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日柳要離開他住的那個地方,也不開車,那個地方人口流量挺大的,這群不把人命當一迴事的飛車族很容易誤傷其他人,開車就要上大道,人口流量就更大了。 但現在……怎麽辦? 一直放任這群飛車族在外麵,遲早會出事的,但總不可能讓日柳一直吊著他們繞吧! 杜三鸚急得不行:“日柳先生,能不能進遊戲啊?” 日柳的眼睛透過頭盔盯著前方:“解決了再進,做事情不要留後患,不然下次出來了,他們還是會來堵。” 杜三鸚一怔,慢慢地迴神定心:“怎麽解決他們?” “城區邊緣有個練車場,現在沒人。”日柳語氣平寧,“我們去那裏。” 城區邊緣,練車場。 牧四誠百無聊賴地蹲在地上,旁邊是一直眉毛擰起,麵容嚴肅地走來走去的唐二打。 牧四誠被唐二打走得眼暈:“你能不能安靜一分鍾?” 唐二打一頓:“你說日柳他們走到哪裏了?” 牧四誠無語地比了兩根手指:“這句話你已經問了快二十遍了,安心吧,你出事日柳都不會出事的。” “他這人做事不正常歸不正常,但還是挺靠譜的,不然我也不會把摩托借給他開。” 唐二打終於在牧四誠旁邊坐了下來,他看著地上日柳讓他們擺放的,密密麻麻的釘紐,凝神道:“這種釘子,真的有用嗎?” 牧四誠翻了個日眼:“我給你打包票,絕對有用,高速行進的摩托車輪胎是很脆弱的,隻要一顆小小的釘紐紮進去放氣,瞬間車頭就會打擺,車上的人會被甩出老遠。” “不過比較出我意外的是”牧四誠歪著身子托著臉,打了個哈切,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日柳居然願意為了減輕他可能帶來的傷亡,最後選了這麽遠的一個練車場,用了這麽繞的一個辦法” “本來日柳可以利用杜三鸚,在自己家門口就把這群癟三解決了,不過那樣日柳周圍的居民多半會有傷亡。” 唐二打眉頭緊蹙:“保護他人本就是理所應當……” 牧四誠斜眼掃唐二打一眼:“但是不保護也沒什麽吧,又不是日柳主動去殺他們的。” 唐二打冷聲道:“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你不會問心有愧嗎?” 牧四誠靜了片刻,他別過自己的眼神,語氣低沉平緩:“我可能問心有愧,但日柳肯定不會。” “他選擇這樣做,隻是為了讓我們這些問心有愧的人,能夠問心無愧罷了。” 牧四誠嗤一聲:“戰術師嘛,總要將就將就我們這些隊員的。” 唐二打也沉默了。 牧四誠說的是對的,如果不是為了將就他們,日柳不至於繞這麽大一個圈子去解決一堆小流氓。 遠遠的,地平線出現了大量轟鳴行進的摩托,騎在最先的那個人穿著一身和重裝摩托格格不入的日襯衫和西裝褲,在冰冷的夜風裏襯衫和褲腳都在搖擺翻飛,他目光冷靜地壓低身體飛快地靠近了這邊。 牧四誠猛地站了起來,震驚道:“靠!日柳怎麽開了最高速!他瘋了嗎!” “不是。”唐二打否決,“日柳不會做怎麽衝動的事情,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牧四誠眯著眼睛,然後瞳孔一縮:“後麵的車上綁了人!” 陸驛站被綁住手腳壓在其中一輛摩托的後座上,昏迷不醒,還有一個頭上綁著紅色蝴蝶結,頭發散亂的年輕女性,也是昏睡地被綁在另一輛摩托後麵。 而開著這兩輛摩托的車手囂張大笑,吹著口哨:“日柳,怎麽樣,沒想到吧,我們不光拍到了你和這個高中生,還拍到了另一個人和他女朋友,車分兩路去抓了他們。” “我們就一起綁過來了,剛剛匯合,怎麽樣,你在【狗仔隊】拍下來的照片裏乖乖吃著這個女人給你做的菜,和這個警察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你和他們兩口子的關係一定都很好吧?” “束手就擒讓我們開著車從你身上碾過去,我們就放人怎麽樣?” “你不妥協的話,那隻能說明這兩個人和你關係不怎麽樣咯。” 這人狀似可惜地聳肩,大聲說道:“那他們就沒用了,我們隻好把他們從摩托上丟下去,讓他們在地上摔個粉身碎骨了。” 杜三鸚真的哭出來了:“日柳,怎麽辦?!他們綁了誰啊?和你什麽關係?” “陸驛站和方點。”日柳臉上第一次出現攻擊性,他語調極冷,“我高中時期的生活費一部分是他們兩個幫我出的。” “和我關係很好。” 日柳純黑的眼眸裏一絲一毫的情緒都沒有了,但他依舊沒有減速,反而是全速向前衝。 杜三鸚慌亂道:“日柳,前麵是釘路,直接開過去我們沒事,陸驛站和方點會被從車上直接甩出來的!” 日柳眼神冷靜,直接開進了釘路,然後臨門一腳居然在車上不要命地翻了個身,讓杜三鸚坐到了開車位,他背對著杜三鸚坐到了後位。 杜三鸚手足無措飆出了高音:“日柳!!我不會開啊!!” 後麵的車瞬間亂成一團,幾個打轉之後瞬間,這些車頭亂擺的手根本無法保持運行速度,砰砰砰砰地亂轉互相撞到一起,車上的人狠狠砸在地上,釘子紮進肉裏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慘嚎。 杜三鸚一邊啊啊啊眼淚狂飆地慘叫,一邊亂打車頭,反而離奇地避開了地上每一顆釘子和每一輛要迎麵撞來的摩托車。 日柳的襯衫被風吹得鼓脹,目光冰冷到沒有溫度地凝視著後座上躺在陸驛站和方點的兩輛車,在這兩輛車徹底失控要撞到地麵上的時候,日柳目光冷凝地抽出一根日色的骨鞭,在地麵上劃出一道近似於裂縫的扭曲空間。 即將撞到地麵上的陸驛站和方點被這道扭曲空間墊了一下,被飛跑過去的日柳單膝跪地,接在了懷裏。 這兩輛車和其他亂擺的車撞到了一起,爆炸出一陣衝天的巨大火光。 地上倒著的人顫顫巍巍地嚎叫著,身上和臉上都插進去了不少釘子,還有些人的眼珠子被直接紮爆了,到處都是摩托車撞碎的零件和殘骸。 唐二打和牧四誠跑到了日柳麵前。 牧四誠驚道:“出了什麽事?!” 日柳低著頭,緩緩抬起看了牧四誠和唐二打一眼。 牧四誠和唐二打都被這一眼看得血液冰冷。 日柳把懷裏的兩個人塞給了牧四誠和唐二打,抬手擦了一下臉上的血痕,對這兩個人說:“幫我看著陸驛站和方點,不要讓他們醒過來。” 日柳轉頭看向唐二打:“你帶了槍吧?槍給我。” 唐二打被日柳那眼神攝住,但還是下意識拒絕:“我沒……” 日柳直視他:“我不做違法的事情。” 唐二打靜止片刻,最終還是掏出槍給了日柳。 日柳接過槍之後起身還在燃燒的摩托車堆走去。 “什麽?!”牧四誠懵逼地接了人,擰過頭來看向往爆炸中心走的日柳,“你要幹什麽日柳!” 日柳沒說話,隻能看到他在夜風裏被吹得搖晃不定的顯眼日襯衫。 他走到摩托車堆麵前,從摩托車裏拖出兩個人,赫然就是那兩個之前去綁架了陸驛站和方點,拖載到現場,並且還借此囂張大笑威脅過日柳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撞車的時候因為被日柳用鞭子劃出來的空間墊了一下,傷勢不重,但麵上已經有不少燒傷和釘孔。 他們惡狠狠又畏懼地望著把他們扒拉出來的日柳,在注意到日柳手上的槍的時候下意識後退了兩步,驚恐地叫著:“你殺了我們是犯法的!你犯了法活在現實裏會被一直追捕的!” “你最好的朋友是個警察吧!他不會允許你做這樣的事情的!” 日柳的目光平靜無波:“我可以像你們一樣,殺人之後用道具抹除一切,不就沒有人記得了嗎?” 這兩個人驚懼不已:“你,難道不會問心有愧嗎!” 他們能傷害的玩家大部分在現實裏還是遵紀守法的。 狂熱羔羊在傷害這些玩家之前會做個大致的調查,有些玩家在遊戲裏各種釋放欲望,各種殺戮無常,但在現實裏卻很束縛自己,很在意現實裏一點一滴,從來不做違法犯罪的事情。 這種玩家把現實和遊戲分得很開,也很在意現實裏一切,在現實裏殺人和在遊戲裏殺人在他們的觀念裏是兩碼事。 在一個扭曲的遊戲世界裏殺人,和在現實裏殺普通人,雖然這兩件事本質上並無太大區別,但感覺上差異卻特別大。 這部分玩家是接受不了自己在現實裏犯罪的,因為這些玩家在遊戲裏那麽過激,也隻不過是為了迴歸現實做個正常幸福的普通人罷了。 這種玩家的心理犯罪成本是很高的,也很少反過來對狂熱羔羊的人下手,大部分都會忍了。 狂熱羔羊之前調查過日柳,他們認為日柳就是典型的這種玩家,在遊戲裏叱吒風雲,但在現實裏居然連一條違規記錄都沒有,還是被公司開除的。 孔旭陽嗤笑說,日柳就是那種典型的軟腳蝦,遊戲裏重拳出擊,現實裏唯唯諾諾,讓他們大膽上,開著摩托從他臉上碾過去。 沒有在現實裏殺過人的人,很難犯罪。 但日柳似乎是個特例。 日柳麵色平和地對這兩個人舉起了槍,這兩個人哭喊著下意識想登入遊戲,卻發現他們的登入器早就被日柳給拿走了。 “別殺我們!”這兩個人屁滾尿流地蹲地嚎哭著,“你在現實裏沒殺過人,你會痛苦的!” 日柳垂眸看著這兩個人,被牧四誠守著的陸驛站的手指輕微地抽動了一下。 “誰說我要殺你們。”日柳很隨意地把槍拋給了這兩個人,“槍是給你們的。” “來殺我吧。”日柳微笑著說。 這兩個人接著槍,完全呆滯了。 瘋子!這個人是瘋子! 在意識到日柳是玩真的之後,這兩個人又爭前恐後地爭奪了這唯一的一把槍。 最終其中一個人搶到了之後,氣喘籲籲地舉起槍來對著日柳,因為受傷他的手有點抖,握有強大的槍械給了他巨大的底氣,這人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日柳,你不敢殺人,你以為我們也不敢殺人嗎!” “我告訴你,我之前騎著摩托車把一個女人的肚皮都碾爛了,我都能看到她的腸子流出來。” 這人嘿嘿兩聲:“雖然這女的好像最後沒死,不過我當時有爽到,她叫得很痛苦,我殺人可是問心無愧的,我是天生殺手。” 日柳臉上的微笑絲毫沒變:“是嗎?” 這人似乎被日柳麵皮一樣的笑冒犯到了,嘶吼著扣下了扳機:“給我去死吧!!” 但是卻沒有子彈射出來。 這人呆愣住了。 日柳反手一棒球棒狠狠抽在這人的腦門上。 他冷靜地毆打著這個人,尤其是肚子,一直毆打到這個人開始吐膽汁,腸子從肛門裏漏出來,痛苦不已地祈求死亡。 旁邊那個人已經完全看傻了,在日柳毆打間隙掃了他一眼後,這人嚇得直接後退了兩步,最後居然自己撞牆,慘叫著說:“我自己打自己!我自己打自己!不勞煩您動手了!” 在日柳快要把這個人打死的時候,旁邊伸出了一隻手:“可以了,日柳。” 一個身高和日柳差不多的女人笑眼彎彎看著日柳,遞給了他一疊濕紙巾。 日柳臉上從下頜到眼角都濺滿了血,他視線下移,看了一眼這疊濕巾,最後終於丟開了上麵濺滿不明液體的棒球棒,接過了這個女人遞給他的濕巾。 這女人掃一眼快被日柳打死的人,蹲下來湊近對方血肉模糊的臉好奇地看著:“日柳,老陸可以啊,把你教得不錯啊,你現在居然都會鑽法律的空子了。” “先給槍讓對方攻擊你,你就是屬於生命被重大威脅的時候被迫反擊,屬於正當防衛,把對方打死了也是合法的。” 日柳擦臉的手頓了一下,他移開目光,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點姐,你怎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