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卸酒這句話,那幫文人雅士們紛紛一擁而上,一個個笑逐顏開的跑到驢車後開始卸酒。而裴逸拿著趙馨做的那一盒點心,交到了謝道韞的手中:“看來這酒,要被這幫雅士們給瓜分了,不過這盒點心,請小娘子笑納。”


    謝道韞此時低聲說:“裴郎,你這是幹什麽?為什麽要裝成賣酒的?”


    裴逸笑道:“不是我要,而是他們認為。既然他們認定了我是一個賣酒的,我又何必辯解呢?”


    一旁的司馬道福微微掀開的簾子,笑著拍了一下裴逸的胳膊說:“喂,其實說起來,你還真像是一個做小買賣的,而不像一個朝廷的侯爺。”


    “原來餘姚公主殿下你也在這裏。”裴逸裝作不知道,嗬嗬道:“我謝謝餘姚公主殿下的貶低。”


    司馬道福笑著說:“沒有,我誇你呢。”


    謝道韞眉頭一鎖,有點不開心地說:“裴郎莫怪罪,我現在就在眾人麵前介紹你。”


    說著謝道韞就要去找到那幫忙著搬酒的文人雅士麵前介紹裴逸。


    “不用了。”此時裴逸拉住謝道韞的手腕,攔住了她說:“我隻是受你之邀參加雅集的,他們認不認識我沒關係,你認識我就足夠了。如今我出的絕對,已經被你給對上了,我甘拜下風。”


    謝道韞微微一搖頭說:“非也,裴郎能想出此絕對,才是讓道韞今日大開眼界。”


    裴逸甩了甩手說:“道韞誤會了,這不是我的對子,隻不過是一個我認識得才女所寫得。令人發人深省,道韞你對出來,才是文采斐然啊。畢竟這可是千古絕對,無數人絞盡腦汁也對不出來。”


    “才女?”謝道韞疑惑地問道:“若如此,此才女可是已經喪偶?”


    裴逸看著謝道韞,歎了一口氣說:“是的,是一個容貌傾城但卻心高氣傲的才女,為許多男子所向往。奈何她聽從了家族的安排,嫁錯了人,婚後的日子淒慘而悲涼。這讓她一誤終身,從此再也沒有笑過。丈夫早逝之後,又有許多人向她求婚。但是此時這位才女已然心灰意冷,對生活失去興趣,故而才寫出此對,說隻有對上此對之人,方能嫁給他。她隻求能夠遇到自己真正愛的人。奈何這一等,竟是生命的盡頭。直到她死的那一天,她也隻是孤獨一人。可談當年若是再強硬一點,也不至於於此淒慘下場。”


    裴逸其實就是把謝道韞的故事糅雜改編了一下,加入了一些浪漫和戲劇性,隻是想提前給謝道韞打一個預防針,讓她前往不要聽從謝安的話,嫁給王凝之。否則必然一誤終身。


    謝道韞聽到這裏,隻是輕聲歎了一口氣:“奈何蒼天妒伊人。”


    不過此時在一旁的司馬道福和胡姬打扮的司馬道苓聽得一下都哭了。司馬道福更是哭著說:“我也不要嫁給桓濟,我也不要抱憾終身。無論如何我也要嫁給我愛的人!”


    說著司馬道福看向了一旁默默在幫忙在卸酒的王獻之。而司馬道苓附和道:“就是,姐姐,我支持你!迴去咱們就給父王說,撕了那婚約!”


    “對,好妹妹,你說得對……”此時司馬道福忽然覺得哪裏不對,然後猛地轉頭,看向了包著頭巾的司馬道苓,一把掀開了司馬道苓的頭巾,驚訝地說:“道苓?怎麽是你?”


    司馬道苓急忙奪過頭巾,把自己又包裹了起來:“姐!你別亂叫。”


    司馬道福無奈地說:“我說怎麽裴逸身旁的這個胡姬,身形看得那麽眼熟。原來是你個小丫頭,你這不是瞎胡鬧嗎?”


    “我怎麽瞎胡鬧了,就許姐姐你來看王獻之,不許我來玩嗎?”


    “你個小丫頭,瞎說什麽!誰來看王獻之了!信不信我縫上你的嘴!”司馬道福此時轉向裴逸,壞笑地說道:“哦!道苓,我看你也不單單是來玩的吧。而是來陪某人的。”


    司馬道苓一看自己的姐姐司馬道福在看著裴逸,就知道姐姐的言外之意了,氣急敗壞地說說:“沒有!姐姐你瞎說什麽呢!”


    司馬道福不屑地說:“不是來陪裴逸的?這麽說,裴逸牽著道韞的手你也不會生氣了?”


    此時裴逸和謝道韞才注意到,裴逸剛才抓住謝道韞的手腕,半天沒有鬆開。裴逸急忙鬆開了手,而謝道韞也紅著臉頰,急忙收迴了手。


    不過依舊被司馬道苓看到了。司馬道苓咬了一下嘴唇,眉頭緊鎖,帶著怒氣說:“誰會生他的氣!我就是覺得他配不上道韞姐姐而已!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好了!我要迴去了!這裏一點都不好玩!”


    “道苓!”謝道韞想要解釋,不過司馬道苓轉身就走了。


    裴逸無奈地抱怨道:“得,這丫頭。不讓她來,她非要來,來了還生氣。帶她出來玩真費勁。”


    謝道韞此時說:“裴郎,那你現在?”


    “我現在迴去唄,今天雅集也參加了,時間也不早了。道韞,不好意思,我先行告退了。”裴逸其實心裏想得是,現在自己的酒已經推銷出去了,我得趕快溜。要不待會被他們抓住,真的要即興作詩怎麽辦?


    謝道韞看了看已然坐到了馬車上生悶氣的司馬道苓,於是說:“今日聽了裴郎的故事,感受頗深,希望以後再有機會討論詩賦。那改日賜教。”


    “好,告辭了。”說著裴逸便往迴走了。此時二十壇酒也快從驢車上搬完了。


    司馬道福看著謝道韞一直望著裴逸的背影,於是問道:“道韞,你該不會也喜歡上了裴逸吧?”


    “啊?沒有。”謝道韞將一縷青絲挽到耳後說:“我隻是覺得裴郎好像一直在刻意隱瞞著自己的實力。”


    “他隱瞞?我看他最愛顯擺他的才華了。你看他今天出的那個刁鑽的怪聯,不就是為了為難人,顯擺一下嗎?”


    謝道韞卻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說:“不,裴郎的城府太深了。我以後一定要試探清楚,看他究竟為什麽要如此刻意隱瞞。他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馬道福挽著謝道韞的胳膊說:“我的好妹妹,你這是和裴逸較上勁了嗎?”


    “不是我和裴郎較勁,隻是他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團迷霧,讓我感到好奇。當今天下的名士豪傑,我心中都有數,但是他,我卻不敢妄加評論,他笑容之後的那團陰影,如同深海之淵,讓人捉摸不透。”


    司馬道福打了個冷顫說:“道韞,怎麽感覺你在說鬼故事,該不會這個裴逸是什麽惡鬼怨靈吧。”


    “道福!子不語,怪力亂神。”謝道韞說:“好了,既然你怕鬼,那我們就過去品嚐一下裴郎的燒酒,去去陰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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