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柳永遠都不參與被篩選帶走的過程。 於是謝塔問他:【你不想要爸爸嗎?】 白柳說:【不想。】 謝塔問:【媽媽呢?】 白柳說:【不想。】 謝塔說:【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你有想要的嗎?】 白柳說:【要他們有什麽用嗎?】 謝塔好似困惑般:【這好像是家庭需要的必要組成成分。】 白柳反問:【家庭有什麽用嗎?】 謝塔思考一會兒,誠實地搖了搖頭:【家庭似乎就是兩個人決定在一起之後,組建出來的一個場地,用法律,道德,以及某種叫做愛的情緒約束著,彼此永遠在一起。】 【大家好像都向往家庭。】 謝塔問白柳:【如果你有一個家庭,沒有這些必要的組成成分,你有什麽想放到家庭裏的嗎?】 白柳當時沒有迴答,因為他覺得自己永遠不會需要【家庭】這種東西。 兩個人被永遠捆綁在一起太無聊了。 但兩隻怪物……好像還不錯。 現在白柳和謝塔已經符合組建家庭的一切條件了,所以……如果白柳有【家庭】,那麽謝塔就是他唯一的家人。 他希望如果有未來,未來裏有謝塔,謝塔要是願意永遠愛他,做白柳的家人……就好了。 就好了。 一陣毫無道理的狂風在白柳打開降落傘的那一刻,猛烈吹來。第271章 現實(148+149) 五顏六色的長方弧形降落傘在來迴搖擺的風裏上下擺曳,牽著下麵傘繩掛著的白柳被甩得左右晃。 陸地終於靠近了,下麵是隱約閃爍著燈火的一個基地是遊戲裏屍塊被偷盜的那個基地。 本來白柳已經避開了這個基地降落,但那陣突如其來的風還是不講道理地把他牽引到了這裏。 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命運。 白柳透過護目鏡環視了一圈,在這片基地裏鎖定了一個不太起眼的偏僻倉庫,然後伸手拉住傘繩,腰部後傾,調整降落地點。 他冷靜地調整下降的位置,已經想好了落地之後的應對策略包裹裏有一把刀,是用來割斷意外纏繞的傘繩的。 不長,很新,但很銳利。 但現在,如果如遊戲裏設定的那樣,這些屍塊被艾德蒙觀察站的人發現要強硬地奪走,那麽白柳覺得,在隔斷傘繩之外,這把刀應該還有一點別的用處了。 對照遊戲,白柳記得第一批發現屍塊上繳艾德蒙觀察站的,應該是一群沒有武器和攻擊力的,普通觀察站科研人員。 白柳心裏毫無波瀾地想到我應該可以全部殺死他們,然後毀屍滅跡。 雖然這破壞了陸驛站一直以來給他設定的律法底線。 但他的確可以。 巨大的基地沉浸在朦朧將明的夜色裏。 南極的夜晚一向很長,又冷,向來很少有居民撐著夜色出門,除了那些喜歡欣賞極光的攝像師。 但對於經曆了一整個孤獨冬季的南極本地居住者而言,他們顯然已經看煩了極光這種自然現象,此刻都安靜地躺在家中溫暖的被窩裏,沒有注意到這從天而降的彩色降落傘。 不過也有例外,例行巡邏的治安官開著望燈,在半夢半醒間看到了這個降落在倉庫旁邊的降落傘,他瞬間清醒了,手忙腳亂地通報了基地的上級觀察站的管理人員們。 剛剛經曆了一層大雪的地麵惺忪雪白,白柳一腳踩上去就是一個重重的腳印,他降落在倉庫旁邊寬敞空曠的雪地裏,打了好幾個滾才止住降落和風帶來的巨大衝擊力。 白柳嗆咳出吸進喉嚨裏的碎雪,在風聲唿嘯裏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遠處的基地昏黃的燈光。 這也是他唯一能看清關於基地的東西了。 暴風雪還沒停,能見度很低,隻能隱約窺見不遠處的倉庫門前堆滿了雪,後門處一個裝滿燃油的大桶被吹得倒地,旁邊還提著一個骷髏頭的標誌這是危險化工產品的標誌。 這個倉庫裏麵多半會儲存著強酸和燃油。 不能留在這裏,這兩樣東西可以毀掉屍塊。 看來幕後之人真是有夠處心積慮,想方設法地把選項放到了白柳的麵前,不斷地催促他去毀滅自己的弱點。 如果不毀滅弱點,你就會被掌控,而如果你不想被掌控,你就隻能殺死想要掌控你的人。 白柳,你會怎麽選呢? 神笑著說,白柳,而無論你選哪一條路,你都會變成白六。 在及膝深的雪裏,白柳帶著屍體和一大堆東西根本沒有什麽移動的能力,而如果白柳沒有猜錯,那些問訊的科研隊員很快就要來了。 於是白柳隻思考了片刻,就毫不猶豫地原地脫掉了包裹,背著冷冰冰的屍體往遠離基地的方向走去。 白柳找了一個雪坑,把屍體埋葬在裏麵。 大雪頃刻間就掩埋了雪坑邊白柳的腳印。 藏好屍塊之後,白柳唿吸聲很急促,他停頓了一下,蹙眉捂了一下心髒從退出《冰河世紀》開始,他的心髒就開始隱隱作痛。 現在這種痛感越來越劇烈了。 但這種疼痛很快被白柳摁住了,他恢複了平靜的神色,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迴走到之前他脫掉包裹的地方,從裏麵翻找出了那柄用來割掉傘繩的刀。 白柳臉上一絲情緒也無地握了握刀柄,他的腕骨上那個鎖扣隨著動作凸顯滑動,唿吸裏帶出很淺的熱氣。 然後他站了起來,拿著那柄刀走向了倉庫,安靜地貼在了門後,等待搜尋對的人來。 白柳選了第二條路。 他決定要親手殺死這些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人,阻止一切的發生。 神殿之上的預言家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他可以不用殺他們的……”預言家聲音啞得不像話。 藏在兜帽下的男人露出好像早就知曉這一切會發生般的微笑。 他輕聲反駁:“不,隻要白柳不殺他們,隻要他們當中有一個活下來迴去通報這一切,屍塊就會被搶走。” “盡管這群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這個屍塊有什麽用,他們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通報這個不明的屍體。” 兜帽下的男人仿若憐憫般的微笑,他前傾身體湊近看預言家的表情: “但悲劇還是會發生,因為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 “隻要知道有這種東西存在,就會有人鋌而走險,付出一切去得到屍塊實現自己的欲望和願望,去淩虐他人滿足自己人是靠著社會優越感活著的。” “所以白柳殺死他們的做法很幹脆。”他讚賞白柳的做法,“隻有殺死第一個發現金礦的人,大家才會以為金礦不存在。” “白柳才能獨占他的金礦。” 男人饒有意趣地說:“白柳真的很聰明,他已經猜到我的存在了,雖然的確還存在許多中間路徑可以不殺人,但這些路徑的潛藏風險高,還存在一個隨意幹擾他計劃的我,所以最終” “白柳明白我想看到他變成什麽樣子,於是他就變給我看了。” 桌麵上的狼人牌目露險惡的紅光,它對著桌麵上的代表著平民的牌麵潛伏移動,悄悄齜出了長牙這是狼人殺人的預兆。 “這還是這張狼人牌在這條世界線第一次殺平民。” 預言家不冷不熱地迴:“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男人抬眸望著預言家,表情愉悅:“白柳讓我達成所願,並藉由此來阻止我對命運的操控。” 他從桌台上放下了自己的手,彬彬有禮地對著桌麵一拂手,含笑開口:“如果白柳願意按照白六的方式來操控這個世界,那我的確很願意把世界的操控權讓給他。” 兜帽下的男人優雅地退下桌麵,站立一旁觀望桌麵上自己挪動的各色人物牌: “他是我選中的邪神繼承人,而這是他應得的。” 男人抬起頭,微笑看著石化已經進展到心口的預言家,微微屈身,遺憾地感歎: “你又輸了,預言家。” 在石化進展到預言家頸部的那一瞬,又離奇地往下消減了,男人略顯驚訝地挑了一下眉尾,低頭看向桌麵。 代表狼人的人物牌在齜出獠牙那一刻,獠牙沒有咬向平民,而是轉頭狠狠咬向了【白癡牌】! “幸運值滿點的白癡牌狼人帶不走。”男人坐了迴去,他臉上所有的表情迅速消失,“白柳要幹什麽?” 風雪交加的倉庫外麵。 杜三鸚的幸運值滿分再次發揮了作用,他精準地降落在了白柳不遠處的地點。 但風雪裏的能見度太低了,他暈頭轉向地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白柳,,隻找到了白柳的降落傘,最後杜三鸚隻能無可奈何地縮在倉庫外麵瑟瑟發抖。 而杜三鸚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白柳已經藏在了倉庫的另一麵,靜待觀察隊員過來。 在一堆人舉著手電筒靠近倉庫的時候,杜三鸚的幸運發揮了作用,他們首先發現了凍得半死不活的杜三鸚。 而在這群人試圖營救杜三鸚的那一瞬,白柳猛地從杜三鸚的後麵竄出,用短刀卡主了他的喉嚨,冷言厲色道:“別過來!誰過來我就殺了他!” 杜三鸚差點沒被白柳演出來這個活靈活現的歹徒嚇得心口驟停。 於是他驚恐萬分的真實表情瞬間就打動了前來的科研隊員,他們用英文七嘴八舌地緊張勸阻了一番。 最後不知道是誰提示這兩個人看臉像是亞洲人,又用笨嘴拙舌的韓文,日語,中文試了一遍,然後推出了一個又亞裔血統的科研隊員,磕磕巴巴地和白柳交流。 “你,耗。”這個隊員戰戰兢兢地看著杜三鸚脖子上的刀,雙手下壓,“先把刀,放下來可以嗎,你要幹森莫?” 白柳用英文迴答:“我下崗了,我要報複社會,所以我要把整個南極給炸了,我要讓你們這些高端人才全都給我陪葬!” 說完,還很狂躁地踢了一腳旁邊的燃油桶,表情十分戾氣。 杜三鸚完全摸不著頭腦,他小小聲地問:“……白柳,你在幹什麽?” “轉移這群人的注意力。”白柳表演得像是腦子有病,但聲音卻十分冷靜,“幕後的那個人對【現實世界】的影響有限,他沒有辦法像是遊戲裏一樣隨機施加事件,隻能借助天氣,人員,異端這種外列因素來控製這個沒有被完全汙染的世界。” “而這些因素在南極起到的作用都有限,因為南極天氣本就極端,沒有異端,人員極少。” “換言之,南極這裏對他來說是不利地圖,這裏的確很適合儲存屍塊相信幕後那個人也明白,不然不會在屍塊的運輸過程中動手。” 白柳貼在杜三鸚的耳旁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