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個和我找的那個人有關。”  觀賞池內。  王舜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賭池增速真的降為0 了!狂熱羔羊的增速都翻了六倍了!”  “誒,不著急不著急。”逆神不慌不忙地把王舜摁下來,臉上帶笑,“狂熱羔羊那邊下了血本,還在往裏賭池裏重倉砸錢,翻五六倍是正常的。”  “但是再往上翻,人氣這塊就很難填平了!”王舜急得快冒汗了。  “不會的。”逆神抬眸看向大屏幕,他剛要開口,旁邊就直直地坐下了一個黑桃,神色淡然地接了他的話:“要相信白柳,這些人會投他的。”  逆神無可奈何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黑桃:“剛剛去哪兒了?”  “遇到了一個不認識的女人。”黑桃言語簡潔地一筆帶過,眼神卻是一直落在大屏幕上的,“白柳,他一定會獲得很多信徒的。”  黑桃這話說得太肯定了,連一直發焦的王舜都平和了下來。  “我們的賭池有增速了。”木柯猛地抬頭看向逆神,“有人重倉了我們賭池裏的選手白柳,幾千萬積分,是你嗎?”  逆神無辜地舉起雙手:“不,我還沒來得及呢。”  木柯又看向黑桃:“是你?”  黑桃根本沒管看他的木柯,他正在低頭打開麵板,清算積分,然後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了選擇了流浪馬戲團的戰術師白柳,然後,一筆重倉。  “嗯,現在是我了。”黑桃側頭看向木柯,淡淡地迴道。  木柯:”……“  逆神無奈的扶額:“木柯是在問你之前那筆千萬積分的重倉是不是你投的,你現在投也冒充不了人家啊……”  “不是黑桃,也不是逆神,誰還有這樣的財力……”王舜猛地轉頭看向遙遠地坐在觀賞池一個小角落裏的紅桃,失聲叫了出來,“皇後!”  紅桃笑靨如花地對王舜揮了揮手,她懶散地指了一下自己的麵板。  麵板隔著很多座位,看起來模糊不清,但從大致的結構看赫然是一個賭池下注麵板。  “是皇後重倉了白柳!”  接二連三的大筆下注砸得王舜頭暈腦花,他懵逼地反問:“皇後為什麽要重倉白柳!?”  “可能是看上白柳了?”柏溢大膽假設,他偷瞄了黑桃一眼,“畢竟也該是時候告別第一春,尋找第二春了,白柳感覺也是紅桃喜歡的那種類型,又強又會使鞭子。”  黑桃麵無表情地轉頭看向柏溢:“她不能看上白柳,我和白柳已經……”  逆神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黑桃的嘴,笑容禮貌地舉手示意:“我覺得現在的重點是狂熱羔羊在追倉,他們還在下注。”  連續兩個重倉直接把流浪馬戲團砸上了第四的位置,和排名第三的狂熱羔羊差距約拉越小。  狂熱羔羊那邊的人臉色已經開始青紫了,但他們已經砸成這樣了,不可能收手,收手他們一旦掉下去,必定會被反噬,增速一下就會被打迴原形,隻能不停追倉。  逆神眯了眯眼,笑得友善親和:“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不斷地放細線往賭池裏加注,和狂熱羔羊保持差距不斷縮小,但又不超越他們。”  “為什麽不能超越他們?”柏溢好奇地追問。  劉佳儀看了逆神一眼:“為了吊著狂熱羔羊,逼著他們不停往裏加倉,把整個狂熱羔羊公會給榨幹,超越了狂熱羔羊就不會為了保住壓我們一頭的勢頭繼續往裏加倉了。”  逆神誒了一聲,笑眯眯的:“也不是榨幹,隻是希望他們下次不要再玩這種重倉的遊戲了,對普通觀眾挺不友好的。”  下次沒有能力再玩這種重倉的遊戲,那就是公會裏都沒什麽積分了啊,這不就是榨幹嗎……  劉佳儀別過了眼。  她覺得這個逆神看起來心善,下手倒是挺狠的,一點後路不留。  “接下來就看白柳表現了。”逆神往座椅後背上舒舒服服地一靠,抬起頭看向大屏幕,“隻要白柳能翻盤,狂熱羔羊重倉再多也沒有。”  大屏幕裏,白柳正摁著向他衝過來的牧四誠的脖頸,麵色冷淡地伸出手讓牧四誠吸食自己的生氣。  牧四誠臉上不正常的青白之氣漸漸褪去,不停掙紮嘶吼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白柳的臉色更白了,在搖曳的燭光下他的血管幾乎能透過皮膚顯出青色。  迴過神來的牧四誠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跪在地上嘔吐了好幾口腥臭味濃鬱的黑水,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拳頭攥緊。  “……我變倀鬼了,是不是會先攻擊被我吸了生氣的你?”牧四誠啞聲問,“那你還不如把我……”  “嗯。”白柳把牧四誠給扶起來,淡淡地把牧四誠後續的話給擋了迴去,“所以在那之前我們要找到你的屍體。”  “……我的屍體多半在橋那邊。”牧四誠望向越來越近的紙橋,麵色凝重,“但是橋上這麽多殉橋鬼……”  橋上撐著白傘,穿著白衣的女人離白柳他們越來越近,牧四誠感到一種厚重的涼意從這些女人的身上浸染出來。  這些女人身材又高又纖細,背對著白柳他們有規律地在橋上行走,一開始是慢的,但是白柳他們走的越近,這些女人行走的速度也變快了。  有幾次牧四誠甚至感覺有幾個女人在跳下去之前透過傘麵,怨毒又期盼地看了他們一眼,死死地盯著他們,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往橋下終身跳去。  牧四誠喉頭上湧上一股腥味,他感到一種本能的畏懼:“你不是說殉橋鬼沒有對付辦法嗎?我們怎麽過去?”  白柳看牧四誠一眼:“這不應該問我,應該問你。”  牧四誠懵了:“問我?”  “是的,因為你已經過了一次橋了。”白柳說。  牧四誠下意識迴答:“那是你指導了我,給了我怎麽過鬼橋的方法啊!你讓我屏息就能過鬼橋啊!”  白柳輕微搖頭:“我的確猜到了墓穴裏有用來陪葬的紙鬼橋,告訴了你屏息就能過鬼橋的辦法,但那是建立在橋上沒有殉橋鬼的前提下,如果有殉橋鬼,哪怕你屏息也是一樣會被跟身的。”  牧四誠問:“什麽是跟身?”  白柳解釋:“殉橋鬼在你上橋的時候,會以為你是她的丈夫,前來給你撐傘,跟隨在你身後護送你迴家,這叫做跟身。”  牧四誠後背開始發涼:“……如果她後來發現了我不是她的丈夫呢?”  白柳語氣平靜:“如果你是她真正的丈夫,她會撐著傘和你一起下橋歸家,但如果你不是,在下橋的時候如果她就會滿懷怨氣和恨意地拖著你一起跳下橋,和她一起殉橋。”  “……有沒有可能殉橋鬼在這橋上待太久了,忘記自己丈夫的樣子,辨認不出我是不是她丈夫,從而讓我蒙混過關過橋?”牧四誠心存僥幸。  白柳否決了:“不太可能,鬼認人靠得是陽氣不是外貌,除了能改變生人陽氣的【偽身符】,沒有什麽東西能欺騙它們。”  “那我是怎麽過橋的?”牧四誠也迷茫了,“我想不起來了。”  “不用想起來。”白柳攙起牧四誠,神色淺淡地往紙橋上走去,“先上橋再說吧,你上次能過橋,這次也能。”  牧四誠一驚:“為什麽!殉橋鬼不是會跟我們的身嗎?”  “不用擔心她們。”白柳微笑,“她們不會跟我們的身的。”  牧四誠充滿疑惑:“為什麽不會跟我們的身?你不是說隻要身上帶著陽氣的男人,都會被跟嗎?”  “因為我們不配被跟。”白柳望向走在前麵的紙道人,“她們丈夫迴來了。”  “真正的丈夫……”牧四誠猛得迴頭看向橋麵,“你是說……”  牧四誠話音未落,前麵被紙道人趕著的第一隻僵屍就跳上了橋麵,紙橋被僵屍的力道踩得輕微搖晃了一下,原本撐傘往前走的女人們腳步一頓,竟然齊齊轉過身,向橋這邊走來了。  傘遮住女人們的麵部看不清長相,隻能看到她們垂落地麵的衣擺被小步快走的腳不停踢開,露出一雙雙被包裹變形的,骨頭緊縮皺成一團的小腳,又或者叫“三寸金蓮”。  她們快步走到僵屍的麵前,微微抬起傘,給僵屍撐起,隨著僵屍的一跳,小腳一邁一移,鬼步幽深遊離,撐著傘的上半身絲毫不動。  白柳看著橋上的女人依次過來給僵屍撐傘的詭譎場景:“你之前說隱約記得在橋上看到了抬香爐的紙人,我就在猜想你是跟著這些紙人過的橋,而你能成功過橋,這些殉橋鬼沒有跟你的身,那隻能說明一件事。”  “她們跟了別人的身。”白柳看向牧四誠,“這些僵屍就是她們真正的丈夫。”  牧四誠恍然片刻之後又怒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你才會直接跟上紙道人!”  “知道了又不說!嚇我很好玩是不是!”牧四誠憤怒譴責。  白柳誠實迴答:“是,我之前之嚇過人,還沒嚇過鬼,還蠻好玩的。”  倀鬼牧四誠:“……”第349章 陰山村  牧四誠無能狂怒一陣後,惆悵地對白柳的惡趣味妥協了。  能怎麽樣呢?白柳要是不告訴他,他都不知道自己被玩了,就這樣吧。  牧四誠拖著白柳緊跟在了紙道人後麵,他們前麵相隔不遠處就是撐著傘的七個女人和七個僵屍並排走著,在他們前麵一步一頓地挪動。  雖然隔著一個紙道人,但這詭異的場景還是讓牧四誠頭皮發麻,生怕前麵這些人突然誰迴過頭來。  過橋到半,牧四誠不願再看前麵恐怖的場景,他深唿吸兩下,轉頭看向他旁邊的白柳。  白柳屏息不吐,目不斜視地向前走,神色淡然,牧四誠看到白柳這樣鎮定,莫名鬆一口氣。  牧四誠正想收迴視線,突然發現他們背後的橋麵上從水下緩緩伸出一隻慘白滴水的手,撐在橋麵上往上爬。  這隻手不一會兒就把身體帶了上來,穿著白衣的女人匍匐在地,頭發濕淋淋地往下滴水,肩膀左右高低不平地扭動,姿勢非常不自然,就好像骨頭在肩關節裏麵打轉一般硬是撐起了整具身體。  女人慢慢地站了起來,她向前撐著傘,擋住了自己上半張臉。  她足尖上翹往前小碎步地走,行動速度極快,眨眼間就貼近了白柳和牧四誠後背,一種讓人脊背凍僵的涼意從這個女人身上透出來,讓人幾乎無法動彈。  女人往前走了兩步,她挨上了白柳的肩背。  牧四誠看到了女人在貼上白柳的那一刻,下半張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女人微張的口裏全是黑漆漆的泥沙水草,化成汙水從唇邊溢出。  牧四誠驚得猛得捏了一下白柳的手腕,他從背後那個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充滿壓迫感的危險性,讓他連開口都不敢。  白柳停住了腳步,不再往前走了,女人貼在白柳的肩頸後,身體前傾,低垂著頭,也不動了。  女人濕漉漉的頭發上滴落水珠,順著發尾落到白柳的脖頸上,那種從她身上蔓延開的涼意越來越重,都讓白柳的唿吸之間帶出寒冷的白氣來了。  牧四誠僵直地頓在原地,他眼睜睜地看著前麵的紙道人搖著鈴鐺越走越遠,但卻不敢有分毫動彈。  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如果他現在和白柳瘋跑下橋,白柳一定會被殉橋鬼抓住淹死的。  明明隻有七個殉橋鬼,隻要跟著紙道人走,七個僵屍剛好可以讓他們過橋,而且牧四誠自己也的確靠著這個規律平安無事過了一次橋了。  怎麽輪到白柳過橋,就臨時從橋下麵爬出來一隻殉橋鬼呢?!  牧四誠悄悄轉動眼珠子,他小心地用餘光掃向白柳旁邊的女人,正當牧四誠移動視線看過去的時候,那依靠在白柳肩膀上女人也緩慢地,柔柔地抬起了自己的傘,向白柳的方向傾倒撐去。  女人的下半張臉形狀姣好,膚色青白,嘴角帶笑,口鼻裏一直都有漆黑的泥沙湧出,撐著傘的雙手指甲縫裏也全是泥沙,一看就知道是淹死之前在河底掙紮抓撓吞咽留下的。  而正在露出的上半張臉……  牧四誠看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女人沒有上半張臉,她的頭顱被撞得內陷癟歪,所剩無幾,整個頭隻剩一半,鼻梁以上隻能看到橫截麵,白森森的篩狀骨頭裏填滿泥沙,這些泥沙正像是漏鬥一般從她的口裏和鼻腔向外漏去,染黑了白柳的白襯衫。  白柳近距離接觸這隻有半頭的殉橋鬼,依舊不為所動,麵色淡定地帶著靠在肩膀上的女人,開始向橋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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