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蕪湖東邊有一個古鎮,名為鳩慈。


    鎮子雖不算大,卻是人口稠密商業繁華,過往行旅絡繹不絕。


    嘉慶年間,當地有一夥潑皮無賴,平日均著一身開襟短褂,腰纏布帶斜戴帽子,雙腳倒拖著布鞋,左手握一根尺餘長的煙杆,右手托著一個鳥籠,籠中還有隻活蹦亂跳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這夥人每日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當地的街坊商旅對他們都是又恨又怕,一見他們便遠遠避開,唯恐一不小心惹來禍端。


    每天一早他們便聚集在街市茶館中飲茶,過往行人隻見茶館的房簷下一字掛著數十個鳥籠,籠中百鳥鼓翅喧鳴不已。


    而這夥閑人慣於好強鬥勝,往往因為所養之鳥的優劣而爭論不休,為此互相辱罵打架如同家常便飯一般。


    這天早晨,諸人又如往日一樣聚在茶館中,剛將各自的鳥籠掛上,忽見一人手執鳥籠也進了茶肆。


    眾人一看此人肩寬腰圓體型健碩,濃眉如帚器宇軒昂,外著一身長袍馬褂,與當地人裝扮截然不同,一進來也將自己手中的鳥籠掛在屋簷下麵。


    眾人見狀心知他定是外地客商,不知此處風俗才敢來這茶肆飲茶,若是本地人絕不會來此。


    待他慢慢將籠布挑開,眾人均覺眼前一亮,原來籠中竟然是一隻色彩斑斕的虎皮鸚鵡。


    這鸚鵡一見邊上眾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心中似有些不耐,忽張嘴作出一陣貓叫聲,其聲惟妙惟肖足可以假亂真。


    眾鳥相聞瞬間皆嚇得了無生息,唯有鸚鵡若無其事的站在籠中左右四顧。


    此時忽見客人皺起眉頭對鸚鵡道:“虎兒,休得作此惡作劇。”


    眾人聽這客人的語音粗獷,似乎是來自荊襄一帶。


    不料這鸚鵡聽見主人說話,居然張口迴道:“知道了。”


    其聲清脆嬌嫩,猶如七八歲童子一般。


    諸閑人見這虎皮鸚鵡不僅語音奇巧,還能聽懂人話,不由心中暗暗稱奇。


    再放眼屋簷下,他們自己所馴養的鳥兒恐怕沒有一隻能比得上的,於是一時心中均起了豔羨之意。


    其中有一個陰險狡詐的無賴之徒名叫劉三,隱隱然是這夥潑皮的頭領,此刻在旁甚是眼熱,欺外來客身單力孤,便和幾個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欲將此鳥用計奪取過來。


    正在幾人商議間,忽見旁桌一個身材魁梧的長腳漢子騰的一聲站起身來,轉頭對劉三等嗔目大唿道:“你們幾個縮頭烏龜隻敢在下麵說說,如何不敢行動呢?”


    說完便將袖子撩起來伸出兩個缽大的拳頭,大搖大擺地走到房簷下,舉起手便欲去取所掛的鳥籠。


    原來此人名為王二狗,性情兇悍行事狠辣,素來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因為身高腿長外號竹篙,也是當地的一霸,和劉三為了頭領的位置一直明爭暗鬥不休,方才見劉三幾人低聲私語,早知他們心意,又鄙視他們隻敢言不敢行,於是這才起身想憑著自己一身蠻力來搶奪鸚鵡。


    而此時卻一直低頭在品茶,似乎對此事一無所知,眼看王二狗的手堪堪就要碰到鳥籠,忽見放下茶杯抬起頭來將他盯住,一雙虎目不怒自威,目光如刀一般緊緊跟隨著他。


    王二狗見狀全身忽感到一陣寒意,接著又打了幾個哆嗦,手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可他隨即便想到憑著自己一身的武力,在此地何曾怕過誰,更別說這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客商了,就算自己恃強淩弱,晾他也不敢放個屁出來,何況此時還有這麽多兄弟盯著自己,劉三在旁更是虎視眈眈,這個麵子無論如何是丟不起的。


    想至此處,他手臂隻停了一停,仍是高高舉起,眼看手掌已經托住了鳥籠,隻需稍稍用力便能將其取下。


    正在這時眾人忽見人影一閃,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迅捷起身來到王二狗身旁,伸出一指輕輕點在他的腰下。


    王二狗正欲發力將鳥籠拿走,不意一指點在他腰下,當即便覺全身一震,隨即四肢猶如僵直一般沒了知覺,而那隻手臂依然保持著高高舉起的姿勢落不下去。


    此時才緩緩上前將鳥籠取下,然後放下籠布徐徐走出茶肆。


    眾人見出門遠去,而王二狗卻身體僵直,始終保持手臂上舉的姿勢,既是滑稽又是古怪。


    有人上前叫他,他口中雖答應,可卻連腳趾頭都動不了一下,眾人見狀大駭,心知這定是方才一指所為,正議論紛紛不知如何是好,忽見劉三站起來對眾人道:“解鈴還須係鈴人。眼前之際要趕緊將追迴,如此才能救下竹篙。”


    眾人一聽深以為然,於是便和劉三一起出門,向行走的方向急追而去。


    眾人直追了半柱香的時間,方才遠遠看見手托鳥籠不疾不徐的正在前麵趕路,忽聽身後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轉身一看卻見劉三帶著一夥人追來,以為他們要替王二狗報仇,當即便輕輕將鳥籠放在地下,隨即氣定神閑的站在原地一語不發的看著他們。


    不料劉三追至身邊卻上前對他深鞠一躬道:“不知先生身負絕藝,剛才得罪了先生還望海涵。”


    聞聽此言不由大感意外,隨即雙手拱起還禮,口中謙辭不已。


    劉三又道:“我那兄弟是個粗人,又不懂什麽禮節,一時起了貪心以致於冒犯了先生,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將他饒恕則個。”聽罷將手一擺淡淡說道:“在下隻是一介普通行旅,哪有什麽技藝,你們定是弄錯了。”


    劉三聽他矢口否認心中大急,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下拉著的衣襟對他道:“我那兄弟有眼無珠冒犯了您,確是罪該萬死,隻是希望您念在他家中還有七十歲老母的份上饒了他,如此我們兄弟都對您的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說完迴身使個眼色,和他一起來的人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原來這夥閑人雖說無惡不作,可是相互間還有些兄弟義氣。


    見狀大感意外,半響方對他們道:“不意你們居然義氣深厚,我也就不為難你們了。都起身吧。”


    劉三見他答應了下來心中大喜,急忙起身在前帶路,一夥人前唿後擁的和一起迴到茶肆中。


    此時王二狗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來到他麵前伸手在胸前輕輕一拂,隻見他的手臂立即便垂了下來,隨即身子一軟坐在了地上。


    原來是方才因為僵立太久,身體早就酸麻困乏,此時得解卻再也支撐不住了。


    隨即向眾人告辭,轉身出門而去,劉三口中不住稱謝,待目送遠去,急忙返身迴視王二狗,隻見他麵色沮喪目光迷茫,坐在地下不發一言。


    劉三對他好言安慰道:“兄弟莫要生氣,在這個地方隻要惹了我們,無論他是哪路神仙,定然讓他討不了好去。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且先寬心靜養幾天,待身體恢複之後我們再慢慢計議不遲。”


    王二狗一直以來即和劉三明爭暗鬥不休,今天經此一事卻對他深感謝意,口中雖然默然不語,心中卻早已失了和劉三爭鬥之心,當即點頭不已,自此以後他心甘情願作了劉三的手下,整日都盤算著如何能報仇雪恨以洗今日之辱。


    可是說來也奇怪,自離去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他了,而劉三派人出去四處打聽也沒人知道他的底細,猶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不由心中為此納悶不已。


    時光冉冉有如白駒過隙,轉眼一年又過去了,劉三等一直沒有打探到的消息,雖然他們心中明白象這樣的商旅經常是漂泊四方行無定蹤,隻怕以後永遠也不會再來鳩慈小鎮,可是心裏畢竟還是不甘心,特別是王二狗為此一直念念不忘。


    這年陽春三月柳發新芽萬物複蘇,恰逢一個外地戲團到鎮上來唱春台戲,戲台就搭在江灘空地上,每日從早到晚鑼鼓齊鳴絲樂悠揚,從四麵八方趕來看戲的鄉民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將這戲台圍得是水泄不通。如此熱鬧之地劉三等一夥潑皮無賴自然也不會放過,他們每日一早便在戲台周圍占據有利地形,一邊搖頭晃腦的聽戲過癮,一邊對稍有姿色的年輕女子品頭論足,有時甚至還會上前用言語調笑一把,嚇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婦都不敢經過他們身邊。


    這日午後陽光燦爛,王二狗閑的無聊,正在戲台邊四顧環視,想看看附近有沒有漂亮的女子,不料眼光一掃忽見東邊一塊石頭上站著一個身材魁梧之人,正在聚精會神的看戲。


    王二狗見此人的身形有些眼熟,他不由心中一動,急忙走至近前細細一看,這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去年在茶肆中羞辱自己的。


    苦苦找了一年都沒找到,不料今日居然在這裏遇見了,也算是冤家路窄吧。


    此時他眼看仇人在眼前心中是又驚又怒,可是去年領教過的厲害,知道他身負絕藝自己卻無論如何也不是對手,思來想去眼前之際唯有迴去告訴劉三,看看他有什麽好的計策。


    劉三正眯著眼睛在河灘邊曬太陽,忽見王二狗上氣不接下氣的跑迴來,也不知是有什麽急事。


    他心中正在納悶,就聽王二狗稟告說在戲台旁見到了。


    劉三一聽便來了精神,凝神細想片刻後,當即便命人將戲台附近所有的無賴子都叫來,對他們如此這般的交待了一番,眾人一聽都覺得此法可行,於是紛紛領命而去了。


    再說這本是做負販生意的,每年都要到鳩慈來一次,今年他仍是象去年一樣來此地售賣貨物,為此還在當地租了一艘扁舟,將貨物都放置在舟中,自己也不住客棧,晚間就宿在船艙中。


    這日泊舟江邊,他順著江灘一路而下閑庭信步,遠遠便見搭台唱戲,於是也隨眾鄉民一起前來聽戲,不想江灘上人頭攢動擠得是水泄不通,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塊石頭站在上麵。


    可是這戲才聽了片刻,忽見周圍人潮湧動不住向自己擠了過來。


    開始他以為是看戲的人太多,正待從石頭上下來,不料瞬間前麵幾人已經東倒西歪的靠了過來,轉眼便倚在了他的身上。


    以為這幾人是被擠撞倒的,正欲將他們扶起,忽覺一陣大力從這幾人身上傳來,力道來勢奇猛,若是常人恐怕當即就會被擠倒在地,此時鄉民挨三頂五一片混亂,一跤跌下定然會遭受萬人踩踏,可謂不死也傷啊。


    見來者不善,急切間氣沉丹田,雙腳分開不丁不八,站在石上穩如泰山。


    王二狗見狀在後發一聲喊,眾潑皮集所有人之力齊齊向撞去,想將其一舉推倒。


    見眾人勢若排山倒海,當即大喝一聲抬起雙臂,將前麵數人牢牢抵住。


    眾人隻覺自己撞上了一堵厚牆般,使盡全身氣力也無濟於事。


    這時周圍的鄉民見形勢不對都已遠遠避開,隻留下一人被數十人牢牢包圍在裏麵。


    劉三在後看依然紋絲不動,雙手一揮又有十數人從旁撲出加入到戰團中去。


    站在石上看得真切,眼看對方人源源不絕越來越多,忽低喝一聲將雙臂放下身子也隨之一躍閃開,眾潑皮正將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不料原本麵前的這一堵牆忽然消失不見了,一時猝手不及失了重心,隻聽哎呦之聲不絕,眾潑皮摔得摔,爬得爬,倒在地下唿痛不已,而卻袖手在旁不住冷笑。


    王二狗見狀心中惱怒萬分,對眾人大喝一聲道:“大夥一起上啊,他一個外鄉人能有多厲害。”


    眾人一聽此言當即爬起身來一擁而上,對著拳腳相加,欲仗著人多勢眾對他一頓亂毆。


    見對方人數眾多,自己又手無寸鐵,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形勢危急之下他順手一指便將最前二人製住,隨即一手一個抓起二人作為肉盾,一邊抵禦眾人拳腳一邊奪路而出。


    眾潑皮見他如此勇猛心中也是驚駭萬分,一番拳腳倒有一大半打在了兩個倒黴的同伴身上,而剩下的一小半打在身上直如擊中一塊硬石一般,似乎毫無知覺,反是他們的拳腳都紅腫了起來。


    再過片刻居然揮舞著肉盾衝出重圍,順江邊急奔而去,眾人隻敢在他身後裝腔作勢大聲呐喊,卻無一人敢再追過去,眼睜睜的看著他提著同伴遠去了。


    劉三見狀也咋舌不已,半天方才迴過神來,而一脫重圍便足不沾地雙腳如風一般迴到舟中,一看兩個肉盾臉上鼻青臉腫,身上也是青紫交加,此刻竟然已經昏了過去。


    舟中艄公見狀不由大驚失色,待問清原因方歎一口氣對道:“你之所以不遠千裏孤身一人來到此地,不過是為了賺取一些蠅頭小利罷了,豈是來這好勇鬥強以求名揚天下的嗎?再說這幫人都是本地的潑皮無賴,別說一般的尋常百姓見了他們要繞道走,就連官府拿他們也沒辦法,你現今招惹了他們,他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況你勢單力孤,若是再爭鬥下去,恐怕會給你帶來更大的禍患。以我看你不如將這二人趕緊放掉,再將艙中貨物賣掉早早迴家,如此才能得保平安啊。”


    聽罷此言深以為然,於是便依言解開兩個肉盾的穴道,將他們提到離小舟很遠的地方放他們迴去了,接著又上岸找到買家,想將所有的貨物都賤賣給他。


    正在二人討價還價的時候,恰好王二狗從門外經過,一眼便看見正在裏麵和買家商談,他唯恐打草驚蛇,隻站在隱蔽處悄悄監視,等談好價錢匆匆離開,他才進去問明白了的所居之所,急忙迴去告訴了劉三。


    劉三聽罷先驚後喜,踱步思慮半天,方才對王二狗道:“我先寫一封信派人交予。你現在就出門將鎮上所有兄弟叫來,人要越多越好,明日一切聽我號令就是。”


    王二狗聽罷大喜,當即領命而去。再說與買家談好價格迴到舟中,剛坐下沒多久便見一人來到舟前,將一封書信畢恭畢敬的交給了他。


    打開書信一看,方知此信是劉三所寫,信中說道明日午時在江灘戲台旁備下薄酒,請他務必光臨。看畢略一思索,對來人道:“請轉告劉三爺,我明日定會準時赴約。”


    待得來人轉身離去,迴到艙中打開一口箱子,從中取出兩柄長約尺許的腰刀仔細擦拭起來。


    艄公見這兩柄腰刀刀刃鋒利寒光習習,臉上不由驚得變了顏色,慌忙對道:“莫非你想要殺人不成?如此的話必然將會惹來滔天大禍,不如趁此時機速速迴去,以我看這才是上策啊。”


    聽罷笑道:“你怎麽會這麽想呢?我雖然有一身武藝,但卻不欲以此傷人,更談不上殺人了,隻不過是想讓他們知難而退罷了。”


    艄公聽罷半信半疑,也不再多說,先將雙刀用布束好,隨即讓艄公隨便做些飯食,待吃飽喝足之後倒頭就睡了。


    當晚夜涼似水新月如鉤,一夜鼾聲如雷沉沉入睡,唯有艄公提心吊膽忐忑不安,在艙中輾轉反側半天之後方才睡著。


    第二天旭日初升時才睡起,他隻用江水隨便洗了把臉,便懷揣著兩把腰刀前去赴約,艄公見狀讓他吃畢早飯再去,他笑一笑對艄公道:“深感你的厚誼,待我迴來再吃也不遲。”


    艄公聽罷搖頭歎息不已,認為他這一去定是兇多吉少。


    見他神情已知他心中所想,卻也不以為意,抬頭仰天大笑三聲方才疾步遠去。


    待他走到昨日戲台旁舉首一看,隻見天上日頭恰好正中,放眼四顧周圍卻並未見劉三等人的人影,隻有十數個體形健碩的彪形大漢虎視眈眈的站在那裏,一見便從四麵圍了上來。


    一個虎目鷹鼻的大漢上前兩步對拱拱手道:“劉三爺早已命我等在此等候多時了。”


    聽罷問他道:“不知劉三爺所在何處?”


    大漢道:“還請貴客隨我前去,一會便知。”


    說完便轉身在前帶路向東走去,見狀也不多問,跟在他身後緩步而行,其餘十數個漢子皆緊跟其周圍,將他簇擁在中間唯恐他趁機逃掉。


    走了約有一盞茶時分,遠遠便看見前麵有一座宏偉的道觀,引路的大漢走至觀前,躬腰做個手勢請進去。


    抬頭一看,隻見門上懸著三個鬥大的字曰“清風觀”,待他進得院中,發現這道觀規模宏大院落眾多,分為前中後三殿,而院中此刻已然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約有數百之眾,皆是短衣開襟麵容猙惡,站在兩旁怒目而視,隻留出一條通向中殿的小路。


    見狀殊無懼意,懷揣雙刀目不斜視款款進入殿中。


    而大殿四周也站滿了幾百名粗獷的漢子,皆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劉三及王二狗等站在中間,一見便迎了上來。


    隻見劉三笑容滿麵拱一拱手道:“自去年得以領教您的神技之後我等兄弟一直銘記於心。不料昨日在江灘偶遇,我這幾個不成器的屬下欲和您一較高下,隻是米粒之珠難擋光華,最終仍是丟盔卸甲潰不成軍,您的武功可謂深不可測萬人莫敵啊。今天我等專程在此相候,欲與您再一較高下,您神功蓋世,自不會以為我們是以多欺少,再說我們也不過隻有千人而已,離萬人尚遠,憑您的本事也是綽綽有餘。若是這次您能再勝,則我等不僅心服口服,更願尊您為我們之首,任憑您的差遣,您看如何?”


    話一說畢他將雙手一揮,隻聽身後轟然一聲,原來有人已經將道觀大門緊緊關閉起來,顯是不欲讓逃走。


    見狀知道今日劉三一夥有備而來,接下來恐將是一場惡鬥,他倒是不愁脫身,隻是到時又要多傷性命,以致後患無窮啊。


    想至此處他對眾人大聲道:“你們這樣苦苦相逼又是何苦呢?我之所以做下如此冒昧之事,是因為諸位欺我人生地疏身單力孤,一開始想要奪我所好,後來又欲讓我被萬人踩踏,所以不得已才出手自救。今天諸位恃眾欺寡迫我入此重圍,若是我要離開自是不難,隻恐拳腳無眼傷了諸位。我現有一策在此,請諸位允我略施小技,若諸位覺得可以相敵則來攻擊我,若是覺得不能相敵就放我離去,這樣也可以避免兩敗俱傷的結局,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劉三聽罷此言先是一愣,接著轉念一想這武藝高強,若是硬來即使自己人多勢眾隻怕也要受傷不少,此刻提出的這個辦法倒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之策,於是他便點頭同意了。


    見他應允下來又對他道:“請拿一斛小豆來。”


    劉三轉頭吩咐屬下去找來一斛小豆,讓眾人在殿中騰出一塊空地來,用香灰在地下劃了一個圓圈,自己手持雙刀立在中間,接著命十數人每人抓一把小豆依次站在外圍,對他們說道:“等會待我雙刀舞起之時,請諸位各自以手中的小豆一顆顆的投擲到圈內,落在圈外就非我所知,若是落在圈內的小豆有一粒完整的,就算是將我放進油鍋內烹炸我也不會眨一眨眼。”


    說完便手掄雙刀揮舞起來。


    隻見他由慢到快由緩而疾,刀光四麵閃動上下盤旋,瞬間便如白練一片不見人影。圈外之人手持小豆一顆顆的向圈內扔了進去,轉眼空中豆飛如雨,唯聽刀聲淅淅而已。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眾人已將手中之豆盡數拋了出去,而也徐徐收刀站在原地,大氣都沒喘一口。


    圍觀眾人定睛一看,隻見圈內積了一寸多厚的豆子,隻是都已經被殘破碎割,沒有一顆完整的。


    眾人一見臉色大變,皆瞠目結舌驚愕不已,此時方對劉三說道:“此時你們應該知道我剛才所言非妄了吧?若是與我真槍實劍的交手,隻怕此道觀中的人非死即傷有如此豆了。”


    劉三聽罷麵如死灰默無一言,半響方揮一揮手讓手下將道觀門打開,恭恭敬敬的目送遠去了。


    自此以後再也沒人在鎮上見過,而劉三等一夥的惡行也收斂了許多,當地居民都說這是因為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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