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吃糖嗎?”劉佳儀把口袋遞過去,眨巴眨巴眼。  方點凝視劉佳儀良久,盯得劉佳儀都快發毛,覺得自己的偽裝是不是露出什麽破綻了。  方點一邊雙眼死死地盯著門口的舉著一個小糖口袋,歪著頭望向她的劉佳儀,一邊雙手用力攥住白柳的手臂擰動,竭力地控製住自己,壓低聲音嘶吼:“……她好可愛!!”  “你說她媽媽介意她出來吃飯之後多了一個媽媽嗎?”方點的思維飛快發散。  白柳看向原本緊張到鬆一口氣的劉佳儀,臉上的笑意變濃:“我想,她媽媽應該很高興有大美女喜歡她。”  方點迅速轉身進屋:“等我一下,我去化個妝!五分鍾!”  剛剛那麽多大小夥子來方點就像是看透明人一樣,穿個大拖鞋披頭散發地在屋裏走來走去,笑聲大得能把屋頂掀開,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挨個審閱打量白柳隊員的時候,一群人站在她麵前宛如被閱兵的小嘍。  “你是那個木氏集團的小公子啊!哇牛逼!你和白柳這個窮鬼怎麽認識的?”  “名牌大學生啊,可以可以!”  “哇,你這肌肉,怎麽練的!教教我!”  總之是一點不在意自己個人形象,沒想起要化妝這迴事。  這會兒來了個小姑娘,方點反倒是久違的幼兒園老師的職業道德蘇醒了,衝進屋裏就開始換衣服,梳妝打扮。  見方點走了,白柳蹲下來望著劉佳儀,似笑非笑的:“向春華和我說你討厭穿粉色的小裙子,今天怎麽穿這麽整整齊齊的一個套裝過來了?”  “我今天突然喜歡了。”劉佳儀沒好氣地說,“第一次來朋友家做客來穿得正式不知道嗎?不懂禮貌。”  白柳若有所思地拖長語調重複劉佳儀的話:“第一次來朋友家做客,所以這麽緊張?”  劉佳儀一僵,但很快,從房間裏衝出來的方點緩解了這個局麵。  她妝容整齊地蹲在劉佳儀麵前,一掃之前的隨意樣子,穿著連衣裙,頭上戴一個波點蝴蝶結發套,手上拿著一個布娃娃,笑眯眯的,看著親和又溫柔,怪阿姨一樣對著劉佳儀招手,引誘對方:“小朋友,過來,老師,呸不是,姐姐這裏有可愛的洋娃娃,要玩嗎?”  劉佳儀:“……”  她遲疑良久,還是配合地走了過去,方點小心又珍惜地抱了抱劉佳儀,又摸了摸劉佳儀毛絨絨的雙馬尾,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簡直像是要落淚了:“她讓人抱誒,好軟好可愛。”  劉佳儀渾身僵硬地坐在方點膝蓋上,小手摁住自己的裙擺,一動都不敢動。  陸驛站看方點這樣,一邊在圍裙上插手一邊覺得好笑:“你天天在幼兒園和那麽些小孩玩,還沒抱夠?”  “怎麽可能隨便抱。”方點撐著下巴歎一口氣,“不可以和小孩子發生肢體接觸的,幼兒園裏裝了監控,實時連通在家長的手機上,隨便抱小孩如果被家長看到了會被舉報的。”  “特別是女孩子,家長會特別小心,就算她們主動靠近我,我也不能多接觸。”  “畢竟不是我的孩子。”  方點好似隨意說完這句話,她倒是沒什麽反應,但旁邊的白柳和陸驛站手上的動作都是一頓。  她把劉佳儀放下來,整理了一下劉佳儀的裙擺和頭發,蹲下來望著溫柔地望著劉佳儀:“現在看到一個差點就成為我女兒的小女孩,那感覺當然是不同的。”  之前陸驛站就收養劉佳儀的事情和方點商議過,方點也見過劉佳儀的照片,隻是最後劉佳儀沒有選擇他們。  劉佳儀現在也想起這件事,她緊抿嘴唇,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驛站和方點,真的是很好的父母,好到沒有選擇他們都會有種辜負了他們的愧疚感。  “現在看來我們的眼光真是不錯。”方點笑起來,她伸手別過劉佳儀鬢邊的頭發,“真是好可愛的小姑娘,難怪不止我們想成為你的親人。”  “不過成為朋友也不錯!”  方點半跪在地毯上,視線和劉佳儀同一高度,她鄭重其事地對劉佳儀伸出了手掌:“你好,佳儀小朋友,我叫方點,今年25了,請問最近你最近有新交一個忘年好友的意向嗎?”  劉佳儀靜了一會,她緊抿的嘴角開始忍不住上翹,臉邊出現了兩個小小的酒窩。  她微微揚起下頜,裝出一副高傲的樣子配合方點的演出:“本來沒有的。”  “但可以為你破例。”劉佳儀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方點的手心。  方點很誇張地做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她哈哈大笑地把劉佳儀抱起來放到了飯桌旁:“這麽大的破例,我無以為報,隻好請你吃火鍋啦!開飯開飯!”  清亮的酒液倒進玻璃杯裏,除開劉佳儀以外的所有人舉杯共慶,結果剛舉杯到一半,停電了。  所有人:“……”  杜三鸚捂嘴哽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沒事。”陸驛站不以為意,“這邊電路老化,經常停電,我去拿固體酒精,我們端著鍋去陽台吃。”  方點哇靠一聲:“那豈不是龍蝦燭光晚餐,好浪漫!”  白柳平靜地潑冷水:“浪漫是兩個人的事情,我們這裏除了劉佳儀有七個人,就算兩兩分組浪漫,還多一個人。”  “好啊,白柳,果然工作了就變社會了是吧?”方點擼袖子,“你居然還敢頂我的嘴了?”  唐二打迅速被白柳帶進溝裏,他蹙眉認真地思考白柳【兩兩分組】這句話:“那我要和誰一組?白柳,幹脆你和我……”  端著碗正在吃牧四誠大聲反駁:“不行,白柳和我一組!”  木柯眼睛上的鏡片一閃,開口時的語調卻很溫潤:“白柳,坐這邊來吧,我給你撈龍蝦片。”  “……”陸驛站又是頭大又是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別鬧了,快坐下吧,我去拿酒精。”  在漆黑的夜色裏,在萬家燈火裏,有一戶倒黴停電的人家,拿著碗筷蹲在陽台上簡陋又熱鬧地吃了一頓,價格快上六位數的火鍋。  直到多年以後,當問起人生裏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是什麽,記性還是不那麽好的杜三鸚會在一秒內迴答出來  第一次被白柳帶到他朋友家裏,在停電時吃的那頓火鍋。  晚上十點,洗完澡的杜三鸚躺在白柳家裏刷手機。  杜三鸚今天剛加了很多人,現在朋友圈的內容就很多,他挨個挨個認真看,看得嘴角忍不住上揚。  他往下一刷,刷到一條方點剛剛發的朋友圈,是一副手繪的畫,裏麵畫的就是今天他們吃火鍋的場景。  方點用咯吱窩夾著白柳的頭,筷子伸到他碗裏去搶菜,陸驛站手忙腳亂地阻止,木柯拉偏架,旁邊的牧四誠在看好戲地壞笑,唐二打正在喝酒,劉佳儀躲在角落裏,居然在拍照,而他呆呆地舉著酒杯,臉紅紅地傻笑,看樣子已經喝醉了。  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在笑。  方點給這幅畫的朋友圈配字是《全家福》。第377章 季前賽(日+183)  季前賽和季中賽的倒數第二天。  王舜拿著一疊資料,深吸一口氣走進流浪馬戲團的會議室,他直直地望著坐著的所有人:“相信大家對我們這次的對手的資料應該可以倒背如流了吧。”  “因為他們沒有什麽可供我們分析的資料。”王舜苦笑,“拉塞爾公墓戰隊,我們最後一場比賽的對手。”  他一邊說,一邊點開了係統麵板:  “拉塞爾季前賽的表現和之前兩年大同小異,放棄單人賽和雙人賽,主攻團賽,這對於我們這樣的新人隊伍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就是你們隻用打一場比賽,壞事就是這一場打的是你們最不擅長的團賽。”  王舜在係統麵板上點了一下,麵板滑到了下一頁,上麵是一個小視頻,王舜點了播放之後,視頻開始播放,一片烏煙瘴氣的灰色迷霧在湧動,隻能看到隱約幾個人在裏麵奔跑,發出劇烈的喘息聲。  王舜點了暫停,他的表情沉重下來:  “這不是我第一次給你們播放這段小視頻了,這是拉塞爾公墓上一場比賽的錄像,整個季前賽,拉塞爾幾乎所有比賽的錄像都是這樣的。”  “一片迷霧,什麽也看不清楚。”  日柳靠在椅背上:“這點我們分析過,拉塞爾公墓應該是為了進一步保密自己戰隊裏隊員們的技能,固定了一個迷霧遮掩係技能的隊員在戰隊裏,在比賽的時候釋放技能,迷惑對手視野的同時在觀眾麵前保密自己的信息。”  王舜歎息一聲:“這個做法非常成功,也無法複刻,他們不需要觀眾的支持所以可以這樣做,因為這個做法整個季前賽,我們除了知道拉塞爾公墓的死亡人數,對他們其他的信息一無所知。”  “相比上一個賽季,拉塞爾公墓今年季前賽的死亡人數有大幅度下降。”  王舜頓了一下:“應該不能用大幅度下降來形容了,今年季前賽,拉塞爾公墓隻死了兩名隊員就順利打入了季前賽決賽圈。”  “在走到這一步之前,我都一直不理解為什麽去年排位第十的拉塞爾公墓要放棄今年的季中賽資格,轉而降格來打季前賽,但走到了這一步,在日會長的分析之下,我才明日我走入了一個思維誤區。”  王舜搖頭無奈地笑了一下:“我一直以為肆意犧牲隊員性命換取勝利的拉塞爾公墓是一個殘忍的,枉顧人命,沒有人性的冷血公會。”  “難道不是嗎?”牧四誠撐著下巴,一邊轉筆一邊反問,“去年這戰隊可是獻祭了八十多個新人誒。”  日柳抽出牧四誠手上正在轉的筆:“並不是哦。”  “相反,這個公會正如他們宣傳的一樣,是一個走投無路的玩家的庇護之所,是一個溫暖又具有人情味的集體公墓,拉塞爾公墓是一個典型的閉塞社區型公會,他們彼此之間有種宛如親鄰的互助感,是很團結友愛的。”  牧四誠腦袋上開始冒問號:“把人推出去送死的團結友愛?”  “你應該轉換一下思路,他們加入這個公會的時候心裏已經很清楚自己多半會死了,換句話來說,這些人並不是因為想活而加入這個公會的。”  日柳抬眸:“而是因為想死,但又不想死得那麽沒有價值。”  “而拉塞爾公墓就是一個可以將他們的死最大價值化的地方。”  牧四誠趴在桌子上,眼睛偷瞄日柳沒收了他的那支筆:“但就算這樣,拉塞爾公墓也和團結友愛沾不上邊吧?”  日柳垂眸看向牧四誠,話題陡然一轉:“你覺得死的最大價值化是什麽?”  牧四誠一怔,然後坐直身體開始凝思苦想:“錢?不對,我死了之後也花不到了,名?我人都死了好像也沒什麽意義了……”  最後牧四誠嘖了一聲放棄地靠在了椅背上:“不明日這些人在想什麽,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死無論換來什麽樣的東西都沒價值啊,而且我都進入遊戲了,在這裏拚死遊戲賺積分還是可以換到點什麽吧,死太不劃算了。”  “那是你。”日柳平靜地說,“一個大公會爭相追搶的高實力新人,牧四誠,你在現實裏也是頂級的配置了,家境不錯,學校一流,你對自己的價值有個確鑿的認知,所以不會輕易走向歸零的選項。”  “你沒被卷過吧?”  牧四誠一怔:“卷什麽?”  “內卷。”日柳說。  牧四誠皺眉:“那不是就業的時候才有的嗎?”  “不是,在資源被壟斷的地方都會有內卷。”日柳拿起筆,在一張攤開的日紙上寫字,“遊戲裏的積分可以通過打遊戲掙得,就像是工資可以通過工作獲得,那麽打遊戲就是一種工作方式。”  “但遊戲裏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公會,它們把打遊戲以一種更高效率的方式分類承包了,提高了打遊戲這種工作方式換取積分的效率,還提供了各式的保障,降低了你因為遊戲喪命的幾率,就像是各種各樣的公司。”  “正常的玩家為了高效率地獲取積分,也為了更好地存活,就會主動加入這些公司。”  “這是最先形成的機製,也是一個合理的運行機製。”日柳在紙上寫下【原始模式】四個字,“正常來說,這種機製是可以持續運轉很長一段時間才會開始崩壞,但這個時候,這個遊戲裏有一個加速機製崩壞的設定。”  日柳緩慢地撩開眼皮:“那就是賭博。”  “這個遊戲裏的賭博是一種預期貸款機製,這種機製將你的信仰,利益,和你的命都捆綁在了公會裏,這讓你投注的成本翻倍了,哪怕一個玩家知道自己大概率會被這個公會活活耗死,因為賭徒心理和成本沉沒,以及下家難找,這個玩家很難從這個公會裏脫身,這就形成了內卷必備的第一要素。”  “捆綁。”  “捆綁越緊密,就會讓公會之間的人員流通變得越慢,變得越慢,就會讓大家意識到下家越來越難找,選擇公會就會變成一個終生的選擇,那麽在新人時期的時候,大家會為了進入大公會瘋狂內卷,降低自己的待遇等等。”  “而一旦走到了這一步,你會發現一個很神奇的事實。”日柳的筆尖在紙上點了兩下,“公會獲得積分的效率變高了,遊戲輪換的速度變高了,賭池之間流通的積分越來越多,整個遊戲裏的積分是在呈指數爆炸增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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