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道苓指著前方被柳樹和竹林環繞的一片湖泊說:“看,那邊停了好多馬匹和馬車。看來人都到了。”


    在燕雀湖邊,聚集了許多文人雅士,他們擺起了小桌和文房四寶,有的人潑墨揮毫,有的人飲酒作樂,高聲吟詩。而雅集之上還出現了對聯,這幫文人雅士們都在玩著裴逸這個穿越者帶來的文字遊戲。


    此時裴逸已經看到謝道韞她已經被在一幫年輕公子哥給包圍了,看起來好像在討論詩詞歌賦,而在謝道韞身邊,有一個帶著麵紗鬥笠的女子也在那邊。


    司馬道苓看著那個女子說:“看來我那個好姐姐果然來了。”


    “誰?你姐姐?在哪?”


    司馬道苓指了一下前麵的那個帶著麵紗鬥笠的女子說:“那個嘍,我就知道,隻要有他的地方,我姐姐一定會來的。”


    裴逸也是對這兩姐妹無語了,連想得招都是一脈相承。不過裴逸很是好奇:“他?你指得是誰?”


    司馬道苓笑了一聲:“還能是誰?王獻之唄。”


    “王獻之?他在哪?”


    司馬道苓指了一下站在謝道韞身旁的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裴逸看到王獻之果然是器宇不凡,麵如冠玉,潔白如壁,眉宇間有一股英氣散發而出。隨意匝束的頭發,隨著微風如浪花般擺動。微薄的嘴唇讓裴逸產生這是女人嘴唇的錯覺。不得不說,這個王獻之,是裴逸到晉朝以來,見過最像自己對晉朝印象的人,風流中帶著一絲妖孽。


    司馬道苓不屑地說:“我姐姐她最迷王獻之了,每次隻要有王獻之參加的集會,她必然偷偷去。也不在乎人家結婚了,而她也快要結婚了。我倒覺得那個王獻之沒什麽好的,悶悶的,你逗他,他也不笑,永遠一副被凍住的感覺,無聊透頂。可能就是長得好看吧。我姐姐就喜歡這種美男子。”


    裴逸隻能笑著敷衍一下了。這種美男子,自然是女生最愛了。司馬道苓你反倒是有點異類了吧。


    “好吧,其實王獻之是王羲之的七個兒子中最有才華的了。”裴逸其實還是對王獻之挺有好感的,雖然後來被司馬道福逼婚,不得不把原配之妻修了而受人詬病,但是才確實很有才華,書法成就僅次於他老爹——書聖王羲之。在裴逸看來,至少比王凝之那個廢物好。謝道韞真的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也是。”司馬道苓噘著嘴,不置可否的說:“你非要從七個廢物中挑的話,那他還真是有才華。”


    “道苓,王羲之的七個兒子其實都還不錯吧,除了王凝之。”


    司馬道苓立刻說:“對對對!尤其是這個王凝之,迂腐而頑固!年紀輕輕不幹正事,學什麽不好,跟著一幫道士鬼混,天天神啊鬼啊的。我道韞姐姐最煩的就是這個,常說什麽……什麽……孔子不說話……不說……什麽來著?”


    裴逸尷尬地笑了一下說:“你是想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吧’。”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子不語,怪力亂神。你還挺聰明的。”


    “好吧,別說他們了,我的公主殿下,把麵罩戴起來吧,可別被人發現你是公主。我們要去參加雅集了。”


    此時裴逸就趕著驢車開始往雅集那邊走。這邊周圍此時聚集許多商販在遠處,他們似乎在等待,遠遠的觀望,並沒有靠近燕雀湖,而時不時地有仆人家丁打扮的人走到商販麵前去買酒食。


    裴逸並沒有管太多,反正自己是來參加雅集的。於是便趕著驢車往燕雀湖走。但是當他們一接近燕雀湖附近時,就出來了幾個家丁攔住了裴逸的驢。一個家丁頭說:“喂!你們現在不能進去!”


    裴逸疑惑問道:“我們為什麽不能進去?”


    家丁不屑地看著裴逸,指了指後麵的雅集說:“沒看見這邊在舉行雅集嗎?你現在不能過去!過去了會打擾詩興的。”


    裴逸解釋說:“這位大哥,我們也是來參加雅集的。”


    “我知道,來這邊誰不是參加雅集的?”家丁指了指遠處等待的商販,不耐煩地說:“去去去!賣東西的,到那邊去等著,我們有需求了,會叫你們的。走吧!”


    裴逸耐心地解釋道:“我們不是來賣酒的,這些酒是我們帶來喝的?”


    家丁冷笑看著裴逸說:“小子,你這理由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每年闖雅集推銷各種東西的,都說的你這詞兒。敢不敢有點新意?還不快滾!”


    司馬道苓斥責道:“你這個人,怎麽不講道理,都說我們是受邀來參加雅集的。是大才女謝道韞邀請得我們,不信你去問她。”


    家丁嘲笑著說:“喲喲喲,賣酒的還有個胡姬啊,夠新鮮的,不過這胡姬漢話說得挺好啊,還帶著吳地口音。好了,你們別逗了,堂堂的謝家才女謝道韞,會邀請一個賣酒的胡姬?你當你們是什麽東西?賤民和胡人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還不快滾,找打啊?”


    說著家丁們就掏出木棒威懾。


    “他娘的。”鄧遐怒不可遏想要衝下來給他們一點教訓。但是裴逸瞪了一眼鄧遐說:“老鄧,不要發怒。”


    鄧遐一聽,便收斂了起來,又坐迴到了驢車上,心情不爽的喝了起來。


    “這位大哥,我都說了……”


    “你他娘的找死,給我打!”結果裴逸還沒說完話,這幫家丁就舉著棍子開始要衝過來打裴逸。裴逸此時隻好把驢車往迴趕遠了一點。


    此時身後的那些家丁罵道:“虧你們識相!快滾吧!”


    但是裴逸很是不甘心,自己雖然是由推廣酒的意圖,但是自己也是受到邀請的啊,憑什麽不讓自己的進。再說,就算自己的沒受到邀請,這燕雀湖的道路也百姓的,憑什麽你們舉辦個雅集,就要封路?太不講道理了吧。


    於是裴逸又把驢車掉了個頭,然後說:“道苓,鄧遐,從現在這一刻起,我們就是賣酒的,明白了嗎?我倒要看看,這條路我得走不得?”


    “你是說扮演賣酒的?”司馬道苓一聽,興奮地說:“這個有意思,好玩。”


    “他們辦他們的雅集,我們就是賣酒路過燕雀湖,他們憑什麽管我!”裴逸說著打開了一壇酒的酒布說:“老鄧,你把後麵的酒封都給我打開一個小縫。”


    “好,不過你這是要幹什麽?”


    裴逸說道:“你別管了,你就喝酒就行了,別說話。”


    “好,沒問題。”說著鄧遐便坐在驢車上,開始喝了起來。而此時酒封微微打開,頓時揮發的酒香就順著縫隙開始外散。


    於是裴逸再一次趕著驢車要穿過燕雀湖。


    家丁拿著木棍,再一次攔住裴逸喊道:“你個賣酒的,耳朵聾了,聽不懂本大爺的話嗎?快給我滾!”


    裴逸厲聲說道:“我們為何要走?我們又不是專門給你們的雅集賣酒,而是邊走邊賣。你這把我們攔在這裏,我們如何繼續去賣酒?”


    家丁驅趕著裴逸的驢車說:“去去去,那就給老子繞道,這裏豈是你這樣的賤民能夠進入的地方,快滾!”


    裴逸理論說:“這路是所有的人,憑什麽我的驢車不能過?你們講不講道理?”


    “你他娘怎麽這麽多廢話?你沒看見前麵都是有頭有臉的流人雅士嗎?他們可都是名門望族,他們能走的路,你這平頭百姓就不能走,快滾!”


    “我今天要是非要從這裏過呢?”


    “你找死!”說著家丁們就舉起了短棍。


    就在雙方要動手之際,一個青衫飄袖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問道:“阿齊,你這裏發生了什麽事?為何如此喧嘩?”


    司馬道苓對著裴逸的耳朵悄悄地說:“他是殷叔獻,陳郡殷氏,左衛將軍殷康三子,白身,喜歡詩賦。”


    裴逸忽然感覺帶著司馬道苓這個東晉人物小百科也是挺不錯的。


    家丁此時說:“啟稟三少主,這賣酒的商販,非要通過燕雀湖這裏。屢勸不聽。故而要驅趕。驚擾了雅集,請三少主恕罪”


    殷叔獻打量了一下裴逸他們,然後說:“這位酒家,此處有雅集,你為何如此不講理,非要過此地?繞到不行嗎?”


    裴逸說:“這燕雀湖非誰家的私宅,道路從此而過,我又為何要繞道?難道此路是你們修的嗎?你們行此攔路打人的行當,豈不是跟山賊一樣了?究竟是誰不講理?”


    殷叔獻也不想多說:“那好吧,你過去吧,不過最好安靜點,不要叫賣,以免驚擾了大家的雅興。”


    裴逸隨手一揮抱拳禮說:“多謝借道,放心,好酒是賣給有緣人的,這裏和我沒有緣分,我也沒興趣在這裏賣酒,還是趕往下一個地方吧。”


    於是裴逸趕了一下驢車,開始緩緩前行。當裴逸的驢車一經過殷叔獻,殷叔獻頓時就聞到了濃鬱的酒香。這是他從來沒有聞到過的酒香,如此濃鬱醇香渾厚,沁人心脾。


    殷叔獻於是急忙攔住了驢車說:“酒家,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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