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到了隨郡太守府,裴逸頓時倍感失望。原本以為會是一個霸氣十足的府衙大堂。沒想到竟然就是個磚瓦房、矮院牆湊成的三進院落。


    一個堂堂的郡首府,這相當於現在的市政府啊,怎麽窮酸成這個樣子,想想現在的市政府大樓。說好的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呢?雖然現在還是晉朝,不是清朝,但是不應該相差這麽遠吧。


    此時士兵向著門衛通稟了一聲,於是門衛就急忙麵露喜色,一路小跑了進去報信。而士兵領著裴逸走進了太守府。


    還沒走幾步,忽然一個穿著白色的中衣,提溜著外裳,踩著鞋的灰色老者就急忙衝了出來,他麵露喜色,邊走邊喊道:“神醫在哪裏?神醫在哪裏?”


    要不是猜出來這個是太守,裴逸一定認為這個人就是個神經病,不穿好衣服就滿街跑。


    當這個老人看到裴逸時,急忙跑了過來。


    士兵行了一個禮,然後引薦說:“啟稟黃太守,這位就是應征的神醫。”


    裴逸還沒有行揖禮,這位黃太守就已經抓住了裴逸的手,激動地說:“天佑我荊州啊,天佑我黃翟啊。”


    不過黃翟太守臉上的喜色很快被一抹疑惑衝淡:“敢問小郎君姓名?請問貴庚幾何?”


    裴小小站出來,一臉驕傲地替裴逸迴答到:“我家少主姓裴,單名一個逸字。今年十五。河東人氏。”


    裴逸聽到裴小小都說了,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就是笑一笑。


    黃翟捋了捋灰白色的胡須,打量了一下裴逸。他看到裴逸隻不過是一個十五六的少年,樣貌一般,體質也是瘦弱無比,看起來怎麽也不像一個治病的大夫,倒像是裴逸需要一個好大夫來治一治。


    黃翟太守輕蔑地捋著胡須說:“原來是河東裴氏,怎麽?你們也南渡了啊。裴家小郎,你可知道這謊報應征的罪罰?”


    裴逸一聽,就聽懂了對方的弦外之音,合著對方是看著自己年輕,不相信自己能治好瘧疾啊!


    裴逸一聽就來火了,你這太守還真是的,不問清楚就先嗆人。這必須妥妥的嗆迴去啊!否則怎麽對得起記者的嘴炮榮譽。


    裴逸麵色一沉說:“那敢問黃翟黃太守,可知道耽誤了瘴疫的治療,又是什麽懲罰啊?”


    黃翟一聽,臉色大變,顯然也聽懂了裴逸的話外之音。隻是在責備自己不重視治療瘴疫。


    看到裴逸小小年紀,淡定自若,麵對自己竟然如此處之泰然,不動聲色。也猜測認為裴逸說不定真是個奇人。


    所以黃翟麵色緩和了許多,不過臉上還是在大量著裴逸:“聽聞小先生能夠治療這瘴疫?您應該有把握吧?”


    “太守這話問得多餘了吧?”


    說著裴逸就把手中撕下來的告示,帶著一抹怒氣,遞給了身旁的士兵說:


    “士兵大哥,看來這榜,你是不用貼迴去了。我看這裏根本沒什麽緊急的瘴疫需要救治。我心急火燎的趕來,你們卻處之泰然,盡問些廢話。我是來提供治療瘴疫的方法,不是來和你們閑聊的。小小,我們走!”


    裴逸剛一轉身,黃翟太守急忙拉住了裴逸的手,笑嗬嗬的道歉說:“小先生莫走,莫走啊。是在下怠慢了,請恕罪啊。”


    說著黃翟太守急忙說:“快上茶!”


    裴逸被黃翟引進了會客廳。說是會客廳,隻不過是一個樸素的廳堂,都鋪的是簡陋的竹席和蒲草墊。


    一個侍女端著三個熱氣騰騰的陶碗芊芊細步走來,將茶擺放在了裴逸麵前。


    沒錯,這個盛茶的,居然是碗!


    而裴逸一看這個茶,怎麽看著跟中藥一樣,有點濃稠,還有一股濃鬱的辛味,聞著感覺像是薑片?


    黃翟太守急忙笑麵相請說:“小先生從北方來,應該沒有嚐過這茶吧。這可是我們荊湘之地才有的上等茶啊。老朽平日不好金銀珠寶,隻是對著茶情有獨鍾。”


    這叫上等茶?這叫情有獨鍾?裴逸看著這杯黑暗茶,怎麽也感覺對這杯茶“獨鍾”不起來。


    不過此時一旁的裴小小倒是喝的很開心,還點頭說:“不錯,確實是好茶。我在河東時,喝過許多茶,隻有這杯茶感覺清雅靜心,是否是加入了薄荷和冰片?”


    黃翟太守一聽,興頭一下上來了:“恩!沒錯!小娘子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來了。看是飲茶的高手啊。”


    裴小小急忙謙虛說:“沒有沒有,我隻是經常為家中煎茶,煎的多了,也就認識一二。”


    裴逸一聽,這杯黑暗茶,居然還能被說出花來?這麽算的話,想想德國、法國那邊的五香大料煮的黑暗茶,隻怕也算是極品茶了吧。


    看來有必要將來給他們推廣一下炒茶技術啊。不過暫時還沒有地皮,隻能列為第一個五年計劃的準備項目之一。等先幹完瘧疾這一單再說。


    於是裴逸說道:“黃太守,我們今天來,可不是品茶的。可否說一下疫情了嗎?”


    黃翟放下茶碗,麵色沉重地說道:“如今瘴疫爆發,主要集中在江陵郡,通過瘴氣傳播,就連桓刺史的府中的許多人都染了病。患者都是時而感到寒冷不止,時而感到酷熱難當,腹瀉不止,而且排泄物都是如同清水一般。不知小先生有何良策?”


    裴逸說:“首先糾正一點錯誤,這病並不是由瘴氣傳播。而是通過蚊蟲叮咬傳播的。”


    “蚊蟲叮咬?”黃翟一聽,立刻臉上露出喜色,他也漸漸開始相信眼前的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應該是有兩下子的:“這麽說,小先生知道這種病的確切名字和來曆?”


    “我們那邊叫做打擺子,你們這邊,應該叫做寒熱病,或者瘧症。乃是當年漢伏波將軍馬援平定南越時,最早進入我們視野的。”


    裴逸照著當時做青蒿素專題報道時的記憶,複述著:“其實治療也分為許多步驟,不單單是草藥的治療,一是要止瀉,二是殺菌,三是捕殺蚊蟲,防止傳染。”


    黃翟一聽,裴逸說的頭頭是道,連忙點頭說:“雖然不知道何為殺菌,但是總感覺說的有理的樣子。在下不懂藥理,但是也感覺到了小先生的醫術定然不一般,是老朽之前看輕小先生,在此致歉。敢問小先生會騎馬?”


    裴逸一聽騎馬,心裏就發怵了。這有馬鐙還好說,但是這晉朝的馬沒有馬鐙,怎麽騎啊?


    此時看到麵露難色的裴逸,裴小小“噗”地一聲笑了,急忙解圍說:“我家少主不會,但是我會,可以帶我少主騎。”


    “那再好不過了。”於是黃翟起身對著門外的侍從說:“準備兩匹快馬!通知沿線的置嗇夫,我這就陪同裴大夫,星夜趕往前往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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