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若海和閭勍走在新野的街道上,看著街道一天比一天繁榮起來,有說不出的滋味。新野這裏,許多事情都不是其他地方的樣子,是自己所未見過的。許多東西,甚至一看就覺得不可行。但偏偏在這裏就能做起來,而且生機勃勃。


    走到一處鋪子前,閭勍道:“前天走到這裏,還不見這鋪子,不知賣的什麽。左右無事,我們進去喝杯酒,說些閑話。新野這裏住了七八天,天天沒有事情,實在有些膩了。”


    汪若海點了點頭。與閭勍一起進了鋪子。


    揀了一副靠窗的座頭坐下,一個小廝快步過來。道:“兩位客官,吃些什麽?用什麽酒?”


    閭勍道:“你們這鋪子新開,不知有什麽。拿菜單過來,我們看一看。”


    小廝指著旁邊的一個竹架,笑道:“這不就是菜單?客官,我們每天的菜都在這上麵。”


    閭勍一看,見那竹架上掛著一二十張牌子,每個牌子上寫著菜名。這樣的菜單還是第一次見,有些新奇。看上麵的菜,有七八樣涼菜,十五六個熱菜,還有三五個湯。菜除了雞鴨魚肉,都是時令蔬菜,寫明了是炒。這個年代炒菜不多見,在這裏卻是最常用的技法。


    閭勍隨手點了幾個菜,又命打一壺酒來。


    小廝道:“我們這裏有兩種酒。一種是常見米酒,還有一種是烈酒。客官要哪一種?”


    閭勍道:“不要烈酒。選你們最限的酒來一壺,盛湯來熱了。”


    小廝答應一聲,快步去了。


    閭勍道:“從汝州到襄陽府,再到新野,我看凡是王宵獵的治下,官府開的飯店倒是不少。”


    汪若海道:“你看新野這裏他就有兵過萬,養起來豈是易事?開飯店最容易來錢,他當然開得越多越好。這是正經賺錢的法子,與其他地方比,已是難得了。”


    閭勍點了點頭:“不錯。不過看他現在樣子,隻怕是沒什麽錢了。我們住在這裏的日子,每日有酒有肉,但卻都是尋常菜色。而且軍中吃的,聽說五天才有一頓肉,算寒酸了。”


    汪若海點了點頭。第一天進軍營的時候,兩人在食堂吃了一頓飯,著實被豐盛的樣子嚇了一跳。隻是後來仔細想想,當日除了包子裏有點肉星,其他的都是沒肉的。住的時間長了,才知道軍營裏的午餐和晚餐也是難得見到肉。不過豆腐多,炒菜時用的油多,士卒的營養還是夠。


    此時的油很便宜,對於軍隊來說,多吃油是劃算的。一般市麵上,黃豆與粟米基本同價,比粳米與麥便宜許多。榨過油之後,剩下的豆粕是好的飼料,在軍中黃豆是非常好的糧食。


    不一會菜上來,閭勍愣了一下,道:“這店有些意思。都是這樣快炒,其他地方沒有。”


    炒菜技術極其適合蔬菜,而蔬菜是便宜的。這家店裏的菜,多是用肉炒菜。看起來好看,吃起來好吃,而且價錢不貴。實際上王宵獵開店,是有定位的。有高檔酒樓,有窮苦百姓吃的麵館,還有這種中檔的酒鋪。雖互有交叉,但定位明確。


    喝了兩杯酒。汪若海道:“現今苗劉叛亂,天下難免會亂。現在看王宵獵,大致就能推斷出天下有兵馬的人的想法。你看王宵獵的作派,雖然敬重朝廷,但事事自作主張,全不管朝廷旨意。其他有兵馬占據地方的人又何嚐不會這樣?這場亂子,還是要快快平定才好。”


    閭勍歎了口氣:“是啊,現在這樣子,讓人心裏七上八下的。不過我想,苗劉兵馬不多,叛亂之後各方兵馬必然討伐,應該撐不了太久。”


    汪若海點了點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以苗劉兩人兵馬,確實不用太過擔心。隻是皇上在他們手裏,平添了無數的變數。想起此事,就覺得心亂如麻。


    用罷了酒肉,兩人出了酒鋪,進了新野衙門。


    王宵獵正從官廳出來。見到兩人,急忙吩咐喚住,請他們進了官廳。


    幾人落座。王宵獵道:“適才剛剛得到消息,在平江有呂相公和張相公主持,大軍雲集。據說有劉太尉、張太尉和韓太尉三員大將,各帶兵過萬,正在討伐叛逆。”


    汪若海道:“我們這裏相距遙遠,消息是否確實?”


    王宵獵點頭:“這是其他州軍發來的公文,想來不是假的。在我想來,苗傅和劉正彥兩人的兵馬並不多,而且朝臣不服,他們是穩定不下來朝局的。現在大軍雲集,估計支撐不了多久。”


    汪若海道:“現在棘手的,是他們掌控聖上生死,難免讓人投鼠忌器。若不是如此,又有什麽可擔心的?周圍大軍一擁而上,很快就能平定。”


    王宵獵道:“監院,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也沒聽說苗劉二人要把聖上如何?依我看,此事不必過於擔心。想來苗劉二人是臨時起意,並沒有什麽長久打算。”


    汪若海想了想,點了點頭。確實這樣,苗傅和劉正彥兩人叛亂之後的表現,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草台班子,做事完全沒有條理。這種情況,麵對周圍宋朝的大臣武將,沒有什麽勝利的希望。


    王宵獵道:“昨日季舍人來信,說是看現在情況,不宜在襄陽待下去。要兩位去襄陽府,你們一起商量後,再決定去留。以此看來,季舍人是想走了。”


    閭勍道:“走倒是未嚐不可。隻是要向哪裏去?去揚州?還是杭州?”


    王宵獵道:“不如這樣。你們從襄陽坐船,先入長江。而後沿長江向下遊去。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朝廷消息。那個時候再決定去哪裏,如何?”


    閭勍苦笑:“數百兵馬,不知何處去,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王宵獵道:“聽說京西轉運副使陳相公正在鄂州,季舍人的意思,是先到那裏,再定行止。”


    聽了這話,汪若海和閭勍兩人心中一凜。見王宵獵麵色如常,才定下心來。


    王宵獵占據襄陽後,朝廷任命陳求道為京西南路轉運副使。隻是王宵獵對此置之不理,陳求道覺得手上無兵,一直待在鄂州不來。此事沒有個結果,便就發生了苗劉兵變。


    在外人看來,陳求道不上任,是王宵獵阻撓的結果。其實王宵獵隻是不理而已。陳求道來了,無非是讓他閑置,不管事而已。


    這個時候,手中有兵才是最重要的。沒有兵,什麽官都沒有用。朝廷中很多人還是沒轉變過來,想著靠封幾個官就掌握地方,無非是白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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