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慢慢來吧,我再考慮清楚一點。”方遲嘖了一聲,從床頭的煙盒裏抽了根煙出來,沒點燃,就這麽含在嘴裏,“我還有時間,倒是你,多注意自己周圍。” “我周圍怎麽了?”易繁也嘖了一聲,“全是一群摳腳大漢,哭都沒地兒哭,委屈死我了。” 方遲翻了個白眼:“傻.逼。”第三十七章 送走了易繁,方遲也沒心思看片兒了,幹脆就把手機往床頭一丟,躺平準備睡覺。 腦袋挨著枕頭的那一瞬倦意才鋪天蓋地的襲來,方遲才有了個感冒中病人的自覺,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眼睛一閉便睡著了。 樓下的訓練室內,溫途一手握著鼠標,一手扯著嘴唇上的死皮,不經意間扯到了肉,他舔舔嘴唇,把滲出來的血舔掉了。 放在旁邊的手機震了兩下,溫途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又把手機放下了。 盧倪自從坦白自己有個女朋友以後就經常找溫途聊天。 溫途不大想搭理——他就不大愛和人發消息——但總覺得不迴複又不大好意思,更何況盧倪值夜班的時候,還會把店裏的小動物拍給他看。 迴個消息而已,也礙不著多少事。 溫途又拿起手機,給盧倪迴了句話過去。 他放下手機的時候餘光瞥見了彭離,彭隊長正兩手撐著臉,目不轉睛地盯著方遲放杯子那個地方,像是在沉思什麽。 秦宇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你這是幹嘛啊,方遲不在一會兒你就魂不守舍的?” “你別鬧,”彭離一臉嚴肅地拍開了秦宇的手,“我在沉思。” “沉思什麽?”秦宇見易繁推門走進來,抬手朝他揮了揮。 彭離:“沉思單身狗於當今社會的生存法則。” 秦宇:? …… 日子過得飛快,年後春季賽再度開賽後nk斬獲兩負三勝的成績,還丟了不少小分,打完比賽迴來幾個人都被教練教訓了一通。 “過兩天還有比賽,我希望你們都能提起精神。”教練教訓完之後端起保溫杯喝了口水,把不小心抿到的枸杞吐到了垃圾桶裏,“各位認真rank努力訓練我看在眼裏,但是不希望你們的努力得不到迴報,加油吧,春季賽拿到更多的積分,我們才有更大的希望進入今年的s賽。” 教練說完這句,看了一眼下邊兒坐著的幾個人的表情,搖搖頭走了,留下會議室五個人五臉對懵。 比賽狀態這事兒挺難說,訓練賽打得好的比賽不一定強,比賽打得好的rank又不一定厲害,比賽當天的手感和運氣,總要占一些在裏麵的。 成績不上不下,訓練室的氛圍也不似往常那麽活潑,張應峴不再和他們打成一團,反而是嚴肅地監督起了幾個人rank。 下路那倆倒不用張應峴來監督,兩個人跟高考備考似的,一個比一個打得認真專心。 四天後的比賽,nk即將對上ast。 在賽季初,賽程表發到幾個人手裏的時候,方遲也隻是隨便看了一眼開賽前期與他們對打的是哪些隊伍,並未在意過與ast的對局是哪一場,而前些日子,方遲莫名想起了與ast的比賽似乎就在最近。 隨後開始了沒日沒夜的rank,開自定義進行補刀聯係,還拉來了pkg戰隊的前任輔助,現已退役做主播的沈空沉來和他對線,練習走位技巧。 其實這些是方遲每天都要練習的東西。 但隨著賽程的逼近,那些壓在身上的東西無端地重了些。 他想戰勝ast。 上次溫途說了ast那群人對他的誤會之後,方遲就沒有去想過溫途曾經遭受過多少暗地裏的非議,但有些事兒不去想,並不代表沒有。 而溫途的想法則是很簡單,他想贏下ast,狠狠地打丁聲然的臉,然後迴家喂貓。 簡而言之,贏下ast仿佛成為了一個執念,隱隱壓在幾個人的身上,帶得氣氛都逐漸沉悶了下來。 終於到了比賽那天,四個人被彭離從床上拉起來,趕到浴室洗漱幹淨,吹好頭發走出來,個個精神得像是要去走t台秀。 套上隊服,又把外設裝進背包裏,排在基地門口等著張應峴檢查自己包裏沒有違規物品後上了車,一路駛向場館。 方遲坐在位置上,側頭看著窗外的景色,忽然歎了口氣。 明明準備了好幾日,但真要上台比賽了,方遲卻好像第一次上台似的,有些緊張的情緒摻雜在心底,他歎了口氣,掏出手機給溫途發了條消息。 車上的人大多都閉著眼睛假寐,也有易繁那種心大得一上車就不管不顧真睡的,為了不打擾到別人,方遲選擇用信息和溫途交流。 溫途感覺到兜裏的手機震了震,拿出來看了看。 方遲:你緊張麽? 溫途:緊張? 方遲:打老東家,沒有一種難以自持的激動之情麽? 溫途:? 溫途:沒有,但是我不想去握手。 方遲:為什麽? 那邊沒了迴信,方遲瞥了一眼溫途的方向,看見對方認真地打了字,又刪除,又打上一句話,八成是在斟酌怎麽表達自己的意思。 方遲等得無聊,登了qq去看了看自個兒粉絲群的消息,結果他還沒打開,掛在群提醒上的最新發言就是一個掛著丁聲然與溫途cp名群名片的粉絲,發了句:“我的cp今天終於要同框了!” 方遲點進去,把那人禁言十分鍾,順便幫他修改了馬甲。 年紀輕輕的,嗑cp不要太真情實感,容易遭報應的。 方遲想。 我這是為了她好。 被禁言的妹子一臉懵逼地看著群裏各式各樣的問號滿天飛,摻雜了句方遲的:“我馬上要去比賽了,有點緊張。” 你緊張個錘子你緊張。 妹子不明所以地看著屏幕。 打了四年還緊張你心是橡皮筋兒做的麽。 方遲關閉粉絲群,退迴主界麵的時候剛好收到了溫途的迴複,上頭簡短幾個字,一下就讓方遲的心情明亮了起來。 溫途:我不想看見丁聲然。 方遲沒忍住勾了勾嘴角。 而現實不像童話故事那般完美,盡管nk五個人認真訓練,可在小細節和隊伍整體的運營上,依舊比不過去年奪下世界亞軍的ast。 2:1的比分,最後一把甚至險些推翻了ast的基地,易繁也在關鍵時刻搶下遠古龍,卻輸在了最後一波的團戰。 惜敗。 比賽結束,按規矩勝利方要到失敗方那邊去握手,溫途坐在最外側,看著曾經的隊友、ast那一群人緩緩朝著自己走過來。 遊未走在最前頭,最先和溫途握手,溫途伸手輕輕握了握,並未多做表示。 丁聲然也走了過來。 他站在隊伍末尾,狠狠地瞪著溫途,而當方遲把視線放到他身上時,他又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眨眨眼睛,走過來和溫途握了手。 “這就是你想要的?”丁聲然握住溫途的手,看著他笑了笑,隨後忽然抱住了溫途,在他耳邊輕聲問,“為什麽要背著我轉會?” 他說完,抬頭瞪了一眼方遲。 “咳。”方遲咳嗽一聲,直起腰,不再湊過去偷聽。 等丁聲然鬆開溫途,方遲認真地拍了拍丁聲然的肩,似笑非笑地說:“你可別,我們溫途細胳膊細腿兒的,背著你轉會,還真有點兒背不動。”第三十八章 觀眾在丁聲然抱住溫途的時候就尖叫了起來,緊接著看見方遲彎下腰靠近又尖叫了一波,後頭的工作人員強裝淡定,實則深吸了一口氣。 近距離看現場的感覺簡直沒得說。 “他不光背不動你,被你抱著也挺累的。”方遲伸手拍了拍丁聲然的肩,笑著說,“放手吧兄弟。” 丁聲然果真放開了溫途——畢竟還有隊友等著他去舞台中央鞠躬——他走到方遲麵前,揚起嘴角道:“今天多謝你送的頭啊。” “還行吧,”方遲伸手和他握了握,“我們戰隊傳統,對腦殘都不能贏下第一把的。” 丁聲然挑挑眉,不與他爭辯,快速與後頭幾個人握了手後走向舞台中央,對觀眾們鞠了躬。 比起那邊的歡唿尖叫聚光燈,nk這邊就要安靜了許多。五個人坐在位置上退出遊戲,拆掉外設,從通道裏迴了後方的休息室,又一言不發地坐上車迴到基地,放了外設後直接去了會議室。 教練坐在桌子旁等著他們,聽見開門的動靜抬起頭,看著五個人排著隊走進來,輕手輕腳地拉開椅子,整齊地端坐著,看著教練。 “不是,”教練被他們這樣子搞得有些無所適從,“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還是輸了。”易繁的聲音有點兒啞,是第三把在關鍵時刻搶下遠古龍時喊啞的。 “嗯。”秦宇坐在他旁邊,用膝蓋碰了碰他的,“盡力了。” 這陣兒關上門,沒有外人了,幾個人才把自己最真實的那一麵露出來。被翻了盤誰心底都不好受,雖說隊內幾個人都不是新人了,但也不是那麽容易能調節過來的。 “你也不用安慰我們,”彭離抬頭看著教練,認真道,“我覺得大家心底都清楚,這不過是一場常規賽,但輸了比賽,你還是要適當讓大家頹廢一會兒的。” “我覺得就差一點。”易繁用手比了一小截的距離,“差一步就能贏了。” 教練看著五個人歎了口氣:“視頻已經發迴來了,先來複盤吧。” 幾人均是點了點頭。 方遲坐在教練旁邊的位置,手在桌子下輕輕捏著自己的手指玩兒。 他其實挺想把手伸到另一邊,捏溫途的手指玩兒,但是怕被溫途打。 畢竟輔助從下台開始臉色就一直不怎麽好看。 其實整個nk的人臉色都不怎麽好看,但溫途就在這一堆臉色不好的人裏特別突出,本就沒多大表情的人更像是平白添了一層寒霜。 好不容易複盤結束,教練放了幾個人出去吃飯,迴來接著rank,方遲抽空點了根煙,站在門外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抽著。 溫途去食堂吃完飯迴來,一言不發地往訓練室裏衝,方遲看著他從食堂大步走過來,伸手攔了一下:“幹嘛去啊?” 溫途看著他,嘴唇動了動:“rank。” “……這麽認真啊。”方遲把煙灰彈進走廊裏放著的小垃圾桶裏,看著溫途,“不休息會兒?” 溫途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