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士道:“?我覺得這輛車和隊長的氣質很搭啊。”時渡朝虞照寒看去。虞照寒目視前方,平時多用來敲鍵盤握鼠標的手掌握著方向盤,是另一種賞心悅目的美感。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在車窗上自上而下地滑落。在不算明亮的環境中,他的側顏更顯得冰冷陰鬱。時渡收迴視線,心不在焉道:“也算是吧。”工作日的墓園冷冷清清。下了車,他們兩兩一組撐著傘,在層層疊疊的黑白之中穿梭。虞照寒和陸有山走在最前麵,虞照寒撐著一把木質手柄的黑傘,陸有山手裏捧著一束純白的百合花。時渡和xu走在隊伍的末端。時渡問:“晚風,他是個什麽樣的人?”xu撓撓頭,道:“我進r.h的時候,晚風已經病了,我和他的接觸並不多,但每次見麵他都是一副很樂嗬的樣子。我想,他應該是個為電競而生的人吧。他費盡心血組建r.h戰隊,把自己的錢都搭了進去。我聽老譚說,晚風本來不願意治療,想把錢留給俱樂部,後來被他和陸教練狠狠罵了一頓……”走了二十分鍾,陸有山才停下腳步:“到了。”時渡看過去,在一座墓碑上看到了一個年輕男人的照片。這張照片應該是晚風健康的時候照的,胖胖憨憨的臉,平凡的五官,笑得露出一排白牙,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照片兩邊是晚風的生卒年,以及一句墓誌銘:【奶媽有複活嗎?沒有就算了】晚風病逝的時候隻有二十五歲。平常嘻嘻哈哈,鬧鬧騰騰的男孩子們此刻都沉默著。他們穿著統一的r.h隊服,在墓碑前站成一排。陸有山獻上百合花;老譚清理著周邊的落葉絮絮叨叨:“今年r.h走了很多人,也換了基地。教練團隊隻剩下老陸一個,我們隻拿了個八強。wings也走了。不過他馬上要當爸爸了,這是好事……”照片上的人始終笑著,好像是在告訴他們:多大點事,總會過去的。虞照寒腦補出昔日隊長的語氣,莫名地有點想笑。沒什麽好難受的。兩年前他們已經那麽難受了,現在晚風應該更想看到他們和他一起笑。“隊長,”芝士小聲地叫了聲,“你看。”不遠處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傘,傘下站著一個留著煙花燙,穿著美式的男生是他們的前隊友,目前wman打長槍位的潮汐。所有人都看到了潮汐,沒有人吭聲,隻有齊獻笑眯眯地和潮汐打招唿:“哎呀潮汐,你迴來了啊。”潮汐手拿著一束鮮花,笑容帶著幾分痞氣:“齊獻,你還是老樣子。”齊獻上下打量著潮汐:“你比總決賽的時候好像又瘦了些,在洛杉磯吃的不習慣嗎?”“你還有臉來這裏,”陸有山咬著牙道,“r.h不歡迎你。”“我為什麽不能來?”潮汐慢悠悠道,“晚風也曾經是我的隊長。”“你”老譚攔下陸有山:“算了老陸,墓園又不是你家開的,潮汐為什麽就不能來了。”陸有山指著潮汐,雙眼通紅:“你覺得晚風會希望看到他嗎?”場麵僵持著,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虞照寒,等他發話。虞照寒道:“會的。”潮汐扯了扯嘴角,在墓碑前放下花,起身直視虞照寒,眼神不清不白的:“今天的隊長也很漂亮呢。”虞照寒說:“我現在不是你的隊長。”“ok,shine。”潮汐改口道,“待會有時間嗎?我想和你再solo一局。和以前一樣,狙擊手1v1。”虞照寒盯著潮汐的發型,隻覺得有夠醜的,潮汐可能還覺得自己挺帥。“可以,”虞照寒說,“找個網吧。”這時,某個局外人忽然開口:“能不能不去網吧?自家基地不香嗎。”虞照寒皺起眉:“這裏有你的事嗎?”時渡神色無辜:“那我怎麽辦啊shine,未成年人不能進網吧的。”虞照寒:“……”好煩啊,這種嚴肅的時候幹嘛逗他笑!他差點沒繃住啊!如果他因為崩人設社死,變成鬼肯定第一個找時渡索命好吧。最後他們還是去了一家熟悉的網吧,開了一間多人包間。未成年弟弟被無情地“拋棄”在水吧,隻能通過xu的手機看直播。狙擊手solo是長槍玩家最熱衷的玩法。地圖上隻有兩個狙擊手互狙,隻有爆頭才能造成傷害。一局三分鍾,誰的人頭多誰贏。solo開始。潮汐從複活點出來,先交了一個抓鉤技能。鋒利的鐵鉤嵌入牆壁,狙擊手借力起跳,視野瞬間變得開闊。他看到了虞照寒的身影,虞照寒就在複活點門口。他居高臨下,有著絕對的優勢。潮汐沒有任何猶豫地在半空中扣動扳機。叮【r.hshine擊敗wmantide】潮汐猛地睜大眼睛,看著自己英雄從高空墜落,屏幕隨之變得灰暗。陸有山毫不客氣地發出一聲譏笑。虞照寒換了顆子彈,淡道:“你一出門就抓鉤起飛的習慣還是沒改。”solo繼續。虞照寒沒耐心和潮汐在地圖上繞來繞去,主動暴露自己。他從高台上跳下,潮汐聽到他落地的腳步聲,猛地轉過身,開鏡瞬狙。這一次,他搶在了虞照寒之前動手。砰潮汐擊中虞照寒的身體,非爆頭判定區,傷害無效。虞照寒隨後扣動扳機【r.hshine擊敗wmantide】潮汐額頭上冒出了汗。明明他已經在八進四的淘汰賽中戰勝過r.h,明明他已經拿到了今年的總冠軍,可獨自一人麵對虞照寒的時候,他還是和剛打職業的時候一樣被壓得喘不過氣,仿佛有無數雙眼睛藏在暗處,死死地盯著他,尋找著機會將他一擊斃命。潮汐抹了把汗,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再來。”陸有山搖搖頭,已經沒必要了。狙擊手往往比別的位置更考驗心態,心態不穩則手感不佳。潮汐已經輸了。整整三分鍾,潮汐隻成功了一次,比分最後以7:1大比分結束。芝士小聲逼逼:“我一奶媽,和隊長對狙運氣好也能拿一分呢。”潮汐臉色慘白,胸口因不甘劇烈地起伏。他盯著屏幕上的那個id,視野中都出現了重影。虞照寒聲音淡漠:“你沒用心。”這算什麽,施舍的安慰嗎?潮汐霍地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見包廂內氣氛不好,齊獻笑道:“xu,咱們也來solo一局?”“你們玩,”虞照寒把位置讓給齊獻,“我去買水。”虞照寒來到水吧,看到潮汐正在大口大口地灌水,好像快渴死了一樣。他假裝沒看見,從潮汐身邊走過。“隊長。”潮汐忽然喊了聲,空了的礦泉水瓶被他捏得變了形,“轉會wman的事,是我對不起你。”虞照寒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不用向我道歉。”“你不怪我?”潮汐譏笑一聲,“那你為什麽要……要這麽對我。”虞照寒有些奇怪:“我對誰都一樣,不是嗎。”潮汐一時語塞。是啊,虞照寒一直是這樣的,人美槍準,高傲冷淡,就算是和他關係最好的老譚,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但他分明能感覺到,從他主動聯wman,轉會成功的那一刻開始,虞照寒對他的態度就已經變了。他獨自一人,遠赴北美,成wman中唯一的中國人。他不能說中文,被韓國隊友陰陽怪氣地嘲諷,贏了比賽還要被部分國內玩家問候全家。他一個朋友都沒有,訓練和比賽就是他的全部。他不後悔,他要贏,他要奪冠,他要站在世界巔峰。這些是r.h給不了他的。可有的時候他還是會覺得孤獨。他總是忍不住想,如果shine也轉會到wman,如果他不是一個人,如果shine是站在他這邊的……“你wman吧,shine。”潮汐目光鎖在虞照寒的臉上,“現在的r.h已經配不上你了wman一直想要你,這次我迴國,經理也讓我探你的口風。我知道你在意晚風。可晚風帶你入行,培養你,是希望你捧起冠軍杯。至於是不是在r.h奪冠,重要嗎?”虞照寒說:“對你來說不重要,對我來說,重要。”“我不明白。”潮汐難掩激動,“電子競技贏才是最重要的,你難道不想贏?”虞照寒平靜道:“想。但我更想和朋友一起贏,很難理解?”潮汐驀地愣住了。“我尊重你的選擇,你也沒有對不起r.h。好好打比賽,不要想太多。”虞照寒淡道,“職業選手的黃金期不過幾年,我們都要珍惜。”潮汐眸光微閃,欲言又止,最終卻還是什麽都沒說。潮汐走後,虞照寒來到自動販賣機前,剛抬起手就聽見一聲:“打完了?”虞照寒手上一頓,按下美式咖啡的按鈕,轉身看到時渡手裏拿著一杯已經快見底的奶茶,不由地問:“你喜歡喝奶茶?”“是啊,”時渡大大方方地承認,“我喜歡喝甜的。”可惡,他也喜歡。“剛才,你都聽到了?”時渡抬手撓了撓眼下的臥蠶:“好像是。”虞照寒冷笑道:“聽到了就聽到了,‘好像’什麽。”時渡不置可否。兩人靠著牆,一個喝奶茶,一個喝咖啡,因為外形過於出眾,即便在光線不好的網吧裏戴了棒球帽,還是惹得路過的人頻頻側目。“shine,”時渡的語氣就像是隨意的閑聊,“你和晚風關係很好嗎?”虞照寒握著易拉罐的手緊了緊:“晚風……就像我的老師一樣。”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網癮少年因為長期霸榜國服被職業俱樂部看中,成為r.h的青訓生。和很多人一樣,他那對大學教授父母不看好他走職業的道路,屢次想把他接迴家。他的隊長晚風隻問了他一句話:“小魚,你確定你想打職業嗎?”虞照寒清楚地記得自己的迴答:“我想打!我喜歡聽爆頭的叮叮聲,我覺得特爽,我感覺我可以聽一輩子!隊長隊長,你幫幫我……”晚風聞言笑了。他也不知道晚風是怎麽說服自己父母的,總之他留在了r.h。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跟著晚風,學習如何成為一個真正的職業選手。後來晚風病了,他隻能自己去學,學著當一個好隊長。“晚風臨走之前,把r.h托付給了我。”虞照寒眼底藏著一絲迷茫,“他說,我會成為比他還好的隊長。”可是,他真的會嗎。他這麽年輕,即便在現在也是俱樂部年紀最小的一個,連芝士都比他大兩個月。他啃豬蹄的時候油會弄到衣服上,戴耳機的時候耳麥會打到鼻子;他喜歡被叫魚魚和哥哥,喜歡吃甜食,喜歡和人抱抱貼貼;他受了大委屈會忍不住給媽媽打電話,看狗血虐戀言情劇還會哭。這樣的他,真的能讓r.h全員心服口服,成為比晚風還要好的r.h隊長嗎。他自己都不是很信任自己。時渡想了想,說:“既然你們不想離開r.h,為什麽不讓r.h現在的老板走人?”虞照寒發出一聲嗤笑,沒被社會毒打過的臭弟弟說的倒輕鬆。他人氣高,粉絲多,爆頭率聯盟第一,可在資本麵前,他什麽都不是。“我覺得,我說不定可以幫你們我想幫你們。”時渡側過臉,在帽簷下衝他燦爛一笑,“給個機會?”虞照寒微微一愣,和時渡對視兩秒,而後垂下眼睛,不動聲色地喝了口咖啡。完蛋,這次找不到槽點了好像要被臭弟弟裝到了。“你想怎麽做。”虞照寒問。時渡答非所問:“這麽說,你是答應了。那先幹個杯,慶祝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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