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舉著工兵鏟沉默有序地前行著,時不時清掃一些卷住輪胎的枝葉。 暴雨過後的叢林地麵有種說不出的黏腳,行軍速度算不上快,但得益於長達一年半的戰爭經驗,大家早已習慣了在這樣地形的雨林裏行走,也沒有出現什麽大的變故。 唐二打戴著鋼盔,舉著分配下來的槍支守在打頭的裝甲車旁邊,他控製住自己的視線不去看旁邊那個麵無表情地盯了他很久的黑桃。 這人已經用一種【你肯定藏了我什麽東西】的眼神盯了他一路了,但唐二打很耐得住性子,一直沒有搭話。 而黑桃也就不問,就那麽幽幽地,不出聲地望著他,黑桃時不時還會舉著槍調試一下,槍口朝他。 唐二打:“……” 黑桃不是清掃隊的嗎?為什麽會升到突擊二隊來? 黑桃之所以會突然變成突擊二隊的人,還要迴到今天早上淩晨才能說清楚。 突擊二隊因為指揮員突如其來的混合指令,行軍隊伍出發前集合的時候還是混亂少人的。 突擊一隊的隊員來找已經報名突擊二隊了的亞曆克斯去集合的時候,並沒有在帳篷裏找到他的人。 逃兵按律要嚴懲,但看著一帳篷被亞曆克斯背迴來的突擊一隊的戰友屍體,這些人實在是幹不出上報亞曆克斯私逃的事情。 亞曆克斯一夜之間經曆兩場大變故,心情如何暫且不論,很有可能還受了傷,這個時候就算他強撐著能上去,估計也沒有戰鬥力了。 情急之下,他們就拖走了附近僅有的,正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空蕩蕩的床另一邊黑桃充數。 本來黑桃也不怎麽順從,這些人胡言亂語地唬他,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說白柳也去了,黑桃一頓,看了說這話的人一眼,就十分配合地跟著來了。 但來了白柳根本沒在。 黑桃找了一圈之後,盯著那個說白柳來的大兵,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語氣也很淡,但看著卻莫名滲人:“白柳不在這裏。” 這大兵被一嚇,說要不說你去問問唐二打吧,他和白柳關係好,白柳要是來了這裏,他肯定知道白柳在哪兒。 於是黑桃就盯了唐二打一路,唐二打覺得自己後背都要被盯穿了。 但介於黑桃也不知道在較什麽勁,一直緊抿著唇沒有開口,所以唐二打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被針對他實在是摸不清這個聯賽第一的玩家的腦迴路。 一直到行軍路中休息的時候,唐二打偷瞥了兩眼坐在自己旁邊低下頭吃餅的黑桃,他斟酌良久,才試探性地開了口:“……白柳沒有和你一起嗎?” 黑桃秒答:“你先開口,你輸了。” 唐二打滿頭問號:“……?!?什麽?” 黑桃冷淡地掃了唐二打一眼:“你剛剛在和我比誰先開口,你先開口,你輸了。” 唐二打:“……” 他剛剛的確是想沉住氣等黑桃先開口,好先發製人,怎麽到這人嘴裏變成一個誰先開口誰就輸了的大比拚了?! 唐二打理解不能,但他還是勉強保持了鎮定,決定順著這人的話往下說:“算我輸,白柳怎麽沒和你……” 黑桃打斷他的話,強調:“你就是輸了。” 唐二打:“……” 唐二打摸了一把臉,深吸一口氣:“好,我輸了,白柳呢?” 黑桃抱著倚在自己肩膀上的槍,一隻眼睛從槍杆邊緣露出,直勾勾地盯著唐二打:“有人和我說,他昨晚和我睡到一半,和你跑了。” 旁邊正在偷聽八卦的士兵們紛紛震驚地倒抽一口涼氣。 唐二打:“……” 你到底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唐二打無奈地扶額:“白柳沒有和我跑,我從昨晚到現在就一直在訓練,沒有見過他。” 黑桃垂下眼睫,抱著槍哦了一聲:“那白柳應該是和亞曆克斯跑了,蓋伊出事之後他一直很關注亞曆克斯。” “他好像很喜歡關注這種剛剛死了對象的戰鬥力。”黑桃平靜地說,“他還抱了亞曆克斯,亞曆克斯完全接受了白柳的安撫,和他一起背叛自己的陣營跑了。” 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的唐二打:“……” 旁邊正在喝水的士兵驚悚地嗆咳了一下亞曆克斯不是和蓋伊是一對嗎! 沒想到白柳那個外表看起來很清淡的小夥子背地裏居然這麽重口味,居然喜歡喪偶人夫! 這就是傳統東方帝王的特殊愛好嗎! 在短暫的休憩後,整支隊伍又開始往前行進,泥土越來越濕滑,地上的水窪也變得密集了起來,還有一些不成型的小型河流和已經積水的河床。 沉重的裝甲和坦克已經無法再往前行進,決定原地駐紮,士兵們把附近的河床填補起來,而突擊二隊的隊員繼續向前行進。 “大致的計劃是我們抵達普魯托湖泊附近,先伏擊清掃湖麵上的船隻和火力點,防止他們乘坐船隻擴散到雨林四周儲備戰力,繞後攻擊,然後這邊再用炮火猛攻。” 唐二打一邊走一邊和旁邊的黑桃解釋:“他們的重兵力不如這方,而且這次指揮員下了血本上千門炮火,二十餘萬餘枚炮彈要在上午十點之前全數打完。” “這個雨林都會被炸成一片廢墟,燒出一個大窟窿。”唐二打在空氣中嚐到了一點血腥氣,他神色冷肅,“資源全都被汙染破壞了,他根本沒打算讓周圍的居民還能在這裏靠著雨林繼續存活,後續耗都能耗死對方。” 雖然隻是一個遊戲,但唐二打本能的不喜歡這種走向,這會讓他想到一些曾經發生過的,不好的事情。 唐二打沒忍住嘲諷地點評了一句:“本來發起戰爭是為了爭奪這裏的資源,最後卻寧願毀掉也不讓這裏原本的土著繼續享用。” 這種漫不經心地把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毀掉的做法讓唐二打想到一個很熟悉的人白六。 這家夥早期還在為了利益做事,但越到後期,就好像是利益得到的過剩,他無窮無盡的,宛如黑洞一般的金錢欲望得到了滿足之後,溢出的一種近似於懶散的無聊情緒。 白六開始沉溺於新的消遣和娛樂,他開始喜歡讓自己命懸一線的刺激遊戲,追逐勝利,收繳人們的靈魂紙幣另一種意義上的金錢。 但再到了後來,勝利也無法滿足他了。 白六開始樂於露出破綻,給自己豎立對手,甚至有意無意地讓自己手裏的人失控 然後再把他們解決掉。 唐二打作為被白六玩弄了三百多條世界線的還沒有膩味的一個合格玩具,他太明白這個人到底有多惡劣了。 牧四誠,劉佳儀,小醜,甚至於木柯,到了後來的世界線,白六幾乎每條世界線都會殺死一到兩個自己的手下,理由都是他們背叛了自己,或者是失控了,不再完全服從自己。 但對於白六這種而言,對方會不會背叛自己根本不取決於對方。 而是取決於白六願不願意給機會讓這些人背叛。 白六作為被邪神認可的唯一信徒,這個人如果有骨頭,有心髒,有任何和人類一樣的構造,挖出來也應該是腐爛漆黑,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金錢味道。 這場戰爭,整個曆程真的太像白六的手筆了。 雙方的矛盾本不應該這麽早爆發。 如果不是那個廠長的死,這場死了這麽多人的紛爭說不定可以在那個廠長的帶領下有更為和緩的解決辦法,特別是在這個廠長已經取得不少成績的情況下。 但就是那麽巧,這個關鍵人物慘死了,一切的矛盾被滾成了更大的死結,所有和平發展可能性都被斬斷了。 唐二打心緒起伏了片刻,又穩定了下來,他們來到了湖邊,穿上了潛水服下沉。 在下水前,有經驗豐富的老兵提醒:“注意,這裏的湖裏可能有很多巨蟒,這裏的傳統土著信奉一種可怕的邪神教派,喜歡蓄養有爬肢類動物。” “那個廠長也是據說也是這些傳統土著按照邪神的指示擊殺的。” 唐二打的瞳孔一縮,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這個士兵:“你說那個廠長是怎麽死的?” 這個士兵嚇了一條,但還是迴了唐二打的話:“我聽說是這些土著信奉的邪神降下了神諭。” “要殘忍地處死這個廠長。”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黑桃丟失了一個白柳,村裏的人告訴他,丟東西可以去河邊(軍營)找善良的河神(唐二打)問問 黑桃於是來到了河邊,他對河神說:我丟了一個和我結婚的金白柳 河神(唐二打):???我沒撿到過,金白柳是什麽東西啊?! 黑桃繼續說:我丟了一個和我結婚的銀白柳 河神(唐二打):我真的沒有撿到過,為什麽還有兩個白柳啊! 黑桃繼續說:我還丟了一個和我結婚真白柳 河神(唐二打):你在亂說吧!我聽他們說了你隻丟了一個白柳! 黑桃掏出鞭子:我不管,他們說你一般可以還三個白柳,所以這三個你都要還給我 河神(唐二打):…… 誠實的孩子才可以得到獎勵哦()黑桃這種不誠實的的做法希望大家不要學習第291章 密林邊陲 紅十字會內。 躺在病床上的蓋伊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撐起手臂,靠在床頭,低頭有些驚訝地握了握自己已經完好無損的雙手。 他的傷勢在一夜之間離奇地全部愈合了。 蓋伊抬頭,在看到站在他床邊的白柳之後就更驚訝了:“你怎麽來了?” “或許你應該先給我說聲謝謝?”白柳笑眯眯地指了指蓋伊愈合的那些傷口,“我偷了亞曆克斯的藥劑來治療你,雖然隻是外用,但看來效果不錯。” 蓋伊看了一下自己手上連疤痕都沒有留下那些彈坑,目露驕傲和懷念:“是的,他是個很厲害的好小夥子。” “亞曆克斯根本不希望你被治好,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決議。”白柳坐在了床頭,抬眸望著蓋伊,“還記得我在結婚前一晚和你說過的話嗎?” 蓋伊很輕地嗯了一聲,他陷入某種很深的思緒,低聲道:“你說,因為神不希望我們得到幸福,所以他製造了戰爭。” “因為我們過得太幸福的話,就不需要神的存在了。” 蓋伊抬起了頭,他目光堅毅地直視白柳:“就是你的這句話,讓我下定了決心叛變。” “我要進入土著,破壞掉他們對神的信仰。” 白柳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他垂下眼簾:“是嗎?” 和他想的一樣。 接下來還需要一場大戰,亞曆克斯第三方陣營就成形了。 亞曆克斯在蓋伊要醒來的時候,就獨自離開了,他不讓白柳告訴蓋伊自己來過,隻是待在蓋伊的帳篷外,坐在輪椅上發呆般地望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 這方和敵方的傷兵的擔架焦急地來往,血液滴在地上拉出一條條的紅色的線,在他的四周交錯縱橫編程成一張無形的網,網的中心就是他和他身後的蓋伊。 白柳掀開帳篷出來,他斜眼看著輪椅上的亞曆克斯:“是不是感覺怎麽都阻止不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