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繁說,“我愛登陸,登陸使我快樂。”  秦宇在旁邊幫腔:“你就讓他登陸吧,他最近新解鎖的愛好,我的賬號都是他幫忙登陸的。”  溫途:……  把密碼交出去後易繁飛速打開他的電腦幫他登陸賬號,不等溫途看清主頁,他又以驚人的手速點開了組隊界麵,扭頭一吼:“宇哥陪他雙排!”  秦宇:“好嘞!”  兩個人就這麽幫溫途進了遊戲隊列,甚至進了英雄選擇界麵,易繁迴頭:“途途選什麽?”  溫途就這麽看著他。  靜靜地看著他。  易繁:“……好吧你自己選。”  一天的訓練下來溫途感受到了隊友的關愛,例如強行拉著他排了一天,連點退出的機會都沒給;也感受到了隊友的神經病,點確認隊列的時候易繁總迴從後麵一個彈射起步跑到他身邊擋住屏幕幫他點——盡管加入隊列的大圓盤擋住了大部分主頁的內容。  溫途決定去和教練聊聊減壓的事兒,他覺得自己家上野快成神經病了。  可不管易繁和秦宇怎麽攔,放在主頁第一條的新聞溫途終究還是看見了。  他握著鼠標的手頓了頓,滾著滑輪劃下那兩張照片,看到了下麵噴得難聽得一批的評論區。  不管過了多久,‘同性戀是病,同性戀惡心’這個思想依舊深深刻在人們腦海中,拿著開玩笑時總是樂嗬嗬的,要真是自己喜歡的人被爆了料,隻會罵得愈發難聽。  自然有支持的人,但支撐點越多,身前的刀刃也就愈發鋒利。  易繁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一步一步蹭到溫途身邊,輕聲說:“別看了,他們都是傻.逼。”  溫途皺著眉,在世界賽期間第一次點開了貼吧,貼吧的抖機靈和罵聲更多,更能掀翻浪潮。  他深吸一口氣,登陸了自己抗壓吧十四級賬號。  易繁:?  和噴子罵了一晚上,溫途的心情總算好了點兒,一扭頭看見張應峴站在自己身後,他抿抿唇:“對不起。”  對不起的自然是自己不應該在備戰期間登陸貼吧。  溫途絕不可能因為噴人這事兒給人認錯,更何況他噴的都是群鍵盤俠。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張應峴擺擺手,“你打算怎麽做?”  “方遲知道麽?”溫途問他。  “知道。”張應峴說,“這事兒被爆料第一天他就知道了。”  “哦。”溫途點點頭。  “他說等你打完世界賽再商量商量,要不你們今晚就商量商量……?”張應峴說,“我把手機給你?”  “不用。”溫途頓了頓,“我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事情已經出了,方遲沒有急著找人把事情壓下去,那他的心思溫途再清楚不過。兩方的家長都同意了,其他人算什麽東西,反正被指指點點又不會少塊肉。  張應峴卻疑惑:“你明白啥了?”  溫途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迴了寢室,留張應峴一個人在訓練室心神不寧——他感覺溫途要搞一個大新聞。  世界賽決賽正式開賽,方遲和另外兩位解說搭檔站上解說台,導播鏡頭給到nk這邊的選手。方遲想起張應峴和他說的溫途已經知道了爆料的事兒,勾了勾嘴角:“去年nk奪冠的時候我還在裏麵。”  解說甲立刻接話道:“那你就可以給他們上層buff,奪冠buff,哎呀不能毒奶……”  方遲眯起眼睛:“我也隻能給溫途上buff啊。”  兩名搭檔解說頓了頓,一時沒接上話。  方遲又繼續道:“畢竟是我的前輔助嘛。”  兩名解說連忙打哈哈:“對啊,共同奮戰那麽久,情誼肯定很深的。”  方遲憋不住笑了一聲,聲音從他唇邊的麥中傳出去,每一個直播間的觀眾和現場觀眾都能清晰聽到這一聲笑。  兩名解說:……  十五分鍾後比賽正式開始,方遲收起了不正經,開始中規中矩地分析起了比賽和bp。  去年nk奪冠後陣容大變,方遲彭離先後退役,溫途轉到中單,下路替補上線,他們一次性換了雙c,這在奪冠隊伍中是十分少有的,但nk就是有迷之信心,而且這股信心在夏季賽中愈發勇猛,讓他們在夏季賽直接拿下冠軍。  “溫途的優勢是對線,他肯定會在對線期壓製對方。”方遲的視線一直落在屏幕上,“易繁會一定程度上的靠中路,而且這把的陣容,下路應該會選擇猥瑣發育的打法。”  “是的,”解說乙應道,“這把nk的上單不需要太多的幫助,反而他需要更多的去幫助其他路。下路猥瑣發育,那他前期要起到的作用,就是帶起中路這條線。”  話音剛落,溫途配合易繁直接gank敵方中單,台下觀眾一片歡唿中,中單和打野傷害灌滿將對方秒殺,方遲喊完nice後頓了頓,笑著說:“他給我打輔助的時候也是這麽兇。”  這次兩個搭檔解說不敢接話了。  nk第一把比賽穩紮穩打拿下,期間險些被翻了盤——下路始終是新人,心態和反應能力在大賽上略顯生澀,好在第二把雙人路的心態穩定了許多,ad奮起carry,加上溫途中單繞後切人的詭異打法竟也獲得了勝利。  “讓我們恭喜nk,也表揚一下broken這名選手。”解說快速道,“一般大賽上很少有人這樣打,不是打不出來,而是不敢打。”  “對,太容易背鍋了,如果那一波broken沒有秒掉人而是自己被秒,那麽賽場的局勢就會反轉,結局很有可能大不一樣。”另一名解說接話,“不管如何,讓我們恭喜nk拿到賽點!”  他倆說得太快,方遲找不到點切入進去誇人,隻能無奈地接了句:“恭喜nk。”  第三把開賽前,導播慣例給選手鏡頭,照到溫途時溫途突然抬起了頭,他不斷活動著手指,眼睛一直盯著屏幕,解說正準備開句玩笑話時,溫途的嘴唇突然動了動。  屏幕前的人自然不能聽到選手正在說著什麽,方遲卻看懂了他的口型。像是天生的一樣,方遲一直都能看懂他,溫途說,你確定好了嗎?  方遲隻頓了一秒,隨後用非常大的音量堅定道:“是的,我非常肯定,這是最後的選擇。”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搞得另外兩位解說扯了好半天才圓迴去,方遲不知道選手的耳麥到底能不能將這句話收進去,很大理論是收不進去的,但溫途卻勾起了嘴角,仿佛他聽見了一樣。  選手聽不見解說的聲音,但是溫途聽得見方遲的。  四十分鍾後,nk再度奪下s賽冠軍,場館的歡唿聲要掀翻了天,溫途作為年度mvp上台做采訪,他很少在鏡頭麵前笑成這樣,除了去年奪冠,今年是笑得最為明顯的一次,明顯到張應峴心裏咯噔一聲,不詳的預感蓋在了全身。  主持人先是恭賀了nk衛冕,隨後問了幾個問題,再問溫途有沒有什麽想說的話。  溫途握著話筒,清了清嗓子:“請觀眾們安靜一下。”  他說完這句就不再發言,靜靜地等待著。人多的地方沒那麽容易靜下來,花了整整三分鍾,加上主持人竭力要求,整個場館才徹底安靜。  溫途勾了勾嘴角,指著自己胸前的冠軍獎牌,輕聲說:“我愛你。”  ——你聽到了嗎?  場館的觀眾一愣,想起了之前那個爆料,還未反應過來,一個人突然抬起手奮力揮了揮,隨後收迴來,指著自己的胸口道:“我也是!”  人們朝那邊看去,方遲不知道什麽時候脫了解說設備,打通了安保人員的關係,衝到了觀眾席最前方。  這一聲迴應因著安靜的場館被眾人聽得清清楚楚,隨後場館歡唿起來,溫途把話筒塞還給主持人,大步走到舞台邊緣翻身跳了下去。  兩個人在震耳欲聾的鼓掌和尖叫聲中擁抱在一起,仿佛時間停留在了此刻。  之後溫途和方遲的事兒再一次被頂上了熱搜,溫途拿迴自己的手機,登陸了千百年不登陸一次的微博賬號,照下了自己的獎牌,和一雙十指相扣的手。  世界上同性戀不少有,但槍打出頭鳥,溫途和方遲就是那個出頭的,被迫挨槍子兒的。  但當事人好像並不這樣認為,因為在那天之後方遲發了幾張截圖,沒有碼去那些發表辱罵同性戀言論的人的id,直白地發出來,配上一句:關你們屁事,麽麽噠。第七十五章 番外5  方遲和溫途吵了一架。  在一起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免不了磕磕絆絆,但總歸是床頭吵架床尾和,加上這幾年兩個人都把對方的脾氣摸了個透,按理來說是不應該再吵了。  但那也隻是按理來說。  方遲緊抿著唇看溫途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從臥室裏丟到地上,又把浴室裏自己的被子牙刷和毛巾丟出來,然後拿起床頭奪冠那年的合照,想了想,沒舍得動手,最後溫途從臥室出來,看見在客廳抽煙的方遲,無聲罵了句髒話,摔門而出。  門把是冰涼的,方遲握上去的時候想了會兒,最後他在褲子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拿上溫途的外套,還是拉開門追了出去。  二月末的天乍暖還寒,傍晚暖得讓人發倦的陽光收了尾後的深夜竟冷得和深冬無異。溫途跑出來的時候沒帶外套,身上就穿了件套頭的衛衣加件襯衫,也沒穿秋褲——他今天壓根兒沒想過要出門,或者說是根本沒想過會和方遲吵架——風照著臉上一吹,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溫途覺得方遲就是最近太忙了,忙出神經病來了。  直播平台上個周搞了個年會,全程直播給粉絲福利的那種,溫途作為平台的半個台柱子自然也受邀前往。年會搞到大半夜,還是方遲來接的他,當天都好好兒的,倆人迴家後還趁著溫途喝多了胡搞了一場,溫途第二天都沒能下床去直播。  大概就壞在喝多了這事兒上,溫途喝多了以後腦子不是很清醒,見了哪些人幹了什麽事兒完全不記得,那時候他眼裏的世界跟個不倒翁似的來來晃晃,但自己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兒,這點意識還是有的。  誰成想沒過幾天方遲就舉著個手機,上麵放著年會那天的錄播,叫溫途自己看。  溫途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花樣,一臉疑惑地問:“怎麽了?”  方遲沉著臉,說話語氣也有點兒衝:“自己看。”  溫途把自己出場的那一小段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都沒找到有什麽不對的,最後掃了一眼,看見了隔壁絕地求生的一名主播的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溫途:……  溫途抿抿唇:“你不至於吧?”  方遲的脾氣像是因為這一句話被他點爆了一樣,把手機搶迴來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深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的語氣平緩下來:“你說這叫不至於?”  溫途真覺得沒什麽,畢竟這都要能有什麽,易繁前幾年對著方遲那個黏糊勁兒溫途早就把他拖出去槍斃了,所以他疑惑地掃了兩眼方遲:“你更年期?”  話音落下就是一段爭吵。方遲說我知道你喝醉了是什麽德行,我不在你身邊你能不能管管自己,就是個年會,喝那麽多幹什麽?  溫途就說了四個字兒:你至於麽?  然後兩個人就著你至於麽?和不至於麽?兩句話吵了能有半小時。  吵到最後溫途受不了了,又不能直接動手,幹脆跑到屋子裏去發泄了一通,再迴來的時候方遲已經點了根煙。  兩個人住一塊兒之後方遲就不怎麽抽煙了,一是溫途不喜歡這個味道,二是抽煙的確對身體不好,他也沒什麽癮,戒了就戒了,但身上總帶了一包煙,在台裏跑場子總有要遞煙的時候。  這次方遲又把煙拿出來點燃了,說明他是真的有點兒生氣。溫途盯著那繚繞的煙霧脾氣也上來了,明明一頭霧水卻跟著發了火,摔門跑出來,現在正坐在咖啡店裏生悶氣。  咖啡店裏空調開得足,但溫途天生畏寒,凍僵了手腳,直到煮好的咖啡端上來,他喝了一口之後才緩過勁兒。  窗外人來人往,大多都快步行走在迴家的路上,對他這個坐在窗邊往外看的人並未投注過多的目光。  溫途發了會兒呆,覺得方遲莫名其妙得過分了,幹脆又把手機拿出來,連上咖啡店裏的wifi,把年會那天的直播重新看了一遍。  看了會兒,他忽然一愣,死死盯著屏幕右上角,似乎明白了為什麽方遲會那麽生氣。  那天直播的工作人員過來給溫途鏡頭的時候,那個絕地求生的主播正好過來搭話,溫途就隨便應了他一聲,禮貌性地笑了笑。  結果鏡頭一掃過來,那個主播把手搭在溫途肩膀上,溫途抿抿唇,等著鏡頭掃過去之後把主播的手打開,結果那人直接牽住了他的手,指尖在掌心蹭了蹭,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溫途的脾氣近幾年收斂了些,不然能當場把人給打趴下。他當時隻皺了皺眉,喝多了眼前也不清楚,眯起眼睛也看不清對麵站著的人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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