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懷向像一株發不出聲的植物般坐在床邊,他拿著匕首的雙手垂在身側,顯得靜默又麻木,但唿吸聲十分急促。  白柳迅速地收迴了自己的目光,他在劉懷的臉上看到了讓五官都扭曲猙獰的掙紮和恐懼,那隻一種對未知逼近無法控製的懼意。  這恐懼和猶豫真切無比,劉懷對於死亡的害怕和退縮讓之前他口口聲聲說的對劉佳儀的可以犧牲自己一切的愛有點像是自我感動的外在榜,白柳很快覺得索然無味起來,他不再觀察劉懷,而是漠然地想到這和他之前見過的,那些自以為是的【愛】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同。  白柳以為能在劉懷身上見到陸驛站那種讓他無法理解的東西,到頭來還是一樣的,好像甘蔗渣一般在人的口舌間咀嚼出口了千萬遍【我愛你】,【願意為了你付出一切】等等。  但是吐出來卻一點味道的都沒有的東西,僅有的甜都是為了自己,最終給別人的沾著自我感動的唾沫碎渣,一捏就碎,毫無價值的垃圾。  人終究還是自私的。  白柳散漫地開了口:“如果你想以投資人的身份通關,我也可以讓小白六幫你抽取……”劉佳儀的血。  “白柳,如果我死了,你的朋友真的會收養佳佳嗎?”劉懷看著白柳,他臉上還帶著那種害怕和恐懼的神色,還有些隱隱的的忐忑。  劉懷像是一隻要被迫剝離自己幼崽的養育者,臉上有一種神經質的不安:“佳佳看不見,又粘我,我害怕我走了之後她一個人不好過,我感覺你的朋友人很好,好好照顧她,如果她的眼睛你願意幫忙想想辦法……”  這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開始絮絮叨叨一隻人類幼崽的養育注意事項,這其實是有點違和的,這讓他更像一個成熟的,劉福和向春華那個年紀的家長。  劉懷臉上害怕的神色未曾消減過,但說的樁樁件件都是劉佳儀的事情,似乎比起他的死亡本身,他更害怕的是他的死亡讓劉佳儀過得不好:  “她晚上不太喜歡一個人睡,有個小熊,是我縫給她的,有點舊了但她就喜歡那個,你們如果帶她離開福利院,記得帶走,她平時話不多,但很乖,就是一直聽不到聲音的時候會怕,給她放電視就好,她喜歡小倉鼠,但下手有點沒輕重,你們不要給她買,死了會哭得很慘……”  白柳沉靜了很久,他看著劉懷,打斷他的話:“你真的想好了,要為你妹妹犧牲自己?”  劉懷靜了一秒:“這不需要想啊。”  “我進入這個遊戲,就是為了讓她有更光明的未來,但這一切首先,她要活著。”  劉懷的思路很清晰,他看著白柳,他露出那種很醜的很苦澀的笑:“白柳,要是我是你和牧四誠這麽厲害的玩家就好了,但我不是,我沒有辦法帶給她更光明的未來了,但我也有我能做到的事情,我會拚命讓她活下去的,這也是我唯一能給她做的事情了。”  “其實死亡不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劉懷好似終於鬆了一口氣般,他垮下了肩膀,有點恍然地搖搖頭,好似在自我安慰般碎碎念,“在進入這個遊戲的時候我就知道遲早有這一天了,隻是佳佳還沒有一個好的托付,她還沒有看見過我長什麽樣子,始終是不甘心的……”  但不甘心也沒用,這個遊戲裏他要活劉佳儀就要死,這個殘忍的遊戲並沒有給他更多不甘心的機會。  ”如果,如果殺死任何一個人我可以活下去,我都會不顧一切去試試……”劉懷靜了下去,他垂下了肩膀,長久地沒有說話。  眼淚從劉懷的眼旁滑落,砸在他手中被緊握的匕首上他曾經為了活下去用匕首擊殺過自己最好的朋友。  但終究,他遇到了他無法背叛的人。  白柳也沒有打擾他,劉懷坐在本要被澆灌鮮血的床邊,像是一具即將躺入棺材的死屍般臉色蒼白,他握住匕首的手在輕微顫抖,白柳覺得很可笑劉懷這個時候才為他的死亡恐懼。  在知道自己會死的時候,劉懷第一反應是劉佳儀,然後才是自己,這種潛意識的情緒反應讓白柳覺得不可思議。  劉懷低著頭慘然一笑,攥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又抬起了頭。  “白柳,我記得你的個人技能是交易,如果我死了,我可以,可以拿給你一個很有用的東西。”劉懷看著白柳,他整個人都露出一種很累的頹,臉上帶著一種很虛擬又像是解脫的空洞眼神,眼中隻有恐懼和眼淚,他抓住白柳的手,語氣哽咽,“但前提是你幫我……”  “讓劉佳儀重新看見是吧?”白柳說,他看著劉懷疲憊倦怠又絕望的臉,平靜地移迴了自己的眼神,“等你要死了再說吧,我不做空頭交易。”第95章 愛心福利院(雙更)  是夜,兒童福利院。  躺在床上的小白六無聲地睜開了雙眼,他聽到了一陣足以吵醒他的斷斷續續的笛聲,但他的房間裏其他人都還在睡,奔跑一晚上讓這些小孩都消耗了足夠的精力,除了一直都保持一定警惕的小白六,其餘孩子都睡得很熟。  小白六動作很輕地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子,他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鍾淩晨兩點。  深夜的集體睡房裏隻能聽到這些小孩很輕微的鼾聲,孩子們躲在小床上用被子蓋著柔軟的身軀,小木柯甚至用被子蒙過了頭,好像這樣就能保護住自己。  但其實隻要有人想,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弄碎這些小孩,小白六看著他們房間的門被緩緩打開,隨著笛聲的韻腳發出木門扭動的吱呀聲,露出外麵漆黑陰森空蕩蕩的走廊。  門外一個人也沒有,這個門是自己打開的。  笛聲開始變得連續,悠揚歡快地飄了進來,睡在床上的小孩們開始擰眉不安地扭動,好似進入了什麽神奇的夢中開始囈語和舞動手腳。  見狀小白六很冷靜地直接搖醒了小木柯。  難怪他不受這個笛聲影響,這笛聲作用的方式是對睡夢中的小孩起作用,但小白六才來這個福利院第二天,而他在陌生和不熟悉的地方睡眠很輕,笛聲一響起小白六就醒了,所以不會被這個笛聲催眠影響到。  小木柯被小白六推得漸漸蘇醒,他揉著眼睛,額頭上布滿冷汗,迷迷瞪瞪地深吸一口氣,他醒來之後有點恍惚地看了站在床頭小白六一眼,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醒了,也沒有反應自己的床頭站了一個人。  小木柯半眯著眼睛,迷迷糊糊地伸腳下床穿鞋子要往走廊裏走,一邊走一邊呆呆地說:“我們要離開這個福利院,這個福利院會抽我們的血,殺死我們……”  “你清醒一點,你隻是在笛聲的催眠下做夢了……”小白六拉住小木柯的手腕,把要往外走的小木柯扯過來麵對自己,然後他眯起了眼睛。  小木柯的眼神是清醒的,他還在發抖,雖然臉上睡出了紅印子看著有點睡眼惺忪,但眼神是很清明的,還因為害怕泛著一層淚光。  “那不是夢……”小木柯哆哆嗦嗦地說,那個夢明顯讓他嚇得不輕,“我看到有很多護士把我們綁在床上,她們用很多根注射器從我們的手背上,腳背上紮進去,然後紅色的血順著輸液管湧出來,滴到一個不鏽鋼的罐子裏,後來我們取不出血液了……”  小木柯怕得肩膀都縮起來,他用力抱住自己的肩膀:“她,她們還會用紮牲畜的那種很粗的黑色針頭紮我們的頭皮和臉,用橡膠管捆住我們的脖子擠壓我們臉上的血管,方便她們抽取血液。”  “……我們被捆得臉發紫發烏窒息了,拚命掙紮也逃不下病床……”  小木柯流著眼淚惶恐地抬頭看向麵色冷靜不為所動的小白六,有點著急地上前一步抓住小白六的手想拉他一起走:“我發誓那真的不是夢!我看到了明天我們洗禮之後會發生的事情!那群投資人都是壞家夥!他們洗禮我們資助我們都是為了我們身上的血,他們不是免費資助我們的,我們跑吧!我們離開這裏!”  “他們當然不是免費資助我們的。”小白六語氣冷淡,“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事情,尤其對你和我這種沒有過多價值的幼年人類來說,唯一有價值的自然隻有我們的身體,他們投資我們圖的是我們身體裏有的東西,他們這樣做,有什麽好驚訝的,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小木柯怔怔地看著很平靜的小白六,有點呆愣害怕地後退了一步:“你早就知道那群投資人是壞人?”  “他們不是什麽壞人,他們隻是擁有購買我們身體能力的消費者。”小白六眼中毫無波瀾地看著明顯受到了驚嚇的小木柯,“而我們這種沒有自身購買能力的人類屬於可以隨意買賣的商品,隻能被購買。”  小白六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他就像是在闡述一個客觀真理般平寧地說:“我們隻有商品類別的價值,所以被購買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這裏的人要吸我們的血啊!”小木柯很是焦急地低喊了一句。  小白六淡淡地看著他:“所以呢?你以為外麵的人就一定是什麽好人,就絕對不會吸你的血嗎?他們也許會吃你的肉對你幹別的更可怕的事情呢?你有什麽反抗的能力嗎?你逃出去有什麽意義嗎?在你有去購買別人的能力之前,就算逃出去,你這個商品也隻不過是從【愛心福利院】這個小貨架,逃入了一個更大的貨架罷了。”  聽到小白六這樣說,小木柯徹底呆住了,他張了張嘴想反駁,但卻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始反駁。  “你已經……”小白六一頓,“抱歉,你幾歲了?”  小木柯被小白六說得又要哭了,他擰著自己的手指,泫然欲泣地迴了小白六的話:“我,我十一歲了。”  “哦,你已經十一歲了,想法不要這麽天真了,木柯。”小白六淡漠地接起了上麵的話,然後繼續說了下去,“這個福利院建每周日都會消失一批孩子,這群孩子很明顯就是被挑選消失的,而且我們這一批的小孩長相都很不錯,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會被帶去……”  小白六看著樣貌過於精致的木柯,眼神在木柯從睡衣中裸露出來的雪白肩頭上微妙地頓了一下。  小木柯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小白六,單純又迷茫地反問:“被帶去做什麽?”  小白六若無其事地微微偏頭,移開眼神岔開了話題:“……沒什麽。”  他一開始的確是以為這個福利院是做兒童情色交易的地方,所以在他的【投資人】說讓他保護木柯和劉佳儀的時候,小白六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因為從他的經驗看來,這種色情的地方的確很容易滋生這種東西,但很快小白六就意識到了不是這麽單純的目的。  這群瀕死的【投資人】對他們另有所求。  因為如果是為了【情,欲】這種相對直接的目的,他們完全可以在這群小孩進入的第一天晚上就開始享用他們,但已經一天過去了,這群【投資人】對他們都沒有采取明顯行動,還隻是用電話來維持一個單向聯係。  小白六就在猜想這群【投資人】或許自己都沒有搞清楚購買他們這堆【商品】的目的。  換句話說,這群【投資人】也在探索他們這堆【商品】的功能。  用他們來慈善宣傳?死前的心理慰藉?又或者是一種求生不能走投無路的封建迷信覺得做了好事能延長壽命?  但這些【目的】都太隱晦間接了,小白六覺得有更核心的東西決定了【投資人】對他們緊密的觀察和投資,而把醫院建在福利院對麵的這種做法讓小白六想到了一個點比如他們能治病。  這種能治病包括心理上的自我安慰比如這個【愛心福利院】裏第二天他們要受洗的教堂,這個教堂的裝修很好,明顯有一定象征意義,【投資人】或許可以通過做善事禱告尋求上帝庇護這種方式來尋求一種虛擬的治療。  不過比起這種來,還有一種更為直接的治病方式那就是直接用這群小孩來治病。  小白六很平靜地看向小木柯:“在我進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的作用應該是一味藥引子,隻是不知道我入藥的是哪一個部分,現在看來是血。”  小木柯無法置信地搖頭:“你既然知道他們要抽你的血,你為什麽不跑?你昨晚還在和你【投資人】打電話,打了半個小時閑聊,你瘋了嗎!他根本不是好人,他就是個吸人血的怪物!”  小白六看向小木柯的目光冷了點:“第一,愛心福利院是全封閉式的,除了開放日我們根本跑不出去,第二,要不是昨晚我的【投資人】付費讓我救你,你死在我麵前我都不會多看一眼,他就算是個怪物,也就救你的怪物,你最好搞清楚這點。”  小木柯語塞,很快反駁了小白六:“他救我也是為了我的血!”  “不可能。”小白六眸光晦暗不明,但反駁得很幹脆,“雖然我也不是很理解他的目的,但他的確放棄了自己的生命,要優先保全我和你,還有劉佳儀的性命,如果他想要抽你的血,他完全可以花錢雇我幫他幹,今晚你就會被我抽幹。”  小木柯瞬間臉色煞白地後退了好幾步,驚懼不已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做出了一個守衛的姿勢:“你,你怎麽……這樣!”  小白六散散地掃了小木柯一眼,突然有點惡劣地上前一步張開雙手恐嚇小木柯:“我怎麽樣?按照你的標準,我比起我那位救你的【投資人】還要壞得多,十歲的木柯小朋友。”  十歲木柯小朋友被嚇得後退了好幾步,還差點跌倒,眼淚都飆出來了:”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啊!“  惡趣味地嚇了一次小木柯之後,小白六迅速地收迴了自己的雙手,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就算這裏所有投資人都是吸血的,我的那位【投資人】也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因為他要殺你太簡單了,他會幫我們的,所以你最好給我聽他指揮,不要輕舉妄動。”  小木柯狂點頭,他被小白六一驚一乍地嚇得心髒都有點不舒服,說話都結巴了:“好,好的,我知道了!”  小白六在確定小木柯聽話之後,轉身往走廊走去,他站在不止被什麽東西打開的睡房門背後探頭去看走廊,看著看著突然小白六皺起了眉。  笛聲飄揚的走廊裏,好幾個房間的門都是打開的,懸吊的敞口燈上沾滿蜘蛛網隨著夜風和笛聲在輕輕搖晃,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來小孩跑動的腳步聲和輕笑聲,在夜幕裏空無一人的長廊裏縹緲地迴蕩,有種滲人的詭異感。  但這些都不是小白六皺眉的原因。  “有東西進來了。”  小木柯躲在小白六的後麵,他不敢一個人呆著,醒來之後又睡不著,也硬著頭皮模仿小白六探頭去看走廊,聽小白六這麽說,目露迷茫:“我沒有看到有東西進來啊……”  “你抬頭。”小白六平靜地開口,“在天花板上。”  聽到小白六的話之後,小木柯卡了一下,他宛如一台脖子生鏽的機器,僵硬地緩緩抬頭。  福利院的長廊是一米多寬的深高拱門類型,又高又狹窄,上麵還畫了很多五彩斑斕的動物油彩畫,在夜色裏這些看得若隱若現的動物都顯得鬼氣森森,好似眼中露出了真的肉食動物的光,這一般就是小木柯晚上最怕的東西了,但現在有比這些動物讓他更恐懼的東西了  這些油彩畫上像是蝙蝠一樣懸吊了很多小孩,這些小孩身上纏滿血跡幹涸的輸液袋和輸液管,密密麻麻的輸液管包繞著小孩,而輸液管的針頭紮入牆壁內,他們就靠這些不斷移動遷移的輸液管針頭紮入牆壁來前行。  這些小孩就像是小木柯夢裏那樣,已經被徹底吸幹了,他們的臉上的皮膚都被吸得發皺發幹,像一塊曬幹的橘子皮一樣貼在他們的頭骨上,手腳都細瘦無比,像是營養不良發育畸形的大頭娃娃,眼珠子在他們幹癟的臉上顯得黑白分明又大的嚇人,因為眼皮已經萎縮了,能看到凸出他們臉部的完整的半隻眼睛。  各種顏色的半透明輸液袋就像是一件花衣服包裹在他們身上,而他們正在吹笛子。  但他們正在吹的笛子並不是常規的笛子,而是一隻非常長和大的針管,上麵被鑽了孔用來做豎笛,針管的壁還沾染著幹了的血痂,在他們幹薄的嘴皮下發出音調奇怪的笛聲。  “《彩衣吹笛人》。”小白六似有所悟,“原來昨天我沒有看到吹笛子的人,但又感覺笛聲四麵八方無處不在是因為這群吹笛子的家夥在屋內的天花板上。”  小木柯看得腿軟,狂扯小白六的衣服角:“我,我們迴去睡覺吧。”  小白六根本不管小木柯,他仰頭看了一會兒這群吹笛子的小孩,見他們分別進入不同的打開的睡房的門裏之後,就輕手輕腳地跟著出去了,小木柯看著都要暈過去了,但讓他一個人待在房門大敞開的睡房內,他又怕,最終小木柯欲哭無淚地跟在小白六後麵走,他還在發抖,像個不敬業的跟屁蟲。  這群吹笛子的小孩進入了不同的睡房之後,轉動著大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從眼眶裏掉出來的眼球,站在天花板上,把頭哢一聲擰成了幾乎和地麵平行的角度,歪著頭觀察著下麵正在沉睡的小孩。  小白六側身藏在半開的門旁邊,沒有進去,微微傾身從門縫裏觀察這堆吹笛子的小孩要幹什麽。  天花板上的小孩環繞著睡房走了一圈,它在每一個睡著的孩子的正上方歪著頭認真打量,最終停在了一個睡得正熟的小孩身上,好似最終鎖定了目標一樣,它身上緩緩垂落觸手般的輸液管,輕輕掀開這個孩子的被子。  小木柯看得唿吸不暢,死死地捂住了嘴害怕自己叫出聲。  很快這個孩子就蘇醒了,他明顯和木柯一樣是從那個笛聲帶來的恐怖的夢境裏蘇醒,臉上還帶著淚痕和驚慌,一下子看到這麽一個恐怖的小孩差點慘叫出聲,但他的嘴被輸液管捂住了。  天花板上那個小孩似乎用輸液管向這個醒來的小孩比劃了什麽,很快這個小孩就破涕為笑,飛快地跳下床穿上鞋,跟著這個天花板上的小孩走了,小白六迅速後退迴自己的房間內關上門,隻留了一小條門縫看走廊上的場景。  每個進入不同睡房的吹笛子的小孩都帶著一個喜笑顏開的小孩出來了,天花板上的小孩用針筒吹奏著調子古怪的笛聲,地上的小孩排隊哼著歌,挨個跟著出去了,就像是昨天小白六看到的場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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