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持低著頭翻了一下桌麵上的稿,繼續抬頭播報: “近日,我市一私人捐辦的幼兒福利院突然爆發小規模食物集體中毒事件,該福利院大批兒童緊急入院,警方介入調查之後發現該福利院因為運營不善,瀕臨倒閉,因此采買了許多廉價食材,這些食材很多腐爛變質,導致孩子們食用之後腹瀉嘔吐,嚴重者脫水休克……對此我們唿籲社會各界愛心人士向福利院捐贈善款……” 白柳正看得津津有味,陸驛站滿臉疲憊風塵仆仆地來了。 白柳一看他這幅標準的社畜臉就知道這人最近熬夜不少。 陸驛站坐下先猛灌了自己兩口茶,看著白柳就開始喋喋不休地痛苦抱怨:“我丟!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忙!我快要忙死了!一上午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 “我上次和你吃飯也沒過幾天吧?”白柳眉尾上揚,“準備結婚這麽恐怖的嗎?” 陸驛站疲憊地揮揮手,他抬頭一看看到了電視上的新聞,臉色一變,找來服務員嗓門壓低:“不光是結婚的事情,服務員,可以給我們換個包間嗎?” 現在的人還不多,服務員很爽快地就給白柳和陸驛站換了個小包間。 陸驛站一進包間臉色就很凝肅,他拿了一根煙出來抽。 白柳已經很久沒見過陸驛站抽煙了,這人在交了女友之後就被管成了二十四孝男友,抽煙打遊戲打牌這些不良習慣全部戒掉,出來喝瓶可樂都是偷偷摸摸的,因為他女友,不對,現在要說未婚妻了。 陸驛站的未婚妻對可樂殺精傷身這一點深信不疑,嚴禁陸驛站喝任何碳酸飲料。 對此白柳表示,幸好陸驛站未婚妻不知道啤酒也算是碳酸飲料的一種,不然陸驛站喝酒吃燒烤這點唯一的人生樂趣都要被剝奪。 白柳很從容地笑問抽煙抽得一臉苦大仇深的陸驛站:“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很擔憂地問,出什麽事情了陸驛站,你怎麽抽煙了?你當年不是發誓除了世界崩塌再也不會碰煙這種軟性毒品嗎?怎麽,你的世界在我離去短短幾天之內崩塌了是嗎?” “咳咳咳!”陸驛站被白柳調戲得嗆了一口煙,他沒忍住笑了一下,陸驛站是很標準很討老年人喜歡的那種很方正大氣的年輕人長相,笑起來有點憨帥,“白柳,你問問題就問!非要提我的中二黑曆史!” “說吧。”白柳給陸驛站倒了一杯茶推過去,“我現在下班了,可以浪費一點我寶貴的時間聽一下讓你世界崩塌的人生煩惱。” “結婚的事情的確很多很煩。”陸驛站接過白柳遞給他的茶杯沉默了幾秒,“但我最煩的不是結婚,你看到剛剛那個電視上幼兒福利院的新聞了吧?” 白柳點頭:“看到了,怎麽了?” “我一個同事在處理這件事,他說看起來不像是尋常的食物中毒,很多小孩兒現在都在緊急搶救,還沒調查出具體結果。”陸驛站擰眉,“但菌菇類中毒,福利院你和我都待過的,鏡城又不是什麽菌菇產地,菌菇價格偏高,這裏的福利院很少會采買菌菇這種相對價格較貴又容易出事的素菜,又是一個瀕臨倒閉的私人捐贈的福利院……” “總而言之我覺得這事不對勁,但目前的解決方案還是傾向於把這個福利院保存下來,在還沒查清楚的情況下,留在福利院內的孩子其實安全是得不到很好保障的……” “聽起來好像挺複雜的。”白柳很冷靜地反問,“但這又關你什麽事嗎陸驛站,雖然你是警察,但這不是你的工作吧?” 陸驛站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主動去參與調查組了。” 白柳看了陸驛站一眼,沒說話。 “你也知道我快結婚了,點姐(陸驛站的未婚妻)的身體不太好……醫生說她很有可能不能懷孕,我們在懷孕之前就商量著要不要領養一個孩子……”陸驛站的手指扣緊了杯子,他苦笑了一下,“白柳,我知道你一定會覺得我太衝動了,我現在的經濟狀況也不算很好……” 陸驛站吸氣:“但我和點姐商量了之後,準備去這個福利院領養一個孩子,畢竟少一個孩子處在那種不安定的情況都好,畢竟我也是從福利院裏出來的,算是迴饋社會吧。” “所以你和我說一件,你明知道我應該不太會讚同你做法的事情,目的是什麽呢?”白柳語氣很平靜地詢問,“你想我幫你做什麽?” 陸驛站低著頭撥弄了一下他指尖上的香煙,沒說話。 服務員來上了一口火辣辣的紅鍋,在沉默的兩個人之間咕嚕嚕地冒著泡。 然後陸驛站自言自語般地開口了:“白柳,其實我很不想把你攪進這種事情裏來,但你的腦子在這種事情上,實在是太好用了。” “如果一件事情涉及的犯罪利益很大,你幾乎立馬就能猜出對方的下一步做法,你是這個這方麵的天才。” 白柳目無表情地喝了一口茶:“我就當你誇我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多管閑事找上我了,有事直說。” “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次的事情?”陸驛站抬頭看向白柳,“我同事那邊的調查思路卡住了,之前關於這種事情找你你給我的破局思路都很對,所以……” 陸站似有幾分難以啟齒地開了口:“我知道我是在多管閑事,但我知道了,就沒辦法看著不管,都是些小孩兒……” 白柳抬手拆開了”啪“一聲拆開了一雙一次性筷子,打斷了陸驛站還沒說完的話:“我可以幫你看看,但我不白幹,老規矩這頓你請。” 陸驛站點頭,對白柳要求報酬這點已經很熟悉了。 ”而且我隻有一天時間可以幫你多管閑事。“白柳說,“我明天要出一趟差,兩個月不會迴來。” 陸驛站驚了一下:“兩個月?這麽久?你這工作到底是做什麽的?如果是上次你說的那種表演性質工作,不用兩個月那麽久吧?” 白柳頓了一下,考慮到遊戲的屏蔽機製,他換了一種說法:”這次我要帶著一個猴和一個小少爺一些人組隊,在台子上玩遊戲表演給觀眾看,要表演兩個月。” “……”陸驛站的表情十分複雜,“你這工作真的合法嗎?” 白柳說:“合法。” “又是猴子又是少爺,還玩遊戲給觀眾看,還合法的,還有表演兩個月……”陸驛站思考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看著白柳斬釘截鐵地下了判斷,“你們是一個馬戲團表演團隊對吧?兩個月你們是要開巡演了對嗎?” “……”白柳沉默幾秒,“是的。” 白柳迴家之後看了一下陸驛站給他的一些這個私立福利院的相關資料和信息。 他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大部分兒童福利院都是政府主持建辦的公立兒童福利院,白柳和陸驛站都是這種從公立福利院裏出來的。 陸驛站倒是被教育成了一個心地善良滿心感恩社會的當代五好青年,從小就立誌要當警察報效社會。 而白柳這個怪胎,一路鑽到錢眼裏就沒有出來過,如果不是陸驛站一直警惕緊繃地拉著白柳讓他走在遵紀守法的道路上,白柳這個神經病能為了錢幹出什麽事情來還真不好說。 但這次出事這個兒童福利院卻不是公立的,而是十年前一大批企業慈善家聯合起來捐贈成立的私立兒童福利院。 這裏麵很多企業家據說是得了絕症,按照【人之將死其行也善】的傳統做法,這些人捐獻了一大筆錢出來修建了這所私人福利院,說是自己臨死之前要做點好事積德,當時還贏得了很多讚譽,陸驛站也對這個行為一直誇獎。 說來也巧,在修建完了這所兒童福利院不久之後,這些企業家的病好些就像是【善有善報】般的好轉了。 但【人之將死其行也善】,人不將死了自然就不想花大筆錢來做善事求好報了,之後這些企業家對這個福利院漸漸也就沒那麽上心了,於是這所私人福利院在十年內慢慢地落敗了。 看了陸驛站給的資料,白柳明白他為什麽會覺得不對勁了。 這所經營不善的私立兒童福利院已經鬧出過各種各樣的事故,大部分都是各種菌菇類中毒,隻是這次鬧得最大。 陸驛站說這些食物中毒的意外堆在一起,打眼一看都不像是意外,但調查下來之後,的確沒有發現任何犯案的蛛絲馬跡,不是刻意投毒,就是單純的食物意外中毒,和這次的事件是一樣的。 就像是有什麽更高一級的存在抹去了所有“食物意外中毒”之外的線索一樣。 陸驛站甚至都懷疑是不是他們內部的人裏出問題,有什麽犯案痕跡被人刻意抹消了。 白柳從一個毫無人性的遊戲設計師的角度來看,這簡直是一個用來設計恐怖遊戲的天然好素材一個瀕危的兒童福利院,和一個食物中毒古怪的事故,和在因為中毒慘死的小孩。 比起陸驛站懷疑內部有人抹消了犯案痕跡,白柳更懷疑抹消痕跡的不是人,如果他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 他覺得這個兒童福利院很有可能是一個正在被投放到【現實世界】的【恐怖遊戲副本】。 第二天一大早,淩晨,白柳就被陸驛站的奪命連環call給吵醒了,他一接起電話,對麵陸驛站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白柳,你來一趟鏡城的第一人民醫院,送到醫院來的小孩昨夜” “死了很多是吧?”白柳平靜地說出了下文。 對麵的陸驛站唿吸一窒,然後緩慢地吐息,他開口道:“你查到了什麽嗎?” “還沒有。”白柳很坦誠地說,“但我從你給我的資料來看,如果是有人蓄意投毒,對方反複了這麽多次,目的應該就是殺人,而且這次情況這麽嚴重,所以我覺得送入醫院的這些兒童食用的蘑菇應該是致死量的。” “……是的,很多都搶救無效去世了。”陸驛站的聲音艱澀幹啞,“但有個孩子還活著。” “還有一個活著的小孩?”白柳明顯察覺了不對勁。 如果是這個兒童福利院是【係統】正在投放到現實世界的【恐怖遊戲副本】,作為遊戲背景的這批小孩大概率會全軍覆沒才對,就和《爆裂末班車》裏那節車廂的乘客一樣。 白柳輕聲詢問,“我可以過來嗎?” 陸驛站:“可以,你過來吧。” 白柳穿好衣服過去的時候,醫院門外都被各路新聞媒體的記者擠滿了。 白柳是從手術室電梯被陸驛站接上去的,他從手術室過路的時候,能看到走廊上擺放的一具具頭被蒙上白布的小小屍體,因為太多了,有一些屍體還沒來得及運走,七歪八扭地堆滿了手術室的走廊,把手術室變成了一個小型太平間。 時不時會有麵色麻木的護士上來把這些死掉小孩屍體推下去,偶爾撞到牆了,會從白布下麵晃出一隻青紫的,上麵全是各種屍斑的小手。 這些屍斑和一些血腫隆起在小孩的屍體表麵,好似蘑菇的花紋般遍布屍體小手的手背,似乎下一秒一株蘑菇就會從屍體的皮膚裏破土而出。 一種惡心的菌菇發酵氣味充斥著整個手術室,仿佛這些被小孩誤食的蘑菇以這些剛死的新鮮屍體作為培養基發酵了一夜般的濃鬱氣味,腐爛又充滿了真菌類別的勃勃生機。 白柳不動聲色地收迴了自己打量的目光,他側頭看向陸驛站,等過了手術室才輕聲開口問道:“你確定這些小孩是昨晚才死的?這些屍體的腐爛程度不太對勁。” “是。”陸驛站揉了揉額心,“屍斑密集出現的時間太早了,並且屍僵的時間也不對。” 白柳斜眼看陸驛站:“怎麽個不對法?” 陸驛站聽到了白柳這句話停住了,他靠在牆麵點了一支煙,大口大口地抽了好幾口,整個樓梯拐角都是煙霧繚繞的,這說明陸驛站心情極度不好。 “屍斑在確定死亡後幾分鍾就全部從兒童的身體裏冒了出來,出現和蔓延的速度都很快,這一般是死亡超過24小時才會出現的情況。”陸驛站用點煙的手的大拇指懟了懟自己的眉心,想要緊皺的眉頭給懟開,但是看來沒什麽效果,“屍僵……也是,死亡後屍體就迅速的硬化,今早淩晨就已經進入軟化腐爛階段了,這一般是死亡超過24小時才會出現的情況。” “簡直像是……”陸驛站頓了頓,說,“這群中毒的孩子在進入醫院之前就已經死亡了。” 他們此時邊說邊走,已經到了兒童急症那一層樓的病房樓梯那裏,能從緊急通道出口半張的門看到醫院病房走廊裏病床上那些被蒙頭蓋住的小孩屍體,還有正在給把屍體裝進裹屍袋的護士。 那些小孩屍體臉上並不是死人的青白色,也是五彩斑斕的凸出斑點。 白柳知道有些菌菇中毒會出現這種類似過敏的皮癬現象,但這些小孩麵上的斑點已經密集到就像是色盲測試了,還會在皮膚表麵凸起,白柳不是密恐看著都有種輕微的不適。 感覺就像是人臉下麵長滿了還沒萌出的蘑菇。 作者有話要說: 注:我國我查到的資料是要結婚多年並且一方不能生育才可以領養小孩,這裏點姐和陸驛站做了一點改動,這裏的福利院製度也和現實也不一樣,因為我們不允許私人完全主辦一個兒童福利院的,必須zf要參與主辦,為了監督小朋友的安全,這個真的挺好的 幾乎所有製度這個遊戲世界裏都做了改動,這裏所有的設定都是為了遊戲載入服務的,請大家不要帶入現實世界,這是一個架空的設定很離譜的遊戲世界,謝謝謝謝(捂臉第75章 兒童福利院(雙更) 白柳看向陸驛站:“你先說說昨晚的具體情況。” 陸驛站的眼睛閉了閉,他深吸一口煙,又過肺吐出:“昨晚淩晨三點左右,送進來的37個兒童都不約而同地出現了嚴重的嘔吐現象……” “這些兒童吐出來的東西是一朵一朵完整的蘑菇,但在前天緊急入院的時候這批孩子全部都已經被催吐和洗胃過了,昨天一整天都在禁食輸液,沒有任何一個孩子吃過東西,他們的胃內根本不可能有東西。” 陸驛站說道這裏頓了頓,他往走廊的垃圾桶上抖了抖煙灰:“這事情嚇壞了護士和醫生,立馬就打電話給了警察,然後準備對所有孩子抽急血檢查……” 陸驛站緩緩吐出一口帶煙的白氣:“但除了那個活著的孩子,護士紮進去血管,都隻能從這些不停嘔吐的兒童身體裏抽出一種淺綠色半透明液體,根本抽不出來血,這些液體化驗出來的結果成分是蘑菇汁液。” 白柳倒是沒有被嚇到,這些東西就像是那個可以藏巨大炸彈躲過安檢的古董鏡子一樣,是載入這個【現實公測模式】的【恐怖遊戲】,在恐怖遊戲中,出現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抽出蘑菇汁液還算白柳覺得比較正常的常見遊戲走向,算是他意料之中的。 白柳思索了一會兒提問:“那個活著的孩子呢?她的血液是正常的吧?她的抽血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有點輕度貧血,但是大致正常。”陸驛站說。 白柳沉思了一會兒又問:“那你們有從這個醒過來的孩子口中問出什麽破案的關鍵信息嗎?” “沒有。”陸驛站苦笑著長歎一聲,“這個小姑娘是個盲人,她不認識我們的聲音,拒絕和我們進行任何交流,隻會偶爾點頭搖頭迴應我們一下,而且她看不見,她也很有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因為眼睛的原因,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天吃的東西是蘑菇。” “這個小姑娘叫劉佳儀,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叫劉懷,她要等她哥哥到了才肯開口。”陸驛站歎息著說道,“主要是這小姑娘情況不願意開口,不然我就帶著你進去和她聊聊了,你還挺擅長騙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