪萱吃過的東西裏,似乎現在大慶國還沒有這些,後來,有幾個人倒是漸漸引進了這些農作物,並種植成功,為此皇上還給了嘉獎,她吃到這些時應該是七、八年後左右的事了。


    於是,如花淡淡地隻是看著,看愛立克這個外國人不遺餘力地用他還算清楚的大慶國語言為他們介紹了半天,這才慢慢地說了句:“你賣多少錢,這麽久都沒人買?”


    “二百兩啊,一種才二十兩銀子,不貴的,可你們這裏的人都說貴了,我就降了價,一百五十兩,可還是沒人買。”


    說起這些,愛立克有些委屈,不是都說大慶國的皇帝陛下很重視農業的,隻要在農業方麵種出了高產的作物,或是種出大慶國沒有的農作物,他都會給賞賜的。自己也是聽了這些,才進了這些種子不遠萬裏的來這裏賣。


    如花看愛立克一臉的委屈和不解,就開了口:“這些種子我們這裏沒一個認識的,誰知道能不能種出來,農民辛苦一年,就靠那地裏的出產,誰願意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啊。要是你這些種子不像你說的那麽好,農民這一年豈不是都白白的辛苦了,到時候錢沒了你也找不找了,向誰去訴冤枉?”


    金老板看如花也沒有買的意思,不由地就勸起了愛立克,“愛立克,伍姑娘說的極是,種地的是莊稼人,他們隻管能種出東西有個收成了好換糧充饑飽。這新鮮的東西,他們沒見過自然不敢買。


    而那些有錢的商戶,誰又會買這些種子花那麽長的時間去找人種再收獲,他們更願意買些能看得到的東西,能直接轉賣出去賺錢的東西,你想想是不是這樣。我看啊,你還是乘你的錢沒花光,早早迴家去,這些東西,能賣就賣了,可賣的價一定還得再低些,賣不了啊,你就還帶迴去,把本弄迴來也行啊。”


    愛立克垂頭喪氣地歎了口氣,嘴裏嘀咕著,“種子沒花多少錢,不過八兩多銀子而已,可惜的是,跑了這麽遠的路,買賣沒做成,我以後還怎麽能做一個成功的商人?”


    英語啊,如花聽懂了,心裏樂開了花,成本價八兩多,咱再把他的路費算上,五十兩給他,他也是賺的,嘿嘿,他一定會賣的吧。


    眼珠子一轉,如花轉身拉住了誌勤的手,一臉的懇求模樣,說道:“大哥,這人真可憐,這麽多種子沒賣出去,一定沒臉迴家,你瞧瞧,他都開始說胡話了。大哥,要不,咱幫幫他,給他點錢,把這些種子買迴去,我們試著種種,我們求菩薩保佑,一定能種出來的。”


    誌勤的心微微一動,手心裏如花寫著“五十兩”,於是,極為配合地麵露難色,說道:“二妹,咱沒多少錢了,再說了,種不出來咱可連本都沒了。”


    誌學在一旁也心有靈犀地猛點頭,支持誌勤的說詞,“是啊,二妹,你別心軟總想幫別人,咱的錢掙的也極辛苦,一百五十兩呢,別求大哥了,剛才買了金老板的皮子花了不少錢了,咱還剩多少你不知道啊,快快快,咱快走吧。”


    “二妹,聽話,二弟說的是,咱最多隻剩下四十多兩了,這位老板就是要四十兩賣給你,你也不能把咱家的錢全花了不是?你聽話,一會兒大哥帶你去買漂亮的衣服,那個可比這不知道啥的種子好,你穿了新衣服還有人誇你漂亮呢。”


    “對對對,別說四十兩,二十兩咱也不買。”誌學聽懂了誌勤話裏的意思,又殺了一半的價。


    如花低著頭,極力地忍著笑,這兩個哥哥原來不隻是淳樸啊,還很腹黑的嘛。可是,千萬別砍價砍過了頭,人家愛立克可還沒有說過還能降價呢。


    “大哥、二哥,五十兩買了,他好可憐的,就當是做善事嘛。”


    金老板聽了三兄妹的對話,看愛立克在一旁似乎也有了意思,就對愛立克說:“愛立克,你最低能多少銀兩賣這些種子?你給個價。伍姑娘,先聽聽愛立克的,看他的價能不能低,你再和你哥哥們商量。”


    金老板從中一調和,愛立克終於有了插話的機會,立即就說:“五十兩,就聽這位小姐的,五十兩可以,我同意賣給你。請你相信,這些種子絕對能種出好吃的東西來,你看看,這個是苜蓿,是一種極好的牧草,牛、馬、羊、豬、雞都喜歡吃。這種叫胡瓜,長出來是這麽長的,綠皮,吃起來脆脆的。這裏有我請人寫的種法,是你們大慶國的字,你們認識的,按上麵寫的法子種,能種出來的。”


    “什麽?這是草,二妹,不買了,草滿地滿山都是,草還花錢買,我們傻了啊。”


    “不不不,這草和山上、地上的草不一樣。”愛立克又急了,五十兩也好啊,賺的是少了些,可除了種子的成本和路費,他還是有賺的。況且,他現在生了病,非常想念母親,他想迴他的國家去。


    誌學可不依了,吼著:“有啥不一樣的,草都是綠的,牛羊吃的草,冬天就枯死了,春天又從地裏冒出來了。你這人是騙子,把草拿來賣錢,壞人。”


    如花撫額,隻覺得哭笑不得。


    誌勤拉住誌學,勸著:“二弟,別急啊,隻一種是草,其它的不是都是人吃的嘛,他方才就說了,種子裏有人吃的,也有牛羊吃的。他提前說明了,不應該算他騙人。”


    “可是,可是,那是到處都能見到的草啊,怎麽能賣錢呢?你,我們買種子也行,這草可不能算錢。”誌學很堅持。


    愛立克都快哭了,五十兩沒到手呢,這又要減一份嗎?怕再這樣下去還不定會生出什麽變故出來,愛立克立刻做出了決定,“好吧,上帝啊,我真沒騙你們。我再減五兩,你們出四十五兩就行,這些種子你們全拿走吧。”


    如花快速地掏出四十五兩給這位黃頭發的愛立克先生,終於拿到了錢的愛立克,“謝謝”“再見”,說的極快,還不管金老板願意不,就抱了下金老板,快速地跑了出去,“金,我要迴國了,再見了我的朋友。”


    如花笑眯眯地看著一臉錯愕的金老板,叫了誌學和誌勤把裝種子的袋子都係好口,叫喚了金老板兩聲,“金老板,金老板。”


    “噢,哎呀,這個愛立克,真是,被一個大男人抱著。伍姑娘,見笑了。”


    “沒事,那是他們國家的禮儀,就跟咱們這邊作揖拱手是一樣的。金老板,能借你的隨從用一下嗎?這麽多東西,我們兄妹幾個拿不了,請他幫我們送到我們的馬車上去。”


    金老板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吩咐了兩個人,挑了兩個擔子,把種子都挑了,跟著如花、誌勤兄妹,送到他們的馬車上。


    金老板的兩個人迴去時,如花還一人賞了十文錢,“兩位大哥,錢雖不多,就當請你們吃碗麵的,謝謝你們了。”


    接著,誌勤請車夫繼續等他們,順帶著看護馬車上買來的毛皮和種子,他們又轉迴去,把誌學看上的一把三十厘米左右的小刀買了,又給柳氏買了一麵銅鏡,給如梅和自己都買了一麵像大人巴掌大小的小銅鏡子,給伍立文則買了皮子做的布搭褳,給喜娃買了一把能戴在脖子上的小銀鎖,至於誌勤,也挑了一把小刀。如花看了,幹脆給喜娃也買了一把小刀。


    那些紅紅綠綠的寶石,看著也是不錯,如花問了價錢,算了幾遍,賣了半天的萌,還是沒能達到她心目中的實在價,最終,忍著望之而不能得之的心痛,拉著誌勤和誌學離開了。以後,等以後銀子多多的,再來買吧。


    再次路過他們曾擺攤的那塊坑坑窪窪的地方時,發現有一個人也和他們一樣,地上連塊破布都沒有鋪一個,隻擺了幾塊石頭樣的東西。


    如花感興趣地立刻上前去看,心裏猜測著,和他們一樣隻能挑這樣的地方的人又會賣什麽東西呢?


    “是石頭!老天啊,二妹,你能告訴我,先是賣草的,現在又來個賣石頭的,這……是我見識少,還是騙子多啊。”誌學哀嚎著,小臉都快皺成個老頭了。


    如花沒空迴應誌學,她正蹲下身子,拿了一塊石頭,仔細地看著。


    賣石頭的漢子,不叫賣,見如花看石頭,還無措地站直了身子,卻是一語都不發。


    如花問:“這些是哪裏的?”


    “是山裏找來的。”那漢子迴答的倒快,但就是隻一句話,還是沒做生意給客人介紹的意思。


    “哪裏的山?在泉州嗎?”


    “不,不是,在喜梅縣外,有好多山。”


    “喜梅縣。”如花努力地想著大慶國的版圖,喜梅縣好似就在穎州府附近,似乎隸屬於楚郡府管轄,也是睿郡王的轄地。


    那名漢子見如花問了半天,卻一點沒提價錢和買不買的問題,忍了半晌,還是擠出來一句話:“我叔說這個是寶貝,能賣錢的。”


    “大叔,這些石頭很多嗎?”


    那名漢子見如花還是沒說買的事,失望地站著,有些機械地迴著話:“我叔說我們那裏的幾座山都是,他還在其他地方也采過這樣的石頭。”


    如花想,這趟泉州之行還真是收獲頗豐。


    “孩子,你買嗎?我叔說賣了它,就能買糧食,我家孩子就不會像我妹妹一樣餓死了。”


    那名漢子的話多了起來,說起他的妹妹一年前餓死了,今年收成又不好,眼看著快要到冬天了,他們家卻已經沒有多的糧食能吃到那個時候了。他叔以前就說這石頭是寶貝,可沒人信,人家都說他叔有些瘋瘋癲癲的。


    這次,他的孩子眼看著冬天也會像他小妹妹一樣,不知道哪天就餓死,他叔又跟他說,讓他跑船時拿上幾塊石頭帶著,找機會賣了,一定能掙幾個錢給孩子買糧食吃。


    爹娘、妻子、弟弟、妹妹們也都啥辦法也沒有,於是就讓他試試看,盼著他能給家裏帶些銀子迴去。他這次跟著一個商船從穎州府出來做工的時候,身上就揣了這幾塊石頭,乘著空兒,他把石頭擺了,問了幾個人,都沒人說這是寶貝,其中一個還帶了個賣寶石的商人來瞧,商人說他的是花石頭,不是寶石。


    如花問:“大叔,你這幾塊石頭打算怎麽賣?”


    那名漢子一喜,見如花真的要買,可這價錢他還真不知道怎麽開,他叔也沒給他說要賣多少啊。


    “你,你看著給吧,我,我隻想能買了糧食過了這個冬日和明年春天。”漢子無措地來迴搓著雙手。


    如花看他的手黑黑的,手上還有好多口子,如花心下一酸,莊稼人收成不好時,最難捱的就是冬天和開春那段時間了,要等到秋收,這差不多的半年多的時間,沒有糧食可不就得餓死人嘛。


    “大叔,這是十兩銀子,夠你買一些糧食的,你拿著。”


    粗糙的大手掌裏忽然多了幾塊銀子,聽這小姑娘說是“十兩”,那名漢子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如花。


    哆嗦著,嚅動著嘴巴,說道:“多,多了,給個二兩,二兩就夠了。”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把幾塊銀角子要給如花退迴去。


    如花擺了擺手,繼續說道:“大叔,你家應該不隻有這幾塊石頭吧?”


    “啊?嗯,還有,還有。我叔采了好多,他都堆在一個柴房裏,有些石頭采了都有十幾年了。這幾塊是我叔挑出來的,說是好成色的。”


    “好,大叔,這些石頭你先帶迴家,給我存著,等過一陣子,我去你家裏取。你把你家住哪裏告訴我,你看行不?到時候,我再要些這種石頭,這十兩銀子你就拿著,多的就當我跟你定石頭的定錢。”


    “哦!你還要啊?行啊,行啊,那咋不行呢,行。我家住喜梅縣劉家屯村,我姓劉,叫劉二月,你去了,隻要說是找劉二月的,村裏的人都知道。”


    如花點點頭,“嗯,好哩,那就和劉叔說定了,我姓伍,隊伍的伍,等我有空了,就帶人去喜梅縣劉家屯村找劉叔取石頭。劉叔你和你的叔叔說說,有好的石頭都采了,我若有看上的,都要。”


    “啊……還采?噢,好好好,我迴去就跟我叔說,他一準高興,你不知道啊,隻有我叔說這石頭是寶,可沒一個人信的,我起初也不信,可伍姑娘你都買了,那我就信了,我一準告訴我叔,我也幫著他去采,多采些讓你挑。”


    如花又擺了擺手,說道:“劉叔,別大張旗鼓的去采,就叫你叔多踩踩點,看看哪裏還有這樣的石頭記著就行,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買了這些石頭,你迴去了也別聲張,銀子一點一點的拿出來買糧食,就說是你出來做工掙的。”


    那名姓劉的漢子想了好一會兒後,認真地點著頭說:“嗯,是噢,他們都說我叔瘋了,總說這石頭是寶,我迴去不聲張,也不說姑娘你買這石頭,要不,他們也說咱們是瘋的,我不說,我一定不說。姑娘,你早些來啊,我在家等你。”


    “劉叔,什麽時候去,我說不準,若是今年年底前沒去,我一準明年五月前一定去找你。”


    “好,謝謝你,你可是救了我們一家的命呢。”


    劉二月說著,握緊了手裏的銀子,對著如花就彎了腰。如花忙擺手退到一邊,“劉叔,別這樣,我年紀小,可經不得你這麽謝我,會折壽的。”


    劉二月收了石頭又背走了,如花三個也滿載而歸,找到他們雇來的那輛馬車,車夫盡責地等著,如花三個上了馬車,路上誌學拿著一隻竹笛一陣亂吹,吵的誌勤黑了臉,誌學忙把笛子還給了誌勤。


    “二妹,咱們幹嘛送隻笛子給大哥當禮物?還不如買件衣服,或是買把彎刀來的實用。”


    “嘿嘿,大哥喜歡,所以咱們要投其所好了。”


    誌學瞅著誌勤小心地把笛子用布包了放進懷裏,那模樣還真是愛惜的很,了悟的點著頭,終於知道這禮物送對了。


    誌勤問:“二妹,你會吹笛子嗎?”。


    “會啊,大哥別擔心,我會教你的。”如花拍著胸口保證,前世她還真的會吹笛弄簫,等迴去了,熟悉熟悉,一準能教誌勤學會。


    迴了客棧,已過了午飯時間,誌勤叫小二為他們準備了飯菜,如花去問了蔣麗嫻姐弟,他們已吃過了,於是,誌勤他們和車夫一起,快速地解決了午飯,並對車夫說了,迴程時隻誌學一人迴去。


    這個車夫心眼也不錯,知道誌勤和如花要去送那兩個小娃兒去永州,便說一會兒幫著去車馬行看看,替他們找個穩妥些的車夫,畢竟四個都是半大點的孩子,他能幫的就幫著過過眼。


    從客房出來,如花正準備去和蔣麗嫻姐弟再說說下午去車馬行雇好去永州的車馬明天出發的事,卻聽有人在喊她。


    “伍姑娘。”


    迴頭一瞧,居然是上午剛打過交道做了生意的魏老板,他和一個婦人正從拐角的那邊走過來。


    “魏老板,您也住這兒呀。”如花聰明地猜到了魏老板在此客棧投宿,便笑嗬嗬地上前打了招唿。


    “嗯,是啊,伍姑娘也住這裏,隻是好巧。夫人,這就是我方才跟你提到過的伍姑娘,那兩位是她的兄長。伍姑娘、伍公子,這位是魏某的妻室白氏。”


    誌勤和誌學也走到如花身旁,聽了魏老板介紹,打量了一眼他的夫人,見她個頭比魏老板要高些,年約三十多歲,麵目平凡但看著很和善,就一起給魏夫人見了禮。


    “夫人好。”


    白氏笑容滿麵地打量了一圈這三個孩子,看三個孩子規矩地給她見禮,笑著連說:“不必多禮,我家老爺說了,現下見到了你們兄妹,還真是一表人材,懂事知禮的好孩子。”


    “嗬嗬,夫人說的是,伍家兩位公子和伍姑娘,小小年紀,很是難得,做生意全是好手。你們這是要出去?”


    誌勤笑著迴道:“魏老板和夫人過獎了,我們家貧,所以要萬分努力,才能養家糊口。我們要去車馬行一趟,雇輛馬車。”


    魏老板問道:“哦?你們要去哪裏兒?不知是否與我們同路,我們可以帶你們一程。”


    誌勤迴道:“去永州。”


    白氏笑了,說道:“真是巧呢,我們要迴江南,正好路過永州,如果你們方便的話,不如和我們夫妻一起,我正好要向伍姑娘請教一下我家老爺拿來的那些圖樣呢。”


    誌勤有些遲疑地望向如花,如花稍一思索,點了點頭,誌勤抬手向魏老板一拱手,說道:“我們一行四人,不知魏老板的車馬可方便?”


    魏老板說:“方便,方便,明日一早出發,你們可需要我們改動行程?”


    誌勤說:“明日出發極好,與魏老板同路,可省了我們兄妹為雇車的事而煩憂了。”


    如花也說道:“多謝魏老板和夫人,如此就打擾兩位了。”


    “不打擾,不打擾,我們樂意至極。”白氏又笑嗬嗬地說了。


    次日一早,誌勤和如花把買來的東西都放到馬車上,如花已在昨晚給了誌學十兩銀子,叫他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並給了他一封信,讓他去趟益縣,帶給白淩飛。


    一番囑咐,誌學聽了用心記著,收好了信和銀子,一人獨自帶著泉州買來的種子和皮子等物,出發了。


    送走了誌學,誌勤和如花叫了蔣麗嫻和蔣智昭,同魏老板和夫人的商隊一起出發。


    誌勤和魏老板同坐一輛馬車,如花則和蔣麗嫻、蔣智昭一起和魏夫人坐一輛馬車,因為,魏夫人白氏要和如花請教那二十六種盤扣的做法,而蔣麗嫻和蔣智昭一直跟著如花。


    一路上如花給白氏演試了幾種盤扣的盤法,看著長布條縫了兩邊,經如花盤來扭去的,就變成了一對漂亮的盤扣,有的像蝴蝶,有的像菊花,有的又像是個福字。


    不隻是白氏連連驚歎,就連蔣麗嫻和小小年紀的蔣智昭也看的眼花繚亂,不停地拿來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著,直誇又漂亮又逼真。


    蔣麗嫻想想自己的女紅,也是請了有名的繡娘來教的,可眼前的這位,隨便拿了幾根線繩,就給弟弟智昭編了個小兔子,那雙手就似有魔力一樣,變著花樣來給人驚喜。


    更別說聽了如花跟白氏在聊到一些繡樣時,隨意的幾句話,都叫白氏直說“妙啊,這樣一繡,那雙眼睛就似是真的一般。”


    “伍姑娘,你說的那幾種繡法,從未聽過,不知你師從何人,可否給我引見引見,我娘要我一定要學好女紅。”


    如花望向蔣麗嫻,輕輕地說道:“其實叫我說啊,女子若不是從事繡娘這一行,何必非得把女紅都做成精品才能罷休。要知道,富貴人家都有專用的繡娘,小姐們學學女紅打發時間,能在嫁衣上繡幾針就行。窮人家裏,繡條帕子,繡個荷包又能賺幾個錢,況且還早早地傷了眼睛。”


    微微一頓,然後接著說:“我和我娘學的,為了生活,才不得已繡些東西去賣,時間長了,繡的多了,有了經驗,這繡法自然就琢磨出來了。我們現在繡的少了,就是怕早早地把眼睛熬壞,老低著頭,對頸椎就是對脖子也不好。”


    如花這麽一說,蔣麗嫻也就不再提這個事了。


    如此三天的路程,如花和白氏相處的極為融洽,更是和蔣麗嫻和蔣智昭相談甚歡,姐弟倆發覺,明明如花比姐姐蔣麗嫻小半歲,可如花懂的很多,說話行事卻似是蔣麗嫻的姐姐一樣。


    到了永州,魏老板他們沒有進城,他們要繼續趕路,於是,誌勤他們謝拒了魏老板要專程再送他們進城的好意,在路邊雇了輛馬車往永州城裏行去。


    四人進了城,沒有去客棧,也沒有直接找到蔣麗嫻說的她那位姨婆的府上去,而是尋了一家酒樓,要了個包間雅座,點了四菜一湯、四碗米飯,用了飯後,才吩咐小二拿了筆墨來,蔣麗嫻寫了封信,誌勤給小二一個二分的銀角子,叫他把信送到夏府去。


    半個多時辰後,包間的門被敲響了,小二帶著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進來,那名管事見了屋裏的四人,看到蔣麗嫻和蔣智昭時,難掩一臉的驚詫之色,不過,也隻是片刻的神色變換之後,他躬身就衝蔣麗嫻和蔣智昭行了個奴才見主子的禮。


    “小的夏福見過小姐、少爺。”


    蔣麗嫻正襟危坐,並未開口,一旁的蔣智昭卻在姐姐的眼色下,輕輕地“嗯”了一聲,稚嫩的開口說道:“免禮,是姨婆吩咐你來接姐姐和我的?”


    “是,不知小姐、少爺到了,有失遠迎,奴才備好了轎子,小姐、少爺可否現在就移駕?”


    夏福微低著頭恭敬的迴著話,餘光悄悄地打量著誌勤和如花兄妹,見他們二人居然都坐著,身上穿的卻是棉布衣服,看樣子既不像富貴家的少爺、小姐,又不像蔣家的仆從、丫環,不免在心中不停地猜測著他們兩個的身份。


    “自然是現在就去拜見姨婆和表舅舅。”


    蔣麗嫻淡淡地開了口,接著又對如花兄妹做了個請的姿勢,“伍公子、伍姑娘,請隨我們姐弟到我姨婆家,我會稟明姨婆和表舅舅,定要好好答謝你們。”


    誌勤和如花對視一眼,見夏福雖依然恭敬地站著,可那雙耳朵早就豎起來聽著他們的對話。


    誌勤客氣地衝蔣麗嫻一抬手,並搖搖頭,“蔣小姐客氣了,我們並未做什麽,家中親人還等著我們,我們就此告辭了。望二位保重。”


    看蔣智昭急了就要插話,如花連忙對著蔣麗嫻說道:“是啊,蔣小姐,我們必須得趕路迴家了,要不我爹娘會著急的,你們一定也不想讓我們的爹娘擔心吧。”


    “可是,未曾向你們好好答謝,如此失禮,豈不是叫麗嫻為難。伍公子、伍姑娘,還請隻留一天,就在我姨婆家住一晚就好,明天,明天我就請表舅舅派馬車送你們迴去。”


    “真的不必了,俗話說的好,有緣千裏來相會,與你們結識既是老天注定的,你們又何必心有愧疚,不必說謝不謝的,他日,若是有緣,我們自然會再見的,到那時,我們再好好談天說地,品茗、用餐、遊樂,都是可以的。今日確實不便。”


    “去嘛,去嘛,我說了要好好招待你們的。”蔣智昭真的不舍得。


    誌勤和如花還是搖頭拒絕。


    夏福在一邊上也插不了話,隻在他們的隻字片語中找尋著他能獲取的信息,出門時二夫人身邊的劉媽媽就吩咐了,讓他迴去了就要抽空去見二夫人,說二夫人有事。二夫人有什麽事,還不就是要問蔣家姐弟來此的目的和送他們來的人的來曆嗎。


    目送著蔣家姐弟坐著軟轎離開,誌勤和如花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要不是如花方才又快速地給蔣智昭編了老虎、小馬送給他,說不定這會子他們還被蔣智昭纏著非讓去夏家呢。


    “好啦,大哥,咱們走吧。”


    “不準備逛逛永州城?”


    如花搖頭,“大哥,不逛了,明天就是十五了,咱們今天趕趕路,明天尋個客棧給你要幾個好菜,我為你慶生。”


    誌勤微微一笑,說道:“好。”


    八月二十這日,如花和誌勤坐著馬車終於迴到了高台縣,從馬車上下來,兩兄妹相視一笑,心中隻一句話“終於到家了。”


    喜娃開門把他們迎進去後,一家人圍著兩人,有無數個問題要問,柳氏更是一個一個的把兩人上上下下、前前後後,腦袋、臉蛋、胳膊腿都摸了個遍,就怕他們少了一塊肉似的。


    “說好了要一起過十五,還要給你大哥吃長壽麵的,你們這些孩子,主意就是多,自己都還小呢,就幫人送著老遠去迴家。你們卻不想著爹娘都惦記你們、擔心你們,還有誌學,他那個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咋的就叫他一個人先迴來了,這沒有你們在一旁照看著,他若是惹了事怎麽辦?”


    柳氏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誌學在一旁不停地給如花使眼色,好容易柳氏被伍立文給勸著去廚房為他們做好吃的了,誌學才有機會拉了如花在一旁說話。


    “二哥,啥事啊?”


    “二妹,你猜猜我今天在保安堂門口瞧見誰了?”誌學一臉的神秘樣。


    “誰啊?我猜不出來。”如花一頭霧水。


    “是原來你待的那個家裏的人。”


    “啊?原來……你是說齊府的人?是誰?”如花一驚。


    誌學摸著腦袋想了想,說:“我不知道他是誰,我隻是在接你迴家的那天在那裏見過他,他當時瞪了我幾眼,所以我記得他,他下巴上有一撮小胡子,稀稀啦啦的沒幾根胡須。”


    如花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來,“楊管事”,他怎麽來了高台縣了?


    如花一把抓住誌學的胳膊,急切地追問:“你確定你看到的是在齊家見過的那個人?他是不是右臉頰上有一塊銅錢大小的疤痕?他身邊有跟著人嗎?他是從保安堂出來的?他有沒有看到你?”


    一連幾個問題,問的誌學有些懵懵的,看如花神情寒厲,誌學意識到他看到的人有問題。


    如花看誌學隻顧著發呆,不由地手上用力,誌學一疼,舔了舔嘴唇,慌慌張張地直搖頭,“沒,他應該沒看到我。他臉上是有一塊疤,好像,好像是在右臉吧。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從保安堂出來的,我看見他時,他站在保安堂外麵。他身邊跟著兩個人,五大三粗的,模樣很嚇人,街上的人都躲著他們走路。”


    “如花,怎麽了?他是壞人嗎?他不會是來找咱們麻煩的吧?我看他似乎是有事,我當時還跟著他走了一段路,看他總往街邊的攤販上湊,也和商販說了話,那些和他說話的人都搖頭,不知道到底說的是啥。”


    誌勤走過來,看如花臉色不對,誌學也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就問他們:“怎麽了?你們臉色都變了。”


    如花看向誌勤,心中已做了最壞的打算,長長地吸了口氣後,才對誌勤說道:“大哥,二哥今早在保安堂門前看到齊府的楊管事了,楊管事,他曾和王樹那個人一起喝過茶。”


    多的話也不說,隻要一提王樹,誌勤立刻想起那輛被人趕著掉落山澗的驢車,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頭驢子的“嗷嗷”的嚎叫聲。


    這一刻,誌勤和如花一樣,俱是一臉的凝重神色,誌學還在琢磨著如花話裏的意思,猜測著這個叫楊管事的到底和那個壞蛋五姑父王樹有什麽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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