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關上門,順著蠟燭擺成的小路往迴走著,又看了一遍貼在牆壁上的那些老照片,迴憶著他與郗可熙這些年的愛情。時間似乎正在一點一點地倒流,每一張照片都在把流逝的過去帶迴到了夏暮晨的眼中。終於,時間走到了盡頭,夏暮晨的身體也走到了別墅的盡頭,他來到了這棟別墅的出口,他,就要離開這裏了。


    慢慢的打開大門,邁出別墅的門檻,夏暮晨的動作變得越來越慢,他依依不舍,不舍得離開郗可熙要與他告白的這棟房子,不舍得離去他與郗可熙要走入婚姻殿堂的這座禮堂。


    可是,他還是要離開,也不得不離開。


    雙腳都邁出了大門,夏暮晨轉過頭來,輕輕地關著房子的門。


    隨著大門的慢慢閉合,室內的景色正在一點一點地變窄,那一牆的照片也在漸漸地減少,那由蠟燭擺成的小路在一點一點地變少,那個愛心,那盒巧克力在一點一點地消失,終於,門被完全地關上了,所有郗可熙為他精心準備的景色,全部都不見了。


    夏暮晨低下了頭,他轉過身來,向著院外走去,一步一步,很慢很慢。


    邁出了大院的門口,他看見了一輛轎車,是公司的轎車。


    “暮晨。”吳明和李峰從車上走了下來。


    夏暮晨抬頭的動作很慢,他的臉色難看,麵容滄桑,而聲音也有一些沙啞,說道:“你們怎麽來了?”


    “我聽邱雪說你在這裏。”吳明說道:“所以,我們就在這兒等你了。”


    “哦。”夏暮晨似乎毫無興趣的樣子,他關上了院子的大門,然後又將它給鎖上,仿佛是要塵封這所有的記憶。


    “暮晨,我們送你迴去吧。”李峰說道。


    “不了,我想一個人走走。”夏暮晨將大衣裹緊,他感到有一些瑟瑟發抖,寒冷的空氣加上他那如同死灰的心,使得他如同死人一般,沒有多少溫度。


    “可是,你這樣可以嗎?”吳明問道。


    夏暮晨並沒有迴答他的話,而是越過了他們,徑直地朝著胡同的出口處走去。


    “暮晨。”見夏暮晨如此萎靡,李峰叫出聲來,他知道現在的夏暮晨悲痛欲絕,但是,他更知道現在的創夢四海需要夏暮晨的迴歸。至從迴到國內,夏暮晨還一次公司都沒有迴去過,郗可熙的意外已經讓他無心顧忌任何其他的事情。這讓李峰等人尤其著急,在這一刻,李峰喊出聲來:“你能不能振作起來,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但是,人死不能複生,還有很有很多人需要你呢。”


    李峰的喊聲並沒有讓夏暮晨停下腳步,他依然,向前走著,頭也不迴地向前走著。


    “暮晨。”李峰追了上來,並抓住了他。“你能不能振作起來,能不能不要這麽低沉下去了。”


    “你讓我如何振作。”在這一刻,夏暮晨終於爆發了,他一把甩開了李峰的手,怒道:“你能把郗可熙給我還迴來嗎?”


    “暮晨,我知道你現在的感受,我也有過這樣的經曆,我也有過突然失去親人的經曆,但是,你不要忘了,你身上還有責任呢。”李峰雙手抓著夏暮晨的肩臂,不停地晃動著,他希望能用這種方式將夏暮晨喚醒。


    “你少他媽和我提責任,什麽鬼屁責任,去他媽的責任,當初若不是因為我自認為對公益有責任,郗可熙也不至於會有今天的結果。讓什麽狗屁責任給我去死吧。”夏暮晨紅著眼,怒著眉,到現在,他也不能原諒自己,他始終認為,是他那所謂的責任害死了郗可熙。


    “暮晨…不要這樣。”吳明也走了過來,安慰說:“如果郗可熙有在天之靈,她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不會好過。”


    “是啊。”李峰接話道:“你難道忘記了嗎?當初,當你要放棄創業的時候,郗可熙是有多麽的希望你可以繼續,她那樣的支持和關心你,而你現在如此的低沉,郗可熙看見了會有多傷心。”


    “李峰,吳明,你們不需要用這種方法來安慰我,我不是三歲的小孩,也不會相信什麽在天之靈,那些都是安慰人的狗屁的話,我隻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不被這個世界打擾,也不想被這浮躁打擾,求你們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說著,夏暮晨便轉身離開了,隻留下了李峰與吳明兩個人僵直地站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二人有一些迷茫,迷茫公司的未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夏暮晨是否還會迴歸,這個公司是否還能在夏暮晨的帶動下繼續邁進。


    不過,在二人迷茫的心中也隱隱約約地隱藏著某種信心,他們堅信,夏暮晨會迴來的,他會為了他的責任迴到公司的。同時,二人也明白,夏暮晨需要一些時間去消化,畢竟,這個意外發生的太突然了,幾乎沒有人能在短時間內接受這樣的悲劇。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李峰與吳明並沒有追上去,他們隻是默默地看著,看著夏暮晨的離開。


    走出了胡同,走到了主幹道,夏暮晨停下了腳步,他雙眼目視著那條寬廣的馬路,一眨不眨,那裏是郗可熙出事的地方,就是在這裏,郗可熙被一輛私家車奪去了生命。


    看著穿梭在馬路中央的車輛,夏暮晨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憤怒,為什麽,那些破車為什麽要超速行駛,為什麽交通規則不能再嚴一些,所有因開車而肇事殺人的都要被判處死刑,不,應該把他們淩遲,那麽多的交通陋習,明明需要遵守的規則,卻經常不被遵守,中國人的那些不自覺讓他憤恨。


    夏暮晨憤怒地想著,在這一刻,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所有理性的一麵,他就如同一個惡魔一般,心中全是怨氣與恨。過去,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壞人存在,而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


    每一個人的最初都想要成為一名英雄,每一個人的最初都不願去做曆史的惡人。但是,當一件件讓人悲痛的事情發生時,人們的心智就會發生改變,向邪惡的方向發生改變。為什麽,我如此努力卻比不過那個什麽也不幹的人?為什麽,我如此善良卻遭遇的全是悲痛?為什麽,我明明隻是想要簡簡單單的愛一個人卻始終無法得到…是我錯了嗎?還是這世界錯了?如果我們都沒有錯,那麽就一定是我的那個信仰錯了,我曾經堅信的正義,我曾經相信的善良,一定是它們錯了。


    我不要再做所謂的英雄,也不要再做正義的化身,我要去當惡人,我要去當壞人。如果,無論我做的事情是好是壞,無論我的心智是善是惡,我都要遭遇同樣悲痛的經曆。那麽,我為什麽還要如此嚴格地約束自己呢,又為什麽還要為難自己去做一個好人呢,做好人很難,做壞人很簡單。那就讓我變壞吧,徹徹底底的變壞吧,因為隻有這樣,當我再遭遇不幸的時候,我才不會怨天尤人。我就是一個惡人,我就是一壞人,我樂得承受那為所欲為需要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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