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路到了!”


    灰九九將兩人帶到路邊。


    隻是,這條路有點特殊。


    俱酒和幕僚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


    他們不是沒見過路。


    無論泥濘的爛路,還是夯實平整的土路,又或者鋪設了青石板的城中大路。


    他們都見過,也走過。


    但眼前這條路不同尋常。


    “公子,這是路嗎?怎麽感覺是一堵矮牆?”


    “這路麵也太高了吧?還有這兩個車轍印是怎麽迴事?”


    普通道路,都會有兩個車轍印。


    車轍印是凹於地麵的,車輪陷入其中,可以更方便的行走。


    但眼前的路,兩條車轍印都高於地麵,而且高出很多。


    俱酒難以置信的走過去,蹲在地上。


    “這是金屬?這麽硬?這是什麽金屬?用這個金屬打造兵器不好嗎?竟然鋪在地上,奢侈,奢侈啊……”


    雖然不認識鋼鐵,但俱酒本能知道這種金屬的用途。


    一眼望過去,根本看不到邊際。


    這麽多金屬,能打造多少兵器?多少甲胄?


    擁有如此巨量的資源,不去武備自己,卻鋪在地上,這是什麽暴殄天物的行為?


    俱酒忍不住抱著鐵軌,想要掰下來。


    然而,努力半天也沒能撬動分毫。


    灰九九說道:“別白費力氣了,你就是把它們掰下來,又能搬多遠?真偷了這東西,無論你藏在哪,都會被找到的。”


    俱酒猛然一愣。


    他想到了土地廟,想到了灰九九。


    尤其是灰九九輕鬆擊殺野兔的畫麵。


    自己就算搬起眼前的金屬物,估計還沒走多遠,就會被其他類似灰九九的存在盯上。


    自己稍稍疏忽一下,就會死於非命。


    俱酒幹笑一聲,“灰兄弟,你的意思,這是土地公的產業?”


    灰九九搖頭,“不!這是墨家的產業!”


    小老鼠又想到在土地廟的日子。


    跟著灰家的兄弟和胡家的師兄們一起造火車,結果自己實在沒天賦,笨手笨腳的。


    沒辦法,隻能下崗。


    還好土地公給自己安排了再就業。


    帶路這個活,還真不錯。


    灰九九很珍惜這個工作,說話謹慎小心,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提都不提。


    俱酒一驚,“哎呀,灰兄弟,我對你推心置腹,你怎麽把我們往墨家的地盤上帶?”


    幕僚先是惶恐,隨即興奮起來,“公子,快跑!”


    然而,俱酒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幕僚也跟著瞪大眼睛,眼眶越睜越大,有種撐裂的跡象。


    地麵在微微震動。


    那種感覺很輕微。


    但是俱酒和幕僚都光著腳,很清楚的感受到了。


    仿佛萬馬奔騰的震蕩,令人由衷恐懼。


    他們本能的抬起頭,尋找震動來源。


    然後,他們就看到一條巨龍。


    一條鋼鐵巨龍。


    巨龍的眼睛明亮,甚至璀璨。


    射出的光束持續三五裏不止。


    與光束對上的瞬間,俱酒和幕僚心髒猛然一縮。


    既是對未知的恐懼,又是對龐然巨物的恐懼。


    “公子小心!”


    幕僚終於反應過來,奮不顧身的撲到俱酒身上,抱著他向外側翻滾。


    “唿唿唿!”


    風有了實質!


    這種實質就像無形的鎖鏈,牽引著兩人向鐵軌方向卷去。


    小老鼠一邊抓緊俱酒的衣服,一邊大咧咧說道:“別怕別怕,它不會衝出來打我們的。”


    幾個眨眼的時間,列車消失在遠方。


    俱酒二人卻心驚肉跳,癱在地上久久站不起來。


    小老鼠蹦蹦跳跳,“怕什麽,這是墨家的機關獸,一種跑得很快的車而已,不是吃人巨獸。”


    然而,俱酒寧願麵對吃人的虎豹豺狼,也不願直麵列車。


    幕僚幽幽迴過神來,“灰兄弟,你說的‘近路’是不是死路?是不是讓我們早死早投胎?”


    灰九九懶得理會,而是說道:“這個機關獸日行萬裏,我們坐著它,一頓飯功夫不就到河內郡附近了嗎?再一轉彎不就到了?”


    坐?


    剛剛站起來的俱酒“噗通”一聲跌了迴去。


    這種大家夥,看一眼都腿軟,還坐。


    這得多大的膽子?


    還有,自己跟墨家非親非故,還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人家怎麽可能讓自己坐?


    但是下一瞬,俱酒就想到:如果不能第一個抵達河內郡,不能成為國君,自己肯定小命不保。


    在生死麵前,什麽仇恨都可以放一放、擱一擱。


    更何況,自己和墨家原本也沒什麽深仇大恨,純粹是被老爹牽連的。


    現在老爹死了,自己還何必執著仇恨呢?


    俱酒長長舒了口氣,“灰兄弟,怎麽上車?怎麽上墨家的車?”


    與此同時,其他三個公子陸續抵達河內附近。


    趙氏、魏氏、韓氏的使者都將目標帶迴。


    唯獨智氏的使者。


    雖然是第一個抵達河內郡的,卻孤身一人。


    “家主,末將失職,未能帶迴公子,請家主責罰!”


    在這名家將看來,護送公子,哪怕隻是庶出公子,其重要性也非比尋常。


    鏢丟了,鏢師也沒必要迴來了。


    之所以來見智氏,隻是為了交代一聲。


    就算死,也得領罰而死,不是背著“逃兵”的罵名屈辱而死。


    智氏點了點頭,沒有太多表情。


    “丟了就丟了吧,無妨。”


    家將不甘,“請家主責罰。”


    “那就去領五十軍棍!下去吧!”


    家將不憂反喜,“多謝家主!多謝家主!”


    沒多久,四家碰頭。


    “我的人丟了,跟你們家的碰頭了……”


    智氏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韓氏略有些尷尬。


    計劃的好好地,行走的路線都是提前設好的。


    四路人馬不應該碰頭才對。


    不過事情都出來了,再說也無濟於事。


    “智兄,接下來該怎麽辦?”


    智氏說道:“還好,咱們不是要擁立他們其中的某個人,多一個、少一個都無關緊要。接下來,咱們這樣……”


    幾人商議一通,隨即哈哈大笑。


    “沒想到智兄的打算是這樣。”


    “如此,不光晉國震動,全天下都會震驚。”


    “那就依智兄的意思,分頭行事吧。”


    隻是撚須一笑,“現在才行事?那太晚了!我早就派人去做了,想來差不多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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